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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璧人撩我呀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酥苏酥

    她差点没叫出声来:“王……”

    司马睿把食指放在嘴前示意她不要声张。看他这一身粗布麻衣的,料想也是出来“微服私访”的了。司马睿用拇指往后指指:“一起走?”

    霏霜从人群中离开,跟在他的身后,手里大大咧咧地拈着块鸭掌当众吮咬起来。

    “瞧你这样子还真看不出是钟家的当家,卫家的夫人。”司马睿小声调侃道,不过他自个儿也是随随便便地拈着块鸭掌有滋有味的吃着,全然也没有什么王爷的模样。

    霏霜冲他挑挑眉头:“我上个街排个队你都能逮到我,你也算是手眼通天的了。”

    司马睿委屈地道:“哪有这样的事?我是凑巧出来,然后瞧着这身衣裳眼熟才过来认人的。结果一认可好,真是我的小师妹。”

    霏霜听他这么一说忙低头一看,原来这身仍是她在谈燕楼时候常穿的衣裳,这些年来她都舍不得丢弃,今日一拿又不知不觉地穿了上身。再扭头去看司马睿,他身上穿着竟也是当年的行头,白衣蓝衫,仿佛又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翩翩公子。

    “以前我们师兄妹不过是建邺的星斗小民,如今都成建邺之主了。真是世事难料。”说着说着他便顺手帮旁边一位扛着高高的礼盒的大婶把手里的物事扶正了正,一点建邺之主的样子都没有。

    霏霜心里头还是有个疙瘩,连着嘴里的鸭掌也不香了:“可惜只剩下我们三人……”

    司马睿也有几分自责:“还是怪我。当年我若亲自领兵去洛阳勤王,大师姐和殿下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霏霜其实并不想责备谁,听他这么一说忙安慰道:“你得了吧。你去了没准就和其他人那样,被狼族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司马睿靠着副横栏站定身子,随手把手中的鸭骨头往身后的河畔一丢,情绪有些低落:“我现在还是很没用,不能北上收复中原,还差点连建邺城都守不住。也就只能自吹自擂地做个建邺之主咯。”

    “那你还想做哪里的主?”

    “当然是要做天下之主!”河边的风扬起他的发梢和衣襟,好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见得霏霜未加反应,他又补充道:“国有大难,臣有良机。我若真能挥师北上收拾狼贼,要做天下之主谁敢不服?”

    霏霜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是是,没有谁敢不服,你放手做就是。总之我和卫玠都站在你那边。”

    司马睿满心欢喜,转而数落起王家来:“还是师妹和师弟靠得住。容之和他爹爹那边倒整天劝我守住这江左就好,全没半点进取的心思。也不顾王衍先生被狼族人戕害的家仇了。”

    王衍便是在洛阳被狼族人杀死的,霏霜隐约记得还见到他的头颅被悬挂在城墙上面,或许是他又或许不是他,但总之一想到那个场面,这手里的鸭掌也仿佛变得血淋淋的,惊得掉在地上。

    “霏霜你怎么了?被什么吓着了么?”司马睿习以为常地过来拉了拉她的手腕,猛然觉得此举已然不妥便又立马松开,连连退开几步,面上都带着些许尴尬。

    霏霜这才回过神来,甩甩手腕道:“不,我是想起洛阳城的惨祸。王世伯他们没见过狼族人的狠毒,自然不想杀回去。我见过,卫玠也见过,我们都不能容忍这般凶兽在大晋的土地上肆意□□!”

    她越说着眼神里的杀气越重,脑海里那一颗颗披头散发血迹满面的头颅也越发清晰。她认出许多洛阳的故人来,那里有从前的索靖索大人,也有主持洛阳书会的蔡尚书,他们如今都死不瞑目地被挂在洛阳的城头,望着昔日的皇都变作人间炼狱。好些夜晚他们甚至闯入她的梦中,在她耳边反复念叨着同一个词:“报仇!报仇!”

    她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答应我,一定北上好吗?”

    秋天里金黄的枫叶落了一地,映照着秦淮河上的粼粼水光。偶有几片落在司马睿的白衣肩上,他只淡然站定,如同一尊塑像无言。终于那尊塑像开了口:“一定,北上!”

