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观俗人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木子蓝色
秦琅再三推辞,可老许也认为就算遥领也应当加,理由是秦琅就算在封地休养,但毕竟是国之柱石之臣,广南距京师又远,秦琅若加个大都督衔,广南无事不用劳烦他,但若遇上点急事大事,秦琅也能立即负责处置。
虽说这个理由很牵强,但皇帝还是答应了,皇帝说待秦琅平定黔中李祐叛乱后回封地就领着镇南大都督的衔,平时事情由长史代为处置。若有事,请秦琅主持,这个有事,也就是防着黔中还有反复了。
一般来说,现在朝廷不轻易授给人臣大都督之职,皇帝以皇子或皇弟遥领大都督之职,但也不完全,比如长孙无忌这几年就一直还兼着扬州大都督之职,而秦琅此前也先后任过广州大都督、镇南大都督和剑南大都督等。
老许自认是给秦琅人情,秦琅反觉得多了个麻烦,但面对有邀功之意的老许,也还只是笑笑,然后叫上马周一起边聊边走去吃早餐。
吃早餐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聊起魏征柴绍等人的突然病逝来,秦琅只能跟自己说这只是恰好巧合而已。
贞观俗人 第1147章 一日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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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夜郎郡公谢龙羽声音中带着疲惫的嘶哑,“法成回来了吧?”
站在他身后的是数名青衣男子,皆是矩州谢氏子弟,武德三年,谢龙羽是黔中地区最先派子弟入朝,以土归附的首领,高祖以其地置牂州,封其为牂州刺史,夜郎郡公,另分封其子弟任充州、应州、矩州、庄州、琰州等刺史。
贞观三年,谢龙羽又亲率黔中谢氏各支入长安朝见天子,也得到丰厚赏赐。
黔中谢氏与乌江北的田氏还有西面的赵氏,皆是黔中地区自西汉起就开始南迁来的汉人豪族,经过千百年来的发展,势力宠大。
“应州东谢、庄州南谢、琰州西谢各家回话了吗?”
在黔中,虽然大唐朝廷改土归流已经推行数年,东谢首领谢元深,南谢首领谢强、西射首领谢汕等也都被调离原地,可谢氏在整个黔中道中部地区的权威依然在,他们跺一跺脚,整个黔中地区依然要震三震。
在所有各支谢氏之中,夜郎郡公谢龙羽是大家长,谢氏虽然分支众多,但都要听谢龙羽的号令。
谢法成身披明光甲进来,年轻英武,这是谢龙羽的儿子,也是内定的谢氏未来的族长。
谢法成武德三年便随使者入长安朝见唐高祖,后来便一直留在长安,贞观三年他父亲谢龙羽率诸谢入京朝见天子后才跟着回来,在中原呆了十年的谢法成身上没有多少南蛮的味道。
他走起路来总是那么板正,这是他当年在左卫里任翊卫留下来的习惯,相比起他那些行事急躁的兄弟们,谢法成说话总是不急不缓而且非常有条理,他能轻易的说服别人。
“你见过齐王了?”
谢法成笑着道,“嗯,那只不过是个纨绔,把造反当成过家家游戏,见了我还居高临下的样子,‘很大方’的封赏了我一个上柱国、左卫大将军,还加封我我牂柯郡公呢,我只是糊弄了他几句,他便真以为我们谢氏要支持他呢。”
“一个无可救药的蠢货!”他评价李祐。
有几个谢子年轻子弟笑道,“五弟你难道不心动嘛,这么轻松就到手了这高官显职厚爵!”
谢法成笑道,“一钱不值的玩意,又当不得数,他在我对他承诺谢氏将召集各支起兵响应他后,更是说要把北面的播州封给我做世封之地,让我世封永镇呢。”
“他怎么不把益州或是昆州封给你呢?”谢龙羽转身坐下。
“他把昆州承诺封给父亲你了。”
大家一阵哄笑,谁也不会把这些封赏当真,如果这些封赏是洛阳那位天子封下来的,那大家会激动的睡不着觉,谢龙羽会拿出美酒让所有人痛饮三天三夜。
可这只是个嘴上没毛的愚蠢小子说出来的。
“打听到朝廷的动向没?”
“听说天子已经下诏,授封秦太保为讨逆平叛大总管并加镇南大都督,张士贵为行军副总管,刑部尚书刘德威暂代东宁都督府长史,黔中以及周边诸道兵马,并受秦太保节制调动,太保正在前来!”
