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沧海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琴昂
“为了你好。”王大海带着讨好的口吻解释。
“你变成这样,我能好得了吗?”刘春花不依不饶地反问。
“该你知道的,我毫不保留。”王大海信誓旦旦地保证。
“刘春花究竟还有多少不知道?”刘春花声嘶力竭地号啕,她根本听不进去王大海的誓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得不到王大海的信任,刘春花心里感到极大的委曲,认为这个世界一片荒凉,她把温柔尽情地为王大海绽放,虽然有些任性,然而得到的是“该你知道的”这句刺耳的话,难道在王大海的世界里,温柔与刘春花无关,钟情与刘春花无关,
温暖的阳光,是那样冰冷地滑过刘春花的眼角,渗入到她的心里,整个娇小的身体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刘春花不知道那样冰冷的是她的眼角泪水,还是她的万念倶灭。王大海拒绝让刘春花看箱包的话,是那样深深的刺透刘春花的心灵。
刘春花蹲在地上,沉默无语,她在想真的是爱王大海吗,她不知道,只知道会想,会想在一起的点点滴滴,经常关注王大海的工厂,住在公司的宿舍,还有路边王大海开发的楼盘销售广告,每次就会停下来看,一直等,好像王大海可能要从广告里微笑着向她走来,看了不知多少时辰,最后还是愣愣地一个人回到她自己的家,可是心里还是很想。
如果说在有的人眼里爱是一阵风,静止了就安静了,在有的人眼里爱是一座火山,沉默是为了更猛烈的爆发,那么刘春花是一后种。刘春花感觉到爱是伤爱是痛爱是一生的凄凉,一座城一个人一生的心疼,相见不如思念。她无助地想不下去了,感觉到未来一片迷茫,无力地又站起来,向着路的远方走去。
吴兵从王大海的手中接过箱包,小心地拉好拉链,重新放回到后备厢内,看到刘春花一个人走了,对王大海说:“去劝劝她吧。”
“太任性,耍小孩子脾气。”王大海看着刘春花无言的背影,叹息地回答。
“看来是真的生气。”吴兵推着王大海,劝说追上去。
王大海之所以不想说出那令人毛骨悚然的箱包,不愿在刘春花的心里留下一个阴影,天真地想蒙混过关,在与刘春花争吵之后,也想到跟刘春花说明真相,干脆与刘春花俩人下车,改乘大巴车回到滨江,但又一想,坐在吉普车上已经开了一段路程,即使刘春花能接受事实,她父母绝对不能接受,社会上忌讳这些事,再说到达滨江也只有剩下不到2个小时的时间,按既定方针一定要坚持住,如果两个小时的时间,俩个人都不能信任,今后漫长的一生拿什么去信任。
“董事长去呀,你们俩人的事,我们也不好插嘴。”吴兵看刘春花越走越远,焦急地催促王大海。
“等一会,哄哄就好了。”王大海没有去追,自信地对吴兵说。
“等一会,黄花菜都凉了。”吴兵把王大海推出去一段路程后,急不可待地又说,“现在就去追,我与秦军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刘春花低着头,顺着公路一步一挨地往前走,也不朝两边看,只是不时用脚踢地面上的小石子,有时一脚踢飞起来的小石子落入到前方不远的大湖中。
王大海想早点回到滨江,一方面要安排安葬朱兆有女儿的骨灰,另一方面组织精干人员,加班加点拿出一个按市长的话说能一炮打响的合资汇报材料。他快步跑到刘春花的前方,拦住刘春花的去处,气喘吁吁地说:“你还有完没完。”
“跟你有什么相干?”刘春花没有看王大海一眼,听到王大海的声音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一个大笨蛋遇到一个小傻瓜,你说相不相干。”王大海开玩笑说,想缓和刘春花激动的情绪。
“幸福就是一个笨蛋遇到一个傻瓜,引来无数人的羡慕和嫉妒。”刘春花抬起头,冷冷地接着说,“你的傻瓜在车上。”
