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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璧人撩我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酥苏酥

    连日筹谋弄得他心烦意乱,骂道:“那个不知好歹的老匹夫!”

    老诚叔则连连劝他熄火静思。

    结果这事还没完,别的事儿又来了。手下有人急急来报:“少爷,小姐她请你回去!”

    “姐姐找我什么事?”

    “听说小姐从老爷书房的方尊里寻出了些什么,整个人脸色一下子都变了。”

    霏霜将金灿灿的圣旨和那幅绢布丢在他面前。

    钟寂见是瞒不过去,决定先发制人:“是,我是知道有那么封书帛在,爹死的时候就拈着它。我那时见到就想把它藏好,没想到卫玠先见着了,于是去给姐姐顶罪。”

    “还有呢?”

    “我不救他就是怕别人往下查,最后查到姐姐身上啊!”

    “还有呢?”

    “没有了,我就知道这么多。”

    霏霜浑身抽搐了一下,不知是哭是笑:“你还是不肯和我说出你的真名吗?”

    她望着眼前那个找了许久的人,却始终料不到竟是以这种方式相遇。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成功完成了大修,第一卷也很快落下帷幕。在这里要很感谢给我提了许多意见的盆友们,包青蛙大大、二二的叶落、雪儿,你们都是好人

    ps突然发现改完后字数少了好多,为了完成榜单拒绝小黑屋,我要努力码字啦。各位小天使记得多多留评呀

    ☆、其字其名

    翰如烟海,竹箭有筠。

    这是钟笔精妙最为核心的两句,当年钟会听到孙女降生的消息时正在参悟着后半句的意味,随口念了出来。于是孝顺的儿子儿媳以为那就是老爷子的意思,便把孙女起名为“筠”。连带着后来再生的小儿子,便唤作“翰”了。

    钟翰的名字都随着姐姐的起的,人也爱随着姐姐,整天拉着姐姐的裙角去这去那,有时姐姐竟还不知道,一转身撞得小不点额头起个大包。

    那时候小不点儿从不哭,怕哭了姐姐就不要他了。

    没想到姐姐还是嫌他,一觉醒来身边的姐姐就不见了去,庙里只余下自己空荡荡的呼唤她的回音。

    步履蹒跚地往庙门外走,没寻着姐姐,却撞上了伯父。

    那个后来要他唤他“爹爹”的人,那个把他的名字改成“钟寂”的人。

    那个残暴不堪日夜逼他练字的人,那个在他大成之后将他的字迹占为己有的人。

    后来他才打探到,那还是个在武帝面前泄露自己叔父谋反消息,好谋夺家中产业的人。

    直到把姐姐接回家里,他还要威胁自己:“你若敢去相认,我便敢送她上路。”

    这样的人让他在世界上活多一刻,苍生都要多遭罪一刻。

    钟翰捧起当年武帝宣下的圣旨,那里清清楚楚写着钟骏的“罪证”。

    看来姐姐已经知道了那个老贼的丑恶面目,是这道他自诩为“护身符”的圣旨出卖了他。

    也好,省得自己再跟姐姐解释什么。

    可钟翰还不明白自己的身份又是如何被识破的。

    霏霜的目光落在钟老爷死前捏住的那块绢布上,落在那个“永结同心”的“永”字上。

    她太熟悉这个字的写法了,那是她的笔迹。

    因为打自教给他后,她就再没写过这字,她也写不出这字来。因为每次要写,她便忍不住回忆起那时的情形,而后浑身僵硬发抖,乃至拿不住笔墨。

    “你恨他,我知道。可你为何要嫁祸给小虎?”霏霜厉声质问他。

    钟翰曾在梦里想过千百遍跟姐姐道明身份后她脸上的喜悦和激动,想过她言语间的温柔和惋惜,却万不料到竟是如此情境。

    这一切都是因为卫家那个小贼,是的,全都是为了他!

    钟翰攥紧了拳头,冲着姐姐吼回去:“你为什么老护着他!是他的爷爷杀了我们的爷爷!”