听说统兵平乱的是秦琅,谢氏众人都齐齐低声惊叹。
“看来这场闹剧马上就要平定了。”有人道。
谢龙羽瞧了眼那个儿子,摇了摇头,“难道你们还真要等到魏国公亲自来收拾这乱局?那我们这些人岂不显得非常没用?到时你们就不怕魏国公趁机把我们也给收拾了?”
“不能等了,该动手了。”
谢法成点头,这几年黔中各大豪族其实都不太好过,在朝廷的强大高压威慑之下,各家都只能不断的妥协投降,允许朝廷驻军移民,允许朝廷修路通驿,然后又是被迫同意改土归流。
如东谢谢元深本是应州刺史,后来被秦琅表奏为威宁都督,本来随张士贵征讨东爨的谢元深领兵在外,结果最后屁都没敢放一个,只能老实接受。
而田氏赵氏以及谢氏其它各支,都差不多的结果,只能妥协投降。
如谢龙羽本是牂州刺史,然后上次也被调动,改授为矩州刺史,可这矩州也是东宁都督府的驻地,所以他这矩州刺史其实水份很大了,但谢龙羽还得谢恩。
好在朝廷这几年对黔中的改土归流,也不是说不给他们留活路。路修通了,商贸也更兴盛了,矿山、茶场、牧场等兴起,史谢赵等各家豪强收益大增。
另一方面,虽说以往世袭的地方首领位置发生了变化,但毕竟朝廷也给他们换了个地方安置,大多依然任着刺史、都督或长史、司马等,如谢龙羽这等强大的首领,甚至还得到了世封,虽说这世封远不如他们以前这种土皇帝,但毕竟是朝廷封的,还是有些保障的。
实力不如人,也只能被动接受这些变化,只是午夜梦回,多少会有些不甘心罢了。
谢龙羽做为当年第一个主动归附大唐的首领,眼光还是比较敏锐的,他没有被李祐的话给骗了,反而是主动派儿子去骗李祐,为的是什么?
当然不是为了那些什么虚假无用的封官许诺,只是为了能够在这场闹剧中避免惹祸上身,若是能再立点微末功劳就更好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啊。”
大唐势力如日中天,西边的爨氏那是何等的豪横,虽说论历史远不如他们黔中的几大家族,可爨氏论实力那之前是远在他们之上的。
但如今呢?
云南变了天。
东爨被连根拔起,连乌蒙大山里的乌蛮诸部依附者,都被朝廷连削带打的收拾的服服贴贴,至于西爨,也早就已经被拆分的七零八散的,现在大多被迁往洱海一带去镇河蛮了,至于爨氏曾经的大本营滇池一带,如今那是正儿八经的大唐朝廷治下正州。
有爨氏这样的先例在,还有曾经跪舔大唐最后却连人头都没保住的舔狗南诏王前车之鉴,一把年纪的谢龙羽可不想重蹈复辙。
“知道谁会接替李祐受封东宁府吗?”
“听说是曹王李明。”
老家主沉吟了许久,最后还是只能叹了声气,李祐造反,看来黔中也不会变天,反而会给朝廷更多加强控制黔中的理由。
尤其这次平乱的还是秦琅,这位当初只是在黔中借道经过了一下,便把黔中那些根深蒂固的豪强一通折腾,强势在黔中建立了数个都督府,增置数军。
如把应州谢元深调为威宁都督,而威宁都督府是新设,原是云南东爨所属的乌蛮之地,秦琅将他划入黔中道,设为威宁都督府,然后顺势把谢元深任命为都督。
接着他又把应州升为下都督府,然后任命了自己带来的军将苑竹林为都督,并留驻兵马,通过这种调换之法,秦琅把黔中折腾了个底朝天。
虽说各家的领地经营都是数百年甚至上千年之久,可是这般调动后,还是影响极大的。
“要通知赵家和田家吗?”