“走,不能再闹了,赶快上车,还有两个小时的路程。”王大海不顾刘春花能否接受,直通通地说。
“你跟箱包一起走,我没有挡住你的前程。”刘春花转过身,横向避开王大海,向湖边走去。
“真是太不像话了。”王大海一把拽住刘春花的手就往吉普车的方向走。
刘春花虽身体娇小,但发威起来也不是等闲之辈,使出全身的力气冲开王大海的手腕,由于用力太猛,脱开的王大海手随着惯性擦过刘春花的脸。
“你竟敢打我。”刘春花瞪着眼,愤怒地说。
“随你怎么想,你走不走,如果不想走,我就叫车过来接。”王大海不愠不火地劝道,他感觉到刚才的话说得有点重,可能伤害到刘春花,对于刘春花的倔脾气他领教过,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不想看到你,你滚,滚得越远越好。”刘春花气得在河堤跺脚一跳,歇斯底里地哭叫。
刘春花软硬不吃,既没有说走,也没有说开车过来接,王大海无计可施,一时找不到什么话来说服刘春花,他想针尖对麦芒,再吵下去,对双方的伤害更大,采取以退为进,决定开车过来接,转身离去,边走边说:“我去去就来。”
泪,滴在地上,碎成点点,如刘春花的心。她对王大海咬也咬了,骂也骂了,王大海一直回避她的疑问,始终没有给刘春花一个明白满意的说法,这样的离开深深地伤害了刘春花,明知道刘春花不愿王大海离开,明知道这样会折磨刘春花,为什么狠心地离开,即使刘春花脾气不好,说句方式不对,千错万错,也不能让刘春花受委屈,这可是王大海在坐牢时暗暗许下的诺言,如果还记住这个诺言的话,王大海绝对找不到此时离开刘春花的借口。
刘春花心如灰,她的耳边都是王大海的声声恶语,此时刘春花想到的全是对王大海的恨,她泪眼朦胧的望着远方,无边无际的湖面上,仿佛星星伴着月亮,不离不弃,永远相依,那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那是一个她多么想往的世界。
王大海快速跑回来,爬进车就叫秦军快点开过去,他心里在想,如果刘春花再不听劝,就强行架上车,回到滨江再慢慢解释。
吴兵看刘春花没有与王大海一起回到车上,他担心地问。“董事长,准嫂子没回来?”
“快点开过过去接。”王大海的心还留在湖边。
“海哥,准嫂子怀疑那只箱包是送给梦影的礼物。”秦军刚才开后备厢时,从刘春花的埋怨中听出话音。
“跟她解释了,瞎猜疑。”王大海坦诚地回答。
“准嫂子这些年不容易,可不能亏待。”秦军从小与王大海一起长大,与刘春花交往也多,大胆地为刘春花说话。
“我此生只会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王大海坚定地表达心中对刘春花的爱。
“一定要给准嫂子实实在在的幸福。”秦军紧追不舍,向王大海提出建议,言下之意把刘春花明媒正娶回家。
“等合资企业正式投产以后,我要在龙山下找一所房子,与春花一起过小日子,开始关心粮食与蔬菜,喂马、劈柴、周游世界。”王大海兴奋地描绘着未来。
“再生一个大胖小子,我有资格吹吹小子的爸爸怎么牛起来的。”吴兵一脸神气地插话。
“吴总的眼光太短浅,要胸怀世界,把小子培养成一个与国际接轨的大企业家,不能像小子的爸爸那样,整天打打杀杀的,一个没有文化的土豪。”秦军与吴兵捣着笑话。
“说得精辟,我也会一句文化人说的话,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吴兵不失时机地补上一句。
吉普车很快就开到湖边,王大海远远看见刘春花站在湖堤高高的船闸板上纵身一跃,他跳下车,狂奔过去,大声地呼喊:“春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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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八章 悲喜交集
