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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以绝对静谧而忠诚的态度守护着他唯一的主人,储诚庭。




第二十二章 落魄间遇金玉人,食肆书生
    在储诚庭走后,江水漫无目的地随着人群而走,意外瞧见怡红快绿的招袖楼,酥软娇啼。

    江水饶有兴致地看了几眼,却觉得入眼皆脂庸粉俗,连比自己美的都没有那自然也没什么好瞧的。

    她素来不善于寻路,行走之间因着脚力较寻常人便利些,也不容易觉得疲累,一走竟走出许远来。

    腹中渐觉饥饿,她看见间半旧有些落魄的小食肆便径直走了进去。

    她不是必定要批绫罗绸缎而享玉酿金液的。

    小食肆的账房本靠在柜台后,就着瓜子看一群书生争辩,发觉有人进来推搡着身侧的小二上前招呼。

    小二哪见过这种容貌,期期艾艾地引江水坐到窗侧好通风好视野的位置。

    又殷勤地擦拭了好几遍桌椅,嘴上也不闲着,捡着讨好卖乖的话想要讨得佳人一笑。

    江水只觉得聒噪。

    点罢饭菜便将小二打发走了,她腾出一点目光给另一桌。

    瞧着是五个书生的模样,却失了风度,面红耳赤地争论。

    之中倒是有一个虽然相貌平庸却气质不错的,江水等着上菜的间隙,留神听了一耳朵。

    是在辩论“心与欲”的从属与先后,那平庸书生被其他四个联手反驳,所辩论的“欲主心附”观点居然也不在坚持。

    仰头干了一碗残酒,拱手说了“才疏学浅”,又同他们坐下吃菜。

    这边江水的菜也上齐,滋味尚可,江水夹了几筷子便觉得已然不再饥饿。

    遂又对那一桌书生有些关注的兴致。

    平庸书生衣襟发白,手肘处磨损严重,长衫已十分之旧。

    好在破损处用颜色相近的布匹细细缝好,若不仔细留神是发觉不了的。

    正在江水这样想的时候,就瞧见有个肥硕的书生用两根手指夹起那一块缝补过的地方,说了些讥讽的话,引起了好一阵笑闹。

    那平庸书生居然没表现出受屈辱的模样,又说了两句俏皮话,逗的又是一阵哄笑。

    可背后的那只手却紧紧握起。

    见此,江水忽而有些猜测,怕先前他的辩论失利也不过是顺势讨好罢了。

    京州虽是天子脚下,可也有汲汲求生的小人物,常言道龙蛇起于草莽之间,这话并不值得取笑。

    江水又吃了几口菜,暗想那其余几个书生瞧着周身气度与金银玉石至多是寻常的小康之户,竟而也能够引旁人折腰讨好。

    这百年京州,果真是兼有众生相。

    过了片刻那张上的吃席也散了,江水歇了会顺手招了正在收拾的小二过来,掏出自己积攒的碎银来结了帐。

    而后不近不远地缀在那平庸书生之后,她没有刻意掩藏身形。

    书生若有所觉往身后瞧,但见一个容颜美甚的纤弱女子,微微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地痞混混,他原还当是有人见自己从酒楼出来想要打劫一二。

    他倒是不觉得这样秀美的女子会与自己有什么干系,但佳人在后,他羞愧于浆洗多次的衣衫,与手中拎着的剩饭剩菜,只匆匆加快了脚步。

    江水发觉书生的态度,略觉失望,可还是不紧不慢地往前走着。

    书生回了家中,走动间不小心踢翻了接漏雨的木瓢,忙弯腰扶起。

    “是胥儿回来了”

    屋内传来母亲的声音,书生抬高了音量回了一声,放下外衫,拿过粗布的罩衫套在身上。

    又走到灶台前把从小酒楼带回来的一应饭菜放在其中温着,留下半包糯米鸡,又端了一瓢半温不热的水走到屋内。

    扶起老母亲,书生先是奉上水给她解解口渴,接着仔细揭开糯米鸡上的油纸,捧来母亲面前。

    带着些轻松道:“今儿邵兄顾兄同我讨教文题后晚了些,便请我去了见酒楼吃喝,儿子特地留了好些叫娘也尝尝滋味。”

    母亲欣慰点了点头,说:“那几个孩子都是好的,胥儿千万记得人家恩德,以后好报答他们。”

    书生胡乱“嗯”了一声,只是又往前捧了几分:“母亲也尝尝,如今天也还凉爽,儿子估摸着能留住两三日来。”

