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诛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特别白

    听到这询问的秦举人也是无奈叹气,在眼下的怀仁县,这艾知县但凡有一丝可能,就不会过来询问,可两百青壮整齐跑步的场面当真震撼人心,县内上下莫名都惶恐了起来,到此时,天际烽烟已经不再燃起,与其担心鞑子倒不如担心朱达了,秦举人丝毫不觉得县衙多管闲事,这样的场面甚至都和心怀不轨扯得上关系,艾知县身为朝廷命官不得不问,当然,十有**也是三班六房的头目推他出来问的。

    好在应付这个早有定计,秦举人说这些人都是朱达为了生意和田产雇佣的人手,然后又安排人端出二十两银子来,问胡师爷有什么可行的法子。

    这怎么使得,秦老爷这不是折煞学生其实倒也简单,去衙门办个用人的文书,说这几百人都是朱公子的仆役家丁,主家在城内让下人们活动活动还能碍着谁

    当秦川给出解释之后,胡师爷就松了口气,不管接下来如何,总归是给个台阶下,接下来那二十两银子更是锦上添花。

    朱达是第二天才知道的这件事,因为他晚上不一定会在秦家吃饭休息,往往会和难民青壮在一处。

    在去往秦家之前,有一名年轻人上门投奔,都在县城内圈子不大,倒是对自己的身份来历没有任何隐瞒,等常凯和付宇过来后就更了解的明白,那年轻人也不求什么工钱待遇,只求个温饱。

    老周犯得着让自家儿子上门吗?常凯私下里和常申嘀咕,他们觉得周贵肯定看出来什么,但又觉得何必下这么重的注,自家兄弟这是没得选择。

    朱达在秦川面前没什么隐瞒,说了周贵的远房侄子过来投靠,秦举人听到这个后只是摇头,不过原本要说的很多话都放在了肚子里,只是简单说了说胡师爷来做什么,然后让他和那周陆一起去户房办手续。

    有这周陆引路,又有付宇孟田这样的年轻差人帮衬,加上朱达本就是这怀仁县内的一尊佛,六房相关的文书很快就是办了下来,朱达为此还花了十几两银子的好处,虽说拿到银子的文吏们都是脸色苍白,冷汗淋漓。

    好在这银子好处也不是白拿的,在册的文吏和差役们都穿上了自己的袍服,虽说没有品级,但在百姓眼里这依旧是代表着官威,他们去了朱达安置难民的宅院,现场为这些人办理手续。

    实际上常凯已经为朱达做过一次死契,难民家眷和家丁们都是朱达的奴仆,还是子弟世代为奴的那种,但那次毕竟是在田庄里,而且过户之后大家继续被封闭在田庄里训练劳动,很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这次又是城内,又有穿着袍服官威满满的老爷过来办理,难民上下都是放下心来。

    其实不止是放心,很多难民青壮的家眷甚至当场流下眼泪,确定了自家和后代做牛做马的命运居然如此感激涕零,朱达心里很是有些莫名,但他也想得明白,不管难民们能不能想明白那些操练和规章,还有其他种种奇怪的安排,可他们吃饱穿暖被公正对待,孩童有了好的照顾,没有人冒犯他们的年轻女眷,管什么费解不费解,吃饱穿暖,体面做人才是最要紧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杨家的老中军
    而且在这个时代,给大老爷做牛做马是福分,想要卖身到富贵人家做奴仆甚至奴隶甚至要送礼托人

    所有难民都被集中在方家的大院里,这边空间有限,一下子两百多人挤进来,显得很是拥挤,还有不少人在院门外站着,可除了有些老人妇人的啜泣和孩童吵闹之外,场面很是安静。

    等过来办理的文吏和差役们告辞之后,朱达翻身上了墙头,也只有这里才会让大家都看到自己,他伸手向下压了压,立刻更加安静。

    从今日起,你们就是我朱达的家人,从今日起,有我朱达一口饭吃,就有你们一口饭吃。朱达站在墙头扬声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场面变得更是安静,连老人女人的啜泣都是停下,孩童们被这个气氛感染,自觉不自觉的不敢出声了,所有人仰望着墙头上的朱达。

    小的以后就是朱家的人!

    小人愿意为朱家做牛做马!

    这条命以后就是朱家的了!

