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激1995

    顾守炳没有下车，把手伸出车窗，弹了弹烟灰，笑呵呵的说道：我今天闲着没事，就开车出来透透气，顺便跟你一块去看看微软的高级副总裁长什么样。

    顾总真有雅兴。高明达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进去说道：其实就一个很普通的老外，在美国街头随处可见的那种。

    男人不能看相貌，要看权力和财富。顾守炳熟练的发动了汽车，大发议论道：比尔盖茨也就一普通老美，论体格不如史泰龙，论长相不如汤姆克鲁斯，但是你看他去年到中国的时候，排场比任何一个好莱坞的明星都要大，那些电影明星说起来很有名，在国家领导人眼里，不过是个戏子罢了。

    这话引起了高明达的共鸣，点头赞同道：还是顾总见识高。

    小高啊，你们杜总晚上请老美吃饭，到哪里不好，非要跑到穷乡僻壤的地方去吃家常菜，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

    杜总的心思，我哪里知道。高明达口风很紧，敷衍道：杜秋大概是觉得老美吃惯了各种豪华酒店里的大鱼大肉，忽然换个环境，请他尝尝中国民间的地方特色菜，说不定能留个更深刻的印象。

    那倒也是，你们杜总可真能玩花样。顾守炳抬手一弹，很潇洒的把烟头丢出了车外，说道：你帮我安排一下，看哪天你们杜总有空，我请他吃饭，想吃什么随便选。

    这没问题，杜总前几天还说要请顾总一起去马家桥水库钓鱼呢。

    哟，杜总和我是同道中人啊！我平时最喜欢钓鱼了，马家桥水库那边风景不错，鱼也多，是个好地方。顾守炳完全没想过杜秋不会卖公司，羡慕道：你们杜总占了骁龙65的股份，2000万美元卖给微软之后能拿到1300万，一下子就成亿万富翁了，不如在马家桥那边盖个别墅，当作避暑山庄啧啧，一亿多人民币，估计一辈子都花不完，想干嘛就干嘛，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

    骁龙估值2000万美元是杜秋让高明达放出去的消息，至于卖不卖则是机密，因此他叹了口气，说道：杜总是舒服了，我们这些刚入职的员工就倒霉了，微软肯定不会要我们这些小鱼小虾。

    那也没什么，以你的能力，还怕找不到工作？

    找不到工资这么高的啊。

    那你就别想了，全国也就骁龙一家公司敢月薪过万。顾守炳开着价值一两百万的公家豪车，却满腹牢骚，说道：你看我，说起来是个管理好几亿资产的大公司总经理，可是一个月的工资才两三千，日子过的苦哈哈，就这还经常有人在背后挑嘴皮子，说我工资太高，高他妈个鬼！老子去年一年向省里上缴了几百万的利润，才拿这么点工资，有什么好叽歪的。

    咱们国家的工资制度确实不太合理，像顾总你们这些搞金融的能人，应该像华尔街的那些投行经理一样，按利润拿分红才对。

    分红那是做梦，能有点奖金就不错了。

    骁龙的总部距离明珠酒店很近，两人瞎扯淡闲聊，不一会就开到了，顾守炳把车停在酒店门口，把车钥匙交给高明达，说道：你去招呼微软的人吧，下来时介绍我认识一下就行了，我不是搞电脑的，不会耽误你时间，就是想沾点世界500强的财气。

    高明达心细，把车窗全部打开，发散里面的烟味，然后才上楼去邀请了布拉德西尔弗伯格和杜家滨，准备送他们去参加杜秋特意准备的家庭聚会。




第六章 杜秋的阴谋
    量子物理研究所坐落在青云山旁边，距离云城市中心大约12公里左右，通过一条省道连接，在道路的旁边，有一些或大或小的自然村，其中有一个村子叫做大桃树村，据说明朝的时候村子里有棵成精了的大桃树，非常灵验，如有所求，拜祭之后必有回应，因而得名。

    成精的大桃树不知道是没有逃过天劫雷火，还是没有熬过刀兵战火，早已不复存在了，但这个村子的历史确实非常悠久，保留了不少明清时代的古建筑，有好几栋都列入了省级文物保护单位名录。