“不能通知他们,这些家伙一个比一个奸滑,你以为他们就会做傻事吗?只有李祐是真蠢,其它的没有一个蠢的,咱们得抓紧时间,要不然,我怕他们就先动手了。”
谢龙羽比其它各家还是有些优势的,因为他现在就是矩州刺史,他此刻就在贵山的贵人峰城寨里,距离州城才五里。
而矩州四面,也都是谢氏各个分支,虽说这几年谢氏各支首领都被调到其它地方任职,或是调到云南爨氏旧地,或是调到西面赵氏地盘,或是北边思氏地盘上,但各家大本营经营千百年,仍然还有很强的实力。
“杀李祐根本不需如此,儿子只需要带上一队家丁便能将他拿下!”谢法成道。
结果老首领却只是冷笑了两声。
谢法成马上就醒悟了过来,若是这般轻松的就拿下了李祐并不能显示他们有多厉害,更显不出他们的功劳来。
谢氏得来场大动作。
只是他有些担忧,这样做会不会动作太大了,万一引起不好的误会就不好了。
······
东宁都督府内。
李祐还在饮酒,醉生梦死。
燕弘亮一手搂着个美人,一手端着酒杯,狂妄的道,“秦琅自称战神,那只是他没遇上我,大王不用担心,我右手端着酒杯,左手为大王拿刀砍杀他。”
阴弘智也道,“朝廷对黔中豪强的改土归流之制,也早就引的人人心怀怨恨,咱们这登高振臂一呼,如今群皆响应,北边田氏,中东部谢氏,西南边的赵氏等,如今全都派人过来拥戴大王,咱们如今已得数十万众,凭借着黔中山川之险,咱们完全可以拒秦琅于门户之外。”
李祐听了哈哈大笑,搂着王妃十分得意。
带着七八分醉意,李祐道,“既然天子不认我这个儿子,那我也没必要留什么余地了,你们说,我干脆也登基称帝算了。”
“老子也自称天子,建国改元!”
阴弘智、燕弘亮俩伪王都齐声叫好,反正他们也知道走上了不能回头的路,心里更清楚那是死路一条,如今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
可笑那李祐却还真的狂妄愚蠢不自知。
“好,那就遥尊洛阳天子为太上皇,朕继为天子!”李祐猛的一拍桌案,面目狰狞的吼道。
贞观俗人 第1148章 剑斩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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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祐在都督府登基。
可时间仓促,来不及制作龙袍冕服,也没有天子仪仗,于是便让人用白纸裁剪制作冕袍,再用颜料上色绘制纹章。
金瓜铜斧铁戟等没有,便拿木头制作再用颜料染色。
至于文武百官等,那更是随便任命。
阴弘智和燕弘亮各晋封亲王,一个封晋王,拜中书令兼左仆射,一个封燕王,拜侍中兼右仆射,他的那些心腹也俱封为郡王、国公,侍卫们不是封大将军就是尚书。
东宁都督府兵曹参军事杜行敏被任命为兵部尚书,加封黎国公,可捧着那简陋的诏书,杜行敏却沉默着。
兵曹公房里,一众参军事、参军、兵曹史、兵曹佐等官吏,也俱被加封为侍郎、郎中、员外郎等等。
反正都督兵曹衙门,直接就晋升为兵部了。
等来传旨的李祐亲信离去之后,杜行敏拿着那诏书许久,最后终于一把掷在了地上。
“诸公,他过去是皇帝的儿子,可如今却是国家的贼子,我杜行敏乃京兆杜氏子弟,岂能依附反贼?我与贼誓不两立,诸公可愿随我讨逆平乱?”
都督府兵曹衙门里的官吏,基本上都是从中原调来的,也有部份是当地豪强子弟,谁都不蠢,都看的出来李祐谋反绝无好下场。
之前李祐袭杀长史韦文振那也是私下行为,大家并不知情,后来又突然造反,大家稀里糊涂的就被裹胁了。
如今李祐更是公然称帝,再不动手大家就都摘不干净了。
本来杜行敏等还打算等朝廷官军到来后,到时再做内应,但李祐都称帝了,等不得了。
杜行敏相信大家也都跟他一样的想法,除非是燕弘亮他们那些参与过杀韦长史的人,否则谁愿意继续一条道走到黑?
当下大家都上来把手中那简陋至极的封官诏令扔到地上,吐上口水拿脚踩,临时用黄麻纸替代黄绢的诏令,被弄的稀烂。
杜行敏拔出佩剑,余众皆拔剑架到一起。
“讨逆平乱!”
共同起誓之后,杜行敏便让大家分头却联络城中的兵士,三人一组,互相监督,防止有人通风报信。
······
夜。
已经正式称帝的李祐身上还没换下那套纸做的龙袍,正在充做皇宫的都督府中举行宫廷御宴,仍与燕弘亮等饮酒。
“加封田氏谢氏赵氏诸蛮的诏书已经发出去了吧?”