    人群瞬时间沸腾起来,你一句我一句的嘶声大喊,原本有些沉闷的人也被这个气氛感染,跟着吆喝呐喊,如果真是良民有好日子过被卖身为奴永为贱役,那当然没什么激动高兴,可一个多月前是濒临绝境,眼看就要混不过这个冬天,自己和家人都要冻饿而死,突然间被人收容,有了这样的待遇,可以吃饱穿暖,可以有了体面,投奔过去只吃一顿饭的时候还不觉得如何,等从冻饿绝望中恢复过来,才觉得后怕,才觉得如果不来投奔会是个什么下场,才对朱达更加的感激,更不要说接下来衣食住行,甚至超过了很多人没有破家时候的生活,更难得的是,比那时多了几分体面。

    这一个多月来,身为朱达奴仆行事,却收获了良民百姓时都未曾有的尊重,对于这些血气方刚的青壮来说,所面对的敬畏和凛然让他们心情激昂。

    今晚杀羊加菜!朱达又是扬声说道,下面哄然,虽说是年关但羊肉却不贵,大同这边养羊,每到冬日里就会大量的宰杀,反正在这样的寒冷天气下不会腐坏,而前段日子的烽烟危急,四里八乡进城,养羊的人想不赔的血本无归,只能杀羊卖肉,可肉不是谁都能吃得起,就算卖的便宜也不会有多少人买,唯一的大卖家就是朱达这边,肉都在几处城内的宅院露天存放,冻得铁硬不会腐坏。

    虽说还有十天才会过年,可朱达他们这边吵吵嚷嚷的好像已经过年一样,有些外面的人实在糊涂,忍不住小声议论:以后生出儿子来都是别人家牛马,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让朱达有些意外的是董家兄弟,这两人会用弓箭而且射术不是太差,朱达这次准备用活契,也就是说允许奴仆自赎的那种契约,虽然也有年限的规定,但毕竟是个笼络,没曾想董真直接就是表态没这个道理,他们兄弟和众人是一样的,就这么一同签了死契,朱达意外归意外,事后倒能想明白些,一是无处可去,二是这边待遇不差,他们生怕被向下另眼相看。

    那王虎和王雄居然也询问要不要签个为奴的契约,说这话的时候也不像是开玩笑,但朱达压根没接这茬,还是坚持让对方做教头。

    重新确定了主仆之分后该训练还是要训练,只不过比平日里结束的早一些,这边支起几口大锅,剥皮收拾利索的光羊切块下锅,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眼见着天色黑下来,城门都要关了,朱达和秦举人打过招呼之后,和周青云来到了安置难民的宅院这边。

    老爷,李家商队进城了,杨家的家丁和他们一起来的。

    那个杨家?

    就是去玉门那边做千总的杨家人。

    朱达愕然,他自然记得当年出卖秦川的杨家,秦川中举后对方还上门示好,不可能淡忘忽视,只是没想到对方会和李家商队一起过来,比起杨家人更让人惊愕的是李家商队,他还以为对方会猫在比较安全的军城要塞中,等局势明确了之后再回返,但朱达很快开始自嘲这愕然,并不是每个人都像自己一样对天际烽火如此担心,当没有烽烟示警而且连续几日都太平无事,边关的确切消息也会传过来,很多人的担心也就消失不见,既然没了担心,那自然一切如常,何况如今临近年关,回家过年是比天大的要紧事,李家商队能赶回去还是要赶回去。

    县城内安置百余人马的商队不成问题,也不需要朱达特意去安排,朱达就留在了这边,要和新入朱家的所有人欢宴庆祝,尽管大家都觉得他该去接待李家商队。

    李幢兄弟那边的确是贵客,但你们对我更要紧,你们才是我的贵人朱达这话有些不通,可却让大家很感动。

    晚上荤腥和干粮是管够,但不提供酒水,虽然气氛很不错,但结束的很早,把夜间轮值的班次排好之后秦家那边来人了,说是家中有贵客要朱达和周青云过去见面。

    不管怎么说朱达和周青云都是晚辈,而且在这怀仁县还是有名头的人物,秦举人那边真要有了贵客,肯定要互相引见下,不然显得失礼,可被喊过去的时候,朱达有些纳闷,有贵客去秦家登门拜访,他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到秦家宅院后问了句,就知道贵客何人,却是和李家商队一同进城的杨家家丁,这让朱达很是诧异,武将再怎么亲信家丁亲兵,身份上也是天差地别,以秦秀才的举人身份还真不放在眼里,难不成是杨家几个撑门面的男丁也一起过来了?

