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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官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随轻风去
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诚哉斯言。





仙官 第四百八十三章
眼看日正,学宫中一派阳光灿烂,圣人却仍未回返。高华君怕叶行远远道而来,腹中饥饿,热情道:“钟兄,圣人大约被天子留在宫中用膳,不如我们也先去午饭如何?”
叶行远一看天色,想起来这时候的圣人确实事务繁忙,也不着急,便点头道:“如此便偏劳高师兄了。”
高华君交到朋友,兴高采烈,带着叶行远到膳堂,要了酒菜,嘴里说个不停。有同窗路过笑道:“高华,你莫要得意忘形,怎么这般高兴?”
高华君笑道:“圣人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钟兄千里而来,我自然欣喜异常。”
他行事一派自然,纯属出于本心,却全能够合于圣人之道。这种人是天生的圣人弟子,所谓“生而知之者”就是如此。
高华君这等人物,就算不遇圣人,一辈子待在乡野之中,也必定是一方大贤。得到圣人教诲,便如美玉受到雕琢,转瞬间就放出光彩。
此时他的气质与当时在乡野中已经完全不同虽然这只是钟奇记忆中的高华君,但他们这般贤人识人明澈,其实与真实的高华君应该毫无二致。
叶行远知道羡慕不来,也不自怨自艾,三千年之后人心浮躁,不比古人,但一样可以平心静气,参悟圣人之道。
高华君之前对吴国之事一无所知,刚才同窗们问了几句,他才知道叶行远之前竟然干下这等大事,这时候按捺不住好奇,便问道:“吴国国君无道,欲屠戮令尊令兄,又欲废太子,但周礼有云‘君君臣臣’。你又是怎么会想到违礼而取正道,弑君救民的呢?”
叶行远对类似的问题早就有了腹案,便回答道:“君视臣如草芥,臣视君如寇仇。贼仁者谓之贼,贼义者谓之残,残贼之人,谓之一夫。吾只知诛一夫矣,未闻弑君也。”
这思想稍微有一点超前,但仍然是根据圣人之道推演出来的结果。后世孟子总结,大有精辟之处,叶行远提前借用,也不觉得有什么惭愧。
高华君眼前一亮,拍掌大赞道:“我心中亦有所感,想不到你竟然想深到这一步,兄大道已成,待会儿面见圣人,圣人也必击节赞赏。”
叶行远只听耳边传来爽朗大笑声,“好一个‘只知诛一夫,未闻弑君’。我还是小看你了,真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你们用完酒饭,到书房等我!”
这声音明明还在远方,听起来却如耳畔洪钟,振聋发聩。叶行远愕然回头,不见说话之人,只见膳堂中学子纷纷起身,神情激动,向南行礼。
高华君推了推他,兴奋道:“想不到圣人也为你这句话所感,千里传音与你说话,我们都沾了你的光,听圣人这一言指点,胜过几月苦功。”
圣人神通,可心知外物,千里传音。叶行远刚才这一番话,原本是孟子对圣人之道的总结和提升,如今提前出世,自有异处。圣人心血来潮,虽然身在宫中,却也能感应得到,欣喜之余,便急急忙忙向天子告辞,先千里传音告知叶行远,同时赶回学宫。
圣人之音,绕梁三日而不绝,一众学子都可以从他简单的几句话中参悟出无穷大道,甚至三月不知肉味。
近些年来,圣人说话越来越少,又秉承述而不作的原则,今日难得开了金口,所以高华君说这是众学子沾了叶行远的光。
叶行远心中震撼,他当然知道圣人无所不能。但这钟奇死后世界中的圣人,应该只是一个形象,而无实体,仅仅一个形象便有这般神通,让叶行远觉得不可思议。
他再也没心思吃饭,就随便扒拉了两口饭菜,与高华君一起,到圣人的书房中等待。
没过多久,就听学宫中一片嘈杂,有学子兴奋的欢呼,应当是圣人回来了。
叶行远在书房中也是颇为期待,心中澎湃,不知道接下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就见大门徐徐洞开,叶行远只见一团耀目光影缓步前来,竟然是看不清圣人的真容。他眯起眼睛,凝神静气,再定睛细看,才见那光影散去了许多,只有一位白发魁梧长者,大踏步而行。
圣人据说身高九尺,甚为高大,他此时年事已高,须发皆白,却无一点佝偻,望之如神仙中人,令人心生仰慕。
他一头白发只以一条丝带绾起,散在肩后,迎风飘动,更见其飘逸出尘之气。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这是后世弟子们追忆圣人时候用的词,叶行远这时候脑中竟然也只反应的出这八个字。
“参见圣人!”膳堂中的弟子,一个个都躬身行礼,态度极为恭敬。叶行远不敢怠慢,也忙随着高华君一起折腰。圣人三千年道统,叶行远其实也算是再传弟子,当得起这深深一礼。
以往参加科举考试,进入府学县学的时候,叶行远也要拜圣人画像,如今拜见真人,倒有一种奇异的违和感。
“小友何必多礼?”圣人一招手,叶行远身不由起的直起了腰。心中暗暗感慨圣人这种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的大神通,轻描淡写却无人能够抵抗。
“圣人为天地之师,万世师表,学生怎敢不敬?”叶行远真心诚意,态度恭敬。他这话完全发自肺腑,若无圣人截取天机,承载天命,哪里来的后续三千年盛世?
