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古女尊]蒹葭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司晨客
若苍果然叹了口气:“我要如何帮你?”
……
床榻之上,南离昏迷不醒,面色苍白。他昏迷的时候,眉头轻轻蹙起,仿佛有天大的烦恼似的。
“这罐子里装的蜜水,混有大量的忘忧散。”作为稷下川最优秀的医者,若苍很是权威地说道,“据说,南离受到冷落的这几个月里,常常夜不能寐,他便是靠了服用这东西,才能安眠。昨日想是他和妻主大吵一架,心情激荡之下,这东西一下子喝得多了,才会昏迷不醒。”
“那我儿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这般说话的自然是南离的亲生母亲姚宛。大祭司出了这等大事,姜家想瞒也瞒不住,自有忠心的神官赶去姚寨通风报信,姚宛不顾一切,带了回家省亲的源方,匆匆赶来。
若苍犹豫了一下。但是南离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的样子历历在目。他这辈子最爱姜妧,结果姜妧将他辜负得那般彻底,其次就最爱南离。他没有子嗣,他把他的所有慈爱都倾注在南离这个学生身上。若苍不希望南离重蹈自己的覆辙,他盼着南离和阿桑好。
“不知道。也许今夜就会醒,也许……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若苍最后说道。
姚宛愣了一下子,突然开始捂脸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儿啊!我早说姜家的女人个个风流薄情,你不信邪,非要嫁进来。你堂堂大祭司,嫁谁不好,一嫁到姜家,这才没几个月,就受这般冷落,你妻主还急吼吼要娶侧夫,当众打你的脸!我的儿啊,若你有个三长两短,你让做娘的怎么活啊!”
姚宛一向没本事,她这辈子最大的运气就是娶了南离的父亲当侧夫,其后虽然南离的父亲早死,却留下南离和源方两个儿子。前一个当上大祭司,让她在众人面前出尽了风头;后一个嫁到别人家中之后蒙受万千宠爱,这些日子也偏帮了姚家不少忙。若是南离突然间没了,姚宛的最大靠山一下子就没了,她说她没办法活,其实也是实话实说。
只不过姚宛此时这般说,分明是为了让阿桑不自在。姚宛一边抹泪,一边当着众人的面,将南离的衣裳扒开,给众人看南离背上的伤痕:“我儿从小在祭宫娇生惯养,什么苦头都没吃过,跟姜家女人好上没多久,背上就有了这么道伤痕,逼问他时,他才说是舍不得他女人被人打,替她挡鞭子!我的儿啊,你说说你这一片痴情,最后都换来了什么啊!”
“母亲!莫让人看到了笑话!”源方红着脸拉姚宛,言语里却也同姚宛一唱一和,“夫妻之间闹点小别扭再寻常不过,母亲你这般不依不饶,让哥哥知道了,他脸上岂不难堪?再说,此事哥哥也有错。只盼着阿桑看在他一片痴情、性命未卜的份上,莫要追究。等哥哥醒来,还求阿桑善待他,莫要……”
这母子两人唱作俱佳,分明是逼姜姬表态。姜姬却也不得不强忍住气,黑着脸叫阿桑:“阿桑,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说?大祭司性命垂危,你还想着另娶新人吗?那个季秀,还是远远发嫁了,才好落得眼前清净!”