    ☆、酒曲回肠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掐指算着也该是打道回府的时候了。霏霜甫要道别,被司马睿叫住道:“这月十七,师妹会有空到我府上的吧?”

    “十七?”霏霜一时记不得初七是个什么日子,瞧着司马睿焦急的眼神转了半天她才猛然想起,十月初七是师兄的生辰。再往心里头掰着手指算了算,恰是他的而立之年。

    时间当真如梭飞舞,才见过几面不到,原来的子衿师兄也要迈过三十大关。这般想着,才发现他的满头乌发里也夹杂了几根银丝,不知是因岁月沧桑,抑或是因事务繁忙。

    霏霜微笑着答道:“既是师兄的诞辰,我和卫玠一定都去。”

    “待得具体时辰定下来了,我再唤人到你们府上送份正式的帖子。”司马睿轻点着头,一副踌躇满志的样子,发现手中的那包鸭掌还没吃完,遂整个递到霏霜手上:“都给你,回去路上小心。”

    霏霜无奈地摇摇头,且不说建邺城在司马睿的管治下无人敢来作乱,就她现在这身衣着也没人会去为难她,倒是回到家门口被两个新来的仆从拦了拦,竟不让进去了。好在卫玠正巧出来把王羲之他们送走,才顺带着把她接了回来。

    卫玠打量着她那双油腻的小手和同样油花花的嘴巴,差点没笑出声来:“我的好夫人,怎么想着忆苦思甜去了?”

    “我这是轻装上阵不扰民。”霏霜边唤下人打水来与她洗漱,边调侃卫玠:“难不成我出趟门还要你中书阁派上数十号人马浩浩荡荡地跟着出游,好威慑威慑外边的市井小民们?”

    说着间几个丫鬟已把洗漱用具取来,卫玠摆摆手唤她们退下,自个挽起袖子把毛巾打湿,放在她嘴边脸颊上轻轻地揉擦起来。他的一双眼睛对上她的眼睛,那里头似乎带着几分笑意,不过更多是数不尽的爱怜。他就这么默默地擦去她脸上的油污,一句话也不说。

    霏霜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待得洗漱毕才重新打开话匣子:“你猜我遇上了谁?”

    “谁?”




谁家璧人撩我呀分节阅读95
    “我遇着师兄了,他请我吃的鸭掌。他还问我们这月十七有没有空过府去庆贺他的生辰。”

    卫玠想了会儿,道:“不成。那日我凑巧要和羲之到淮阴去寻一位书界的老先生。你便代我向师兄问好吧。”

    原来下午时候王羲之带来消息,天下王笔除去他三叔王之外,还有一位王家的前辈高人也练到了极致。只是此人早在二十年前就归隐山林,其作品也尽数亡佚,因此书谱之上也无有留名。此番多次探听才知道他会在这月的十五、十六、十七日在淮阴给满月的孙子设酒,几人遂决定怎么着也得去见见此人,好好讨教讨教王家笔法的奥妙。

    霏霜提起司马睿,本就带着几分计较他这几天光顾着和王羲之几人练字而冷落自己的账,这回倒好,他自个儿非但没注意到这点,反而叫她单独到王府赴宴,便赌气道:“哼,你不怕我再跟师兄走了去么?”

    卫玠倒是实诚:“这个啊,当然不怕。便是你想跟他走,容之妹子能答应么?”

    “你……”霏霜气得说不出话来,真是没有竞争对手就不知妻的好,竟还学会气人来了。

    卫玠一脸坏笑:“还有,你一定舍不得我的对不对?”

    霏霜没话说。

    “还有我们的小卫稷,娘亲忍心丢下他吗?”