“已经发出去了。”国舅阴弘智道。
“让他们快点带兵来勤王,得小心提防秦琅,这家伙打仗还是比较厉害的,我们不能大意了。”李祐说道,当初秦琅做崇贤馆学士时,李祐还是秦琅的学士,没少挨秦琅的教训,对秦琅打心底里还是有些怵的。
“陛下且放心,田氏早就已经响应,有他们在北边,秦琅除非插翅膀飞,否则过不了乌江。”
几人继续饮酒。
“继续奏乐,接着舞!”
乐声不停。
远处突然传来一些喧闹之声,似乎还伴着鼓点。
杜行敏带兵杀来了。
白天,杜行敏与兵曹衙门的同僚们分头去联络城中的兵将,不出意料,很多人都表示愿意跟着起兵,都不想做造反的乱臣贼子。只是被裹挟后,没有领头羊带领他们反抗。
如今有人出头,于是大家纷纷表示响应。
几乎没有遇到半点阻碍,天黑以后,他们从城中各处向都督府涌来,每人在自己的额头系上了红额巾,手臂上扎红布条。
守卫都督府的是李祐的亲军,其中有不少都是他招揽的亡命奸邪,平时也都是喂饱了的。
此时荣升为李祐的禁卫军,统领的正是昝君谟和梁猛彪二人。
杜行敏白天分头联络兵士的时候,并没有去接触这支兵马。
当杜行敏汇聚众人来到都督府前时,侍卫们持弓对准了他们。
“你们想聚众闯宫造反吗?”一人大喝。
杜行敏身穿明光铠,骑河套战马,手持一杆黑漆马槊,额头系着红抹额,手臂扎着白布条,挥槊冲着那人大喝道,“尔等本为大唐之军士,食君之禄,却不思报效郡王,反而从贼附逆,岂不知罪?”
“今日我等忠义之士要为国讨逆除贼,若是识趣的赶紧放下弓刀,弃暗投明尤未晚也,尚能将功赎罪!”
“还不快快打开门!”
身后众多士兵群起鼓躁,喊声震天。
无数的火把燃烧着,把都督府前照的亮同白昼。
东宁都督府也是李祐到来后才修的,修建没几年,因为是亲王藩邸,所以修筑时规格还是挺高的。
整个都督府,其实就相当于是矩州的内堡,城墙高大坚固。
李祐的三千亲军把守着,一时还真是易守难攻。
不过杜行敏的这番话效果不错,尤其是他今天带来了不少人,而且这会功夫,还有更多本来并没有联络到的兵士,甚至是百姓等,听到这边动静,也自发的赶过来。
声势大壮。
李祐的亲军,也并不全是他的心腹,当初他派梁猛彪等杀韦文振,也只是其中二十骑亲信。
许多亲军也都是大唐的府兵,也是糊里糊涂的就被裹挟着造了反。
“魏国公与张将军和刘尚书正统大军赶来,你们切不可自误,赶紧开门,将功赎罪!”
又喊了几遍。
把守城门的亲军中果然有校尉响应,虽城门处也有梁猛彪等人的心腹在,但此时阴弘智燕弘亮梁猛彪等这些没有退路的人,还在里面陪李祐饮酒作乐呢。
城头上争吵起来。
紧接着刀箭相对,很快忠于朝廷的兵士砍倒了那些李祐的亲信,夺取了城门。
城门缓缓打开,杜行敏立即带头一冲而入。
内城中混乱四起。
有些亲军在抵抗,但更多的亲军都转身加入了讨逆的队伍之中。
当阴弘智接到败逃回来的亲信禀报时,吓的酒杯都掉落地上。
阴弘智与李家父子有杀父之仇,而当年阴世师招李渊家祖坟并挫骨扬灰的时候,阴弘智就有份,所以两家算是世仇。后来李渊把阴世师斩了,男丁充军,女眷没入掖庭,再后来他姐姐被分到了秦王府,成了李世民的女人,甚至还得了宠,最后成了阴德妃。
阴家男子们也因阴德妃的关系,得以回到长安,甚至还拿来了一些家族产业,如阴弘智等还又做了官。
可阴弘智却并没有原谅李家,甚至那份仇恨越积越多,李祐打小就不学好,其实都是阴弘智带坏的。
后来的变本加厉,也都是因为阴弘智故意的,比如他把自己的妻兄燕弘亮推荐给李祐,这燕弘亮本来也不是什么好鸟,然后又通过燕弘亮,给李祐网罗了许多亡命无赖奸邪等。
李祐不变坏才怪呢。
就如杀长史韦文振这事,本来李祐是干不出来的,也全是阴弘智等人暗里挑唆,甚至是自作主张假传命令的,反正最后锅都得由李祐来背。
一步步的,李祐终于造反了,还在矩州称帝,阴弘智心中总算出了一口闷气,虽然他知道李祐成不了事,但却觉得终于能报复李家一回,哪怕是恶心李世民一次也好。
只是他也没料到,失败来的这么快。
当这一刻终于来临,阴弘智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颤抖的手。
“舅舅,怎么办?”李祐慌了,脸色惨白。
这位荒唐的亲王,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喊杀声,也怕了。
李祐天不怕地不怕,可也怕死。
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他一次次的作死,那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是皇帝的儿子,没有人敢拿他怎么样,就算是皇帝,也顶多是训斥责骂他,不会真拿他怎么样,就如以前他犯错后一样的。
“把侍卫撤回来,守住这座正院。”
阴弘智转头对妻兄燕弘亮道,“把盔甲穿起来,武器拿起来,咱们绝不能束手就擒!”