    秦家客厅中还残留着酒肉的香气,现在宴席已经撤下,秦川和一名老者坐在那里饮茶,还有两人远远坐在下首。

    看到朱达进来,坐在下首那两人连忙起身,态度颇为客气,这两位都是二十多岁的精壮汉子,一看就知道是将门亲兵出身,而那老者四五十岁年纪,花白胡须,长得和那杨雄有几分相似,看着就让人有老当益壮的感觉。

    老中军,这就是我家那个不成器的朱达和周青云,你们俩个快来见过杨老中军,喊老伯。秦川简单做了个介绍。

    所谓中军就是指坐营中军官,掌旗发令,位置十分重要,但平常被称呼这个的人物往往是武将在军中的管家。

    朱达连忙上前见礼,作揖抱拳说道:见过杨老伯,今日里事务繁多,没有过来相陪,实在是怠慢。

    到底是秦老爷的义子,这做派看着不像是拿刀开弓的,倒像是个读书人。那老军从座位上起身,客气做出虚扶的动作,然后才坐回位置。

    看来贵客就是这位了,但礼数和秦川的介绍都有些微妙,果然,朱达和周青云坐下后,秦川又笑着说道:我那义兄杨雄就是老中军从小看到大的,后来又跟着杨英大兄去了边关镇守,上上下下都打理的很妥帖,能当半个杨家的。

    是杨家的管家,不仅仅是千总杨雄的关系,是那位游击还是参将的管家,这个地位就很不一般了,杨英是大同镇西路大将,镇守一方,身为他的亲信管家,地位当真不低,只怕那边的守备都司等实权武官对他都得客气讨好。

    可朱达也听出来自家义父话里带着刺,以他对秦川的了解,自家这位举人义父心中虽有峰峦沟壑,但待人接物上却很世故圆滑,分寸把握的很不错,即便当年被杨雄出卖,事后双方相见也还是和气笑颜,大谈什么兄弟情义,今日里这位杨家的大管事前来,为何话里这么硬。

    从进屋到现在,朱达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这杨家的老中军身上,秦举人被他下意识忽视了,此刻看过去,却发现秦川脸上虽然带着笑意,笑里却蕴含着不忿和怒意,这么容易就能看出来,显然是不怎么准备掩饰。

    既然两位小哥都是来到,话就敞开来说吧,以往咱们大同这边的生意都是大同城那边掌着,再往南一点偏关那边掌着,做买卖赚到的银子都被那两边的老爷刮了去,大家的日子都苦的很,都在想办法可又想不出办法,没曾想朱小哥又折腾出了局面。说到这里杨家的这位老中军喝了口茶水,他说这番话是人人都知道的现况,大同城是大同边镇的核心,偏关城是太原镇的核心,他们当然是在利益上占据大头。

    那老中军瞥了秦举人一眼,又扫了扫面色平静的朱达和周青云,笑着继续说话,他身为奴仆,在秦川面前是低一等的,面对朱达也得客气,这位老中军在礼数上没有亏欠,但论起靠山和实权来,他还真不在意秦川和朱达二人,所以话里没有什么遮掩。

    各处军城人吃马嚼的耗费大,总得做些生意贴补,可太南面去不得,去繁华处又被欺生,那该死的鞑子又折腾这么一场,这买卖愈发做不动了,那代州的商队来到真是把大伙吓了一跳,这才听说朱小哥在怀仁县居然做出了局面。

    感谢大家



第二百七十五章 就是吃定你了
    听到这几句话,朱达愕然,禁不住打断对方的话,闷声说道:老中军过誉了,晚辈和李家商队也就做了一桩生意,怎么就成了局面。

    你看看,说话这用词就和那些师爷先生一样,在这城外做生意的路子不就是当年在郑家集那边用的套路,这低买高卖看着简单,可真没几个人能把这件事做好的,可你朱达不一样,就算是坟头也能抠出银子来,鞑子闹灾对别人是大难,你却借机发了财。

    对我来说也是大难,我的父母和师父都死在这大难里面。朱达的脸色变得阴沉,话里的尊称也去掉了。

    那老中军脸上带笑,话语节奏没有半分变化,只是继续说道:人死不能复生,朱小哥你要节哀顺变,可日子还得过不是,咱们还得过好日子,老夫这次来就是带一桩好事过来,先前已经说给秦老爷听了,可秦老爷说他做不了你的主,还要老夫再说一次,你们这父子还真是古怪。

