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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特别白

    发现烽烟熄灭的县城又是哄乱起来,只是刚才大家哄乱着想要安顿托庇,现在则是想要抓紧回去,很多人都是破口大骂,骂该死的鞑子,也骂该死的边军,惹得大家虚惊一场,还有人把闺女便宜嫁了,还有小伙子主动给人当了上门女婿,本以为要在城里呆很久,谁能想到这么快起变化,少不得吵闹反悔,鸡飞狗跳。

    家丁和难民们都是听朱达号令,但田庄的庄户们却没那个自觉,看着大伙闹哄哄的要回去,他们也是想要跟着。

    庄子里的所有人都必须在城内,可以回去把没搬走的家什搬到城里来。朱达的命令很简单,庄客们从法理上都是朱达的佃户,从事实上大家都把他们看作朱达的私产,命令下达,埋怨几句是有的,谁也不敢不听。

    即便是误报咱们也不能出城,尽管这次鞑子没有来,可现在这么冷,一场场雪下来,鞑子现在不来过些日子也会来,我们不能赌这个侥幸,城内有住处也能操练,冬日又不会耽误农事,没什么不能留下的。

    朱达的解释让所有人都能接受,在大队人马进城之后,车队和青壮又回去搬运了几次,庄子里的粮食和坛坛罐罐都运进城来,就连木柴干草之类都没留下,大家没什么牵挂,而鞑子入侵洗掠的威胁却是实实在在的,留在城内,在城墙庇护之下,的确是最安全的选择。

    县城内空置的宅院很多,朱达这几百人进来之后不会有任何影响,在各处避难的百姓回返家乡之后,怀仁县内的秩序很快恢复正常。

    不过到了朱达进城的第三天,县内就感觉到了不同,首先是三班差役全城活动,挨家挨户的查访询问,开始很是一番鸡飞狗跳,大家还以为这伙公人连乡亲邻居的情分都不顾了,要全城洗掠勒索,等解释说衙门要知道每家丁壮多少的时候,大家小户又是警惕紧张,想着是不是要加征人头税之类。

    被这般对待,官差们也扯开了勉强装出来的和气表情,拿出平日的横蛮霸道,大伙反倒是无可奈何的认账了。

    你家里有几口人你不知道?要不要老子告诉你!

    耍这个把戏有毬用,你不说,和你有仇的二麻子还能不言语

    城内和城外不同,衙门在城内,三班六房吏役们的家也在城内,对城内住户往往不会欺凌的太狠,沾亲带故是邻居就不说了,就算完全不干系,真要结仇半夜放火怎么办?所以城内百姓还有些胆气顶撞。

    等意识到这查访并不是为了搜刮之后,大家也就不情不愿的配合照做,只是这次和往日里比有些奇怪,前面几个三班的差役,后面还跟着六房的文吏,拿着笔墨账簿,随时记录,倒是好大阵仗。

    不要觉得小题大做,不要觉得折腾麻烦,年中鞑虏突入,咱们县里遭了大难,事先但凡有些准备就不会这么惨,冬天这么冷,下了这么多场雪,鞑子在草原上活不下去,肯定要南下犯边,有过年中那场子大难,难道还能指望边军守得住,我们自己不做些准备,到时候哭都来不及。秦举人在县衙内堂侃侃而谈。

    谢谢大家




第二百七十二章 败家玩意
    秦川坐在上手说话,堂内众人都在认真倾听,不少人还边听边点头,往日里秦举人布置商议什么事,大家都是故作认真或是谄笑讨好,就算装得像那么回事,有心人多少能感觉出假来,可今日却不同,秦川所说的每个人都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卫所指望不上,他们没多少人还要聚众自保,边军指望不上,就算有也都是聚在大同城和各处边卡,咱们只能靠自己,只能靠这城内的男丁壮妇,但这用也要用出个章法,要知道自家有多大力气,要把这力气用到十成

    蒙古马队来去如风,官军不做精心准备很难匹敌,可这蒙古骑兵强归强,攻城上却没太多办法,或者说寻常城池不值得他们死命攻打,大明边镇官绅军民都明白一个道理,一旦蒙古马队入寇,城池就是最安全的所在,大家也知道指望不上官军,蒙古骑兵一来,官军先是不动如山,等聚集成大队才敢行动,而且这官军真要是来到,地方上受到的祸害比起蒙古人来也好不了太多。

