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琴昂
前方的梦影,行走一段路程以后,淡定一点,马上要到达单位,目标还没有出现,她主动放慢步伐,装作悠闲自在,停住脚步,取下她的小背包,在里面翻弄着,像在寻找什么东西,其实,她在用余光四处察看。吴兵紧随其后三步远,寸步不离。
走在梦影左侧的陶勇已经不能再继续前进,向右一拐弯,就是梦影所在报社的大门,陶勇急中生智,取下一对空箩筐,放在报社大门对面的人行道上,一只手握住扁担,另一只手叉在腰间,观察行踪可疑人员。
经秦军辨认,那名少年正是李建国雇佣的凶手。王大海开着双排座车,与那名少年并排,缓慢前进,并鸣笛三声。
说时迟那时快,听到鸣笛的吴兵,警惕地发现他右侧的人行道上,冲上来一名少年,他不容置疑,插到梦影的身前,一个箭步跨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一把抓住那名少年,正要打开瓶盖的手腕。陶勇也已经赶到,右臂死死地拐住那名少年的颈脖,顿时那名少年呼吸困难,脸色苍白,失去反抗力。吴兵夺下装满硫酸液体的玻璃瓶,竖在空中,示意给坐在车中的王大海看。
一瞬间,过往群众围观上来,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指着陶勇说,赶快松开胳膊肘,不然那名少年,非得断气不可。他们不知道这是一场以恶制恶的防守反击,还以为又是一群学生与社会闲散人员打群架,要么就是伙里之间,无聊地打闹,
王大海坐在车上,居高临下,看得清楚,只见那名少年,短小精干的发型,白皙秀气的脸庞,天真无邪的双眼,嘴角还若有似无地挂着略显痞气的冷笑,一身干净利落的运动服,让那名少年看起来更为精神。好奇的群众,刚开始都以为是他们家后院的大孩子,准备劝说,放人回家。也的确让人误解,这样的年纪,应该是在学校里挥霍青春,快乐成长,现在却奔走在一条与众不同的浸淫着杀戮的黑暗、空洞、绝望的路上。又有谁能将那名少年与凶手这样血腥的职业放在一起,若说出,别人只会认为是个玩笑话。
事不迟疑,王大海见此情形,发动双排座车,对吴兵举着装满硫酸瓶子的方向,大声地叫道:“全部上车。”
听到一声令下,陶勇连拐带拽地把那名少年给弄上车,他们俩人坐在后排,秦军在吴兵与陶勇抓住那名少年后,顺利地完成使命,悄悄地下车溜之大吉。吴兵坐在副驾驶位上。
“你们走了,我怎么办?”梦影站在车前头,她还没有从刚才紧张的情绪中清醒过来,竟然忘记她还要去上班,糊里糊涂地对王大海说。
“你现在难道不怕?硫酸就放在车内。”王大海幽默地回答梦影。
“如果毁容,王大海必须再赔我一个更漂亮的脸。”梦影反唇相讥。
“你的如意算盘打错了,即使送到国外整容,也整不出你那漂亮脸蛋。”王大海幽默地恭维道。
“不跟说了,刚才恍惚一瞬间,我怎么像是过了一个世纪,竟然忘记还要去上班。”梦影突然醒悟过来,怎么问王大海,她怎么办,这样糊涂的问题。她接着自圆其说。
与梦影分手后,王大海将车子开到城郊的原纺织厂破旧的厂房,王大海就是在这间厂房里救出被苏跃富绑架的刘春花。这里荒芜人烟,杂草丛生,厂房里设备全部拆除,空空荡荡,连流浪汉都不愿在这里待,偶尔有一只野猫,发现有人进来,惊恐地从墙洞中逃窜。
吴兵与陶勇俩人,把那名少年押到二楼,脱下他的上衣,把头整个扎起来,对他进行拳打脚踢,一顿暴风骤雨过后。那名少年咬紧牙关,没有吭声,一句话也没有说,彰显出他的士为知己者死的英雄气概。王大海招招手,示意吴兵把蒙在那名少年头上的衣服解开,那名少年铁青着脸,蹲在王大海的面前。
“像你这么大,我也喜欢逞英雄,到处伸头打架,可是我们俩打架的目的不同,我打架是为了讨回一个公道,你呢?是替恶人当帮凶,不管你的老大与那位美女,有多深的仇恨,不能去毁容,何况你与那位美女,素昧平生。”王大海看到那名少年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想起自己的少年,心中渐渐升起一种愧疚,想说服那名少年,讲出事情的真相,免遭皮肉之苦,他心平气和地说道。
那名少年不知道是否听进王大海一番善意的忠告,仍然不动声色,倔着嘴,没有吱声,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地面两只在打架嬉戏的苍蝇。
“你他妈的,还在这里装硬汉。”吴兵突然上前,一脚将那名少年蹬翻,仰面跌倒,四肢朝天。他看到那名少年翻倒在地,没有迅速地爬起来,接着吼道,“嫌一脚不过瘾吗?”
