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璧人撩我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酥苏酥
可就这么翻几翻身,子衿的箭伤愈发破裂,渗出的血拖得满地都是。
他顾不得处理一下,扶起霏霜跌跌撞撞地往出口走去。
这条暗路一直通向城外北郊。
被他握住的那只手早就沾满了他的血,稠稠黏黏的,带着腥味。
霏霜催促他:“你快停下,先包扎伤口。”
子衿止住脚步。
霏霜手忙脚乱地往身上扯下块布料来,却不知怎么帮他处理伤口。
子衿只随手用那块布按住流血处。
“师兄你忍一忍,我们去找大夫。”
霏霜急得眼泪都掉下来。
子衿笑道:“你说过你不爱我,做什么这么关心我?”
霏霜红着脸:“那只是,只是权宜之计。”
子衿不急着走,悠悠地倚着棵树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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霏霜只道他累了,也在他身边坐下。
“师兄太没用,没能保护好你。”子衿抬头望着星空道。
“没有的事。你看,我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
霏霜挤出一丝笑容,尽管她如今满脸血污,笑起来很是瘆人。
子衿苦笑。
他就这么仰头看着星星:“你不是常说我擅长讲故事吗?我给你讲个故事可好?”
“嗯。”霏霜看着那张洒满星光的脸,虽然沾着血和泥,却一点儿也不恐怖。
“从前有一户大姓,权势滔天,富可敌国。更难得的是,家里的老爷重情重义,虽然顺着老夫人的意思纳了许多妾,却最爱他的原配夫人。”
霏霜把头倚在他肩膀上认真听,好似他就是那个重情重义的老爷。
“可惜的是,这位夫人却没那么忠贞,与府中风流潇洒的掌事混到一起,后来怀了那人的孩子,却谎称是这位老爷的。”
霏霜嘟囔道:“这人该死。”
子衿接着道:“这位掌事是极富心计之辈。孩子出生后,他偷偷将那孩子换成别家的孩子,而后溺死,嫁祸给那位老爷的妾侍们,老爷一怒之下将这些妾侍逐散,从此独宠他的夫人。”
霏霜揪着个不合情理的地方问道:“那个掌事是不是做的反过来了?他该引老爷把夫人逐出去才对啊,这样他们便能一起了。”
子衿不理她,自顾自说下去:“后来,那名掌事将他的孩子带回紫金山上的一座名楼,一住就是二十年……”
霏霜像被棒槌敲中了脑袋,张大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没错,那个孩子就是我。那名掌事,就是我们的师父。”
霏霜几乎喘不过气来。
“你不是问他为什么反过来做吗?他从二十年前就想着谋夺恭王的琅琊,嫁祸妾侍不外乎为了让恭王再无所出,为了让他的儿子,我,成为唯一的遗脉!恭王、我娘,王家,甚至我,都不过是他的棋子!”
霏霜突然觉得月夜下的那张脸扭曲起来。
子衿摇着头,笑得凄凉:“可惜啊,师父他老人家千算万算,算漏了一件事。”
那场滴血认亲的情景映入霏霜脑海。
“我娘骗了他,我娘把他也算进去了。她不过想借他的手除掉那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妾侍,好让她的男人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一人!师父聪明一世,到头来还是栽到我娘手里。”
霏霜心里浮起不祥的预感,慌乱地追问他:“师父到底是怎么死的?”
“我没杀他。不过气了他两回。一回是让师姐和司马家的人私奔了去,另一回是告诉他我到底是谁。不过也多亏两位师兄长期不懈地给他下药,否则他也难去得那么快。”
霏霜捂住嘴巴,胃里翻滚不安,有些要呕出来的冲动。
那是养育了他们十多年的师父啊!
“你不必同情他。杜康师兄就是他亲手推下山崖的。那时你还小,只见着站在旁边放风的师姐师兄们,没见着他。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他斩断杜康师兄的四肢,分散了抛下山去。”
霏霜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么做!”
“因为他是司马家的奸细!而谈燕楼是曹魏的老巢!”