圣人的目光深邃,仿佛能够看穿横亘在两人面前的时光长河,他注视着叶行远,朗声道:“一见小友,吾心大安,三千年道统仍在,幸甚至哉!”
这句话别人听得云里雾里,叶行远却听得明白,不由大吃一惊。难道说圣人能够看得出来,自己是来自三千年后的人?
如果真的是圣人,叶行远毫不怀疑他有这样的能力。但站在自己面前的,其实并非是真正的圣人,而只是在钟奇思想中的一个投影,勉勉强强只能算是圣人千万分身之一而已。
他居然也能看出自己的底细?叶行远心下惶恐,一时不知该如何接口。
圣人看出他的犹豫,笑道:“小友不必担心,你是何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无其他人知晓。你到此来做下这等大事,吾之弟子,心中必然感激。”
高华君在旁边听得一头雾水,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圣人说话玄之又玄,自己听不明白只需要记下,回头细细思索便可。
叶行远却真的目瞪口呆,圣人果然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看上去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不过他说弟子心中感激,想必说的便是钟奇。
难道说,合乎本心的行动,并没有违背“节”的定义?
想到这一点,叶行远正容敛色,虚心请教道:“还请圣人指教。”
尽管对面并非是圣人真身,但不管是投影也好,分身也好,他仍然拥有圣人的智慧。对于叶行远来说,这或许是请教心中疑惑的最好时机。
实际上从颜无邪墓回来,叶行远就一直在考虑圣人之道与君子五德的真谛。
高华君的“孝”,子衍子的“忠”或许比较好定义,但颜无邪的“和”与钟奇的“节”,却都需要更深入的思考。
而天下最能够阐明五德之人,就在眼前,当然就是圣人本人。
叶行远没想到进入钟奇的死后世界,真的能够得到当面请教圣人的机会,这种机缘简直是三千年来轩辕世界读书人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
哪怕得不到五德之宝,就算是得圣人一句教诲,这一趟也来得值得。
圣人却淡然笑道:“三千年鸿沟,如何教得?不可说,不可说。你所求者,须得自悟。”
圣人教弟子,一向是因材施教,对不同人的有不同的教育方法。在中有记载。有弟子问:“闻斯行诸?”
圣人曰:“有父兄在,如之何其闻斯行之?”
又有弟子问:“闻斯行诸?”