    霏霜继续不回应。

    卫玠只好动用肢体接触的手段,轻手轻脚地将她揽住,凑着她耳边说:“你要跟他走,我也会把你抢回来。你就是我的,不怕别人抢。”

    这会儿总算赚回些面子,霏霜也就消了气,顺水推舟道:“行行行,那你去访你的老先生去吧,回来再等着抢我吧。”

    卫玠乐呵乐呵地亲了她一口,笑得眼睛都眯不开。

    霏霜无奈地摇着头,问他:“那你得帮我想想送些什么给师兄好,而立之年可不能马虎,更不能失了我们两家的身份。”

    卫玠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他是早有准备,立马走进书房取出个极大的木盒子来,往桌上一放发出沉闷的响声,看来里头的家伙重量不菲。

    霏霜没料到连自个儿都记不得的生辰卫玠反倒记在心上,还早早地备下了大礼,真难怪他对司马睿如此放心。她好奇地把匣子的盖打开,里头躺着一枚青铜制的头盔,从上头褪色的程度来看,应该有些年代。

    “你从哪里弄来的古董?”

    卫玠把匣子掉个方向,头盔额上那枚深色的“卫”字跃入霏霜眼帘。再细细看着头盔的制式,霏霜猜测道:“莫不是汉武时卫青将军的物事?”

    “正是。当年卫将军漠北一役便是头着此盔,一连斩杀匈奴十二万,自此数十年间匈奴人再也无力南下。你说我把这头盔送给师兄,可算是份好礼物?”

    “卫青与你们卫家有什么干系?”

    “虽不是一脉,总算一家人嘛。”

    弄了半天原是个借花献佛的事情,不过这确实送得高明,既表明了卫家支持司马睿北伐的决心,又暗自里抬了一番卫家的身价,也算是一举两得。

    这可难为了霏霜,卫家这么大手笔下去,钟家该送些什么礼物才是呢?卫玠见她咬着下唇冥思苦想的模样,悄悄凑过去对她道:“我和师兄闲聊的时候听说,他最是念着你那手‘酒曲回肠’。”

    霏霜猛地一愣,这是她唯一会做的一道还能摆得上台面的菜肴,在她记忆里上次动手已然是十年之前了。

    卫玠见她想得出神,用肘子捅捅她:“咱们就送这个好不?又有兵甲和粮草俱足,十足的支持呀!”

    霏霜反倒有些难为情起来:“这,送这个也太不上心了吧?”

    “怎么不上心的?关键是你愿作,他还愿收。你们两家的情谊摆在旁人面前可是谁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霏霜听他说得也在理,只好道:“好,就送这个。”

    “不错不错。你赶紧操练起来,我负责试吃。”

    “酒曲回肠”当初是西域的某个行脚客教她制的,说来也不难,只消寻些陈酒灌入猪肠里头,再配上葱花等佐料焖焗半个时辰便可。酒味可将肠子内的恶味尽数掩盖,同时又可将柔韧的肠身泡得酥软,是以揭锅时满屋芬芳,入口时一咬即断,直吃得卫玠连声叫好。

    “卫食客,你瞧着我还有什么要改进的不?”霏霜虚心请教道。

    卫玠忙不迭地吃着,嘴里嚼得起劲,半晌才鸡蛋里挑骨头想出个不是的来:“这酒太廉价了,你怎么不弄些好的?”

    “我哪里没弄过好的?不过他就爱喝这里的什叶青。”

    霏霜随口应道,注意到卫玠震了震,脸皮微微下垂些许,面上有些沮丧。霏霜这才想到不该说太多以前她和子衿师兄的往事,正想着如何解释呢,卫玠脸色很快又好起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似地继续大口吃着菜:“师兄喜欢呀,那就这么做!”

    霏霜才想起他还真没吃过自己做的这道菜,自己甚至没跟他提起过这件事情。若是换作从前他听见司马睿尝过那些他没尝过的,不得又吃一两天的干醋才行。如今看着他一脸满足的模样,她也总算安心下来——至少卫玠和司马睿算是没什么隔阂的了。

    卫玠十三便出发到淮阴寻人,王令淑又抱了病,于是十七的宴会只得霏霜一人前往。这回她还真不敢像前些日子那样微服出行,非坐了八人抬的大轿,拉了几乎半条街长的礼队,吹着锣打着鼓地朝琅琊王府前去。

    待得上了街才庆幸这回真是没失礼,旁的家族的人也都大张旗鼓地往王府进发呢,整个建邺城被这些大家族带动得欢腾雀跃俨然过节似地。

    诸队伍里除去她卫家和钟家的,便属王家的最为气派。其实她没有想到,旁的家族哪里是出不起这个价格,只是唯恐盖了他们几家的风头不敢张扬罢了。若是被人知道她要素衣出行,只怕也是要争相简朴,城中也就不是如此声势了。