原来当年魏元帝曹奂为保族中安宁,不得不对武帝言听计从,由此保得族人善终。却不知其三子曹弼志向远大,暗中联络曹家旧部成立了“望梅社”。
曹弼极其聪明,他将望梅社分作地上地下两层,他自个儿统领地上一层,将各家世族的同盟还有他自个儿的后人都转入地下一层。后来地上那层自是败露,他随之殉社。却也因此麻痹了武帝,从而保得了地下那层的延续,后来便成了紫金山上的谈燕楼。
谈燕楼明着以书法鉴字闻名于世,其实就像午衡常用藏字法作书那般,各地暗党也以阴阳文相互串联,数十年下来已然成为司马王朝的头等大患。
子衿既是司马家的血脉,自然免不了要给谈燕楼致命一击。
他一面利用谈燕楼夺得琅琊王之位,一面利用朝廷清洗谈燕楼的势力。恭王妃和师父自诩算无遗策,殊不料他们早被子衿算得永不翻身。
霏霜含着泪,闭起眼,她甚至不敢再看眼前这人多一眼,他实在太可怕。
她已泣不成声:“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瞒着我的,一辈子瞒着我的!”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我不像我爹,我不想像他那样被人当成随意拿捏的棋子!”
他的血从他的掌心汨汨往下淌着,霏霜有种错觉,那里不止他一个人的血在淌着。
他站起身来,目光投向那座夜幕里尚有几丝灯火的城池:“我要回去,我要把属于我自己的东西牢牢握在手里,谁也夺不走!”
霏霜叫道:“你疯了,王家的人要杀了你!”
“他们想杀的不是我!”子衿的眸里闪着冰冷的光,“琅琊的皇族我早就杀得干干净净,只剩我一个,他们不从也得从!”
他已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他们真正要杀的她,是那个知道他篡位秘密的她。
“师妹,你跟小虎走吧。从此不要踏入琅琊半步。”
霏霜回头看去,小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的身后,就像他向来爱这般做的那样。
子衿一点点地往夜幕里隐去。
她想叫住他,却不知怎地没了开口的勇气。
空气里回荡着断断续续的啜泣声。
另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肩。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先改到这里啦,后面的章节稍后再改。
10-20 11:37留
☆、将门虎女
颍川是治水功臣大禹的故乡,历朝历世的名将功臣也多出于此,及至本朝最为显赫的莫过于钟家。
钟家厉害到个什么程度,谁也不敢妄下定论。只知当年钟会入蜀兵反,皇帝也只敢剪除他那一脉,对着他哥哥钟毓那脉却是纹丝不动。明着只说是皇帝宽厚大度,实际里就是忌惮着钟家的势力罢了。
钟家不似王家,既非手握重兵,也无朝中重臣,然而它的钱财货殖却远非其他几家可比。便拿颍川城来说,其中至少一半的店铺全是钟家的基业。
果不其然,除了城墙头还是插镌着大大“晋”字的镶黄旗,进了城门后街道两侧的商铺几乎是清一色的“钟”字蓝旗。无怪乎有人打趣说,钟家的人出了家门依旧仍像在自个儿家里头一般。
小虎如今落脚在舅舅王浑将军的府中。王家的旗帜虽不像钟家插遍全城,却也是赫赫有名无人不晓。
不巧的是,王将军出了远门,儿子们也各自在外任官,府中诸事如今都由卫家人掌着。
小虎的哥哥卫璪约摸二十出头的年纪,光滑的发髻收束成冠,颀长的身材魁梧高大,再配上云团锦织的宽袖袍子与乌黑铮亮的鹿皮长靴,整个给人一种斗志昂扬的感觉。
他的娘亲王令淑也是少有的佳人,纵使徐娘半老依是风韵犹存,无怪乎能生出两个玲珑剔透的孩子来。
记得有几次小虎照镜子道:“唉,娘曾说,本来我可以长得再好看些的。”
霏霜觉得惊奇:“噢,这话怎么说?”
“那是我偷听娘亲跟爹爹说的。娘亲说如果她要是嫁给我二叔的话生出的孩子肯定更俊俏。确实呀,爹爹不够二叔秀气。”
霏霜敲敲他的小脑袋:“傻瓜,要是你娘嫁的你二叔,不就没有你了吗?”
小家伙不服气道:“怎么会,我是从娘亲的肚子里出来的,又不是爹爹。”
霏霜还真想不出怎么反驳他,只好一笑置之,不过从此王令淑雷厉风行直接明了的作风便深深印在她的脑海中。
很快王夫人便来找她唠嗑了:“霏霜姑娘,你自幼无父无母的,不如便入了我卫家如何?”
旁边的小虎猛地屏紧呼吸,说话有些结巴:“这,这个,这个也太快了吧?”