“让他自己起来。”王大海打断吴兵的吼叫,他指着那名少年说。
“看样子,你刚出道,没有吃过亏。”陶勇在一旁奉劝那名少年。
那名少年听完陶勇的话,慢慢地爬起来,找到刚才的原位,蹲在王大海的面前,他两眼斜视着吴兵,大义凛然,表现出一种愤慨。
“知道这是什么?”王大海坐在一块废钢管上,轻声地问。
王大海在那名少年的眼前,打开瓶盖,倒几滴,硫酸落在地上的一小撮废弃的棉纱上,立刻冒起浓烟,一股呛人的刺鼻气体,扑面而来。陶勇靠得近,忍不住干咳几声,随即捂住口鼻,退后两步。
那名少年还是没有开口,本来他的脸色就白,现在白得像纸一样,没有一点血色,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似地蹲在王大海的面前。
“我知道你是一条好汉,你虽然不怕,可我怕这硫酸浇到脸上的恐惧,但要请你理解,这笔交易公平合理,以牙还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相信你不会有怨言。”王大海有板有眼,诙谐地对那名少年说道。
“老大,哪有许多闲功夫,让我来倒,看他的脸有多扎实。”吴兵迫不及待地说。他走过来要拿王大海手中的硫酸瓶。
王大海没有听从吴兵的建议,他想继续争取那名少年回心转意,经过这么多年的打拚,他意识到冲动是魔鬼的真正含义,那名少年可能是为钱,也可能是为义,要么迫于压力,被逼无奈,才铤而走险。
“不瞒你说,小老弟,我们三个都是从牢里放出来,既然敢干,那是有心理准备,把你搞残废掉,算一个重伤害,一人进去,坐个几年牢,在里面不会吃苦受罪,因为那里的管教,层层都熟悉,可你彻底完蛋,世上没有后悔药,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一张魔鬼脸怎么能面对世界,更不可能去面对女人。”王大海步步紧逼,耐心地对那名少年说。
那名少年的眼睛由刚才的一眨不眨,听完王大海的话后,眨着不停,可以看出,他心中的坚冰在融化。面对眼前从牢里放出来的人,他感到非常的恐惧,自小就听说,犯人都是狼心狗肺,吃人不眨眼的恶魔,没有犯人不敢做的事,如果再坚持下去,今天的那瓶硫酸,非他莫属。
然而,那名少年又一想,那边老大交待的事,不但没有完成,反而供出幕后主谋,见到老大也不会有好下场,何况,这次出手,之所以选择了他,是因为他曾因寻衅滋事有案底,就是因为害怕坐牢,是他老大花重金,找到这位关键人物担保下来,才免遭牢狱之灾。那名少年,处在两难境地,说出来,那边放不过。不说,这边肯定要下手。
“不要再优柔寡断,干干脆脆,从现在开始,跟着我们老大。”陶勇根据王大海的安排,将事先准备的二万元现金,放在那名少年面前的地上,积极地劝说他反正到王大海这一边。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其实,王大海有一颗火热的心,还没有泯灭,但要想混世,必须要深藏于冷峻的外表之下。王大海看到那名少年还没有说的想法,他拿起玻璃瓶,不容分说,指使吴兵与陶勇按住那名少年的手臂,一滴硫酸,从瓶口处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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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九○章 化敌为友
“我说。”那名少年闭着双眼,突然晴天霹雳地一声嚎叫。
一滴硫酸,吓得那名少年的头在嗡嗡作响,两腿像弹棉花似地不住打颤,带动着上身发起抖来,全身的筋骨都在瑟瑟抽搐,牙齿与牙齿,忍不住发出互相撞击的声音,脸面似花猫,犹如用五颜六色的颜料染成,一搭儿红一搭儿青。
