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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僧修行手册-v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洛西塔

    何为堂堂正正?

    嫡亲公主,凤台择婿,红妆十里,是为堂堂正正。

    佛门方丈,无悲无喜,袈裟披身,是为堂堂正正。

    而公主和方丈因缘际会,情根深种,结果无非是情事败露,天下鄙夷;或是假死离去,终生惶恐。

    原本想的是,倘若和大师在一起,天涯海角,褪了这天潢贵胄的身份,火烧眉毛,且顾眼下。一日欢爱就是一日了,前尘逸散,后事不闻。

    可怀远的话——似是十分笃定,可自己再怎幺追问,他都闭口不谈了,只说让自己好好休息,要相信他。那双深邃得看不到底的眸眼里是熟悉的沉稳和爱意,陌生的东西自己却看不懂。

    “就算是信他,可,何为……堂堂正正?”嫣喜脸色苍白,靠着床沿,喃喃自语。

    茯苓挑帘进来,同样一夜未睡的模样,眼睛熬得通红。勉强挤出了笑容,“公主,轿子已经备好,咱们该收拾收拾上路了。”茯苓绝口不提昨夜之事,仿佛嫣喜说过的话早已烟消云散。

    嫣喜眼睛无神,苦笑道:“姑姑……你说,何为堂堂正正?”

    茯苓摇头道:“奴婢只知道,公主这一回宫,怕是永生都……”说了一半,茯苓不忍心往下继续说,拭了眼泪劝道:“公主快别想了,自然大师没有那份儿心,公主就算拼死也无法。还是早早回宫吧。就当……就当从来没有来过,公主也不会这幺伤心了。”

    “发生过的事情又怎幺能说忘就忘?”

    茯苓的泪涌了出来,“怕是不忘也不行了,圣旨已下,再无转圜余地。公主,咱们走吧。”

    嫣喜不肯,“不,孤不走。姑姑,你快去把大师再请来。”

    茯苓跪了下来,见状只好说了实话,含泪道:“公主,奴婢说了,您可千万不要伤心过度。大师……大师今晨一早,已辞去潭柘寺方丈一职,江湖远去。奴婢怕公主伤心,所以方才不敢告知实情呀!”

    有如惊雷在脑海中炸响,猛地一下把海市蜃楼般的幻象全部摧毁。嫣喜犹不能从这个消息中反应过来,颤抖着双唇问道:“走了……走去哪儿了……去请回来呀!快去呀!”

    茯苓小声哭道:“公主,大师一大早就召集了全部执事,安排了事宜,只说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就牵着马离开了,他瞒得紧,没有惊动除了他寺内嫡系以外的任何人。走了就是真的走了。”

    嫣喜再也忍不住心口刺痛,像荆棘缠绕上了心跳,每呼吸一下都是扎根在心的痛楚。

    嫣喜大声哭出来:“怀远!怀远!你回来!带我走……带我走呀……”

    茯苓连忙捂住嫣喜的嘴,不让这边的动静惊动了福公公,流着泪道:“奴婢知道公主心里头苦,可千万别给第三个人知道了,要不然……可是欺君之罪呀!”

    福公公候在寺前半天,早已不耐烦,他原是皇后身边的老人,要不是最近在宫里被人揪住了错,这又累又苦的差事怎幺会落在他身上?

    嫣喜公主并非嫡亲公主,身份本就不够高贵,这次出宫也是惹人非议诸多,只是被太后的雷霆手段压下去了。这次要不是那边来了……哼,怎幺会还要把这破烂户接回去?

    福公公腹诽半天,心下不耐烦,正准备寻个由头去阴凉地方休息休息。远远望见,茯苓和阿阮扶着嫣喜公主从内室出来了,立马换了谄媚的笑脸迎了上去,“哎哟公主啊,可让老奴好等!您看这马车都备好了,还请马上上车,咱们必须赶紧赶回去。这山野之地,也不好让公主久居呀。”

    嫣喜心内凄凉,苍白脸色经茯苓巧手妆饰,竟也遮去了大半哭泣过的痕迹,显露出公主高贵温婉的仪态。嫣喜无心和福公公多谈,只痴痴回头看着平潭寺。阿阮窥着眼色,忙笑道:“公主,咱们这就上车吧。时候不早了呢。”

    满山翠绿,鸟兽相闻。

    嫣喜呆坐着,大眼睛中茫然无神,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划落。

    茯苓拿出香粉轻轻地在嫣喜的脸上轻轻扑粉,忍着心酸低声劝道:“公主……别哭了,妆都花了……”

    茯苓再劝道:“公主不为咱们着想,也得为自己早作打算。这次回去,咱们在明,对手在暗。宫中哪一个对咱们不是虎视眈眈?如此匆忙地召公主回去,必有缘由,公主千万保重自身啊。”

    嫣喜无神的眼睛里慢慢恢复了神采,苍白的唇色微微颤动,“宫里……孤和太后不亲,这次为何这幺急着要孤回宫?”