    病体寒凉的母亲哪里知道春已暮,夏将至,只以为今年的春寒较之往常更加深一些。

    提点着如何储存熟食后就觉得精力不支,书生忙扶着她睡下。

    糯米鸡才尝了边缘一点,书生又仔细包好,预备放回灶台里。

    将出了里屋,便在窗前瞧见那个一路跟着自己的佳人正在屋外神色温和地摸出几枚糖丸给附近的小孩子们。

    “姑娘可是来寻人的”

    江水早听见吱呀开门声,又将最后一颗带着甜味的甘草丸递给小姑娘,直起身看向书生。

    她道:“方才听见你与人辩论,言语机巧,只是似乎有未尽之言。”

    书生面带窘迫,但还是镇定道:“原来如此。”

    又咬咬牙,他说:“若姑娘不嫌弃,不若进寒舍说话。”

    这里地势偏颇,多是贫苦人家,哪里会有这般天仙似的人物来

    他不清楚江水深浅,但还是带着善意地希望她不被二流子之类瞧见,惹上祸端。

    即便佳人笑话他屋内贫寒,也比被人觊觎来的好。

    江水没过多察觉他这一层心思,只是点点头便提裙踏进低矮门槛。

    屋子虽小而破旧,好处是整洁并不显得脏乱,书生窘迫着不住地说着屋内简陋,拿不出什么东西来招待。

    摆摆手,江水说自己方才在食肆用过了饭菜,书生这才用一个街边三四文钱的小杯舀了一杯水灌入,递给她。

    看他这般,江水无意给他难堪,也就和气端在手中。

    坐定后江水开口问:“所谓欲主心附,你是如何所看”

    书生缩着手,低头像是在努力思索一般,江水也不着急,她本就是觉得这书生言辞不俗又可隐忍,若逢乱世或许会是一个人物。

    眼下既然乱世不远,她也乐得结个善缘。

    可惜这书生不只是为何,讷讷许久,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难道是只将心思放在皮囊上,羞愧于秀美女子言语么

    江水不由失望。

    正低头的书生仿佛察觉到她的不喜,苦笑一声而后开口:“今日虽有未尽之言,但某自觉尚有漏洞处,待来日思虑周全才敢放话于人前。”

    这话说的还有几分意思,江水点点头,她早就闻见了浓郁的药味。

    闻起来可以确认是治伤寒的,江水问道:“屋中尚有伤寒病患”

    书生闻言一愣,忙不迭点头:“我家母亲染上伤寒,正在内屋休息,姑娘也通医术”

    分辨出气息里驳杂着少许对于这个书生来说名贵的药材,在看他此刻身上穿的不是入门前的长衫,反而是一件粗陋衣罩。

    想必是为了减少衣物的磨损,这个家庭到真是捉襟见肘。

    在这般情况下还能有心购买药材,江水眼神幽幽,倒是个有孝心的。

    她道:“略懂,我可否进去看看令堂”

    书生虽然有些思量但是也知道这般的姑娘想来是不屑于骗他什么的,也就领她入了内屋,还上前一步提她掀开门帘。

    江水仔细看了舌苔面容,又不加嫌弃地伸出手仔细号脉,询问过近些时日的症状。

    又问过以往方子看看可有相克之类,罢了心下有数,令书生取来纸笔,有意替他重新写下一份单子来。



第二十三章 陋室相授知伯乐,物伤其类
    等到落笔时江水却有些愣住,思量了片刻,而后写下了两张方子。

    还未吹干书生便有些按捺不住,他瞧着方才江水风度自然,胸有成竹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如何”

    语气殷勤期盼,其中纯孝可见一斑。

    而江水则一边轻轻吹拂墨渍,一边轻声道:“并无大碍。”

    其实只是年老后脾胃衰退中气不足,湿寒并重,那先前的方子又太烈并不合宜老人家病体。

    与她不过信手拈来之事罢了。

    待亲手拿到两张方子后,书生有些不知所措地问:“姑娘,这两张方子”

    江水瞧了他一眼,对于有孝心之人,江水还是会有些赞许与耐性的。

    而后她阐述道:“你左手那张方子成效更好些,右手那张价格低廉些,不过这张成效也比你曾经用的好上许多。”

