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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璧人撩我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酥苏酥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结果司马遹还是挂掉了……

    以及,小虎还没能出得来……

    ☆、不期而遇

    那女子倒是有礼,缓缓起身福了个身:“钟姐姐好,小女子姓乐,名盈盈,家父是弘农城的璧润先生。”

    她的父亲是乐广,便是当年司马遹费尽心思想要网罗的当世名家。

    “乐先生就你一个女儿?”霏霜问她。

    “不错。盈盈还有四位兄长,可惜没个姐姐。钟姐姐若不弃,妹妹认你作干姐姐如何?”

    原来她就是乐广的女儿。霏霜回想起那时候有人想绑了她来陷害司马遹的事情,说起来还算是自己替这姑娘保住了清白。殊不料,这家伙如今竟嫁进了卫家。

    霏霜高兴不起来,婉转拒绝:“我等世俗之人,恐难入乐先生的法眼。不敢当你的姐姐。”

    乐盈盈涵养极好,也不生气,也不失落,只举杯道:“确是未禀家父鲁莽了些。不过钟姐姐放心,家父素来仰慕钟家笔法,想来他日见到后也对姐姐颇为喜欢才是。”

    王令淑拖长了语调嘲讽道:“这姐姐呀,还是不要乱认的好。”

    霏霜只当她不存在,与乐盈盈各自抿了口酒。

    杜瑶还是像从前那般口无遮拦:“霏霜,几年前你不声不响地毁婚而逃,现在回来是想做什么?”

    王浑将军最忌讳听到这话,干瞪杜瑶一眼。不过杜姑娘还是我行我素惯了,也不搭理他,见着霏霜不答,接着追问:“可是姐姐想吃回头草了?”

    王将军终于忍不住狠狠拍了拍桌子,这才把杜瑶给镇回去。

    杜瑶可是不服得很,白他两眼,满脸不屑。

    霏霜大方地道:“自从舍弟亡故,我便是钟家家主,婚或不婚皆由我定,何来悔婚一说?”

    这个说法王家两兄妹听了也不高兴,都各自闷哼一声。

    卫玠既然不在,招待这帮人也没什么意思的,霏霜只随便敷衍几下,便托说疲困,旋即就将钟家的夜宴散了去。

    她真的是困了,不仅因为喝了好些酒,还因为司马遹的死讯,还因为卫玠的喜讯,种种浮上眼前,如同往心头戴一道锁扣,沉重而紧迫,叫人喘不过气来。

    老诚叔见得多了,大致猜得霏霜是介怀卫玠那事,做足一番功夫后过来对主子道:“大小姐,你莫要被那王夫人气着。这乐姑娘啊,还没入卫家的门。”

    “嗯?”霏霜来了些精神,“你且说说她为何到这来的?”

    老诚叔发觉自己找对地方,欢欣鼓舞:“乐姑娘与卫公子那事,本是太子殿下竭力促成。可不料卫公子愣是不肯成亲,王夫人又推不去太子的面子,于是便这样拖了下来。如今殿下遇难,我想乐姑娘这事更不可能了。”

    霏霜在心底里“咯噔”一下,司马遹这家伙可也真多鬼点子,竟想到断她后路来了。

    老诚叔见她面色有变,更觉说到了点子上,接着劝她:“大小姐,你若放不下卫公子,不如去寻他吧。”

    “寻他?”

    “不错,老奴也都调查仔细。卫家两兄弟跟的是成都王司马乂的军马,不过成都王手下兵精将广,也只将两人放在后方随军而行。只待将来城破,能顺理成章给卫家个名头摘了先前的帽子。大小姐若要去寻他,老奴再着人暗中保护,应是无什危险的。”

    老诚叔似乎很希望钟卫两家交好,因此在这个问题上不遗余力。

    霏霜一时犹豫不决:是该去寻他呢,还是不该去寻他呢?想到去寻,却总觉既然曾经负他,此刻实在难以面对他;想到不寻,又觉心里头煎熬难耐,久久不能安稳。如此辗转反侧四五日,霏霜终于下了决心:去。

    总该把未了的事情了了才是。不仅为着他们两个,也为着司马遹交到她手中那份沉甸甸的圣旨。这总是未亡人需替亡人完成的心愿吧。

    诸王起事,天下不安,钟家出行也不好太过张扬,霏霜只备了一辆简陋的马车就往洛阳方向去。不过这辆马车上头两名车夫都是身份非凡之辈,再算上后头隐隐约约跟着的另一辆,还有前头远远能望到车轮用以开路的那辆,一行十余人皆是好手,倒也叫人心安。

    可是才刚离了颍川地带,外头的车夫李达就不安地与主人禀报道:“大小姐,后面的弟兄传话说,有辆车在后头跟了我们一路。”

