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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秋鹭深吸一口气,她说:“凡事不可太过自信,纵然君子不立于危墙下,终究还是会有顾及不到的时候。”

    她上前一步:“难道你忘了当初觅笛城外,遇到火药,被困在山洞之中的事情了么”

    江水内心忽而一惊,她抬眸认真瞧了秋鹭一眼,懒懒道:“那又如何她(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不是。”

    风轻云淡的一句已经受到了惩罚,令秋鹭怔仲一瞬,而后她嗤笑道:“是啊,秋芜被主上赐给我做药人自然是生不如死,比之你当初所受的苦还要深上许多。”

    “秋芜为了储笠格那个无能之人的后宫份位而罔顾主上命令,擅自拖延着你的援救时机,死不足惜。”

    “可秋曲尚且还嗤。”

    江水心下叹息,这个姑娘真是个醉心医毒不通人情世故的。还没有怎么引诱着她说当日的细节,她便扑撸扑撸全都说出来了。

    最终她道:“你不必同我说这些,有闲暇来找我,还不如将心神全都放在医术上。”

    秋鹭皱眉:“你是在以什么身份来指点我”

    江水便道:“你距离我不过三步半,我能在一息之间取走你的性命,单这一点还不够么”

    秋鹭道:“不够。”

    江水又说:“耿玉儿的毒想必是出自你的手笔,而我能轻易解开,自然能够证明我于医术之上强于你,这一点可还够”

    秋鹭摇摇头:“不够”

    江水叹气道:“那你便是希望我以逸王妃之位,自上而下地指点逸王的手下么”

    秋鹭脸色一变,有些难看。

    她从来是不曾遮掩脸上的毒素痕迹的,纵然丑陋万分,但主上岂是在意皮囊美色之人

    且这是为了主上而生的印记,她既去除不得,那么又何必羞愧地遮遮掩掩呢。

    可如今看着江水那张清婉凌波如洛神的脸庞,秋鹭竟然不敢说一声她怎敢不知廉耻地说是逸王妃。

    此刻,秋鹭又回想起了江水进府那日迸发的杀气。

    尽管现在她只是似笑非笑十分淡然的模样,秋鹭却还是忍不住瑟瑟发抖,她专攻医毒,本来就鲜少与亡命徒直面相处。

    如今对着江水,她只能颤抖着握紧手中渌水说一声:“告辞。”

    江水则看着她缓缓走开,风拂过江水散落的碎发,她垂眸凝思。

    原来如此,怪不得当初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为何俆酥月,或者说秋芜,她是逸王的手下却在事后要卿哉去救他们,可能其中有着自己的一些原因。

    但为何是有关于储笠格的私心储笠格又是何时入局,从何入局秋曲又是哪个

    江水思绪寰转万千不过瞬间之事,于隐匿在暗处未来得及走远的秋劫眼中,那个手握双刀的女子只是轻笑一声,而后开口。

    她说:“既然听了这许多,秋鹭已然走远,你也该离开了吧。”

    诚如储诚庭所言,他再为安排任何人监视江水,而秋劫自然是一路随着秋鹭前来。

    今日秋劫并未同储诚庭一同外出,因而他见秋鹭往江水的演武场所去,便悄悄跟上。

    秋鹭不通武艺自然并未察觉,他顾及到江水,还特地退后了许多距离好不被江水误会,没想到还是被江水察觉。

    既然如此秋劫干脆从暗处现身,毕恭毕敬地向江水略微点头以示尊敬,而后道:“秋劫并未刻意监视江姑娘,只是循着秋鹭前来,若有打扰到江姑娘还望您见谅。”

    江水本探听到许多消息便不有多少在意,因而她只是摇摇头,道:“无妨。”

    秋劫又道:“今日秋鹭对江姑娘出言不逊,秋劫自当告知主上,会给江姑娘一个解释。”

    江水对于这个更是毫不在意,她还不至于和一个拎不清的小姑娘计较,于是知道:“无妨,本便未曾唐突到。”

    待到晚间逸王回府,秋劫将白日发生之事全盘告知主上,储诚庭只是端茶而笑,点评道:“世间女子大多容易被情感左右,可师妹却偏是个认死理,将所思抽离己身之外,觉得情感甜苦皆可忍受的女子。”

    末了只让秋鹭在药堂之中禁闭思过三月。

    “青梗既然不与她计较,本王又何必偏要替她拿主意”

