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哀家变成自己情敌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负压
“少爷让我来告诉落老板,金奉国使臣已经出京城了,此刻应该正在回国的路上。并且随行人中的确多了一人,只是查不出那人的名头,似乎受到了严格的保护。”
落空端茶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眼中一松,似乎同时松了一口气,喝下一口茶后,她才道:“这次多谢洛大少爷了,你回去告诉洛修竹,日后若是有什么烦心事,自可以再来一叶酒肆喝酒买醉,我不收他的酒钱。”
冉福被噎了一下,被落老板的不要脸给惊住了,这一叶酒肆的酒都是从洛家酒庄拿的,好多笔账都未结呢,居然还拿洛家的酒来还恩少爷,落老板真是……奸商啊。
“好了,你回去吧,你家少爷现如今住在林子里,过起了山野人的生活,偏偏砍柴煮饭一样不会,少不得你的伺候。”请人回去,落空都嘴里不饶人,偏偏说的又都是大实话。
冉福心里揣了好大一股憋屈,却也只能生生地自己咽下,谁让他也觉得落老板说的是对的呢。
哎,摊上这么一个少爷,真是他冉福上辈子做的孽啊。
冉福走后,落空又躺回了摇椅中,心头松了下来,她很确定金奉国使臣离开的队伍中多的那人便是寻燕,所以七皇子不会死在大熙国境内,两年后的那场战事也当不会发生。
晒着秋日的太阳,落空神情舒缓的享受着大好时光,悠悠荡着摇椅,手指在扶手上敲着节奏,仿佛听着妙音天籁,丝毫没有占了洛修竹便宜,又没有送上谢意的惭愧。
有什么好惭愧的,小时候,洛修竹强取豪夺从她那里拿走的东西可不少,上一代名儒遗留的无脸美人画像,天宝年间绝世的金银玉锁,五彩琉璃棋子紫檀木棋盘,哪一样不比他那几坛子酒值钱。
她现在不过是收一点当初的利息罢了,连本钱都没有收回呢。
段干霄然等人离开,队伍中多了一人,不止洛修竹应落空所求探得消息,朝凤殿内的杜后也得到了消息,听罢海福的禀报后,杜后抚了抚眉尾,然后吩咐海福召苏长亭觐见。
苏长亭跟在海福身后走进朝凤殿的时候,一直都低着头,恭恭敬敬的模样,不敢有丝毫越矩。
“微臣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掀开官袍,跪倒在地。
杜后轻轻抬了抬手,说道:“苏大人免礼。”随后示意海福,道,“赐坐。”
苏长亭坐上海福公公安放的椅子,还是低着头。这副紧绷的模样,让杜后不由多看了两眼,忽然忆起上一次见这个苏长亭,他也是由始至终低着头,仿佛很怕抬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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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这没什么所谓,杜后只当他是谨慎,不敢直视皇后,毕竟外臣觐见后宫之主,弄不好是要叫人弹劾的,所幸如今的大熙国朝堂,不是宫氏皇族的天下,而是杜家杜相杜后的天下。
“本宫这次唤苏大人前来,只想问清楚一件事。”杜后掀开了杯盖,正用杯盖拨弄着茶水,“段干霄然离开京城的队伍中,为何会多了一人,那人是什么身份,你可知道?”
苏长亭听闻后,心中早有腹稿,随即道:“那人正是金奉国四皇子段干霄然亲自领队出使我大熙的真正目的,七皇子段干弈然。”
“段干奕然?”杜后拨弄茶水的动作停住,皱眉望去苏长亭。
她心中浮起了两个疑问,其一是金奉国七皇子为何会出现在大熙,其二是为什么这么严重的事,她都没有得到消息,而苏长亭却知道?