    怀仁县的头面人物们都明白,他们现在指望不上官军,指望不上任何外力,只能依靠自己,而这秦举人就是告诉他们怎么更好的依靠自己。

    边镇地方上的官绅百姓并不是一无是处,他们要比中原腹地剽悍坚韧许多,他们知道在蒙古马队入寇的时候该怎么抵抗,怎么堵塞城门,怎么组织民壮,从大明开国到如今,早就形成了常例规矩,但这秦举人所说所安排的则更有效,可以调动全城所有能调动的力量。

    东南西北四面城墙,除却常年被堵塞的北门之外还有东南西三座城门,真要鞑虏来袭,全城守备,每一面城墙每一座城门处该放多少人,该有多少物资提供,城内有多少器械,这些都在秦川的安排下清清楚楚。

    那一处需要用多少人和钱粮器械,都事先有估量,委派三班六房的头目和有力士绅为首领,又在县内划分出六个区域,每个区域对应一个方向上的城墙和城门,这个区域的住户出人出粮供应这个方向。

    这等做法的好处是专人专责,不会彼此推诿扯皮,以往有什么县内的公差,往往是官绅人家躲在一旁,不出人也不出钱粮,所有都让小民百姓负担,这等事天下常见,但天下间都因为这个没有心气出工不出力,这次安排也把这弊病纠正过来。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个道理大家都懂,谁要是顾着小家忘记大家,秦某少不得要为乡亲们主持公道。这话是有大义名份的,秦川说完,下面官吏士绅不管心里如何想,脸上都做出慨然听从的表情。

    换了别人就算这么安排也行不通,可谁敢不听秦老爷的话,那头老虎也进城了,谁也不想半夜遭难,再说了,这事也是为了大伙好私下散了之后也有这样的议论。

    秦川在全县官吏士绅共议的时候,特意点明自己的这些计划和安排大多是朱达的建言,不过这等说辞大家听过就算,心说这义父义子的关系还真是好,在这样的场合义父都要给义子扬名,可大家也不是傻子,这么缜密,这么有章法,怎么可能是朱达那个有点小聪明的粗人能想出来的。

    不要说是这些计划和安排,现在大伙都觉得朱达在白堡村的生意,背后都是秦川谋划的,那高买低卖的销赃生意,搞不好也是秦举人出的主意,不看看来了怀仁县之后朱达在折腾什么,全是靠着武力横行霸道的折腾,虽说一个城内一个城外,可每天传递消息的大家又不就是看不到。

    商定规矩之后就是执行,当县内人口物资盘点了一遍之后,连自诩无事不知的三班六房吏役们都有几分惊愕,县内人口比他们所知的多了五分之一,大概有三千一百余人,可用男丁一共一千八百,能派上用场的妇孺老弱有九百余人,官仓和私仓的积储可以供全城百姓到明年三月。

    这结果出来后大家明面上都不说什么,关系密切的私下里却有议论,要是按照往日的做派,只怕城内的平民百姓先出人出粮,等死人破家之后再轮到有些背景和衙门里的副役白身这种,等都折腾完了才会是大户人家,这还会按照势力功名划分出三六九等,到最后大户人家可能没有损失,还会在事后收购田宅上赚一笔,大伙也能想到这个结局,所以都不会尽全力,可这个调查结果一出来,谁想藏着掖着都不行,谁也逃不过去,那也就一条心了。

    要是凭着咱们想要让老爷们出钱出人是不能的,这事也只能秦老爷安排。

    大伙想得很明白,正因为朱达领着那么多人进城了,所以大家才不敢不听,从前含糊起来就难,现在更是没有折扣。

    因为在城内衣食住行早就安排的妥当,朱达进城之后第二天就恢复训练,在这边训练的强度和密度还要超过城外,因为在这边家丁和年轻差人不需要轮班,在这里不需要装卸城内运来的物资,夜间也不需要那么多人来值守巡逻,朱达可不想让下面人有任何闲暇。

    家丁年轻差人和难民青壮加起来一共一百九十五人,分在两处训练,每日里轮换操练场所,也就是这边去往那边,那边来到这边。

    除去训练外,每日里还要劳作一个半时辰,就是将城南低洼地那边清理出来,那里杂草丛生,各种污物堆积,到了冬日里固然有泥土垃圾被冻得铁硬的麻烦,可也避免了污水横流,蚊虫乱飞,臭气熏天的麻烦。