阿桑起初倔强地沉默着。被姜姬逼不过,这才开口说道:“我应承过大祭司,不娶秀秀的。只是……只是他这般容不得人,非要逼秀秀远嫁,却是不能的。我欠秀秀太多,秀秀若不愿嫁时,没有人可以逼他。”
这话听在南离耳中,难免失望。但是姚宛母子却是松了一口气。显然,他们也觉得南离非要逼迫季秀远嫁,太过霸道。对于他们来说,只要阿桑应承不娶季秀,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若苍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寻了个机会,跟阿桑交代道,“那忘忧散,你也吃过一回的,药性有多猛烈,你最清楚不过。南离总吃那个东西,毕竟不是长久之法。他是大祭司,又一片痴情待你,你既娶了他,就该为他负责,也不好过于冷落他了,阴阳调和,才是正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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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貌合神离(二)
南离是当天傍晚时分醒过来的。他醒的时候恰到好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若苍帮南离撒谎,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阿桑在心中冷笑不已。但是姚宛就在一旁,阿桑无论如何也得给姚宛面子,也就不便追究。
当天晚上姚宛留在姜家住了一宿,所有人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阿桑郁郁回到房中,板着脸将那颗照明用的夜明珠扔了出去。“这珠子太亮,你的样子太过讨厌,我不想看到。”她泄愤一般说道。
可是她那天夜里还是解开了南离的寝衣,跟他行燕好之事。这其间有多少是被逼无奈,有多少是顺水推舟,其实她心中很明白。她从来都知道,南离对她而言是很有吸引力的,至少在睡觉的时候是。这些日子她厌恶他的所作所为,故而和衣而睡,为的就是警醒自己,不给南离可乘之机。
小别胜新婚。他们已经足足有几个月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了。那天夜里的局面难免有些失控。战况太过激烈,阿桑在南离的肩头狠狠咬了一口,她的手指甲嵌入他的身体里。
南离疼得直吸冷气,但是在剧痛的同时却伴随着莫可名状的舒爽和愉悦。“阿桑,你是喜欢我的。”他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他的声音低哑魅惑,说话的时候阿桑能够感觉他胸膛的震动,“你说你爱秀秀,为什么他把衣裳都脱了,你却不抱他?”
“闭嘴!”阿桑恶狠狠地说道,“你还好意思说这个?都怪你!”但是实际上,她内心充满了自责和不安,甚至还有些对自己的深深厌恶。她也觉得她很对不起秀秀。可是那个时候,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额,她没办法。她很想将南离一脚踹下去,但是一来她不想再听姚宛的聒噪和喋喋不休,二来,她对眼前这个尽心竭力伺候着她的男性躯体又有些眷恋。
倘若南离呆一些,或者乖乖肯听她的话,或者像子羽那样心地善良,就好了。阿桑心中在胡思乱想着。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喜欢玩手段,出尔反尔,文过饰非。”黑暗中阿桑幽幽说道,“这般勾心斗角,心狠手辣,地里又不会因此多长出一分庄稼来。把这么多心力都花在这种事情上,又有什么好处。”
“有本事的人都这样。”南离不假思索地回答,“再说,就算把所有的心力都花在地上,也不会多长出一分庄稼来。”
南离没料到就是因为这句话,直接斩断了阿桑对他身子的那一丝绮念。“你们这群鼠目寸光、皮厚心黑的蛀虫!”她冷冷说道,从他身上毫不犹豫地撤离。
但是在那之前他们好歹已经做了两次。第二日两人一前一后,赶去灶间烧火造饭的时候,眉宇间的神色已和从前大不相同。姜姬和姚宛都是过来人,一看之下,心中就有了数。
“一日夫妻百日恩。小夫妻明面上闹别扭,私下里却好着呢。你这回可是放心了?”姜姬笑着向姚宛说道。
姚宛更是一脸欣喜:“好好好,我还盼着你们早些生个大胖孩子出来呢。”
这般又说了几句话,姚宛总算心满意足地被打发走了。
但阿桑四顾不见季秀,她心中却开始忐忑和不安。昨天夜里她其实已经刻意压抑了动静,因为她知道,她已经伤了秀秀,如今在这个节骨眼上和南离重修旧好,无疑对秀秀又是一重沉重的打击。
“娘亲,秀秀呢?”阿桑忍不住问姜姬。她此时自然不会顾及南离骤然发白的脸色。
季秀是在阿桑将姜寨里里外外都寻了一圈之后,才一脸吊儿郎当地现身于众人面前的。
阿桑本有些心虚,偷眼见他面色无异,刚刚喘了一口气,就听见季秀跟姜姬说道,他要成亲,求姜姬成全。
那一瞬间阿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回过神来,继而开始狂怒:“秀秀,这是怎么一回事?是不是有人暗中逼你?有人在背地里玩手段?”她眼睛恶狠狠地瞪着南离。
南离起初听到季秀说要成亲,心中大喜,待到被阿桑这么恶狠狠地瞪着,突然又觉得辛酸和委屈起来。“只怕在你心中,天底下所有不合你心意的事,都是我暗中指使人做的,对不对?”南离冷声说道,“我倒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看得起我。可是你仔细想想看,若果真是我暗中指使的,方才留我母亲在此看着,岂不更好?”
