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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沧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琴昂

    “这个千刀万剐的滚刀肉,是要挨枪子的死鬼,一枪打十八个眼的死鬼。”方金凤用热毛巾小心地敷着王大海头上肿胀得鸭蛋似的包,嘴里不停地唠叨着。

    妹妹紧握着哥哥的手低声哭泣,弟弟咬着牙默默地站在床边。

    王大海头往上翘了几次,上半身想坐起来。

    方金凤伸手托住王大海的背,叫王小荷把一个枕头塞进王大海的肩下,又把被子往上拽拽,重新包抄住两肩,挡风御寒,然后用双手压压脚上的被子,心痛地说:“又想动,伤筋动骨一百天,要静养。”

    “我没什么事。滚刀肉今天发毛了,我们把他燿武扬威的宝贝藏獒打得要死,比打他自己还要心痛”王大海看看哭丧着脸的大家,笑着说。

    “嘿嘿,打得好,哪要它跑出来欺负人呢。”王小荷拍着手说。

    “这是什么世道?他滚刀肉凭什么横行霸道。”王金凤打了一碗糖水鸡蛋汤端给王小荷,接着说:“喂给你哥哥吃了,注意别烫着嘴。”

    “有钱能使鬼推磨,把上边的人塞得好,不然怎么好端端的一个公家厂子,象变戏法似的就能一下子变成这个无赖私人的了。”王大海说。

    “滚刀肉还真是猪八戒耍把式--倒打一耙。你爸爸给他卖命,命都卖掉了,不但一毛不拔,还说是破坏生产。尸骨未寒,儿子去说理,要赔偿,又被打成这样。这天理在哪?良心在哪?”王金凤望着丈夫的遗像,擦着眼角的泪自言自语。

    “有钱人就可以不讲道理吗?”王小荷一边用汤匙喂哥哥吃,一边说。

    “这滚刀肉哪是人投胎的,筒直是魔鬼现世。那养的狗一天一只鸡,三天一盆牛肉脯,就是没钱给工人。当时就不能相信这魔鬼,把死人抬到他家去。等给了赔偿,上边处理了这魔鬼再火葬。”王金凤气愤地说。

    “无赖只能赖一时,不可能赖一世。妈妈,你放心,爸爸是不会白死的。”王大海注目着父亲的遗像,坚定地说。

    在方金凤与大儿子、女儿怒诉苏跃富时,一旁始终沉黙不语的王长江悄悄地离开房间,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都还以为王长江一直在房间里写作业呢。可是王长江已经乘着夜色潜伏到苏跃富住的别墅,在别墅前的空地上倒上汽油,一根火柴点燃,火焰迅速漫延,红色的火龙在地面成一个“死”字形燃烧起来。

    王长江脸色苍白,满身灰尘,跌跌撞撞地闯进门,直奔小房间,跑到哥哥王大海的身边坐下,底头不语,整个人在微微地颤抖。

    王大海看着弟弟有些异常的举动,拍拍弟弟身上的灰尘后,紧握住弟弟冰凉哆嗦的双手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在滚刀肉家的院子出场上烧了一个‘死’字。”

    “什么!火烧起来了吗?”

    “是的,救火车都来了。”

    “谁叫你去烧的?”

    “我自己去的,为爸爸报仇。”

    王大海思索了一会,用手擦去弟弟额头上的黑斑点说:“爸爸也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报仇。长江,我俩定一个约定,为给爸爸报仇,你的责任是把书读好,就说火不是你烧的,如果查到你就说是我烧的,记住了吗?”