    三江省地处平原地带，无险可守，因此古代有钱有势的大家族盖房子的时候，为了防火防盗，保证安全，都采用高墙深院，封闭坚守的造型，不过封闭的空间住久了，会让人产生压抑感，因此会在宅院旁边搞一些花园或者池塘之类的景观。

    杜秋晚上搞家庭聚会的场地，就在大桃树村的一栋古建筑里，叫做陶家老宅，由条石和青砖砌成，高高的院墙四面合围，包裹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天井，穿过天井，是房屋的正堂，正堂两侧是起居室，后面则是厨房。

    厨房有个小门，走出去就能看到一片池塘，池塘里种满了荷花，此时正值花期，在初夏明媚的夕阳下，粉红的花瓣宛如穿着裙子的精灵，在碧绿的荷叶中摇曳生姿，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池塘边有一个石几和四个石凳，布拉德西尔弗伯格坐朝南的石凳上，面前摆了一杯绿茶，侧身欣赏着面前的景色，说道：杜先生，你的家很漂亮。

    这里不是我的家，只是临时借用的场地，因为我很喜欢这片池塘的自然景色。

    你是一名自然保护主义者？

    我是一个中庸主义者。杜秋从美国回来之后，每天仍旧跟着姜丹枫学习口语，进步的很快，和西尔弗伯格交流并无障碍，他稍微解释了一下中庸的涵义，说道：人类如果过分追求享乐，会破坏自然，如果过分压抑**，会破坏生活，所以我很讨厌严重的工业污染，也很讨厌极端环保主义者。

    那很好，我也讨厌。

    这时陈彤带着女儿夏婷婷林谨言和琪琪从池塘对面走了回来，三个小孩子一人捧着一个装有清水的塑料瓶子，里面插着一朵含苞待放荷花，兴高采烈的互相对比谁的更漂亮。

    大猷呢？

    和杜家滨在里面参观古代家具。

    陈彤英语很差，干脆藏拙，含笑摇了摇手，和西尔弗伯格打了个招呼，然后带着三个小孩子离开了，杜秋则继续坐在石几边闲聊，说道：西尔弗伯格先生，杜家滨肯定告诉过你，中国人喜欢在餐桌上谈论公事，对不对？

    他是这样说的。

    中国人确实喜欢在餐桌上谈论公事，但不会在家里的餐桌上谈，只会在酒店的餐桌上谈，因为家庭聚餐谈的是感情。杜秋拿起石几上的茶杯，致意道：西尔弗伯格先生，我今晚请你吃饭，只是想表达一下崇高的敬意，indos95的体验版我用过，它将会是一款改变历史的产品。

    谢谢。西尔弗伯格入乡随俗，举着紫砂杯，有些僵硬的和他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说道：indos95还不完善，我希望能得到杜先生的帮助。

    我创办骁龙的目的，是想以身体力行的方式，宣传和普及开源软件的理念，并不看重商业利益，所以我不打算卖掉它，因此收购就不用谈了。杜秋端起紫砂壶，帮西尔弗伯格续杯，说道：我刚才说了，我是一名中庸主义者，所以我想把第一个方案和第三个方案合并起来。

    怎么合并？

    微软向骁龙提供indos95相关的技术资料，骁龙则为微软量身打造一个闭源的浏览器程序。

    我们需要一款完全属于自己的浏览器，而不是第三方开发的浏览器。西尔弗伯格摇头否决了，语气很坚定的说道：微软不可能把其他公司的产品集成到操作系统里。

    以微软的实力，开发一款完全属于自己的浏览器并没有问题，你们只是缺乏时间而已。杜秋不紧不慢的说道：如果微软愿意提供技术支持，我能以ivie为基础，帮indos95开发一款闭源的浏览器，然后再签署一个协议，规定一个时间期限，在时间期限之内，这个浏览器归骁龙所有，当超过时间期限之后，这个浏览器包括代码版权以及品牌全部归微软所有。