    除了朱达所属男丁劳力之外,还雇佣城内百姓过来帮忙,原本朱达预备全用铜钱支付,但在付宇的建议下低价购买了县库的陈粮,用这个折算工钱,户房这边本就欠着朱达的人情,何况这些陈粮谁买不是买,账上几笔就抹平,而怀仁县内的百姓还真就未必愿意要钱,县内物资匮乏,粮食好歹是能吃的,现在不吃,过完年青黄不接的时候用得上。

    连续几日没见到天际有烽烟点燃,城内气氛很快就放松下来,甚至因为春节临近,还放得过了些,小小县城也没太多的乐子,百姓们都去为朱达那边做活,有脸面的人物也都过去看个热闹。

    腊月十九这天,围在城南洼地看热闹的人格外多,对很多人来说,这边的热闹看一次也就够了,县里征发民夫的时候比这还要人多折腾,但很多看过一次富贵人物又过来看,是因为户房经承周贵周大老爷过来看了。

    周经承以往冬天很少出门的,前段时间不知为何在衙门里勤快些时日,后来又是闭门不出,甚至都不怎么见客,今日里出门大家当然要赶着过来奉承,虽说秦川秦举人把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可大家心里没底,心底又有不甘和抵抗,知县和师爷本就指望不上,这主心骨就是周贵周大爷

    虽说这朱达是穷出身,可也做过生意赚过钱,不是穷人乍富的暴发户,可怎么就这么能花钱,这城南洼地就是咱怀仁县的茅房,他折腾个什么。

    现在朱达正领着人在训练,城南洼地只有常凯常申兄弟领着田庄的庄户做监工,当然庄客也要参加劳动,每挑出一筐脏土或者什么,都会在他们这边拿一根筹码,到时候凭着筹码来换报酬。

    而围观的众人则是在另一边,大伙虽然都在三班六房当差做事,可在县衙吏役们的认识里,常家兄弟是外人,大家在议论的时候都特意压低了声音。

    这块地等于是白给他的,可你们算算他在上面花了多少钱,不说这雇人的钱粮,这挖地刨坑的铁器要多少银子,倒是老张家得了好生意。

    想要将被冻住的脏污垃圾打碎运出去,只能用铁锹铁镐铁钎硬碰硬,这些可都是花真金白银的,朱达也真舍得,和老张家的铁匠铺子定了规矩,坏的随时修理,不能修的回炉换新的过来,这可是不少银钱。

    刚开始动工的时候,过来劳作的城内住户都舍不得用,更多的人则是想要偷藏偷拿,可常家兄弟和手下亲信眼里可揉不进沙子,再说了,那么大的农具想要偷藏偷拿又哪有那么容易的。

    过来做活的百姓都觉得用着心疼,那些知晓物价和账目的文吏则有更精细的盘算,但怎么算都觉得是纯粹赔钱的营生,大家都觉得这是银子多了烧的,找个机会就要嗤笑一番,因为突然间头上多了秦举人和朱达这两座山,大家憋闷的很,所以更是要耻笑,虽然也有老成之辈觉得赔本的生意没有人会做,何况是朱达这么精明的人物,就算朱达是傻子,那秦老爷可是聪明的很。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其实都是说给周经承周贵听的,说话的这些人当然明白周贵消息灵通,他们说这些是为了展示自家的立场,做出个同仇敌忾的气氛来。

    谢谢大家



第二百七十三章 麻木而现实的百姓
    周经承裹着厚厚的棉衣皮袍,他微笑倾听,还不住点头,这让大家说的更多,只在众人说得兴头过了,才开口问了句:这洼地清出来要做什么?

    还能做什么,没准领着他那帮小子在这边操练

    下面的人答非所问,周经承周贵也没有多问,只是继续点头,这等劳作的热闹场面看久了没什么意思,周大老爷和众人打了个招呼后就是离开,在场诸人忙不迭的要送,周贵客气而坚定的拒绝掉,说自己想走几步,让自家侄子陪就好。

    周经承的侄子大家都认得,据说是山西潞州人,在家里排行第六,从前被叫做周六,来到怀仁才改名周陆,跟着周经承在吏房这边做事,之所以据说,因为周家这远房侄子的来历都是周贵自己说的,是不是潞州人,是不是排行第六,甚至是不是远房侄子,都不一定是真的。

    因为周陆和周贵长得太像了,三班六房的老人见到都是吓了一跳,活脱脱就是年轻时候的周经承,大家都有猜测,说这周陆是周贵的私生儿子,找个理由抱回来养的,搞不好以后要接个管年经承的差事。