这叫她看去苏长亭的目光变得深邃专注,不再如以往那般随意待之。
☆、来龙去脉
“没错,段干弈然。”苏长亭浅笑着低头答道。
“金奉国上任君主膝下一共有七子一女,而段干弈然便是最小的一位皇子,其母伊妃睿智过人,少时待字闺中便传誉金都。那唯一的皇女名唤段干燕然,为人端静淑德,聪敏伶俐,与段干弈然同是伊妃所出。伊妃所出这一子一女与自小失去母妃的四皇子感情颇深,又与太子,也就是如今的金奉国国君情谊深厚。段干霄然等不及封王大典,便以使臣的身份赶往大熙国正是为了寻找这七皇子段干弈然。”
“这段干奕然为何会在我大熙国境内?”杜后皱起了眉,这么大的事,她却是事后才知道,若是这个段干弈然在大熙国境内有个三长两短,两国邦交很可能毁于一旦。
事实上,她想的一点都没有错,因为上一世,百年交好的金奉与大熙便是因此决裂,甚至发展为兵戎相见的地步。
苏长亭默然而笑,一会儿后才徐徐开口:“因为权利。”他开口一落音,屋中的气氛便沉了沉,“金奉国二皇子段干肃然是个心狠手辣之人,为了至高无上的位子,设计伊妃通奸宫卫,又利用段干弈然提供时间证据,等于是让段干弈然稀里糊涂作证落实了其母妃的通奸之罪。随后又设计骗取段干弈然的信物,令得四皇子段干霄然孤身犯险。等到段干霄然被困竹林,生死不详后,段干弈然也落了罪,罪名是通敌叛国,落入大牢。”
“他逃了出来?”杜后凝眉问道。
苏长亭摇摇头,喟叹道:“若段干弈然是如此懂得变通的人便好了,只可惜他继承的只有伊妃的真诚善良,却没有继承伊妃的睿智。他坚信自己无罪,认定他那沉迷酒色的父皇会彻查清楚还他清白,等到问斩的前一日都宁死不越狱逃生。”
杜后朱唇动了动,似乎想要吐露一些字眼,却最后又忍了下来。她是想骂蠢,又觉得这与她有什么关系,何必被如此牵动。
“最后将他救出来的是永乐公主段干燕然。”苏长亭接着说,“据说那日地牢发生了大火,火势滔天,恐怕任何人都无从生还,而那场大火便是段干燕然所为。都说永乐公主善良体贴,从不与人交恶,但恐怕是没人有资格与之交恶。如此胆大心细,拥有破釜沉舟魄力的女子,真乃世间罕见。”
杜后笑了笑,点了下头,表示赞同,忽然有些想见见这个永乐公主,她的年纪应当比她要小许多,不知会是怎样灵动温婉的模样。
赞叹完了永乐公主的勇敢,苏长亭又落下了一分眉目,有些怅然地道:“只可惜,如斯佳人灵慧于世,却天妒红颜,躲过了大火后段干肃然大兵的追杀,甚至越过国界求生,却还是命丧天灾之下。”苏长亭扯了扯衣角,肃整了一番,“兄妹二人逃之洛阳偃师外的高山村,村子位于高山之上,就在他们将要离开的那一日,高山崩塌,乱石埋人,泥流填命。”
“段干燕然死了?”杜后语气忽的深重,透着股股漆黑的寒意。段干燕然死在大熙国境内,虽然只是一个皇女,却是金奉国陛下与手握兵权的四皇子的掌上明珠。
如今段干霄然已经离开,却难保日后不会秋后算账,将这笔账算在大熙国的身上,那时候以此名义发兵虽不会有天下云起而响应的雄势,却也算顺理成章……
杜后的思绪还未罢了,苏长亭已经笑着出声:“娘娘无需担忧,虽说金奉国国君以及四皇子,与伊妃所出一子一女感情颇深,但是他们真正急于寻找段干弈然,非要带他回国的原因却不是那般的令人感动。所以段干燕然死在大熙国的境内,并不会引起两国交战。”
“直说。”杜后皱眉,心思还很沉重。
“金奉国与我大熙在君权上的分化有所不同,不知娘娘是否知道?”苏长亭笑色静好的问道。
“你是指龙凤玉玺?”杜后说道。
“没错。”垂着眸的苏长亭点点头,“金奉国与我大熙在君权的设立上有着一处明显的不同,在大熙,凤印乃是依附于玉玺,同时象征着凤依附着龙。”虽然如今有些不一样,很明显的是帝王依附着皇后,因为君权已然被架空。
“接着说。”杜后没在意谁依附谁,她如今只在意苏长亭要论述出的结果。
苏长亭接着说道:“而在金奉国,凤玺与龙玺有着同等的权利,都相当于我大熙的传国玉玺,而当初执掌凤玺的人正是段干弈然的生母,伊妃。”