    “是什么人的车?”霏霜悄悄拨开帘子往后瞧,果然尘土飞扬的路上,除了自家的车跟着外,还有辆旁的马车。青纱帐幕,高大气派,看着来头不小。

    “小的门也不知。不过从我们出城便跟上了。”

    霏霜想了想,道:“你们给前面的人传话,我们换条道走,看看他们还跟着我们不。”

    李达得令,举起手来冲着前头做了几个手势,前头的马车立即调转车头,寻了旁边一条较远的路拐了进去。车夫们再往后探时,那辆马车只笔直继续前行,不再跟着他们了。

    霏霜也松口气:“不过虚惊一场,大伙儿不必担忧。”

    可事情就是那么巧,等到一行人抵达汝阳城时,又遇着了那辆马车。

    它就停在几人准备投宿的客栈后院。

    霏霜皱了皱眉:“不如咱们换家客栈住吧。”

    李达领着几人到街上探了探,回来禀报:“不成,旁的都住满了。这几日天下异人听闻反了,都来投奔众位王爷的军队,想着建功立业呢。”

    霏霜想想,其实那车也不过与自己同路,实在没什么太要紧的,也就住进店里。

    不料得却在走廊上遇着了熟面孔。那是乐盈盈。

    乐盈盈主动与她打招呼:“竟在此遇着钟姐姐,真是巧。”

    房里有人听着盈盈说话就走了出来,听她那节奏飞快的步伐霏霜就能猜中她的身份。只听杜瑶道:“哟,霏霜,你莫不是也来找卫玠的?”




谁家璧人撩我呀分节阅读62
    霏霜也不瞒她,答道:“是。”

    “果然藕断丝连吧?”杜瑶耸耸肩,“真巧,我们两个也是来找他们兄弟两的。”

    乐盈盈脸色略微有异。

    杜瑶用胳膊肘捅捅她:“怕什么,有你嫂子我在呢!”

    乐盈盈却低着头:“其实,其实我来找卫公子,是想与他解了婚约的。”

    杜瑶急道:“你说什么?”

    乐盈盈望着杜瑶:“若非这样说,夫人怎肯让我与你出来?其实盈盈内心明白得很,卫公子自始至终都惦记着钟姑娘。盈盈福薄,不当挡在他们中间。”

    “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杜瑶生气地指着乐盈盈鼻子骂道。

    霏霜对她登时好感倍增:“你这话当真?”

    “确实如此。钟姐姐莫要辜负了卫公子才是。”

    霏霜叹了口气:“我也不知该如何待他呢。”

    两人相顾无言,各怀心事。又一间屋子的门推开了来,里头王家两兄弟一见着霏霜就笑开了脸,兴冲冲地簇拥过来,拉着她要唠嗑几句。

    原来这四人是一同前来,那两女的是为着寻人,那两男的是为着建功,于是便约到了一块儿。

    杜瑶直接给他们泼盆冷水:“你们两个不识时务的家伙,也不看看人家看得上你们不?”

    王济和王澄都冲杜瑶吐吐舌头,表示不搭理她。

    杜瑶气得甩门离去,把乐盈盈都关在了外头。

    霏霜不想被这两人纠缠,才说几句话就想着抽身回房。看了看可怜巴巴进不得去的乐盈盈,想了想拉了她往自己房里头去了。

    王济却不肯放她走,冲着她背影叫道:“钟姑娘,你想军中是什么地方?若没我二人引路,怕是大家还进不去军中咧。”

    霏霜倒不担心这个事儿,并且事实也狠狠打了那两个公子哥的脸。

    王家兄弟拿的引荐信是写给成都王麾下的一个姓杨的都尉,那人曾是王浑的旧部,想着托了老爹的面子总能进去。却不料那都尉被派去押运辎重,两兄弟投信之后在门外等了半天不得回应,郁闷不已。

    霏霜只不声不响地花了些银子,托人向成都王司马乂传句话:“杨氏惠风前来求见。”

    司马乂对弟弟那些事情掌握得清清楚楚,一听这杨惠风来了,便知是霏霜来了,客客气气地率着帐中诸将到营门相迎,排场大得直把王氏两兄弟吓得说不出话来。

    卫玠和卫璪两兄弟也不在营中,传信给他们回来尚需几日。

    司马乂可没白费这几日的功夫,对待这位差点要成为自己嫂嫂的人可谓是体贴备至,只是话语若有若无间总会提起这么一件事:“皇兄临别前可有给你什么物事?”