    霏霜整个人木在那里,血气冲击着耳朵的鼓膜。

    钟寂还歇斯底里地吼了不知多久,她已经听不到了。

    直到被他搂在怀里,才逐渐听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姐姐,你别这样,我不该跟你那么大声说话的,我不气你了,不气你了……”




谁家璧人撩我呀分节阅读48
    纵使他在外头叱咤风云运筹帷幄,到她面前他还是只愿做个小孩儿。

    那个扯着她衣角跟在后头的小孩。

    那个怕她发现自己跟着却又渴盼着她回头的小孩。

    那个唯恐再次被她丢下的这次要把她拽的紧紧的小孩。

    虽然他都比自己高出了整个头呢。

    “你答应过我,要救出小虎的。”

    霏霜用颤抖的声音道。

    “他不该死么?不该么?他们卫家全家都该死!”钟寂咬着牙愤然道。

    “那是卫瓘的错,和他无关。”霏霜拂拭着弟弟眼角的泪水,就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他没有错。”

    “我不!”钟寂斩钉截铁。

    霏霜面无表情,手一晃间,钟翰只觉浑身麻痹。

    是胡兰白蝎,那日他用来咬了卫夫人指头的物事!

    “姐姐你……你……”

    钟寂晕乎乎地说不顺话。

    “小翰,你好好睡觉。我走了。”

    她像小时候那样唤着他,把他扶到榻上斜斜躺着。

    “你去……哪?”

    姐姐的声音慢悠悠地,要哄他入睡那般。

    他从来都听不清姐姐哄他睡时说了什么,因为那个时候他知道姐姐在他闭上眼睛后就会离开,他不想她离开。

    可如果不闭上眼睛的话,姐姐又会很生气的吧?

    于是他缓缓将眼皮阖上。

    直到听不见她的脚步声了,才慢慢睁开了来。

    从前也是这样,等到姐姐走了,精力过剩的他还要起来自个儿淘气一会儿。

    这蝎子对他没用。家中的那些都他用自己的血喂养,它们不会伤害他们的主人。

    只是姐姐你何必呢?你要去救他,要去告发我,何必要把我放倒?

    只要你想做的事情,我都不会拦着你啊。

    钟寂叹口气,去泡个澡,换身华服,把头发编得整整齐齐,坐在客厅里静静等着。

    他像一尊雕像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他的心已经死了。自从她放弃了他而选择卫玠,他自己也把自己放弃了。

    可是当初,当初自己莫不也抱着赌赌看的心态才写下那个“永”字呢?他很想知道,她究竟会在他们当中选择哪个。

    现在答案已经很明了了。

    他的整个人生都只为她而活,如今算是活到了头。

    “少爷,少爷不好了!”

    老诚叔火急火燎地跑进来,没瞧着他的失魂落魄,连弩般地刷刷发话:“小姐她被收监了!”

    心里头那团灭尽的火忽地全燃了起来。

    “怎么回事!”

    “她自言全是她杀了老爷,让郡守府把卫玠放了。”

    钟翰脑袋里嗡地一声响,大踏步往外走去。

    “领兵,救人!”

    老诚叔拉住他的衣袖:“我们联络的那些人马自觉被摆了一道,如今纷纷走了。”

    钟寂咬着牙,老诚叔连连问他:“少爷,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钟寂不答,抬头望向血红的残阳。

    残阳的那头是将军府,摆了一厅的筵席,要给卫玠冲冲晦气。

    卫玠担心地问了好几回:“找到真凶了?不是霏霜?”

    众人都一致地答他:“当然不是。是府中的账房因老爷打死他儿子,使的嫁祸计谋。”

    这话是霏霜编的,编得□□无缝,因为老爷打死顺子并且弃尸荒野那事也是前些日子城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那些人又拍着胸脯保证婚礼暂缓进行,叫他不必担心。

    卫玠死里逃生算是松了口气,城中诸人觉着此刻形势倒向将军府,也纷纷送来贺礼,以表示归附之意。

    卫璪鄙视地望着许多人的物事,嘲讽道:“蝇营狗苟,惶惶小人。”