“你的意思是说如今唯一掌握凤玺线索的人只有段干弈然?”所以段干霄然才会匆忙寻段干弈然回国,便是害怕凤玺遗落他国,恐对金奉造成不可挽回的伤害。
“没错。”苏长亭点点头,“伊妃临死之时也不肯交出凤玺,并暗中放出消息,凤玺的下落唯有她一双儿女知晓,这也是后来二皇子段干肃然陷害段干弈然入狱的原因,便是逼迫其交出凤玺。”
杜后向后沉了沉身子,曲手撑在桌上,指尖抚摸着眉尾,眼眸深深,沉到了湖底,正在苦苦思索着。
凤玺在金奉国等同于大熙国的传国玉玺,但是对于一个将死之人来说,便只是一块破石头。伊妃为何临死都不愿交出,恐怕也是希望给自己的孩子留一条生路。
只要凤玺下落不明,而唯一可能知晓的只有她的一双儿女,这样一来,别有心机之人便不会轻易对她的一双儿女痛下杀手。
至于为什么段干肃然设计的人是段干弈然,而不是看起来更容易下手的段干燕然,恐怕是如今的金奉国国君早有先见之明,将段干燕然保护了起来,让他无从下手,才只能从段干弈然身上着手。
然而听苏长亭所言,段干弈然是个脑子短路的人,以伊妃之睿智,便又有可能那凤玺也不在她一双儿女身上,甚至那二人根本不知道凤玺在何处。
如此一来,这便是一个死局,凤玺永远不会现世,伊妃一双儿女永远是唯一的线索,想要凤玺的人便必须一辈子保护这条线索。
仿佛在小狗身上竖了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块骨头,小狗一直不停的追,永远近在咫尺,又永远不可能得到。
然,那欲得凤玺之人便如同拼命追逐的小狗,伊妃的一双儿女便如同身负诱人又得不到的骨头。
好高明的一招,若伊妃真的深思至此,杜敏贤都不得不佩服此人的谋略心智。
苏长亭偷偷地抬眸看了看她,瞧见她露出欣赏的笑意,又留恋地多看了几眼,贪心的结果便是险些与她那双英气逼人的眸对上,苏长亭匆忙垂下眸,心跳有些失律。
所幸,杜后沉浸在对伊妃的叹服之中,并没有看出他的异常,很沉着地说道:“这许多事情,若非苏卿徐徐道来,本宫真不知这段时间,我大熙竟处在那般凶险的境地。一旦段干弈然无法寻获,凤玺的线索便断在了我国,金奉为了维护起皇权的完整,又不能直言凤玺遗失,恐会动摇民心,最后便极有可能断毁两国邦交。”
苏长亭垂着眸,淡淡的笑,笑意在眼底晕染着温柔,他挺直的鼻侧有着阴影,衬出几分楚楚。
杜后瞧着这般好颜色的苏长亭,双目沉了沉,又道:“只不过,本宫很好奇,苏大人是如何知晓的?还知晓的如此清楚。”
听出其话语中的寒意,这句话若是没有好好回答,恐怕杜后便要将他当作别有用心的人,如同杜后的父亲杜麟那般,意欲掌控大权。
苏长亭虽早有猜想这番情景,却还是心口一抽,他缓缓开口:“微臣乃是商贾出身,商人贩卖自是天南地北的到处跑,知晓金奉国那些权利之争并不稀奇,想必娘娘也同样知道。至于伊妃、凤玺、段干弈然流落大熙国这些事,却是微臣从一些朋友口中得到,具体何人,恕微臣不便告知娘娘。”
杜后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地看了苏长亭一会儿,这才端起茶,喝了一口,眼帘微垂,霞光俱掩:“苏大人总是叫本宫觉得十分神秘,就拿苏夫人来说好了,苏大人说苏夫人身患重病,送往稽城疗养,可是就本宫得到的消息,似乎苏夫人从不曾在稽城出现过。”
杜后净白的指尖在杯沿上来回抚弄,笑得越来越寒凉,海福在一旁站着有些腿软。心中直道,娘娘当真是变了好多,以前的娘娘可没有闲工夫去管旁人家内眷之事,如今却对苏夫人如此在乎,甚至派出杜相保护娘娘的人马去搜寻长孙碧烟。
海福心中叹息,也不怪娘娘变化如此大,实在是陛下太过让人寒心,伤娘娘伤得如此彻底。娘娘是怎样的人?从小便端静自持,样样都是出类拔萃的,却偏偏因为一个长孙碧烟沦落入那般不堪之地。