    霏霜坐在晃悠悠的轿内,她的左边堆着那装有青铜盔的木匣子,右边放着做好的“酒曲回肠”的菜盒。外头的礼品虽然贵重,却不过是些形式。唯有她身边这两件才是今天的正主,他小心翼翼时不时地用手将它们扶上一扶,唯恐倾倒了出来,好容易才等到轿子稳稳地停住。

    不过她还不知道,她的轿子和王导的轿子竟齐齐到了府前,一齐落在地面。众多好事者又围聚在侧竞相张望,要看看司马睿到底先迎哪家。

    ☆、虚惊一场

    霏霜坐在轿里不往外头看,外面许许多双眼睛盯着呢,若是被猛然看到钟家的女主人沉不住气暗自张望,那可是极其失礼的事情。她只好竖起耳朵细细地听,关心着外边的动静。

    是王家那边先热闹起来了,好像听着有司马睿与王导问候的声音。对方总归是长辈,又是他的丈人,总是该先迎的,倒也算是情理之内。不过她不免生出些许失望来,他就不能为自个儿,为这个曾经的师妹任性一回儿么?

    正遗憾间,自己这处也有了躁动,撩开帘子的轿夫向她报的是:“大小姐,王妃娘娘亲自来迎您了。”

    霏霜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若论亲情,哪有比得上父女之情更深,现在王容之竟被安排着来迎自己,看来司马家果真是给足自个儿面子。她二话不多说,笑脸盈盈地出了轿,款声道:“王妃娘娘安好。”

    王容之见她左手提着个木匣子右手还提个木菜盒,料想是要送上的礼物了。也不叫下人来去,自己伸手便去接过,俨然两人就如真的姐妹那般。霏霜正要显摆给王家和街上的众人看呢,遂客套几句让她捧了菜盒,两人有说有笑地往府里进去了。

    进了府上了厅才发现司马睿竟不在,原来又是王导这老家伙在搞怪,说非得要和王爷谈些什么机密要事,于是把他拉到了后堂去,好半晌不出来。眼见宾客陆续而来,若是发觉王家撂下了钟家的客人与王家客人私聊甚久,那就真是令人觉得偏颇。

    王容之心里头跟明镜似地,又迎了霏霜往内屋的书房里去,脸上挂着几分歉意道:“霜妹妹当真对不住,我那爹爹就爱挣个面子。你且在此处随意走走,待会儿他和王爷好了,我再来寻你出去。”

    霏霜对这王容之越发佩服。她既嫁到司马家,真真是处处为司马睿着想,而不是帮着他那好面子的父亲争什么好处。既是保全了钟家的脸面,又能够不让司马睿显得偏袒哪家,自然没什么不好的。她便安安静静地在书房里坐了下来,随手寻本书翻翻打发打发时间。

    没想到那书翻了大半,外头的天都快暗了,王容之才回来,面带愧疚:“王爷与我爹不知聊些什么还没结束,恐要霜妹妹再等等了。”

    霏霜肚子里有几分不满:“他们可真能聊。”

    王容之忙唤下人奉上点心茶水,继续抱歉:“妹妹再等等,王爷便是再聊,也定不会误了寿宴的时辰。”

    霏霜想起一事,叮嘱道:“我为王爷做的那道小菜,姐姐可得让厨房热热才是。”

    王容之答应下来,又过去书架上取下一本小册子递与她道:“霜妹妹可知王爷也在练字?这便是他的笔集,你可品鉴品鉴。正好打发打发时间。”

    “他也练字?”霏霜想起这师兄从小就好修谋略而头疼练字,听说他也练起字来只觉好笑,遂接了过来,边吃着点心边“品鉴”起来。

    司马睿的本字集显然不是同一时候写成,前半部分的字迹歪歪斜斜的,看来就是幼童的水准。中间有几页却是出奇地工整严谨,甚至带着一流钟笔的意味。再翻几页,又恢复了从前笔法缭乱的初象。霏霜边看边摇头,心里已经做好待会儿要如何调侃他一番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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