从三米高的湖堤船闸板上,王大海一个飞燕栽入水中,游到刘春花的身边,右手从刘春花的腋下插入,握住对侧的手,左手托住刘春花的头使其浮出水面,仰游拖到岸边。∑頂點小說,2+3
吴兵与秦军跑到堤下,将刘春花抬到堤坡的草地上,王大海筋疲力尽,瘫坐岸边浅水的淤泥上,一拳重重地打在水面,溅起的水花,像一颗颗子弹射入王大海懊悔的的胸膛,他胆战心惊地想,刘春花离开得这样的决绝。
王大海迟疑片刻,翻身爬过去,一腿跪地,另一腿屈膝,抱起刘春花放在屈膝大腿上,梦-岛。
“要求对方宽容,不如先约束好自己。”秦军为刘春花辩护,暗想王大海富起来后,在感情上可能做了对不起刘春花的事。
“如果俩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怎么行呢。”吴兵认为刘春花的心胸有点狭窄。
“女人的疑心只是太过在乎那个男人了,怕失去所以总是怀疑,如果不在乎,她会关心那个陌生而特殊的箱包吗?”秦军想了一会,说出刘春花之所以起疑心的理由。
“可以理解,但有点过了。”吴兵坚持他的看法。
秦军想到刘春花打开箱包,王大海惊慌失措的神情,心中肯定瞒着事,从没有看见过王大海如此的躲躲闪闪,王大海什么风浪没有见过,百分之百是第三者插足,智商低到零的欲盖弥彰。秦军抛开心中的顾虑,不管王大海是否接受,他气愤地对吴兵说:“箱包里装的是一颗定时炸弹。”
“不能这样认为,这是董事长很早的一个心愿。”吴兵想到监狱里朱兆有不分昼夜遥望铁窗深远的天空痛苦的表情,感叹道。
“是不是见不得阳光的龌龊心愿。”秦军不明真相,忿忿不平地追问。
“你把董事长想得太肮脏了。”没有经过王大海同意,吴兵不敢说出真相。
“一个好好的人,带着相逢的喜悦来接董事长,却直挺挺地躺在草地上,还能让我想什么?”秦军忍不住心里话,以王大海发小的身份,竹筒倒豆子,毫不保留地数落王大海的不是。
“这件事不能完全怪罪董事长,准嫂子太没有责任感了,想死就死,一走了之。”吴兵针锋相对地批评刘春花的轻率行为。
“人有时候宁肯独自悲伤,也不愿意破坏掉美好的回忆。”秦军想到刘春花苦苦地等待,却等来这样的结局,突然抓住吴兵的肩膀认真地问:“箱包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吴兵左右为难,王大海没有发话怎么能说出箱包里装的是朱兆有女儿的骨灰,在秦军一再执着的追问下,他忍不住还是说:“是一个女人的……”
“是送给一个女人的礼物?”秦军把吴兵拉到一边,问。
“不是,是拿回一个女人的……”吴兵不能自圆其说,
“送或者拿都是一回事,不要再绕弯子吞吞吐吐,如果我们忠诚海哥,就不能再让海哥做糊涂事。”秦军直白地告诫道。
吴兵带着沉重的语气,伤感地说:“事情是这样的,我们曾经的一个牢友,也是德豪公司的前任董事长朱兆有,他的女儿公派去英国留学,当知道父亲入狱的消息,精神受到强烈的刺激,一时受不了,又不能及时赶回国内联系处理父亲的案子,整日脑子里忧心忡忡,在一次驾车行驶过程中,思想不自觉地走了神,直接撞到高速的护栏上,小轿车翻到护栏外的深沟里,当场气绝。”
“这与箱包有什么联系?”秦军不解地问。
吴兵接着介绍:“生不得安宁,死还不能团圆,这是人生的莫大悲剧。朱兆有生前托付董事长在方便的时候,想办法让女儿叶落归根。董事长不想再让朱兆有的人生留下遗憾,让朱兆有的灵魂得到安息,所以就牵回了朱兆有女儿的骨灰。”
“原来如此,那个特殊的箱包里是朱兆有女儿的骨灰。”秦军恍然大悟,惊讶地说。
刘春花前脚跳入湖中,王大海后脚就跟上了,将刘春花迅速地救上岸,刘春花身体没有受到大的伤害,只是喝下去不少湖水,在王大海的急救护理下,吐完腹中的湖水,躺在草地上,意识逐渐苏醒,王大海在给刘春花嘴对嘴人工呼吸的时候,本想做出反抗推开王大海,但听到吴兵与秦军俩人的对话,刘春花就装模作样地躺在草地上,闲着双眼竖起双耳仔细地听。