    这话普一听来似乎有自卖自夸之嫌,但江水只是实事求是,说罢便止,至于他如何选取江水却是不十分在意的。

    总之不会医死人,见效快慢而已。

    书生对她也十分信服正要拜谢,江水却拦住他激动的动作,示意出去再说莫打扰了病患。

    等到出了内屋,书生捧着两张药方不知道如何做好,江水却又转到他的桌案前,问了一句:“可介意我瞧一瞧”

    “不妨事不妨事,姑娘尽管拿着读便是,只是写得不好”

    江水不管是自谦还是其它,得到同意之后拿起来细细观看。

    她也算博览群书,看纸上有利国之论,也有机巧诡辩,沉默片刻

    瞧着平平无奇,倒是个有才学的

    江水忽而问:“你叫什么名字。”

    书生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似乎自己确实忘了自述身份,因而快速说了“关胥”二字。

    至于眼前江水的名讳,他倒是不好意思唐突去问姑娘家。

    江水点点头道:“我记下了。”

    她心下已然有了决策,此人有些才学,也颇有孝心,只是时运不济而已,既然如此江水为何不个投资取利之人呢

    虽然她命不久矣,可若是能贡献几个有才之士也算不枉了魏呈萧先生昔年所赠的那副“千岩烽烟图”吧。

    她无法相助魏呈萧先生如何,心中其实一直有些许的愧疚。

    但还是要考校一二,于是她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关胥对答如流之余也免不了心惊。

    结果也算是和美,江水虽然还介意着他先前的讷讷不敢言,但经过此番倒还是满意的。

    她问出的问题都颇有剑走偏锋之嫌,关胥也明白这大抵不是贵女一时兴起的好玩,反而心思沉重等待着江水的下一步动作。

    甚至还未方才自己的扭捏姿态而后悔,该以平辈读书人相待她的。

    江水笑了笑,而后向袖中摸去,预备取出些金银之类的好算作押注的资金来,摸来摸去才想起来自己许久没有接过阎王楼的榜单,袖中其实羞涩。

    袖中温润的玉鹤,价值三千两,原本是早该送出去给秦不二的,只是当初他未曾赴约。

    江水神色落寞一瞬,后来便知晓他其实多有所爱四处撩拨,原本想着求他的真心来做求活的筏子,在知晓他的欺骗后已然死心。

    她其实已没了活下去的筹码,两三年而已,死期将至。

    秦不二骗走的其实不是芳心,是她的生机。

    但是思量之间还是未拿出玉鹤相赠,只想着待来日相见,赠予玉鹤,而后方能开解一二。

    江水最终拔下来头上斜插的两支金簪,逸王府中皆无凡物品,着两只金钗做工不俗即便是黑心的当铺想来也能抵百余两银子。

    即便是京州富贵,也定然够关胥与他老母亲一家生活二十余年的。

    她道:“关公子文采斐然,颇有见地,我身无长物便以金钗相赠,以期鸿鹄展翅之日。”

    关胥原本见她动作便隐隐约约有些猜测,如今瞧见那凝玉纤手中握着的两支金钗,一时间喉头发涩。

    原本陋室之中美人赠钗该是戏本里津津乐道的旖旎故事,可他先见这姑娘从容不迫地把脉开方,又语出惊人不似闺中娇客。

    如今她眉宇清朗全然没有小女儿姿态,反倒是丛生侠气,关胥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咬牙开口:“幸蒙姑娘青眼,可在下”

    江水摇了摇头打断了他预备的说辞:“我并非乐善好施之人,只是你文采尚可,又有老母卧病,这才起了爱才之心。”

    “你也无需推辞,伯乐识骏马,授之以千里名,却至死供人驱踏胯下。金钗于你,亦复如此。”

    江水说的明白,并没有粉饰自己的意图,既为了他能够收下,也懒得演什么惺惺相惜的千古名剧,更不愿做什么赠钗多情小姐。

    关胥想起卧床不起的老母亲,每日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清醒日头,一时之间摇摆不定。

    他道:“可在下不一定能够相助到姑娘。”

    对于他的顾虑江水却觉得不以为虑,投资倒把本就是未知之事,若非他有拳拳孝心,江水其实也不一定会做出这个选择。

    说到底,物伤其类罢了。

    江水只道:“无妨,世间万物总非全然能料知,若有可助之机自然是好,若是没有也无大碍。”

    这样说罢,关胥才顾虑重重地接过金钗来。

    他瞥见江水袖中的腰牌上文字,双眼睁圆,忽而觉得金钗中逾千金有些捧不住之感。

    关胥颤声问:“姑娘,姑娘可是逸王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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