圣人曰:“闻斯行之。”
又有人曰:“先者也问,闻斯行诸?圣人曰,‘有父兄在’;后者也问闻斯行诸,圣人曰‘闻斯行之’。弟子也惑,敢问。”
圣人曰:“先者也退,故进之;后者也兼人,故退之。”
翻译过来,就是两个弟子同时问圣人同一个问题“听到了就去做吗?”,圣人对第一个说你父兄还在,你怎么能随便去做?对第二个却说,听到就赶紧去做。
另外就有弟子迷糊了,问圣人说为什么不同的回答。圣人说第一个弟子性格激进,所以要劝他保守;而第二个弟子性格温和,要劝他勇猛精进。
这就是对待不同弟子的不同教育态度,叶行远虽非他的弟子,是三千年后的道统传人。圣人并不想用既有的思维和解释来束缚他,一切还得靠他自行领悟。
叶行远如醍醐灌顶,躬身行礼,“今日一见圣人,恍然大悟,解开心头所惑。”
君子五德,每个人的理解本来就不一样,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说到底,还是得自己去领悟才行。而自己附身在钟奇身上,正是参与了这个领悟的过程。
就像是颜无邪带他看三世轮回,也是一样。




仙官 第四百八十四章
圣人一言,点醒梦中人,叶行远知道自己并不是依靠问来获得答案,心中便有明悟。所以心服口服的施礼,感谢圣人。
高华君在旁点头,若有所悟。他本是圣人座下悟性最高的几名弟子之一,听他们对答,也有所感悟。
想通了此行的意义,叶行远不再执着。他来洛邑有自己的使命,便再度向圣人行礼,诚恳道:“学生此来,一方面是向圣人请教大道学问。但更重要的,是要向圣人求救。越国无故兴兵,攻打吴国,如今兵临城下。
吴国无力抵抗,眼看就有灭国之祸,只求天子与圣人出面调停,斥退越国,保我吴国五百年基业社稷不失,也平定诸侯秩序,解决当前的乱象。”
吴国乃是周朝开国之时就分封的诸侯,吴伯原是武王的亲弟,吴国传承悠久,有朝廷的背书。如今当逢乱世,各国之间战乱不休,早就忘了天子的权威。事实上,如果朝廷有实力的话,是可以强制要求诸侯国停战的,尤其是师出无名,更要受到惩治。
如果越国执迷不悔,天子甚至可以将其斥为“逆贼朝敌”,号召天下共击之。朝廷有足够军力的话,也可以兴兵平乱。
不过这些事,都只会发生在周王朝的前期,自平王东迁都洛邑之后,周王室日益衰落。强大的诸侯根本不愿意搭理这位名义上的天下共主,虽然也有不少人提出“尊王攘夷”,但终究没有落到实处。
至少已经有三百年,没有人向周天子哭诉,求这种调停惩乱的机会了。
圣人微笑,脸上露出满意之色,点头道:“吴越争霸,苦的还是百姓,此事天子已知晓。明日我就带你进宫,参见天子,你据实报上,天子自然会调派大军,为吴国做主。”
如今圣人一言九鼎,在朝堂上说一不二,天子幼小,呼之为仲父,都会听从这位“仲父”的意见。
圣人既然说了会为吴国出兵,此事当不会有什么变故。叶行远松了口气,自己之前搅乱了这段历史的进程,看来并不影响后续的结果。
毕竟现在无论怎么说他表面上是“弑君者”,就算天下人人都夸赞他豪侠义气,为国为名,但他还是要担心周天子的态度。
如果因为自己的作为,而导致朝廷不愿意派兵救援吴国,那后续该怎么发展,叶行远可就一筹莫展了。
不过叶行远也知道,在真实的历史上,圣人与朝廷都是愿意来介入诸侯事务的。只是因为各地诸侯已经习惯了不向天子求助,所以他们缺乏一个口实。
如果强行介入诸侯的纷争,名不正而言不顺,圣人不为也。
历史上的钟奇,正是因为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冒死前往朝廷,向天子与圣人求助。圣人得到这机会,这才以犁庭扫穴之势南下,慑服越国,开始奠定周王室复兴的声威,踏出了“克己复礼”的第一步。
听到圣人答应相助,高华君为叶行远高兴。圣人开始忙碌学宫中事,他告了假,带着叶行远回到自己的住所,让叶行远住上一晚,明日入宫。
叶行远与高华君早就有相处的基础,对他的脾气也甚为了解,两人言谈甚欢。不过显然叶行远在高华君死后世界的行动,并没有影响到钟奇死后世界的“高华君”。
高华君的记忆之中,并没有叶行远这么一个人。
他与历史记载的一样,在发现父亲和后母要杀自己之后,便背井离乡来到洛邑,向圣人求学。如今在洛邑已经待了三年,他天资绝顶,学东西极快,已经被圣人视为贤弟子之一。
这个“高华君”与之前叶行远所见的那个相比,并无差别,可见这位孝子表里如一,不失其赤子之心。
他与叶行远惺惺相惜,促膝而谈,直到东方既白,隐有鸡鸣,才赶忙催叶行远睡了一会儿。第二日一早起身,先到学宫拜见圣人,一起前往王宫。
如今的洛邑,经过数百年风霜,远不如以往繁华。说是王宫,其实也荒废了不少,大片宫殿都空置着。圣人为了王室尊严,曾打算重修殿阁,但考虑到财政问题,终于还是没有急着大动干戈。
要到后来天子成年,圣人之德服膺四方,各地诸侯恢复了朝贡,王宫才开始重建。那该是十多年后的事了。
叶行远心中吐槽,随着圣人亦步亦趋,进了宫门,穿过大片的空地与台阶,这才到了燃着灯火的大殿。
天子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他头戴平天冠,身着黑色锦袍,在硕大的龙椅上端坐着,看上去瑟缩成小小的一团,令人生不出畏惧之心。
叶行远记得这位天子成王先天不足,寿命也不永,不到三十岁就驾崩,后来继任的天子不再像他那样信任圣人,反而颇多猜忌,导致最后圣人挂冠而去,周游列国。周王室的中兴,就如昙花一现。
圣人进道:“启禀陛下,如今南方吴越争执。越国无故兴兵攻打吴国,有违诸侯法,今有吴国使者前来陈情,请陛下下旨裁夺。”
天子少年老成,微微点头道:“但凭亚父做主。”
圣人捻须微笑道:“既然如此,老臣便率天子亲军南下,令越军退回,不得再侵犯吴国疆土,并复朝贡之礼如何?”