刘春花特别在乎和王大海一起的每分每秒,看见时心跳加快,不见时心情变坏,在一起相聚的时间又溜得太快,把心完全交给了王大海的时候,眼里就容不得沙子,在王大海越来越强大的时候尤其如此,当王大海的手擦过刘春花的脸庞时,王大海不但没有半句安慰的话语,却留给刘春花无言的背影,刘春花迷失了,绝望地想,苦苦的漫长等待,竟等来一个美丽的错误。
当知道箱包里不是送给梦影的礼物时,刘春花的心里亮堂了,当知道王大海带着一个颗感恩的心,牵回朱兆有女儿的骨灰时,她亮堂的心里升起灿烂的阳光,王大海再次给刘春花做人工呼吸时,刘春花兴奋地张嘴咬了王大海贴上去的嘴唇一口。
王大海悲喜交集,悲的是从水中救起刘春花时,痛苦地想,没能实现在狱中的诺言,一定要让刘春花过上好日子,由于他的大意,竟让刘春花走上绝路。喜的是刘春花安然无恙,这一口咬得王大海心里爽极了,不管这一口里饱含着的是恨还是爱,都是与王大海有关联,其他已经无关紧要。
王大海抱起浑身水淋淋的刘春花娇小的身体,搂在怀中,张开被刘春花咬破的嘴唇,与刘春花冰凉的嘴唇触电般地吻在一起,王大海尽情地吻,从刘春花的薄唇到脸颊再到颈脖,王大海嘴唇上的鲜血沾着刘春花脸上的湖水,染红刘春花头上的每一寸肌肤。
在一阵缠绵后,王大海抬起脸,用手拿刘春花的湿衣角,擦去刘春花脸上的血水,动情地说:“是我不好,没有坚持带你走到车旁。”
刘春花吃惊地看着王大海满脸的血水,浸透冰凉湖水的身体在瑟瑟发抖,无力地说:“我怕。”
“不用怕,我们一起回家。”王大海站起来,将刘春花抱在怀中,走向吉普车。
走到吉普车旁,王大海叫秦军打开后备厢,取出他去英国考察的箱包,从里面拿出王大海给刘春花买的牛仔裤、蝙蝠衫与风衣,遮挡住车窗玻璃,让刘春花就在后座位换上一套干净的新衣。
“他们怎么办?”看到王大海从秦军手中拿回吉普车钥匙,刘春花不解地问。
“已经安排好,他们俩人拿着那个特殊的厢包,搭乘大巴回滨江。”王大海坐上驾驶位,对刘春花解释。
“我不是怕那个箱包,那里面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孩。”刘春花心里不想让吴兵与秦军俩人去换乘大巴车,在这偏僻的乡村,想找到一辆去滨江的大巴车,还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
“刚才不是说怕吗?”王大海轻声问,掏出手帕,递给刘春花,示意擦擦未干的头发。
“我是怕你。”刘春花接过手帕,擦着头发说。
“怕我吃了你。”王大海笑笑,打趣说。
“如果那样,我就心安理得的成了你心中的人了。”刘春花撒娇地回答。
“那怕什么?”王大海一头雾水,追问道。
“不要再搞企业了,想到朱兆有,想到朱兆有的女儿,我怕你……”刘春花突然抓住王大海握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担心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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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九九章 身不由己
王大海移开踩下吉普车油门的一只脚,拉起手刹,车窗外遥远的天空下,一望无际的湖水泛着一片青烟似的薄雾,眺望堤坝,只模糊辨出灰色的船闸影。
刘春花义无反顾地跳下湖中,虽然抢救过来,可是在王大海心灵上留下深深的疤痕,刚才,连自己的生命都可以置之度外的刘春花,居然在王大海面前说出一个“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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