“快?我倒嫌慢呢。本来姑娘来的头一天便想与她说这事的,结果拖了这么久。”王夫人乐呵呵地道:“我认你做我的干女儿,日后定能给你寻户好人家。”
霏霜怎么不明白她的意思,现下卫家人丁稀薄,要壮大实力就必须通过联姻的方式,王夫人这是希望把她收为干女儿好促成一单婚事。
霏霜可不想任她摆布,只道:“夫人好意,霏霜心领了。”
“你莫不是担心我们还是朝廷钦犯?放心吧,这事儿我兄长早办妥了。朝廷虽没给老爷子他们平反,也下旨不再株连我们这些人。你入了我家门,那可是有王家和卫家一齐做靠山的呀。就算他们卫家怎么不济,我们王家总还在的吧?”
王夫人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脸不红心不跳,很像那些内功深厚的侠客。
霏霜只是欠身道:“小女子自幼闲散惯了,觉着为人女为□□反倒拘谨了。”
“你总是要嫁人的,难道要孤独终老不成?既然嫁,肯定得嫁个好的,我替你做主,定然不会亏待了你……”
王夫人又絮絮叨叨地说下去,又说到当年自己的母亲如何如何帮她物色夫婿,卫恒又如何如何过五关斩六将把她娶回家。小虎久不听也就罢了,卫璪那可是听得耳朵起茧,直道:“娘,同样的故事我都听了八百遍了,你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你这孩子,我替霏霜姑娘张罗呢,你插什么嘴?”王夫人斜睥了他一眼:“娘亲常让你到华府多走动,你这月去了几次?”
颍川城里的华家是阳平华氏的一大旁系,与钟家一般善于货殖。王夫人早跟华家给卫璪说定了婚事,就等着吉日拜堂成亲呢。
卫璪丝毫不放在心上:“去什么?既然都说定了,还怕跑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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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蹦上天的小虎又重重摔下地来,满脸的沮丧。
“哎呀,不是小虎,是璪儿。更不是偏房,是正室,这会儿你满意了吗?”
霏霜愣是没反应过来,倒不是自己对卫璪有什么意思,却是这王夫人怎么舍得把家中长子绑到自己这么个没权没势的人身上。
王夫人一手拉着霏霜一手拉着杜瑶:“都是瑶儿作得好媒。他日你们入了门,也要像这时一般妯娌同气才是。”
杜瑶用挑衅般的眼神看着她,带着几分得意与嘲讽。
原来是这小姑娘搞的鬼,只怕她是明知自己不喜欢卫璪而刻意为之。这样一来,她便既不算得罪卫璪,也达成了报复自己的目的。
霏霜固然是要拒绝的,不料钟寂抢在她前头叫道:“不成!”
几人都没料到他突然冒出这么句话来。王夫人见是钟家公子说话,当然得以礼相待:“敢问钟公子,为何不成?”
“霜姐姐是我的表姐,自幼父母就不在了,所以我爹算是长辈。这样的事情,总得问过长辈才是。”
王夫人一听更是喜出望外,原本杜瑶相逼的时候她就一直权衡着到底该不该退了卫璪和华家的亲,现在得知霏霜还有钟家那么一层关系,心里头的小算盘越打越明,赶紧道:“应该的应该的。哎呀,既然是钟家的小姐,这些聘礼真是远远不够。来人啊,快给我搬回去。”
说着赶紧说了许多客气话,领着人风一样地走了。
小虎倍受打击,一点精神都没有,也恍恍惚惚地被王夫人拖走了去。
屋子里只剩下霏霜和钟寂两人。
霏霜问他:“说吧,你平白无故把我跟你们家扯上,是什么缘故?”
“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姐姐很不乐意的样子,帮你缓缓罢了。”
看他眼神温润如水,倒也不像有什么恶意。
“那我走了。”霏霜淡淡地道,便去收拾包袱。
钟寂急了:“姐姐要往哪走?”
“这里待不下去了,换个地方。”霏霜头也不抬地道。
钟寂道:“姐姐你出不了城门的。”
霏霜问他:“你怎么知道?”
“王将军他们的人盯着你呢。”
“为什么盯着我?”
“听说琅琊王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说该不该盯着你?”
霏霜这才想起不该小瞧了这个看起来庸庸碌碌的钟家公子,虽然写字不怎么样,对这形势可是透澈得很,便问他:“你有办法让我出去吗?”
“有。不过你要听我的。因为我不想跟王将军的人起冲突。”
果然这他也有些门道。
“你安排。”霏霜将包袱放床上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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