“我早说过,秀秀若不想嫁人时,谁都不能逼他!”阿桑大声说道,她理都不理南离的辩解之词,目光在南离、姜姬、荷露的面上逐一掠过。她素来软糯,这般看人的时候,倒似有了姜姬从前的三四分威风。
姜姬眉头一皱,还未开口,却是季秀笑嘻嘻地出面澄清了:“是我自己想嫁人的,不关他们的事。阿桑你莫要怪错了人。”
阿桑眼睛里满满的不相信:“怎么会这么仓促间,就有了这个念头?”
季秀淡淡一笑:“其实也算不上仓促了。蒲柔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好几个月了。我本来名声就差,若是再不嫁人时,只怕把货砸在家里,再没人愿意要了。”
阿桑脑子里一片混沌,尚未抓住重点,姜姬已经出言问道:“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跟蒲柔,已经有了孩子,这孩子还几个月了?”
“是的。还请姜姬大人成全。”季秀的话斩钉截铁,毫不拖泥带水。
荷露此时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你……你让蒲柔有了孩子?只是这孩子,到底是几个月前怀上的吗?”
“三四个月了。如今已是显怀了。我若再不嫁时,她不要我了可怎么办?”季秀道。
在场诸人都是心思灵透之辈,不约而同都朝着阿桑看过去。阿桑脸色大变,正在满脸难以置信地扳着手指算日子的时候,荷露已经忍不住开始哈哈大笑起来:“三四个月?三四个月前,季秀你不是和阿桑在一起吗?那时候娘亲和大祭司都去参加部落会盟,你们日里夜里都在一处,好得蜜里调油的。阿桑还为了你跟大祭司硬抗,大闹了这么一场,到头来,你那时候居然还偷偷跟别人睡觉,而且还有了孩子?”
阿桑在荷露的笑声里满脸涨红,季秀却脸上挂着不以为然的笑容:“大伙都叫我十三郎。我从来都喜欢同时和好几个女人在一起。这又有什么好笑的?”一面说,一面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回到自己屋子休息去了。
阿桑呆立半晌,突然如梦初醒般朝着季秀追了过去。她好容易敲开季秀的门,锲而不舍般地问道:“秀秀,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别人逼你这般说的?你跟我说实话!”
季秀面带笑容,目光毫不躲闪地望着她:“我本来说的就是实话,没有什么人逼我。我跟蒲柔……我们在一起好多年了,分了合,合了分,我跟她过夜,你也是知道的。如今你装什么糊涂?”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阿桑不顾一切地大叫道,突然间她眼前一亮,想起了什么,又道,“你曾经说过,你忍得住,就算跟她们睡觉,也不会弄到里面,你跟我保证过,你跟她们睡觉,都不会有孩子的。所以你现在是一定是在骗我,你心中恨我怨我,故意想让我生气,让我难过,对不对?”
“你想多了。”季秀看着阿桑,目光里带了些怜悯和嘲讽,“我是真心喜欢蒲柔的。对不喜欢的人,我自然忍得住。对喜欢的,可就不好说了。一时大意,不小心弄出了孩子,幸好她愿意娶我,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可是……可是就在不久前,你还答应,你还说你愿意当我侧夫,你甚至说你愿意不要名分,跟我在一起……”阿桑呜咽道。
“你也这么大了,该知道那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季秀看着阿桑笑,笑容里带了些轻佻,“那时候我不过是想逗你玩,你也知道我一向如此的。谁知你当真了,我也就顺水推舟,没把蒲柔的事情告诉你,想看看你能为我做到哪一步罢了。谁知道你这么没用。”
阿桑坚决不肯相信季秀的话,她一溜小跑跑到蒲柔家里。蒲柔原本是个手脚瘦长,体态轻盈的姑娘,如今却步履沉重地过来迎接她。阿桑仔细观察她小腹,果然有些微微凸起。
“阿桑,我们从小就在一处长大,你是知道我的。”蒲柔微微红了脸,目光里尽是求恳之色,向着阿桑说道,“我和阿秀是真心相爱的,他名声不好,平日里喜欢和别的女人们胡闹,这些我都不介意。我会真心待他好的。我也知道,他跟你好过,但那不过是他不服气大祭司,想跟他较劲而已。如今……如今你也没办法娶他,我们又已经有了孩子,还请你莫要阻拦我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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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貌合神离(三)