梁猛彪把杯子往地上一砸,“我去看看谁敢放肆!”
喊杀声越来越近,阴弘智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他的眼神更加坚定,反正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只是来的有些早而已。
侍卫们取来盔甲,帮阴弘智披戴。
“陛下也请穿上!”
李祐两股战战,虽然他平时也喜欢穿上盔甲去打猎,假装是在打仗,可听到厮杀声这么近,他还是慌了。
阴弘智披戴好后,亲自为他束甲。
“要不孤出去见他们,他们肯定不敢伤害孤的。”李祐酒醒了,也不敢再自称朕了。
“陛下,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阴弘智笑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还赚一个,杀吧,杀个痛快。”
“我不想死!”李祐哭道。
“陛下请自重,男子汉大丈夫,死则死耳,岂能做小妇人态哭哭啼啼,如此软弱,成何样子?”
杜行敏带人砸破了正院的围墙,杀了进来。
无数火把照亮了正房。
杜行敏把梁猛彪的人头扔到了门前。
“不要再负隅顽抗了,你们已经败了!”
阴弘智靠在窗后,对着杜行敏就是一箭,杜行敏肩膀中箭,却只是哼了一声。
“来人,举盾强攻!”
阴弘智大喊,“皇帝之子在我手上,谁敢乱来,伤了龙子,谁承担的起后果?”
众士兵果然都不由的齐齐后退数步,无人敢上前。
杜行敏见状,只得大喊道,“齐王殿下,你过去是皇帝的儿子,今天却是国家的贼子,杜行敏今日为国讨贼,只能无礼。大王如果不速速投降,那杜行敏就无法保证大王安全了。”
说完,他接过一支火把上前挥舞。
“再不出来,我便要放火烧屋,到时屋里人全都会被烧死!”
李祐隔着窗户看到杜行敏举着火把的样子,慌乱无比。
“杜兵曹,非是我不愿开门,只是我如果开门出来,你可能保证我的安全?我要回京,我要面见圣上!”
杜行敏对于这个要求,自然满口答应。
“只要大王出来,我一定保证大王安全,一定亲自护送大王回京面圣!”
“我还有一个要求,你们得保证阴弘智和燕弘亮等的性命,他们也得随我回京面圣!”
“好,我都答应!”
李祐转头对屋内披着铠甲的四十余亲信道,“杜行敏已经答应了,开门吧。”
阴弘智却不肯开门,他很清楚,就算杜行敏不杀他们,可到了洛阳,也难逃一死,早晚都是死,又何必到洛阳去送死。
在这里,还能得个痛快。
“陛下,杜贼不可信。”
“他已经保证了,他也不敢伤害孤的。”
“陛下,就算到了洛阳,难道还有活路吗?不如拼了!”
李祐恼道,“你想死自己死好了,我不想死,退下!”
阴弘智阴沉着脸然后望向燕弘亮,两人眼神交汇,心照不宣。
李祐见没人去开门,便亲自去开门,刚走到门口,突然被燕弘亮从后面一剑刺中,惨叫一声倒地。燕弘亮狰狞着扑上,又补数刀,然后把李祐的首级给割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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