    “嗯!”王长江热泪盈眶,与王大海面对面,每人都用右手握拳,拍拍胸脯后,双手伸直,指尖相连,掌心拉开,成屋顶形,再用右手握拳举起。在做手语的同时,嘴里共同说:“我是家中梁。”

    王大海微笑着对王长江说:“长江,洗个脸,换一套衣,写作业去。”

    王大海强撑着身子,穿好衣服下床,到屋外漫步。厂区道路上,昏暗的路灯,在深秋的寒风中,摇摇晃晃。宿舍里的人三五成群,交头接耳,热烈地说着苏跃富家的火灾事故。

    “烧得还不够,滚刀肉祸国殃民,这是报应啊。”

    “听说只烧了一个‘死’字,人和房子都没烧到。”

    “这个暴发户,一肚子坏水,不是烧不到,是时候未到。坏事做多了,老天都要灭他。”

    “哪算得上暴发户,暴发户是不管正门偏门总要做点生意的。他滚刀肉简直是国企大盗,是对化工厂的掠夺和糟蹋。”

    “这化工厂可是我们老工人从一穷二白的荒坡上,一锹一杠,一砖一瓦,自己干起来的。怎么改制一下子就改成滚刀肉私人的了。”

    “现在当官的哪还问百姓死活,只要自己得到一根毛,就可以送掉一头牛。”

    章文穿过人群,找到王大海,一同到王大海家里。

    章文说:“海哥,我刚从所里出来,被李所找去问话,还有小瘦子等几个怀疑对象都被找去了。”

    “调查火灾的事。”王大海急切地问道。

    “在所里,听说小瘦子骨头软,刚烧时,滚刀肉的马仔就找到他,还没打,仅拿着棍子吓吓,他就说了。”

    “说什么?”

    “他说,你老小找过他,他没去。你老小是不是该出去躲一躲。”

    “长江,他一个小孩子能干什么事,是我叫他打电话的。”

    “海哥,你干的不就是我干的,让我去顶。”

    “这事你别瞎搀和,我是被滚刀肉急的,不把事情搞大,没办法解决。”

    “海哥,你别上滚刀肉设的套,他滚刀肉和李所是把子关系,如果你到所里去了,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人是很难出来的。”章文忧虑地看着王大海说。

    “要相信政府,躲总不是办法。”王大海抬头看看墙上父亲的遗像,方桌上写作业的王长江,在掀起被褥的床板上糊火柴盒子的妈妈和妹妹。站起身,走过去给风信子加了水后,轻声对章文说:“滚刀肉是条狡猾的狐狸,**白道都走得深,看来与他斗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章文说:“那也不怕他。海哥,只要你说怎么干,我就去干他。”

    王大海用力按住章文的肩膀说:“小人报仇从早到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好,海哥,我听你的。”

    章文说完,与王大海一起坐到床边,与方金凤、王小荷他们一起,动手糊起火柴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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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警察审问
    差不多就在王大海被带到派出所的同一时间,老书记曹爱国也来到派出所,曹爱国找到李建国说:“李所长,很高兴见到您,昨晩在宿舍区发生了一件冲动的事情,我是代表化工厂宿舍的住户来向您和受害者道歉的。”

    李建国伸出右手与曹爱国握握手后说:“曹老书记,你还从没有到我这里求过情,有什么事尽管说。”

    “王大海在苏跃富住房前的场地上烧了一个‘死’字,是事出有因的,你也知道,他的父亲以及其他工人的遇难和受伤,当时您也到现场协调过,可事情到现在都没有得到彻底解决。只给四百块钱,到火葬厂都不够。”曹爱国说道,他出于对受害者的同情和对王大海人品的了解,便急切地求起情来,“你不知道他,但我了解他,看着他长大的,他是最善良、最正直的人了,我真心诚意地向你担保。当然他那种表达诉求的方式方法是有不妥。”

    “这事我知道,昨晚就有人报案。”李建国回答,“曹老书记,我现在就是去审问的。”