天子吃了一惊,忙问道:“亚父,听说越国有十万雄军,个个精修剑术,乃是熊虎之士。如今朝中亲兵,不过千人,怎怎能压服?”
圣人不以为意道:“不必千人,老臣只需三百人,凭天子声威,便可让这些跳梁小丑俯首认错,陛下不必担心。”
天子犹自不敢相信,不过他也知道亚父绝不会胡言,便点头允可。叶行远在一旁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虽然知道圣人确实有一人之力制服千军的本事,但这等豪气,还是令人心折。
拜见完天子,圣人带着叶行远下殿,检点兵马,也不耽搁,择最近的吉日便出城南下。叶行远自然随行在侧,只见车辚辚马萧萧,圣人独坐一辆兵车之上,素衣长袍,不着甲胄,不带兵器,悠然自得。
高华君一来不舍得新交的朋友,二来也担心圣人的安危,便与叶行远一起同行。瞧见圣人模样,暗中惊叹道:“钟兄,老师这般去南方不要紧么?他固然学问渊深,但我听说越国都是蛮夷之辈,好勇斗狠,是否能听老师教诲?”
圣人虽有神通,却不轻易用之。所谓“刀兵为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在这个时间段上,就算是亲密的弟子,也不曾见过圣人金刚怒目的样子。
高华君自身也有神通,但也不过保命脱身之能,不敢想象有人可以以一介肉身,去对抗十万甲士。
叶行远淡然笑道:“高兄不必担心,圣人算无遗策,岂能不知?此番我们跟随在侧,只是为了向圣人多学一些东西。”
他当然是一点疑问都没有,圣人一出手便能扭转天机,更改天命,区区越国十万大军算得了什么?如果圣人愿意,足可以将他们当成蝼蚁。
圣人不仁,可以百姓为刍狗。
高华君将信将疑,只看着天子三百亲军一路南下,路上诸侯,听闻他们去调停吴越之争,都不由暗自好笑。
吴国、越国虽然僻处南方,但是军力强大,擅产铁器,时有北伐西征之意,乃是数一数二的大国。如今国势正盛,便是中原的老牌霸主,都不愿正面缨其锋芒,遣使通好,约为婚姻。
他们如今内争,北方诸大国正乐见其成,而周天子暗弱,就带着三百军士,想要去调停这一场战事,那不是开玩笑么?
而且领军之人,也并非是沙场大将,而是一个年迈的老夫子,难道真的要去和那些南蛮子讲道理不成?岂不闻“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乎?
有人嘲讽道:“此行一去,周王室的权威就彻底扫地了。日后还有什么人会在意这位天子?”
有人嗤笑道:“就算不去,如今各大诸侯,还有谁把周天子放在眼里?我看那位老夫子也是痴心妄想,读书读迂腐了,指望越国能重天子之命,自己也好趁机下台,为王室争一份脸面。”
有人摇头道:“越国人好勇斗狠,本来就并非守礼诸侯,哪里会在意这些事?老先生能活着回来,就算是人家尊师重道了!”
