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零落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应无恙w
安伯虽然年迈,却不至于老眼昏花,方才可看得真真的,这女子凶狠毒辣直接杀了蒋家的人!
虽然那钱三是个内里藏奸的。
怎么少爷却……
但主命怎能不从,安伯内心警惕着这小姑娘,慢悠悠地吩咐下去。
蒋飞熊看着江水被扶拽上马车后安心下来,正预备上马,却听见安伯小心叮嘱:“少爷,恐惹祸端啊。”
蒋飞熊却混不在意道:“我有朗朗正气,怕什么魑魅魍魉!”
第七十四章 今朝玉山新蓬艾,二人醒来
“公子醒了”
卿哉茫然睁眼,这是何处
其实原本卿哉早该醒来,可惜江水惶恐之下估算的时日却忘了在农妇家的日子,又怎么比得上自己亲自侍弄
即便不需要江水的心头血,这家农户人也只拿不出什么合宜药材来照料。
卿哉转过头看向方才出声的地方,是一个粗布衣衫的农女,挑着羞涩的神色道:“可有哪里不舒服的”
这是何人
卿哉慌忙寻找江水削制的木剑,却不见踪迹,他忙问:“她呢”
农女只摇摇头:“不知道公子说的是谁莺儿不知道。”
“就是与我同行的那个女子,姑娘未曾看见么”
莫非江水有什么不测
卿哉掀开被褥,赤着脚便要向外冲去,莺儿却忙把他拦住,口中惊呼:“公子你做什么!”
一想到江水可能遇到的事,卿哉便无法克制。
感受到环绕在腰间的柔软触觉,卿哉冷了脸色,将莺儿的手掰开。
“男女授受不亲,还望姑娘自重。”
莺儿闻言觉得有些难堪,慌张地双手无处安放,但还是抱着侥幸说:“我与爹爹进林子里打猎时瞧见你的,你那时身边没什么姑娘。”
林子
卿哉走离莺儿几步远,心中疑虑,面上却滴水不漏:“那便多谢姑娘救命之情。”
莺儿脸颊微红。
而后她内心鼓气,又开口说:“从那伙天杀的强盗手里逃出来不容易,可惜我们都是穷苦人家,也帮不上忙。”
“嗯,公子身体强健,莺儿也没有帮上什么忙,说不上什么救命之情的。”
强盗
卿哉不是暴戾之人,他原本听闻治愈自己需要所谓的十个壮汉的心脏,已然萌生退意。
他没办法将自己的性命凌驾于无辜之人其上,因而卿哉早便下定决心,要在江水动手杀人之前寻找机会离开。
既不会违背本心,让江水无端惹上杀孽;
也不会连累江水,连同自己成为瓮中之鳖。
他最后的记忆是江水含泪看向自己挥剑时的眼神,而后思绪混沌,再也无计。
此刻虽然功力散失大半,但运功无碍,且身强更胜从前!
江水却不见踪迹。
自己还在这般陌生而窘迫的地方醒来。
卿哉何其聪慧
只有一种可能——江水不敌,将自己托付至此。
生死难测!
莺儿看着卿哉一言不发地坐回去,大着胆子问:“还不知道公子叫什么名字呢”
还没得到卿哉的回答,门却突然被推开,来人正是莺儿的娘亲,江水托付的那个村妇。
“娘!”
慌忙喊了一声,莺儿拉着村妇的手,急急说:“是来喊我吃饭的么公子刚醒,不方便下地,我去盛来吧。”
村妇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被女儿拉了出去。
卿哉心念一动,又站近门口。
“这么慌慌张张干什么”
莺儿咬了咬牙说:“娘,我和那个公子说,是我和爹爹救了他,你可千万不能说漏嘴!”
村妇睁大了眼:“你在想什么!”
她指着女儿眉心:“那个小姐给了我那么多好东西,就指望着我们来照顾她的未婚夫,你这样子要是被小姐家人知道了,我们可没好果子吃!”
“娘也知道,那个小姐一出手就是我们家十几代人都赚不来的钱财;”莺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的未婚夫肯定也是非富即贵!”
“公子昏睡这么久,未婚妻贪生怕死丢下他一个人跑了,难道就不可以么”
“看他那一身容貌气度,比官老爷还要好上太多!”
“娘,我要是能够嫁给这个公子,你说——”
村妇被女儿描述的大好前途吸引,却还是踌躇说:“那如果那个小姐回来了,怎么办”
“她一个姑娘家,真的能安全回家”
莺儿轻蔑一笑:“再说,我是公子的救命恩人,公子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他难道不会信我”
“只要在那个小姐赶来之前搬家离开,不就可以了”
坐井观天,莺儿与村妇都没有想到江水话中的真实性,想来那样的好容貌,除了是官家小姐公子,还能是谁
江湖人
耍大刀的江湖武夫哪有这种气度!她们压根没有往这方面想去。
“江水……”
卿哉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江水还活着,以她的武力医术,应该是没有性命之虞的!
忽略心中的几丝慌张,卿哉舒了一口气。
江水活着就好。
她还活着就好。
生死相附,此情不渝!
至于那两个人的谋划,卿哉无心应对,她们只站在略偏远之处商量,却没想到卿哉耳力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何况——
即便卿哉未曾听见,他又怎么会将江水当做畏死而逃的小女子呢
未婚夫,却真是个好说法。
今朝玉山新蓬艾,洗尘灼清磬。
江水见过卿哉最为狼狈的时候,愿同死,誓扶生,不曾离弃。
而今我已洗脱沉珂,又是俊朗儿郎,此情只盼与尔,永结同心。
卿哉满心欢喜地想着江水对自己的情义,恨不能现在昭告天下,二人两情相悦!