    西尔弗伯格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为什么要这样？

    如果出售闭源许可，会破坏ivie浏览器的社区环境，另外再开发一款新的浏览器出来，则没有这方面的顾虑。

    你可以直接卖给我们，不需要设置时间期限。

    杜秋没急着讲理由，而是先讲了一个历史故事，说道：19世纪中国曾经和英国发生过一场战争，叫做鸦片战争，这场战争中国官方军队表现的非常拙劣，最终惨败，当时有很多民兵也参加了战斗，他们在一个叫做三元里的地方战胜了一支英**队，这场胜利广为流传，甚至写入了中学的教科书里。

    西尔弗伯格不知道杜秋想表达什么，但他知道这种涉及国家尊严的话题很敏感，于是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静候下文。

    去年盖茨先生访华，在中国引起了很大的反响，其中有正面的，也有负面的。杜秋指了指宅院，说道：杜家滨先生工作很出色，推出了中文版的indos和oie，让中国很多官方或者半官方的软件公司失去了赚钱的机会，所以现在很多人认为微软和19世纪的英国一样，都是在侵略中国。

    1994年3月份比尔盖茨访华的时候，虽然受到了官方的热烈欢迎，但在软件行业里却不受欢迎，很多鼠目寸光之辈到处鼓吹要把微软拒之门外，闭关锁国，保护民族软件产业的发展，《经济日报的记者在采访的时候，就曾当面问他如何看待中国软件行业的敌意。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80年代和90年代初的时候，国内出现了像ccdosucdosbdin等以微软公司的产品为原型研发的中文操作系统，个个名利双收，赚的盆满钵满，但是当1994年巴黎统筹委员会解散了之后，微软和ibhp等it企业一样，在京城设立办事处，开始大规模进军中国，相继推出了中文版操作系统和办公软件，给那些靠汉化吃饭的公司造成了很大压力。

    比如开发汉卡的史玉柱，觉得压力太大，就转型去做脑黄金了

    比如开发bdin的王志东，觉得没前途，就转型去做互联网了

    比如开发ucdos的鲍岳桥，觉得没搞头，就转型去做联众游戏了

    我之所以弄的如此复杂，是想借微软的名气，为自己赚一点荣誉。杜秋并不隐瞒自己的用意，说道：西尔弗伯格先生，你知道三元里的那次胜利，英国人损失了多少士兵吗？

    多少？

    大约7个。杜秋笑了笑，说道：当时中国参战的有上万名民兵，却仅仅打死了7个英国士兵，因为他们用的是长矛和大刀之类的冷兵器，而英**人用的是燧发枪，中国软件行业的水平，就和19世纪的民兵差不多，微软则相当于当时的英国人，如果我能取得一点胜利，哪怕是微不足道的胜利，也足以成为整个国家的偶像了。

    西尔弗伯格有些明白他的意思了，微微点头。

    如果你们把浏览器直接买走了，我除了钱什么都得不到，但是我不缺钱，我想要荣誉，如果能让微软屈服，在indos95里内置属于我的程序，会让全中国的程序员都为我喝彩。杜秋这时候透露了自己的终极方案，说道：indos95预定在8月24日上市，你们现在只是缺一个应急的产品而已，我们可以把时间期限定为一年，一年之内，浏览器属于骁龙，一年之后，浏览器属于微软，这对微软来说没有任何风险，而且还可以改善在中国的形象，不是吗？

    西尔弗伯格觉得杜秋并不是单纯的追求荣誉，似乎另有所图，但他不打算去探究，因为这个方案完美的解决了indos95目前的困境，至于以后会不会出问题，那不关他的事，因为浏览器的研发是网络部门的工作，于是问道：那么这款浏览器的价格呢？

    500万美元。

    这个价格很合理，比全资收购要便宜很多，西尔弗伯格比较满意，但没有急着表态，又问道：你需要多久时间写出新的浏览器？

    我当初写ivie浏览器的时候用了28天，现在有成熟的版本做基础，如果你们提供了我所需要的技术支持，最多20天就可以完成了。

    西尔弗伯格更心动了。



第七章 伪装带来的成功
    在2014年的时候，微软忽然把1983年搞的给开源了，引起了不少程序员的关注，当时有一个评价获得了广泛的认同：30年多前微软的工程管理和代码质量控制水平仍旧能秒杀现在绝大多数互联网公司！