    他的眼神带些狡黠,上上下下扫得霏霜很不自在。

    她可不敢跟他说,自己带了张空白的圣旨跟在身边。

    ☆、生龙活虎

    在成都王的营中,霏霜还见着了许久不见的大师姐朝露,那个前朝的余孽,那个今日的成都王妃。

    朝露也不提从前的事,只吩咐随行的炊火们做几样精致的南方小菜,亲手端着往霏霜营帐中去。霏霜住处不宽敞,不过钟府随从众多,再加上王家兄弟又待她像着魔一般,收拾得倒是整整齐齐。

    乐盈盈与杜瑶闹得不快,因此也搬来霏霜这处。朝露方进门,便见得两人伏在案上写字。乐盈盈赶紧识趣地借口退下。

    霏霜想起师姐终究是当年害了杜康的人,甚至残忍到要将他手脚砍断丢入山涧,此刻再见着她,未免有几分排斥。

    朝露能看出她内心的不悦,也不恼怒,也不愧疚,只一如从前地往榻上随便坐下,淡淡地道:“师妹,我们好久不见,坐吧。”

    霏霜随口应句:“是,师姐。”

    朝露也不避讳:“想来你子衿师兄把当年那些秘密都与你说过了吧?”

    “是。”

    “若要你不恨师姐,那断不可能。只是当时敌我两立,不得以如此。”

    “是。”

    “其实你师兄算计师父时,我早已料到。”

    这次霏霜说不出“是”字来了,情绪明显有些激动,嘴角抽搐了好些时候,猛然喷发出声音来:“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要自由。”朝露面无表情,“曹魏已然死去,已然活不过来。可我还活着,凭什么要我为着那么个死去的东西在那里死守一生?”

    “所以,谈燕楼灭,你也有份对吗?”

    “不错。”

    霏霜看着眼前那个云淡风轻地点着头的女子,胸中激愤更胜从前,登时用冰冷的目光斜睥着她道:“你以为谈燕楼没了,你就不是曹家的人了?你身上流的血,注定你要成为朝廷的眼中钉!”

    朝露对她的怒气毫不介怀,只自个儿拈起块点心往嘴里送:“我相信司马乂。”她轻轻摸着微微鼓起的小腹:“我相信他。”

    霏霜这才看出诧异:“你……”

    朝露做了个“嘘”的手势:“他还不知道,莫要分了他的心。”

    见得师姐和成都王这般相惜的模样,霏霜忍不住有几分羡慕起来。如此这般,脸上的怒容也隐去不少,便照直问她:“师姐来找我,也是要问和他一样的问题?”

    霏霜猜得不错,她果然也是来要圣旨来的。

    于是霏霜还是重复从前的话:“殿下不曾给我什么。”

    大师姐仍是劝她:“你留着这物事,不是为着自己的吧?”

    霏霜不答,答了那岂不是承认自己有圣旨?

    大师姐道:“待王爷做了皇帝,还有什么办不到的。要紧的是,得让王爷做上皇帝才是。”

    霏霜继续装傻:“王爷兵强马壮,再算上我们钟家的势力,定然不成问题。”

    这好歹也算表个态,钟家是站在王爷这边的,同时也算是警告,最好不要和本小姐撕破脸皮。

    朝露如何听不出这话里玄机,不过她可不愿就此放弃,仍是好声好气变着法子去劝。正此时,忽见营帐被仓促揭开,师姐立即警惕地站起身来,却遮住了霏霜的视线。

    “噢,是你啊。”朝露格格一笑,退开几步。

    霏霜的目光马上对上来人的目光。

    是卫玠!

    他温润如玉的面孔经历岁月洗磨,颜面更为光洁,棱角更为分明。头上束起的墨绿发冠寓示着他的成熟,比之从前高大不少的身材更处处带着少年未有的沉稳。只有那道向她投来的目光依旧如故,那对带着惊喜,带着渴望的眼睛。

    他已不像从前那般冲动莽撞,更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哪怕颤抖的四肢和滚动的喉结已然出卖了他焦急的内心,他还是对着朝露先说一句:“王妃,在下有事与钟姑娘说,可否请你暂且避让。”

    朝露眯着眼睛笑,看见身旁的霏霜和那个与她拱手作揖的青年一般浑身发抖,摆摆手往外走:“好吧好吧,你们聊你们自个儿的。”

    不过临走前又意味深长地提醒霏霜一句:“师妹,你若不肯把那东西给我,便自个儿藏得好好的。怕只怕别有用心之人。”

    至于这个告诫有没有被满脑子一片空白的霏霜放在心里,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撞在了卫玠带着热气的厚实的怀里。

    这小家伙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这么……

    不对,他已经不小了,从前自己还比他高半个头,如今依偎在他身前,却像只小猴儿傍着结实的大树,在树木随风晃晃悠悠的摇摆中缓缓沉入梦乡。

    他没说一句话,她也不敢说一句话。好像这一刻永远不要过去,永远永远不要过去。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真正喜欢的,在意的,是他呢?

    可是子衿怎么办……

    “子衿”这个名字就像是冬日清晨那声令人厌恶的鸡鸣,把人从温暖的被窝里头拽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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