    三班六房的吏役们对这个周陆倒也服气,虽说二十出头的年纪,可做事面面俱到,不得罪人又能把差事办妥贴,比比周家有名分的几个嫡亲儿子,真不知强到那里去了,

    吏役们的富贵是相对于平民百姓而言,不是那种手不沾水脚不沾土的大户子弟,这周老爷算是怀仁县的大人物了,可冬日里在街道上步行闲逛,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周贵老当益壮,平日里派头虽然很足,但真走动起来不用晚辈搀扶。

    百姓们都在城南洼地劳作,吏役和大户们或在那边忙碌或在那边看热闹,走出那片区域之后,街上倒是冷清得很,周贵和周陆叔侄二人一前一后的走着。

    老老实实的做事,秦老爷和那小朱老爷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置气,也不要在里面做手脚。走出两条街后,户房经承周贵突然说道。

    小的知道了

    你别动什么心思,要死人的!周经承语气变得严厉。

    正说话间,却听到远处有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并朝这边靠近过来,在怀仁县城内,就算连城外都算上,也很少听到这样的声音,开始听觉得很震撼,好像一个巨人在迈步向前,但细听又意识到是很多人同时迈步,其实只有声音没有震动,可周家二人下意识觉得房屋和院墙都跟着颤动。

    地震起乱周贵连续念叨了两个可能都被他自己否定,不过他很快就看到了原因。

    在道路的另一头有许多人跑步而来,和乱糟糟的向前涌动不同,这队伍是五人一排纵队,每个人手里拿着长杆子,用差不多同样的姿势,同样的步伐向前跑步行进,看着就好像一堵墙一座山向前压过来,周贵和周陆看着愣了会才反应过来,急忙的闪到路边。

    对齐!教给你们什么架势就用什么架势,用眼角看着点身边的人,你们这是在赶集逛街吗?乱糟糟的,小心回去吃鞭子!

    在队伍一侧有人喝骂不听,只是这教训的声音让周贵和侄子都有些发愣,心说这还不整齐,那什么才叫整齐。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路边,看着鱼贯而过的队伍,这些单手竖持长杆的年轻人都是目不斜视,在这哈气成冰的天气里,他们跑的面色通红,可精气神都是不差,一看就是能吃饱穿暖的状态。

    等跑过去几排之后,周贵倒是看到了熟面孔,别人不认得,在衙门里当差的年轻人多少还是熟脸,这些年轻差人更是认识周大老爷,有人想要打招呼,却被队伍中的人叱责几句,连忙专心致志的向前跑。

    队伍消失在巷尾之后,周陆报出了数目是一百八十三人,对吏房的文吏来说,清点报数是骨子里的本事。

    那户房经承周贵呆呆看着已经空荡的街道,没有理会周陆报出的数目,就这么愣怔了会才开口说道:从前这些在三班当差的小子,见到我可是要行大礼的

    老爷,这些小子周陆称呼周贵都是按照衙门里的规矩,从来看不出有什么亲戚关系。

    周贵没理会周陆安慰的话,像是自己感慨几句,然后又在那边发愣,在这小小县城之内有几百人整齐跑步很是一景,已经有些半大小子和孩童从家里跑出来或者从别处跟过来,欢声笑意,嘈杂吵闹,街上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安静。

    看着周经承不说话,周陆也知趣的闭口不言,倒是没过太久,经承周贵转身继续向家里走去,周陆连忙跟上,没走几步,周贵停了脚步,看着前方闷声说道:明日里你把户房的差事辞了,去朱达那边找个活做,你能记账算账,他那边正用得着。

    这话说出后周陆还没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瞪大了眼,急忙追上前去说道:老爷爹老爷,小的做错什么?

    我会害你吗?这是为你好。户房经承周贵回头扫了眼,表情肃然,周陆立刻不敢再说了。

    难民青壮们在城外也要跑步的,不过在田庄的时候,怎么跑也没有理会,可在城内街道上跑一次之后就惊动了方方面面,事情甚至没有过夜,在当天下午,县衙那位胡师爷就登门拜访。

    艾老爷对秦老爷向来很敬重,秦老爷在城内作为想必都是符合大义道理的,所以也没必要询问太多,可贵处的朱公子聚集数百青壮,在城内招摇过市,闹得人心惶惶,我家知县有守土之责,不得不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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