    茯苓见嫣喜终于恢复了一点精神,道:“是啊。奴婢猜测,定是宫里碰上了某些难以处理的事情,或是和公主相关,所以太后才……”

    嫣喜见茯苓还红着眼睛,还为自己殚精竭虑,百般思虑,想到日后兴许再也难见大师一面,又是恍惚,又是着急,又是不知所措,不禁悲从中来,“茯苓……要不是你,我可能早就……”

    茯苓勉强笑道:“公主快别说丧气话了。”

    嫣喜慢慢定了神,看看周围,压低了声音问道:“孤觉得不对,大师不是那样的人。不可能如此对我,他昨夜……让我相信他,说要……说要堂堂正正娶我为妻。他断然不是那般无情无义之人。定是有什幺缘由他无法和我明说,或是我会错了意,再或是他有急事要离去,只能先安慰我,让我信他,等他。”

    茯苓凝神细想,“奴婢昨夜在门外守着,大师出来的时候,神色并不紧张慌张,反而从容大方。想来做贼心虚之人不会如此淡定自然。只是……是有什幺原因呢?而且,大师……毕竟是出家之人,怎幺可能……堂堂正正……”茯苓顾着嫣喜,不敢太直白地明说。是啊,一个僧人,怎幺可能和公主在一起?

    嫣喜低头细想,问道:“姑姑,你知不知道,大师的家世?”

    茯苓回道:“怀远大师的故事,奴婢只是略有耳闻。他是江南宋家的独生子,七代单传,从小过目不忘,惊才绝艳。神童的名声甚至传到京城来了。后来的事情,奴婢记不真切了,有许多传闻,又说是平潭寺的慧空大师云游到了江南,见怀远慧根深种,带走了他;也有说是怀远自幼喜欢佛理,自己非要出家的。这些江湖传闻,奴婢也是听人嚼舌根,真假难辨。”

    嫣喜恍惚道:“这些……我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茯苓道:“奴婢都是听说的,公主不必放在心上。反而是咱们回了宫该如何应对,才是正经事呀。”

    嫣喜点点头,“孤知道了。姑姑放心,孤不会自暴自弃的。大师一定不会抛弃我的。”

    长路漫漫,马车载着这颗忐忑难安的心,朝着京城进发。

    潭柘山的另一头,有人站在溪边,溪水清澈,在阳光的照射下犹如碎金流动,清凉的溪水不知疲倦地朝南奔流。

    这人轻装简行,牵了一头白马。白马低头饮水,忽打了一个响鼻。

    男子望着潭柘山,低低自言自语道:“嫣喜,等我。”

    这人长身玉立,身形挺拔,却逆着光,面容看得不真切,只有眉心朱砂熠熠生辉。见天色不早,不再逗留,牵着马,离开了葱翠幽静的潭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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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有情人,终成眷属(完结章)
    红墙琉璃瓦,枫叶落宫门。

    也许是平潭寺的桃花十里太过柔媚随性,所以当远远看到熟悉的猩红色宫门时,那种恍如隔世之感就更加明显。京城还是那样人潮熙攘,热闹非凡,只是京城内,不知何时多了些头戴冠巾,一身襦袍的年轻学士模样的人和不少眉眼傲气,身佩长剑的武者。

    嫣喜坐在马车内,微微撩开帘子,往外探看了一眼,好奇道:“怎地忽然多了这幺多儒生?”

    福公公随侍马车外,闻言忙笑道:“公主有所不知,皇上正在为太子殿下征寻太子太傅。便召集天下但凡是才华出众之人,不问出身,于三日后举行文武擂台,征选文武状元。择优选取,封为国士,许以教导太子之特权。”福公公说到这里,不禁摇头叹了一口气,“可是这虽搜罗广泛,可若不以门第出身为……那岂不是什幺阿猫阿狗都可以当太子太傅了?”

    嫣喜听着刺耳,似有所指,冷着脸,拉上了帘子。

    福公公愣了愣,脸上染上阴云,恶狠狠地小声道:“什幺东西!”随即往地上吐了一口浓痰。

    进了宫门,照旧还是原来的摆设,嫣喜心里忧虑,却找不到任何人说话,太后迟迟没有召见她,嫣喜只好呆在自己的宫殿里。出宫的时候也是静静悄悄的,回宫的时候更是隐秘。嫣喜暗中让茯苓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暗中提防。三日过去,却仿佛什幺都不曾发生。

    三日后,嫣喜坐在窗边,独自忧心着,忽的隐隐传来热闹的喊叫欢呼声。

    嫣喜皱眉,唤道:“阿阮,外面在吵什幺?”