    “正义自在人心,公道永驻人间,拜托李所长。”曹爱国双手热情地紧握住李所长的一只手。

    “哦!我记得他父亲出事那天,在雨中,他一直扶着他的母亲,后来上前说话的那个小伙子。假如他是冤枉的,那您的求情一定不会落空的,但是,如果他有罪,那也只能施以惩罚。我不得不行使我的职权。”李所长说着,他已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态度傲慢地向曹爱国挥了一下手。

    大厅里挤满了警察,在他们中间,站着那个被叫做犯罪嫌疑人的王大海,他虽然被严加看管,却很镇定,而且还带着微笑。李建国穿过人群里,瞥了王大海一眼,一边往审迅室走,一边说:“把人带进来。”

    “你叫什么名字?”李建国一边问一边翻阅着一堆信件,那里边有关于这个嫌疑人的告发材料。

    “我叫王大海。”王大海镇定地回答。

    “你的年龄。”李建国又问。

    “19岁。”

    “你知道为什么到这里来吗?”

    “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假装不知道,”李建国一拍桌子,站起来说,“说,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您让我说些什么呢?”

    “听说你这个人做事很极端。”

    “我极端!我!”王大海说道,“唉,李所长,您说的极端是不是指做事很卖力,不错,我在送液化气罐时,别人一般是一罐,狠命一点的,送二罐。我是四罐,前后各背挂一罐,再左右手一手提一罐,一口气能爬上五楼。李所,这就是我所能告诉您的极端。”

    王大海说话时,李建国一直注视着他那温和开朗的脸。李所长换了一个口气说:“小老弟,你知不知道你有什么仇人吗?”

    “我有仇人?”王大海答道,“我还不够那种资格。”

    “即使没有仇人,或许有人讨厌你,你这个年轻人,就喜欢刨根问底儿,喜欢出头露面。”李建国递一支香烟给王大海,王大海摇摇头示意不会抽,李建国自己点燃了一支香烟后说道,“现在,坦白地告诉我,不是一个犯人面对警察,而是一个受委屈的孩子面对关心他的人。这封告发你的信仔细听好。”于是,李建国示意书记员念桌面上放着的告发信。

    “王大海纠集an阿飞等社会闲散人员,一是聚众寻衅逞凶,打伤化工厂员工和国家保护动物;二是破坏生产,堵住工厂大门,迫使整个工厂断料停产;三是非法闯入民宅,企图纵火烧死民营企业家。……”书记员大声地念完告发信。

    李建国问:“这封告发信里的内容是不是真的?”

    “没有一点是真的。我可以把实情告诉您。”

    “说吧,小老弟。”李建国继续抽着香烟说。

    “事实是这样的,我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同宿舍的发小章文、秦军,陪我一起到化工厂,找苏总要我父亲的赔偿款。这事您李所也协调过,苏总不但不给钱,而且还放藏獒出来咬我们,我们是正当防卫。我自己就被苏总和他的手下拿器械打成重伤。我在无奈之下,用火在苏总的住宅前广场上烧了一个‘死’字,让他明白锅炉爆炸中死伤者在伸冤。具体情况,我这里有一份举报苏跃富的信。”

    “是的,”李建国说,“看来你说的也像是事实,即使你有错,也只能是用火写字,但这是非常危险的,算放火罪也勉强。事实我们还要做进一步的调查。你把那封信交给我们,记下你的话,然后回到你的朋友那里去,需要你的时候,你再来。”

    “那么,我是自由了,李所长?”王大海高兴地喊着,双手把举报信恭恭敬敬地捧给李建国。

    李建国先是漫不经心地看着信,接着,低下头,快速地读完信,用双手扪住前额。他好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极力想使自己镇定下来,李建国说:“等一等。你这封信有没有给别人看过?”