一滴硫酸滴向那名少年裸露的手臂,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大海看到那名少年终于开口,他迅速用自己的左手掌心接住那一滴硫酸,顿时,一股烤猪毛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王大海右手把硫酸瓶交给陶勇,立即掏出手帕,使劲擦着掌心,难闻的气味令人呕心想吐,剧烈的疼痛,使王大海的额头冒出细汗。
“再叫,往你脸上倒。”吴兵看到王大海用手接住一滴硫酸,气愤地用力一掌,将那名少年打翻倒地。
“我说,我一定彻底地说。”那名少年抱着他的手臂,在地上滚成一团,头几乎插进两腿中间的裤裆里,不停地痛苦哀号。
“赶快站起来。”吴兵用一只脚踢着那名少年的臀部,大声地怒斥。
“我不敢,再也不敢了。”那名少年手脚与头,紧紧地蜷缩在一起,哇哇直叫。他不知道王大海接住已经倒出的一滴硫酸,还以为他的手臂被硫酸烧伤,闭着眼睛,捂着裸露的手臂,哼哼唧唧,生怕硫酸又要滴到他的脸颊。
陶勇收好硫酸瓶,走过来,架起那名少年。吴兵用手揪住那名少年的脸皮,说:“你皮毛未损,装什么怂样。”
听到吴兵的斥责,那名少年胆怯地睁开眼,诚惶诚恐地检查他的手臂,确实没有烧伤,他感到大惑不解,明明闻到一股强烈的皮肉烧焦的气味,手背没有烧伤,然而,那一滴硫酸究竟烧到手臂的什么位置。那名少年从陶勇手中,挣扎着脱开他的手臂,翻来覆去地仔细检查,手背、臂膀都完好无损。突然又惊恐万状,难道已经毁容,马上用手摸他的脸,摸了几圈,没有掉皮疼痛的感觉,这时,他惊恐的情绪才放松下来。
“看一看,这是你干的好事。”吴兵指着王大海烧伤的掌心,对那名少年恶狠狠地说。
“这不是我干的。”那名少年扑通一声,整个人趴倒在地上,似藏传佛教的嗑长头,人五体投地,以全身碰地为敬,极其虔诚地拜倒在王大海的脚下。
“如果你早点开口说出真相,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吴兵不依不饶,将滴硫酸的全部责任推到那名少年的身上。
“本来想学红岩中的江姐,打死我,也不说。可是我做不到,我怕得要命。”那名少年趴在王大海的脚前,低着头,回答吴兵的指责。
“你还在玩天真,是想逗我开心。”吴兵用手拍着那名少年的背部,他想一想,感到既受气,又好笑,但又不能在那名少年面前表现出来。停顿一会,吴兵调侃道。
“必须挨到迫不得已,挺不过去,那是没有办法,如果一上来就说,大哥,你瞧得起我吗?不管怎么说,我也得坚持,即使不能坚持到底。”那名少年说起他做人的理念,带着自信的口气,对吴兵申诉理由。
吴兵与王大海的感觉如出一撤,那名少年身上的气息太干净了,像是破哓前的天空,呈现出一种毫无杂质的深蓝色,澄澈而空灵。他身上的那种一戳即破的勇敢,是幼稚的天真,还是无知的糊涂,要么就是被他的老大调教出来,混世的一种狡黠。
“你的骨头真贱,怎么还在玩花招,说得不着边际。”吴兵没有理会那名少年的自我吹嘘,看他还在磨磨蹭蹭,于是举起拳着,准备单拳直入,让那名少年尽快说出实情。
“站起来,把真相说清楚。”王大海看到吴兵又在急不可待地要动手,他对那名少年说。
“你是真老大,从今以后,如果不嫌弃,小弟愿意为老大赴汤蹈火。”那名少年仍然趴在地面没有站起,向王大海赌咒发誓。
那名少年在知道一滴硫酸没有滴到他的手背,是王大海用手掌心接住以后,才免遭烧伤。他从内心里真正佩服起王大海,他偷偷地从王大海的眉宇间,看到的是一种惊为天人的相貌。拿王大海与他的老大进行比较,简直有天壤之别,跟在他的老大后面,没有狗的待遇,但起着比狗还重要的作用,哪里需要,就把他们放去咬人。
“不自报姓名,还想攀上老大,你的诚意在哪里?”王大海冷冷地说。用眼光示意吴兵,将那名少年拉起来,蹲在王大海的面前。
王大海之所以没有对那名少年进行伤害,因为他想到自己不幸的少年,自古少年不知愁滋味,目空一切,以为天下属于自己,做事缺少思量,行动从愚蠢开始,以懊悔而告终。他认为那名少年有可塑性,可以为王大海所用。