    卫玠却从这里蝇狗送的东西里觉察出不对来。

    那些贺礼所附的拜帖里都有“永”字,而且竟然都一模一样。

    跟钟老爷被杀时捏在手中的布帛上的“永”字一模一样。

    不,准确地说来,是有七笔一样,余下一笔又略有差别。

    每个字不一样的那笔也各不相同,有的是横笔不同,有的是竖笔不同。

    当他将各个字相异的笔划在脑海中组合到一起后,用藏字法藏住的阴字出了来。

    那是用钟笔奥义写的“子时西郊”。

    当日卫玠约霏霜在此见面时,这里空荡荡的只有林木,如今多了一方四面有墙的竹棚,里头点一盏灯,有个与他外形相仿的身影。

    钟翰在里头边喝酒边等他。

    卫玠推门而入,带进来的风摇曳了烛火。

    钟翰轻轻用手一护,才不致将熄灭。

    卫玠以为那事儿就过去了,跟从前那样笑着与他开玩笑:“弟弟,大半夜的找你姐夫来做什么呀?”

    钟翰神情凝肃:“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当我姐夫?”

    卫玠以为他是经历丧父之痛,安慰道:“我开玩笑的。还是等过了这阵再说。”

    钟翰冷冷地道:“现在钟家我做主。她嫁不嫁你还不一定呢。”

    卫玠急道:“别胡闹,我们只差片刻便要拜堂成亲了!”

    钟翰抬头,示意他坐下。旁边老诚叔给两人取来笔墨纸砚。

    钟寂向他递过一笔:“我记得,我们还剩最后一场没有比完。”

    卫玠只道:“都是一家人,算我输了还不成?”

    钟翰激他:“怎么,怯战了?”

    “我不要再拿她做赌注了。不管是输是赢,我都要娶她!她是我的!”

    钟翰惨然一笑,抿了口酒:“你真的这辈子都对她一心一意地好?”

    “那是当然!”

    “很好,那我们便斗完这最后一局。无论输赢,我都不拦着你。”

    卫玠这才答应下来。

    “你那么喜欢我姐,就写她的名字怎么样?你就写……霏霜。”钟翰一连喝了好几口酒,晕晕地有些醉态。

    卫玠关心道:“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没有,你快写。我能从你的字里看到你有多喜欢她。”

    原来他是这个打算。

    卫玠慢悠悠地提起笔来,回忆着三种笔法的精要,试图把它们全都融进那两个字里。

    对了,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呢?

    绝对不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时候被她身边的石世龙抓得紧紧的,他恨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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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是两人被背对背绑在扶桑树下的时候,那时他虽然表面不说,心底里却在埋怨怎么摊上那么个又蠢又胡闹的女子。

    更不是她双目失明歇斯底里的时候,猛地抓住他的手还大喊大叫,完全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那股想要跟她走想要呆在她身边想要抓紧她的手想保护她的冲动却一直都有,从她发出的第一个音节时起,从她向他投来的第一个眼神时开始。

    就像是中了某种巫蛊,可他心甘情愿。

    握笔的手也像被巫术牵引着,不自觉地在纸上游荡。

    她一颦一笑刻在他的心里,她的名字写在他的纸上。

    ☆、书家绝笔

    卫玠写的是“霏霜”,钟翰写的是“钟筠”。

    钟翰能够同时使着六支毛笔写字,左手三支,右手三支。右边三支上路做长横,中路书短横,下路书勾撇,左边三支由上至下依次为长竖、短竖和横折。

    名义上虽有长短之分,但从外行的肉眼上断然观不出这些长短来,因为落到纸上的都不过是细细的点,如同蚊子在皮肤上叮起的小小皮疹那般。

    这也是为何钟笔临字能够叫人难以看出差别的缘故:旁人看字是字,看划是划,他则把字把笔划看作一个个的小点,每一个字的每一个笔划,全由这些细细的单点汇聚而成。

    六支笔行云流水般地在米黄的纸面上掠过,双手一刻也不能闲下。一笔落尽,另一笔便要立即跟上,否则笔墨化开,小点成了大点,短横成了长横,一切都要乱了套。

    这才是“翰如烟海”的绝顶境界,笔势如烟绵延,落点成海浩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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