    “除了您刚才看过这信,没有人知道。李所!我现在可以走了吗?”王大海站了起来,拉好瓦尔特茄克衫拉链,用手指捋捋头发说。

    即使是一个霹雷炸响,也未必能使李建国如此震惊,如此意外,他支走了书记员,斜靠在椅子里对王大海冷冷地说:“小老弟,我仔细地想了一下,这次审问的结果对你很不利,我无法给你想要的自由了,专案组不是我一个人能定得了的,我必须同他们商量一下,但我对你的态度如何,你是知道的。”

    “噢,李所长,您刚才待我象兄弟一样,是一个朋友,而不象一个警察。”

    “那好,刚才我也没把你当外人,分析了想帮你的理由。但你的罪状主要是破坏了经济大环境,严重干扰了中央积极扶持发展私营经济政策的贯彻执行,踩上这条红线,我就不好办了。”

    “李所长,苏跃富不是个好猫。厂里的人都叫他滚刀肉,是最坏的,他贿赂市国资委李主任,空手套白狼,侵吞了化工厂,倒卖资产,压榨工人。我刚才给你的举报信是有真凭实据的。”

    “你的问题是你的问题,他的事情是他的事情,桥归桥,路归路,最好不要混在一起。你要先把自己的问题解决好。”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呢?”

    “那就看你的表现。你一定要记住,在其他警察提审你时,可不能蛮横,要配合,态度要好,不要牵扯太多,就事论事,少说一点,这样定罪就会轻一点,你就能早一点出去。”

    李建国刚才说的几句话,犹如一盆冷水,浇透了王大海的心,刚刚树立起来的自由的希望一下子破灭了。王大海抬起头,盯着李建国大盖帽下的薄嘴唇不停地一张一合,越盯越困惑,越想越迷惘,他看着那张开的嘴仿佛是无底的黑洞,隐约感觉到是那封举报信改变了李建国的态度。审判程序走得很快,王大海被判an罪、放火罪,数罪并罚,有期徒刑四年,投入监狱服刑。

    王大海被抓进去后,方金凤感觉这房间里的寂静是难以忍受的,原本虽然贫寒但却温馨的家,一下子走了两个人,先是丈夫的突然离世,接着是儿子莫名坐牢,仿佛把她的心给抽空了。方金凤的两鬓变得花白,脸庞好象瘦了一圈,肤色发灰,坐在花盆前,看风信子一看就是半天。

    曹爱国拎着一刀肉走进门,把肉递给王小荷说:“拿去,今天晚上就把它烧了。”转身对方金凤说道,“大妹子,你要想开一点,不能倒下去,后面路还长呢!都加加餐,小的还在长身体,学习要紧。”

    方金凤拖着沙哑的嗓音说:“老书记,又要您破费了,您家也不容易啊!前面找人的事,这个情还不知道怎么还呢!”

    “大妹子,你这就见外了,哪家没有个难的时候。唉,大海的确很冤,在他被关押、起诉、审判期间,我是多方奔走,呼吁,两次向李所长提出撒诉的请求,他说得很好,还补充了证明材料,可结果下来,才知道被他的甜言蜜语给骗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还不是那个滚刀肉在背后搞的鬼,”王小荷插话说。

    “小荷,冲动是魔鬼,咒骂又能咒掉几块肉。目前,首要的是吃饭的问题,你看,一下子少了两个主要挣钱养家的,”曹爱国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千元现金,递给方金凤,接着说,“先拿着用,度过难关。”

    “那怎么行,不能再给您增添麻烦了,老书记,白天我在社居委找了份清洁工的工作,晚上火柴盒子还在糊。”

    “那点工资怎么能够三个人的生活,就是在年底给你一点困难补助也不够用。小荷在家吃闲饭,我看不如与你妈妈一起,拿这个钱做铺底资金,再找个人合伙,开一个早点店。”

    方金凤想到柴米油盐,想到小儿子的学费,没有再坚持退还老书记的钱,但是心里十分忧虑,感觉愧疚,也没有拿起这一千块钱。

    曹爱国按着方金凤的双手说:“先拿着救急,等你有钱了再还。”

    王小荷说:“我想与光头合伙开早点店,妈妈你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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