“请老大包涵,小弟姓赵,名虎。”那名少年自知理亏,双手作揖,不好意思地回答。
“不说真相,尽在这里卖狗皮膏药。既然佩服我们老大,你打算怎么报答。”吴兵拉起赵虎以后,没有走开,接着对他大声说。
“把那瓶硫酸还给我,明天,你们再看一看,李建国长着一个什么样的脸。”赵虎看到王大海和蔼可亲,并能体谅人,不让硫酸烧伤他的手臂,反而王大海自己受到伤害痛苦。他自然而然,心里就没有距离感,而是一种亲近感,于是鼓起勇气,大胆而自信地说。
“你在玩滑头,想编个理由,拿走两万元,溜之大吉。”吴兵立即反问道。
“大哥,看样子,你不是道上混的,如果我骗过你们初一,能瞒得过十五吗?”赵虎不甘示弱,对吴兵进行反击。
“你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无钱明日求。”吴兵不屑一顾,讽刺道。
“大哥,不要从门缝看,把我看扁了,说不定哪天,一不小心,我就混出个老大,腰缠万贯,美女如云,一掷千金,富可敌国。”赵虎听着吴兵的冷言冷语,他不以为然地回答。
“尊重你,叫你一声小老弟,现在混世,打打杀杀,已经搞不到大钱,看不清社会趋势,还在做白日梦。讲话不要跑题,对我们的老大,还有什么更好的报答。”吴兵以过来人经验,居高临下地对赵虎进行开导。
“如果对李建国这样下手,老大不能满意,那就用硫酸,去泼他的老婆,李建国每天回家,搂着魔鬼脸睡觉,半夜醒来,非得把他吓个半死。如果日久天长,不跳楼也成了傻逼。”赵虎没有被吴兵的话吓唬住,低头一想,说出一着高招。
“你可以当一个很好的作家,想像力丰富,超乎寻常,编造出天花乱坠的故事,来吸引我们眼球。我们不是听你讲故事,而是要实实在在的报答。”吴兵不耐烦地对赵虎提醒道。
“大哥,刚才不是说,要我怎样报答老大。”赵虎疑惑地问。
“找不到你这样的报答,害人不利己,你出事了,抓进牢里,如果顶不住,成了红岩里的叛徒甫志高,胆小怕事,说不定还要出卖我们的老大。”吴兵没有好脸色地答道。
“如果明的不行,我也可以采取隐蔽的办法,暗中对李建国坐的小轿车做一些手脚,让他在行驶途中,小轿车刹车失灵撞车,或是爆胎翻车,到最后车毁人亡,查无实据。”赵虎明白吴兵说话的意思,调整思路,灵机一动,提出新的设想。
“不是万全之策,李建国有驾驶员开车,他只是上下班乘坐,成功率很小。”吴兵立即断言,否定赵虎新的设想。
“下毒药是一个万全之策,潜入到李建国的办公室里,偷偷地在他喝茶的杯子里,倒入毒药,神不知鬼不觉。”赵虎在无计可施的时候,突然感到口渴,他高兴地对吴兵说。
“公安不是吃干饭的一群白痴,楼层有摄像,李建国又是从事公安工作多年,反侦察能力强,警惕性高,可能不会轻易上当。”吴兵通过分析,这种方案的成功率极小。
“要不然这样也行,通过美色勾引,使他荒淫无度,纵欲而亡。”赵虎挖空心思,已到山穷水尽的境地,真正地体会到,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怎么不多积累些伤天害理的招数。可他仍然不屈不挠,没有停止思考,终于构思出出奇制胜的妙招。
“李建国还得好好地感谢你,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吴兵哈哈大笑,他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说出一句感叹。
“不要在偏门上胡思乱想,赵虎如果真心,明天跟我走。”王大海感觉到手掌心的烧伤在火辣辣地痛。他不露声色地对赵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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