圣人在洛邑学宫传道数十年,可说是天下师,各国的贵族,多多少少都受过他的教育。故而虽然觉得他此举轻率,言辞中对他个人也不愿太过无礼,只是慨叹其异想天开。
这些流言,连圣人所率的三百士兵中都有流传。扎营之时,叶行远与高华君巡夜,时常听到有人这么议论,高华君越发焦虑,叶行远却笑而不语。
在这种范围之下,圣人南下八百里,终于在入冬之前,抵达了吴越两国相争的战场。其时越国大军已经兵临城下,将吴都团团包围,十万大军,军容煊赫。




仙官 第四百八十五章
江南的冬天,并没有北方那么寒冷,虽然飘着小雪,但空气中还是带着温润。
十万越军,身着皮甲,手持兵器,肃然列阵,不惧寒冷。越国大军三代受兵家大贤人训练,早已令行禁止,可说是天下强军。
圣人却毫不以为意,驱车直入战场,朗声道:“请越君出来说话!”
越国攻吴,乃是举国之战,率军大元帅乃是越王子启。他已经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形瘦削,鹰视狼顾,驱车上前,傲然行礼道:“见过大司空,不知今日大司空来此,有何见教?”
圣人在朝廷任职,居于朝中三公之职,地位崇高。只是如今王室权威不显,徒有身份,又有何用。越王故意以官职称呼,也是带着讽刺之意。
圣人淡然道:“天子有令,越国无故兴兵,攻伐吴国,有违诸侯之法。责令越军退回疆界,自当反省,如若执迷不悟,天兵击之,悔之晚矣!”
越王瞠目结舌良久,方才朗声大笑道:“天兵?大司空,就凭你身后那三百人?若不是孤看你们代表着朝廷,给你们留几分薄面,只要举手之间,就可以让你们化为齑粉!”
他轻轻一举手,左侧数千弓弩手将长弓向上一举,弓箭上弦,箭矢闪着寒芒,一旦发射,便如雨倾盆,令人不寒而栗。
圣人身后的军士们腿软,都是面色苍白,心中叫苦不迭。
越军耀武扬威,如今他们确实也有现在这般的军力。圣人面色不变,正色道:“天子圣威在此,岂是你一国之力可以抗衡,你也曾到我洛邑学宫旁听,我再给你一个机会,须知自作孽不可活!”
越王恼道:“孤也正是念着这份香火之情,这才一再容让!老师若不速速退去,只恐刀剑无眼,若有误伤,可就怪不得我了!”
圣人闭目叹息道:“执迷不悟,既然如此,就请动手。”
高华君大惊,正要劝圣人不要以身涉险,叶行远却拉住了他。圣人第一次展现大神通的大场面就在眼前,岂能错过?
越王咬牙,他原本只想将周王室的人吓退,也不想背上乱臣贼子的骂名。但圣人这般咄咄逼人,叫他身为一国之君如何下台?
他本来就是个刻薄寡恩之人,脾气又暴戾,便怒喝道:“放箭,统统射死!”
旁边弓弩手们齐声吆喝,嗖嗖声中,数千箭矢齐飞,覆盖了圣人与那三百军士所在!
高华君大急,急奔向圣人,想要以遁法救他;诸多军士面容惨白,闭目待死;叶行远却睁大了眼睛,等着看那传奇的一幕。
圣人微笑,居于战车之上,袍袖舒展,口中只轻轻吐出一字,“止!”
言出法随,有如纶音。那千万疾射的箭矢,都被无形的力量禁锢住,就这么定定的停在半空,凝滞不动。这场面诡异非常,若不是亲眼所见,断然无人敢相信。
既不前进,也不后退,更不下落,这固定的画面,让人骇异。
越王下令之后,满以为接下来便是血腥的画面,看到这些搅局之人一个个被射成刺猬,才能让他一乐。
没想到竟然见到这种情境,一时间不由目瞪口呆,立足不稳,差点从战车上一头栽下来,全无一国之君的尊严。
“这......这是什么?”无论敌友,都是不敢置信的高声疾呼。
“这就是圣人的神通......”叶行远低声喟叹,眼中闪烁着艳羡的光芒。史书上记载了这一幕,但是无论如何,又怎有亲眼目睹来得震撼?
圣人正是有这种一人可破百万军的神通,才能够以一人之力,终结乱世,开创三千年盛世之基。
高华君都愣了,他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嘿然傻笑,望向圣人的目光,更现崇拜。
“越君!你不但不守诸侯之法,还敢向朝廷使者出手,实乃乱臣贼子,此时醒悟,随我回洛邑领罪,尚有活命之机。若是再敢胡来,小心你的性命!”圣人威严的声音在战场上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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