    老中军,朱达是个大人,自己能做主,你且说给他听。秦川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茶水酒水都喝了不少,正好多说两句,我家大老爷赏识朱达做生意的能耐,想要你在这边帮着操持下,工钱肯定是高高的,也不用你操心太多,卖什么货我们杨家运过来,买什么到时候告诉你,算账什么的都是我们这边派人

    只给工钱,不给分红?朱达冷笑着问出了这句话。

    又不用你出本钱,又不用你忙碌太多,不怎么操心就白赚工钱的好事,这是天上掉下来的好处啊!

    话说到这里,朱达眼神已经变冷,这番话胡搅蛮缠,已经不讲道理了,这老中军在杨家兄弟那边做管事那么多年,想必是个聪明人精明人,可大凡是有脑子的就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来,就这么空口白牙要夺去自家才打造出来的商机,如果是带着资源入股倒也罢了,自己还有得赚,可给的只是工钱,相比于这汇聚商机带来的收入和利润,工钱是什么,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难道这老中军失心疯了,想过来敲诈勒索些钱财好处,难道这杨家就是想要针对自己和秦举人,或许还有别的用意?可他凭什么觉得这区区工钱能让自己做事,或者说尽心做事,这生意如果不尽心的话,莫说赚钱,赔钱都是可能。

    那老中军也不像是喝多了的样子,尽管说着四六不靠的言语,可眼神清明的很,而且也在观察着朱达的神情反应,这让朱达心中更是不安,对方肯定有没说的后手。

    这年头都说做生意赚得多,可哪有买地收租踏实,我们杨家在左卫和怀仁县都有不少田地,鞑子闹这一次败坏了不少,大老爷和夫人那边合计着派些人回来,这田产是祖祖辈辈的事,总不能丢下去。

    前言不搭后语,但朱达愣了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难看的神色尽可能平复下来,他听懂了这老中军的意思,也明白秦举人为何要让自己也听到。

    秦举人现在要做的就是借着救灾之名收拢怀仁县过半的田地,然后再加以分配,在这个过程中,秦举人会把怀仁县上下逐步变为自己的势力,当田地收拢分配完成后,秦举人就是这怀仁县最大的豪强,甚至连大同左卫的武将们都未必能比得上。

    但这老中军所说的杨家要回乡整顿田地的事则正好和这个计划对上,如果杨家要胡搅蛮缠,那这田地分配的计划就不可能顺利的推进,之所以能收拢田地,靠得就是原来田地主人死在鞑虏入寇的大难中,无主之地才方便下手,如果杨家过来折腾,不管是在程序上还是法理上就都遇到了麻烦。

    在这边镇中,手握实权的高位武将要比一位举人强出许多,搞不好最后这收拢荒地的举动变成了为人做嫁衣裳,一无所获不说还要招来全县士绅吏役的怨恨。

    要说如何做取舍,怀仁县一半的田地自然要胜过朱达做生意的所得,要是冷静盘算,朱达就该为秦举人的计划做牺牲,去给那杨家做白工,还要尽心尽力的做白工。

    朱达瞥了眼那老中军,这老军汉老神在在,要不是这武弁打扮看起来就是个精明商人,他又看了眼秦举人,秦举人面色坦然,没有一丝的惭愧,似乎认为朱达的牺牲理所当然。

    容我想想,朱某还有很多打算,你家大老爷的这个安排倒是让我措手不及,等过完这个年再说如何?

    上元之前还是要给个答复,我家大老爷是个急性子,如果不是二老爷劝着,很多事他一天也不愿等的。

    朱达又是深深呼吸,然后沉声说道:老中军,急也急不得,今年冬日里连着下雪,边关肯定会有麻烦,这商队来往都是在野外,真要是闹兵灾或者鞑子打进来什么的,一切休提了

    鞑子怎么会打进来,鞑子肯定不会打进来,我家老爷守卫边关,要是连这等事都不知道,那岂不是笑话。

    朱达本来只是要敷衍推诿,却没想到这老中军如此笃定的回答,顿时把他紧张起来的思绪带歪了不少,这样的肯定已经不是边将知晓敌情的程度,倒像是更进一步,想到这里朱达也懒得想下去,别处不知,这大同边镇边将和蒙古各部互通声气甚至互相勾结又是什么稀罕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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