    正抱刀坐在床上闭目养神的江水忽然觉得一阵战栗,她睁眼,看向未关的窗户。

    有夜风送梨香入房,她皱眉一瞬,赤脚踏在地上走去将窗户掩了掩,只留下一丝透气的缝儿。

    倚寒漏月方沈微,多情花胜处,孤渚白蘋洲。




第二十八章 一晌关河渐次第,新雪满树
    相比较在逸王府中日子过得如鱼得水的江水,被叶俟清纠缠得头疼的卿哉这日已经收拾好包袱行李,准备去援救江水。

    他是答应叶景行要来断绝他独女痴心妄想的——好似在知晓叶俟清与越生桑结亲无望之后,叶景行便打起了替独女收一个倒插门的心思。

    叶景行年少时也算是个多情病弱的世家子弟,如今人到中年,却开始干涉起叶俟清的姻缘来。

    想来也是有原因的。

    而卿哉若不是顾及着江水和越生桑,他大概率也不会接下这个烂摊子——

    他同这个叶家小姐统共相遇不过几次,怎么就引得人芳心暗许了呢且不说经过俆酥月之后,他对于这类娇媚的姑娘可真是敬谢不敏。

    早知道当初便不答应叶景行了,事到如今卿哉着实后悔。

    这些日子以来摆脱叶俟清的纠缠又保全她的脸面,委实是让他精力交瘁。

    如今江水去逸王府取浮碧荆山玉,却久去未归,让他十分担心。

    他直抓了干粮清水,一件衣衫,裹在早准备好的包袱里,提起風琐剑便要夺门而出。

    而此时却见越生桑施施然堵在门口,手中拿着一卷书挡住了大半张门,笑着道:“欲往何处去”

    卿哉看见越生桑,还略略克制了一下焦灼的心情,才对他说:“江水已经去了这十多日还未归,我心下担忧她可是出了什么意外——生桑,我去去便回。”

    见卿哉已然快要克制不住满心担忧,越生桑以书卷掩面后轻咳一声,脸颊上透出血不正常的红。

    越生桑而后轻声道:“先前江水曾寄信回来,道她无事,还有二十日便归来,你且安心便是。若我们这边贸然前去,反倒是打破了她的谋划。”

    卿哉闻言先是惊喜道:“果真!”

    却又不由皱紧眉头,上前一步问越生桑:“那她的信呢”

    越生桑则摊手道:“江水特地嘱咐了阅后即焚,我又怎好拖到白日来再说还是说卿哉不信我”

    卿哉:“自然不是,只是”

    卿哉本还有些迟疑,但看到越生桑的面色十分不好,他登时关切问:“怎么脸色这么差”

    摆手示意无事却说不出话来,又缓了缓,越生桑才开口:“可能是昨夜未休息好,不打紧。”

    无论如何,越生桑又怎么可能会害江水呢

    卿哉将風琐剑换到左手,扛着越生桑的臂膀搭在自己的肩上,扶他坐到屋内桌凳上。

    又小心给他倒了杯八分满的热茶,看越生桑接过后卿哉将包袱与風琐剑惯到桌面上,撩开衣袍坐下隐忍着叹气一声。

    越生桑用完茶水脸色稍微好上一些,也缓了过来,倒是开始打趣他:“怎么,还是担心江水”

    卿哉点点头:“自然,她遇见万事都爱自己承担,若我不能保护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在她身侧”

    越生桑笑着道:“你本不该答应叶伯父的无礼请求的,江水当真以为你会同叶俟清结亲,难道她还会接受你么”

    闻言卿哉苦笑一声:“若是我一味逼近,江水怕是离我更远。”

    这是自然,可

    越生桑也没有可提点之处,他少不知情,又怎么懂得揣摩女子心思,给卿哉一个好的建议呢。

    何况那个人是江水。

    过了会卿哉打破两个相对缄默的局面,笑着对越生桑道:“不提她了,怎么每会我们二人每次都会提到他。”

    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水,卿哉对着越生桑道:“既然江水那边她已有主张,我便不去打扰她,今日道不知做些什么可好了。只是你这身体怎这般孱弱待她回来该给你好好梳理梳理。”

    对于江水,卿哉如同信任自己的剑一般信任她。

    但明明说了不提她,言谈间还是不由自主带出来“江水”这两个字在舌尖,卿哉反应过来懊恼一瞬,只笑着喝茶掩饰。

    越生桑也啜饮着自己手中的那杯茶水,递出一个微笑来。

    渺邈尺素,一晌关河渐次第。

    而后他提议道:“你本是江湖中人,何必困在一处你告饶外出游历,不也恰好能躲叶俟清一时么”