    只有几十万行代码，而indos95有1500万行代码，如此巨大的代码量，长达数年的研发，不是大牛根本驾驭不了，因此杜秋说请布拉德西尔弗伯格过来吃饭，想向他表达敬意，这话确实有一半是真心的，另一半则是礼节性的客套。

    客套是因为这次家庭聚餐性质并不单纯，参与者包括陈志扬和薛丽萍夫妇，陈彤和陈大猷姐弟，杜春华和杜秋姐弟，以及几个懵懂无知的小孩，聚会过后，陈家和杜家就成了通家之好，形成了利益结合体，关系和感情上了一个台阶，带有特殊意义，西尔弗伯格只是机缘巧合当了一回见证者。

    微软是制度完备的大公司，自有一套办公流程，即使像西尔弗伯格这样的实权人物，也不可能随口决定一桩收购案，因此杜秋在报出了自己的方案之后，就没再多说了，回到宅院里找到陈大猷，和他通了个气，然后留在厨房里，准备亲自做两道小菜。

    大桃树村是云城市不大不小的一个旅游热点，附近有好几家农家饭馆，薛丽萍杜春华和杜秋都是爱好烹饪的厨艺高手，外购了一些地方特色菜，再自己动手做了一些拿手菜，把晚宴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不仅西尔弗伯格大开眼界，大饱口福，连杜家滨这个在大陆常住的台湾人也连连称赞，觉得不虚此行。

    陈志扬夫妇非常喜欢琪琪，轮流伺候她吃饭，就算出了诸如打碎了调羹，弄脏了衣服之类的小岔子，也都乐呵呵的帮忙收拾，杜秋见状八卦了一句，小声问道：陈哥，你和知琴姐的事，陈叔叔知道了？

    陈大猷一脸的无所谓，说道：我和琴子又不会结婚，告诉他们干嘛？琴子晚上要和秦牧他们一起聚餐，没空带琪琪，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他话音刚落，薛丽萍就说道：大猷，你过了年就30岁了，赶紧找个合适的女孩子结婚，给我和你爸生个像谨言和琪琪这样可爱的孙子孙女。

    妈，我现在事业才刚起步，忙得要命，哪有功夫谈恋爱。

    那就不要谈，我介绍几个中意的给你，你选一个就好了！薛丽萍心急的很，埋怨道：以前说专心读书，不谈恋爱，现在又说事业起步要忙，那以后事业发展好了肯定更忙，你忙来忙去，是不是要忙到四五十岁才结婚？

    大猷，你妈说的对，老大不小了，别总是不着调，遇到了合适的就快点确定下来，不管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只要你喜欢，我和你妈都不反对。

    陈彤也跟着凑热闹，说道：大猷，你以后肯定要经常去美国常驻，不如找个外国妞，生个像琪琪这样的混血儿，又漂亮又聪明。

    大姐你就别跟着瞎起哄了，西尔弗伯格先生和杜先生都在呢，谈什么不好，非要催我谈恋爱。

    西尔弗伯格本来想遵循杜家滨的建议，在餐桌上具体谈一谈合作方案，但是听了杜家滨翻译的话题内容之后，觉得杜秋说的对，中国人在家庭聚会的时候不讨论公事，只讨论感情，就没多提了。

    杜秋和陈大猷在公司事务上已经达成了默契，一个主内，负责制定战略，一个主外，一个负责执行战术，杜秋在晚宴之前已经亮过底牌了，因此在晚宴结束之后，由他负责送陈氏夫妇回家，陈大猷则开着高明达借来的奔驰送西尔弗伯格和杜家滨回酒店，在路上补充了一些合作方案的细节内容。

    西尔弗伯格先生，我们明天9点，在酒店的会议中心谈一谈，没问题吧？

    可以。

    西尔弗伯格回到酒店之后，嫌套房空间太小，就把临时带到中国的几个员工都叫到了一楼的咖啡厅里，将杜秋提出的方案介绍了一下，问道：你们认为这个方案有没有问题？

    按照预定的第一种方案，我们打算花500万美元购买ivie浏览器的闭源许可，现在晚了一年才能拿到，价格可以再降低一些。

    这个新浏览器的功能和性能，是和ivie一样，还是比ivie要弱？

    在这一年的期限里，这个浏览器如果出现了bug或者需要添加新功能，该由谁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