阿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昏黑,她倒在榻上蒙被大哭,但是究竟在哭什么,她自己也说不上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一直断断续续地抽泣着,只听房门一响,有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阿桑……”南离的声音很温柔地传来,屋子里随即笼罩着淡淡的光。
“不要!不要那颗夜明珠!”阿桑蒙在被子里抽泣着说道。
屋子重新回到黑暗当中,黑暗给予阿桑一种宁静和心安的感觉。然后她感觉,南离悄悄地凑了过来,他温柔地掀开被子,在阿桑身边躺下来,抱住她。
黑暗之中南离的声音传来:“阿桑,别哭了。我们把不开心的事情都忘在一边,想一想开心的事情,好不好?”声音不失柔和醇厚,亦颇醉人。
南离是这般温柔耐心,丝毫不计较阿桑因为季秀同他的争执,阿桑多少有些愧疚,不好意思推开他。
不知道怎么的,阿桑想起三年多前,她有一次在篝火舞会上受到了欺负,南离也是这般温柔地走近她,她倚在他腿上沉沉睡去,他丝毫不计较,还主动邀请她跳舞。那时候的南离,在阿桑心目中,温柔得简直如同上天派来拯救她的使者。然而为什么仿佛在一瞬间,一切都变了呢。
南离的吻轻轻落在阿桑的额头、唇间,落在她那张沾满了泪水的脸上。他抱她抱久了,呼吸有些不稳,下面早已蠢蠢欲动。他心中对季秀又是鄙视又是愤恨,亦不乏对阿桑的怨恨责怪,但是他知道,这或许是他难得的同阿桑重修旧好的机会。他尽量让自己显得善解人意,柔情似水。
阿桑对南离的戒备果然松懈下来。她主动把脸贴在南离的胸膛处,仿佛想感受南离身体的温度。她甚至把手伸进南离的衣裳里面,悄悄在他肌肤上下游走。南离从身体到心,忍不住地激动,他此时正值男子一生当中最血气方刚的年龄,经不起一点撩拨。
可是阿桑的手在堪堪落在南离腰腹间的时候,却又毫不犹豫地撤了出去。“南离,我没心情。”她轻轻说道,语气里多少有些愧疚,可是又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你陪我说说话。”
南离有些郁闷。他意识到这个时候他不是高贵出尘的稷下川四君之首,也不是尊贵傲慢的大祭司,他只能做一个温驯体贴的夫君。但是这个身份,也是他不愿意抛弃的。
“南离,我被秀秀骗了。”阿桑很难过地说着,她努力平静了这么久,但是说起此事来,声音里还带着些呜咽,“他还是这么喜欢玩。他不过是跟我玩玩,我当真了。”
南离心中涌起一种报复般的快感。他觉得这简直是昊天的旨意,是上天给予阿桑不守承诺的惩罚。但是鉴于这个所谓的惩罚是季秀那边给予的,他在暗暗畅快之余,却又有些不甘。他那么爱阿桑,觉得阿桑是稷下川最好光芒四射的女子,这样的她,季秀那般卑贱的东西,凭什么伤害她?他也配?
“我这些日子闹着要娶侧夫,是我不好,有损你的面子。”阿桑很是惆怅地说道,“可是秀秀,秀秀他从小就跟我在一起,我没办法……”
南离终于忍不住打断了阿桑的话。“季秀那样子骗你,愚弄你,你难道不打算惩罚他吗?”南离有些暴躁地问道,像是被磨去了所有耐心。
阿桑被他突然暴躁的声音吓了一大跳。“那是秀秀啊!”她有些诧异地说道,“他一向都是这样吊儿郎当的。是我太笨,误以为真。可是……可是秀秀要和蒲柔成亲了。他的婚礼,我希望能办得隆重一些,我希望你能为他主持婚礼。”他声音里多少带着些寥落,无不惆怅却是坚定地说道。
那一瞬间南离几乎想剖开阿桑的心,看看究竟是怎么长的。在他看来,季秀不受到惩罚,已经是他宽大慈悲了,如今阿桑竟然还要求他为季秀主持婚礼?她被人骗了这么一场,被整个稷下川当做笑话看,难道不该对季秀无比恼怒愤恨吗?
“你要我为季秀主持婚礼?你确定?”南离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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