海福心中哀叹的时候,大殿内很安静,杜后双目淬毒,苏长亭静默不语。
过了好半晌,等到杜后唇角的笑容越来越少了,苏长亭才万般无奈地开口道:“回禀娘娘,内子身患重病,大夫说那乃是心病,因愧疚而生,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治愈,须得静静调理,所以内子自去了稽城,便从未出过门,微臣对此也甚是担忧。”
“愧疚?”杜后冷笑道。
“没错,内子临走前对微臣说,世间有一种罪孽,叫做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内子说她心怀愧疚,于是终日寝食难安,去了稽城便只能开佛龛,日日夜夜为愧疚之人,祈福诵经。”
苏长亭说的极为诚恳,仿佛每一字每一句都真有其事。而杜后却心怀猜疑,并不十分相信,但是在听完后又感到心口堵塞,仿佛什么情绪从深处被翻出来。
她默了好一会儿,终于在快不能忍耐的时候说道:“苏大人可以回去了。别忘了本宫送给大人的一番好意,既然苏夫人看透红尘,问佛理经,苏大人也不必死守故人。”
“微臣告辞。”苏长亭温和地起身,谦逊地忽略去了杜后后面那句。
出了宫门,坐进马车中,苏长亭闭眼入定。
因为今日杜后问起,他又想起了她离开的那一晚,给他的那一刀。他不是留不下她,而是不敢在不能确保她安全的情况下留下她。
上一世等到他痛彻痛悟的时候,她已经死了,烟消云散,他一无所有。这一世,他奢求不多,既然一切还来得及,他只要她活着。
其他的,他一应不求,可好?
静静悠悠的车内,苏长亭的唇角忽然挂起嘲讽的笑意,他睁开眼睛的时候,眼眸中诡异的可怕。
当真好吗?若是好,他怎会在收到玉炎来信后,抑制不住怒火,又怎会在洛修竹来信后,莫名感到高兴。
他那日收到玉炎来信,得知一个叫寻燕的人很受她的重视,于是他一天都不能好好地看公文。随后金奉国使臣将至,他又意外收到洛修竹来信,道明寻燕真实身份,心里便忽然畅快不已。
寻燕便是段干弈然,那么他便注定不能留在大熙国,也就意味着他不能留在她的身边。
苏长亭掀开车帘,朝外望去,这条街道不管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没什么变化。但到底,很多事情不一样了。
洛阳偃师的郊野外,一片翠生生的竹林中,洛修竹正风骚地在避石亭里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是笔墨砚台,白宣彩染,他人站在桌前,面对着雪梅群林。
他手上的笔在逶迤动作,皓腕或提或压,清俊的面庞上淡淡的笑容,很是脱尘,可这人明明是个妖人才对。
冉福在一旁干站着,越来越弄不明白少爷的心思了,明明自从到了洛阳,少爷与落老板便如同至交一般,可为什么少爷要骗落老板呢?
少爷根本没有派人查过金奉国使臣,为什么要告诉落老板金奉国使臣离开的队伍中多了一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玄机?
“想不通的事情就不要多想,也不怕越想越伤心。”洛修竹漫不经心地画着画说道。
冉福惊了一下,疑惑地问道:“为什么会越想越伤心?”
洛修竹停下了笔,皱着眉仿佛有些为难地望着远处雪梅:“因为一直想不通,越想越会发现原来你很迟钝,这件事一旦清楚的认知了,你说你是不是会伤心不已?”
乍一听少爷这么分析,冉福觉得好有道理,不自觉地点了点头,等到洛修竹又漫不经心地画起画来,冉福才惊觉,少爷这是在骂他蠢!
冉福怒目逼视他家少爷背影,气得脸都红了,却又不敢明着跟少爷叫板,那是会遭大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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