可造化偏如此。
江水见过他最狼狈的日子,却不肯让自己的不堪进入卿哉的眼眸中。
一丝一毫也不愿意。
何苦倔强。
“姑娘醒了”
江水醒来时,枕畔湿透,全是心湖溢出孽情恨,全是灵台泼溅无色血。
她向后一摸,却找不到自己的青昙刀,当下便擒住侍女扼住她的咽喉。
冷声道:“这是何处。”
侍女害怕地睁大瞳孔,正要叫出声来,江水却先一步加紧了手劲。
“敢叫,就杀了你。”
侍女疼痛而且喘不过气来,艰难地“嗯嗯”几声,江水才谨慎地松开些气力。
侍女不敢喊叫,诺诺说:“是蒋家,这里是蒋家。”
江水皱眉:“蒋家”
她保持着扼住侍女咽喉的姿态环视四周,在桌上看见自己包裹严实的青昙刀,略微放下心来。
掐着侍女的脖子拖着她走到桌前拿起了刀。
侍女挣脱不得,脸色苍白地被江水拖拽着。
有脚步声!
江水猛然看向房门,一个人的脚步声,稳健扎实,像是练外功的。
“叩叩叩——”
“谷芽,那位姑娘可醒了”
原本江水打算先杀了这个侍女,再伺机逃脱,可听到这个声音却暂时蛰伏下来。
得不到回应的蒋飞熊有些纳闷,但随即猛然想起当初江水一招杀死灰衫男子的画面,脸色一变,踹门而入。
“谷芽!”
只见那个被他好心救下的女子正死死扼住侍女谷芽的咽喉!
江水看他装束,问:“这是何处”
“杨川,蒋家武馆。”
蒋飞熊试探向前走上一步:“我们蒋家与姑娘无冤无仇,不知道哪里出了龌龊,姑娘不必为难一个侍女。”
一个侍女无足轻重,杀了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以此示好。
江水这般想着,然后将谷芽直接推向蒋飞。
她道:“是你救了我”
蒋飞熊咬咬牙:“是。”
而他心中却想,这般容易放开人质,应当只是误会。
谷芽瑟瑟发抖,哭着抱住赶来的草儿,啜泣难言。
江水心中多有思量,如今不便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多用武艺在这种无足轻重的小地方。
她看着稚气未脱的蒋飞熊蒋小少爷,敛眉道:“刚才得罪了。”
第七十五章 蘅皋糜烂别浦干,终只一人
蒋家里住了个女煞神。
这样一个消息悄悄蛰伏在蒋家的各个细微角落里,而被称作供奉女煞神的那间厢房也让众多丫鬟下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蒋飞熊这日里照例督察着武馆内徒弟们的练武,同那日被江水杀死的灰衫汉子有些交情的几个徒弟也曾像蒋小少爷答应过他的行踪。
“说是被那个女煞神一掌抓爆了心脏!诶,你说这是不是传说中的黑虎掏心”
“黑虎掏心还真有人会这个师傅那么厉害,也没见他这样使过。”
“嗨,江湖人千奇百怪的武功那是海了去了的,我们蒋家武馆啊,在人家眼里可都什么也不是。”
“就是就是,瞧你那没见识模样!”
“我可听说了啊,武林会可是要在今年秋后举行,你们说是不是——”
“你是说那女煞神是魔头嚯,有道理啊!”
“照我说就应该报官!也不知道师傅怎么想的,你们说——”
几人正兴致勃勃吐沫横飞地谈论着,忽而听见一声:“功夫练不到家,尽学着姑娘家家嚼舌根!”
原来正是几个人的师傅,蒋飞熊偶尔路过,听见有声响便静立屏吸听了几句。
眼见这几人越说越扯远,蒋飞熊忍不住出言制止,而那几人也只讷讷缄口,自知失言。
一个个心中惴惴不安。
“今天中午不许吃饭,再打三十组长拳!”
“是师傅!”
“是师傅!”
“是师傅!”
“是师傅!”
几个弟子下去了,蒋飞熊摇摇头又与身旁安伯说:“我这几个弟子,武学不认真,便只会怪起武馆传承来!”
安伯也附和:“若论武学精妙,自然是非丹峰、少林、紫光、玉麈与寸霄五大派莫属了。可那些大门大派收弟子又怎么能够像武馆这样,不拘三教九流,一一教授。”
“是啊,我蒋家武学虽然平庸,却也有一股刚劲在其中,”蒋飞熊深以为然,“自己不上进,反倒是责备师门,这些个不成器的东西。”
蒋家武馆兼为镖局,在杨川周遭也有几分名气。
那些个无处投奔的知道蒋家现在当家的小少爷是个侠义之人,也都纠集而来,拜师学武吃着家恦。
没有打架斗殴之事,不肖之徒多有攀扯出蒋家的名头来狐假虎威,叫蒋飞熊十分之头疼。
这才有些恼怒于方才几人的闲话。
不过
那自称是“顾惟兮”的女子自醒来已经有半月之久了。
他请来的大夫只说这女子体内有及其澎湃之内力,然而五脏六腑破损不堪,只有一点心气垫着才没成为废人。
那个大夫又说了好些什么才疏学浅,脉象诡异的话来,言语之中透露的像是遭了仇家毒手的样子。
怪不得那日杀了钱三。
钱三正是打了江水一巴掌的那个灰衫男子,也是蒋飞熊一个名义上的徒弟,探路的蒋家人。
原本蒋飞熊见化名顾惟兮的江水昏死,又极其残暴地杀了一个人,确实是该报官处理的。
可他偏巧与满脸血雨的江水对视了一眼,那是他从未曾见过的眼神。
想他自诩杨川侠肝义胆之下第一人,见过多少亡命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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