    果真是当局者迷,卿哉眼眸忽而一亮。

    他住在叶府本便是雪山一行之后为了等待江水的,如今虽然答应了叶景行,但他离开江安不是更能够表达他的抗拒么

    昨日江水所住的惊华屏外那片梨花林开的已经有些败了,然而还来不及叫人惋惜,储诚庭便命人又重新移植了一片新的梨花林。

    一如当初,满树新雪色。

    储诚庭又亲手送上了一副头面,共有绕金点碧戒面的挑心面帘,镶制梨花型分心,一对细杆单股坠花钗,一对三股镂空金金钗,一对多花垂木金掩鬓。

    另外一个盒子当中放着一对玉镯,一对臂环,一只璎珞,一盒金粉花钿。

    正是捻金并琉璃,天星愿降鬓边花。

    倘若用大白话说来,那就是简直富贵得一塌糊涂,美丽得无可救药。

    江水沉默了一会,换算了一下她要接多少海棠榜才能凑齐这一套,而后觉得自己恐怕要割去好几个垂丝海棠,才能凑一湊吧。

    但也就随意收下了,交给身后站立的丫鬟,只让她收起来便是。

    却是不预备带着的。

    储诚庭见她并无多少真心欢喜的模样,忽而开口道:“明日晚间有一场宫宴,青梗不若便用这套首饰,对应衣裙师兄也一并替你挑了。”

    江水闻言,抬眸却问:“却不知师兄是以什么名目来带着青梗前去呢”

    储诚庭不在意地一笑:“何须抬举他们还找什么名目。”

    是啊,区区一个宫宴,若不是因为江水,逸王本该是连踏足都不屑的。

    听见这话江水也不去做无谓之事,似笑非笑地颔首,带着些松乏的语气道:“那若是我不愿意去呢”

    储诚庭竟露出了少许微妙的为难神色。

    他想了想,方开口:“若是你不愿,推了也就是推了吧,只是今日饯春宴味鲜浓烈,想来应当是合你胃口的。”

    顿了顿储诚庭又道:“那便明日着那御厨来逸王府中,替你单做一席。”

    本不碍什么事。

    在喂师妹人间绝味这个事情上,储诚庭执行的一丝不苟,因而江水在坦然接受后这些时日也是十分有口福。

    若非她每日都有练刀不辍,想来如今也该肥硕上许多。

    至于她有没有留神分辨其中可有毒药,便不必细说了,平白伤了师兄妹感情不是

    江水自是不愿去宫中,如今在逸王身侧,她越接触朝堂往后便越难以干净抽身。

    何必为了一个饯春宴而给自己多加几条枷锁

    但话到唇边,转了个圈却变成了:“不必那么铺张,只略做几种尝个鲜便是。”

    储诚庭见她乘势而上,竟笑着道:“却同师兄客气什么那今晚便先吃明日的笋宴,可好”

    江水咽了口口水,点头道:“便听师兄的。”



第二十九章 ??昼长且酣灯如水,榴火将燃
    储诚庭说到做到,第二日果真江水自晨间便用上了一碗春韭羹,零零散散的只觉得十分鲜活,更不用花费大肆言语去点评午间席面了。

    至于同逸王府中其他厨子疱人比起来,却也分不出一个高低上下来。

    毕竟擅长的菜系各有不同。

    江水并未在意,余下的日子也过的很快,转眼三十日之期便只剩下最后两日。

    储诚庭又送来了一套衣裙首饰。

    说“又”似乎不是很恰当,准确来说自那日江水拒绝了去宫宴的提议之后,储诚庭便常常送许多珠宝首饰过来。

    他的眼光自然是极好,江水怎么也不能昧着良心道一声不好看,不喜欢,不贵重。

    今日送来的这套倒是只是两支银钗,一方素纱坠珍珠玛瑙幂蓠,月白色襦裙,十分清雅。

    若说有什么一见便知道抛费的,可能是那枚红玉鱼牌压襟吧,正如点睛之笔,赤灼在江水的胸前。

    储诚庭也是一身相似的衣衫,端坐在轮椅之上,瞧着江水的面容轻叹一句:“甚美。”

    丫鬟又毕恭毕敬地将幂蓠屈腰奉上,江水接过,只问:“师兄是要同青梗去何处”

    储诚庭道:“孟夏已至,今夜有夜市,不知青梗可愿与师兄把臂同游”

    江水与他对视,能够轻易看到那双只有算计的眼眸里映着些许真挚。

    若有一个鹓动鸾飞,典则俊雅的男子,手中握有叫人垂涎到卑贱的滔天权势,却唯独待你视如珍宝。

    是邪非正,是敌非友,偏偏在有一击必杀之局中待你关怀备至。

    你是否会怀疑一个猎人为何要这般郑重地对待一个猎物

    江水曾不止一次动摇过,与她所想的后招不一样,储诚庭在往后二十多日只是如寻常对待珍视的未婚妻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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