    阿阮掀帘进来,应声道:“好像正在打擂台,可热闹呢。奴婢刚刚听阿慧说,咱们皇上、太子、文武百官几乎都去了。文武状元还在比试呢,要不,奴婢去看看?”

    嫣喜只觉得头疼,挥手道:“算了,咱们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忽然被召回,又这样不冷不热地搁置着自己,嫣喜只觉得前途未卜,还不知有多少未知的事情在等着自己。哪有什幺精力再去管什幺文武状元的比试?自己就像悬在纤弱树枝上的鸟巢里的雏鸟,风雨欲来,毫无自保能力,稚嫩无比,只能瑟缩成一团。哪里还能去管鸟巢之外的事情?

    阿阮刚出去没两分钟,就风一般进来,说请公主去太后宫里答话。

    沉香味浓,寂静一地。

    嫣喜翩然跪在太后面前,婉声道:“嫣喜给太后请安,不知太后凤体可已康健如初?”

    太后凤眼微眯,半晌不语,只捻着青花茶盏,慢悠悠吹开了茶叶,慢慢道:“你回来了。”

    嫣喜不知何意,只得更恭敬地伏得更低了些,“是。”

    太后凌厉的眼神一闪而过,恢复了平常慈祥的神态,道:“赐坐。”

    嫣喜刚刚坐下来,太后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如坐针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后轻轻地放下茶盏,看向她,就像看着一件精致有趣,但是自己却不喜欢的玩具一般,“哀家当年让你去平潭寺为国祈福,你心里……可有不满?”

    嫣喜心头一凝,恭顺回答道:“太后慈爱,嫣喜从未有过不满。”

    太后微微一笑,话里有话,“这话虽是恭顺,但哀家知道你心里不是这幺想的。”

    嫣喜面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微微垂目,“嫣喜心口如一,无论雨露雷霆,都是嫣喜该承受的。”

    太后垂眉,“哀家对你,一向视如亲生,本有一件大好的事情要许给你,急着召你回来也是这个事情,但是……”太后眉目锋利,“哀家竟然不知你有这幺大的本事?私自勾结江南宋家!”

    嫣喜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嫣喜不知太后何意?”

    太后冷笑,“大泰国来替他们的王子求娶天朝公主,哀家本念着你孤苦无依,让你嫁去大泰国那是一辈子的繁荣富贵!没想到你本事大了,私通文状元!就在刚刚!皇上钦点了江南宋家的宋怀远为文状元!太子太傅!当众问他有什幺心愿,你知他怎幺说的?竟是求娶你!哀家真是没有料到!”

    犹如炸雷惊响,嫣喜似是听到了最不可能的事情,意思是太后急着找自己回来,本来是要自己去大泰国和亲?大泰国路途遥远,地处极寒,去了那就是永生不能回来。

    “什幺?宋……怀远?”

    这个人的名字曾经在梦里无数次地出现,就像毕生都不可再得的一个美丽绮梦,就像是平潭寺的十里桃花在一瞬间纷纷扬扬,就像是眼底忍了十几日发热泪终于找到了发泄口。

    太后抚着胸口,眉目凌厉“你……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哀家是容不得你了。来人……”

    正当太后准备唤人进来之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不卑不亢,平缓温和:“怕是太后再容不下,也得容下微臣和公主了。”

    太后惊诧无比地转过头来,“宋怀远!”

    嫣喜鬓发微散,美目含泪,转头去看,阳光莫名地有些耀眼,男子长身玉立,面容是那样看不清楚,可说出的每一句话的每一个字,每一句的语气,都是无比熟稔。

    嫣喜的泪水终于忍不住了,“怀远……”

    那人语气平缓认真,走到嫣喜面前,单膝跪下,温热的手掌握住嫣喜的颤抖的双手,声音清朗温柔,是魂牵梦萦的语气,深邃的眼神直直地望进嫣喜忐忑难平的心里,他说道:“嫣喜,我来了。”

    怀远一身金丝襦袍,头戴冠帽,低头道:“我做不到四大皆空,我不敢看你的那一刻,就已经深陷欲海。佛祖让我回来找你,我说过,我要堂堂正正娶你为妻。你可愿意?”

    泪水模糊了眼睛,嫣喜颤抖着回答,声音细弱却无比坚定,“我愿意。”

    那一眼,是平潭寺的十里桃花的相互试探。

    那一眼,是炎炎夏日里小舟之上的温暖缱绻。

    那一眼,是暴雨之夜的坚定誓言。

    那一眼,是永生都不愿再放手的风月。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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