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佛佛
善宝哑然失笑,倒是自己杞人忧天了,秋煜若无才干,怎会年纪轻轻即成为管辖一方的父母官,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智囊司徒云英。
心事卸下,人也轻松,眼瞅着快到晌午,善宝留秋煜家里用饭,秋煜婉拒:“家里还有两个孩子,自他们母亲没了,我不敢将他们忽略。”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做了母亲的善宝可怜那两个孩子,灵机一动道:“不如让两个孩子跟我。”
秋煜眉头一挑,很是意外:“跟你?”
善宝欢喜道:“对啊,跟我,反正我现在无事可做,他们在我身边也热闹些,虽然你是他们的父亲,毕竟你是个大男人,怎么懂带孩子呢,刚好我娘也来了,我娘可是喜欢小孩子呢。”
秋煜有心答应,只是难为情:“这不好罢。”
善宝见他没有严词拒绝便当他是答应了,于是道:“就这么办了,回头我让锦瑟去把孩子们接过来,你就专心致志的当你的青天大老爷。”
秋煜郑重谢过,想着此后自己的孩子偎依在善宝身边,那是怎样的一幅美好情景,仿若一家人般,心头的阴霾慢慢挥散,每每见到善宝,总像是雨后初霁似的,这女子,有惊人的回天之力。
他开开心心的离开善家回到衙门,将善宝的意思同司徒云英说了,司徒云英也赞同,觉得善宝为人善良,又聪慧,孩子们在她身边万无一失。
因为夫人病殁压抑太久的心难得轻松起来,秋煜先让人收拾了几笼子银骨炭给善宝送去,又喊了丫头们置办酒菜,同司徒云英两个相对而饮,说着陵王的事,司徒云英觉着陵王虽然被赶出了雷公镇,终究是个祸患,说不定改天秣马厉兵之后卷土重来,提醒秋煜早做准备。
秋煜方想谈谈自己的想法,门口侍立的小丫头禀报:“老爷,文小姐打发人来了。”
秋煜与司徒云英相视一笑,他玩性起,举着酒杯一饮而尽道:“我赌她来悔婚。”
司徒云英陪着吃了杯,轻轻一笑:“我没有可赌的了。”
两个人都猜到了同一种事,是同样的大智慧,更是心有灵犀。
果然,进来的是芬芳,文婉仪根本没想嫁给秋煜,她对祖公略仍旧不死心,还妄想成为皇后娘娘呢,所以哪里能嫁秋煜,本是为了在秋煜面前加深印象,孰料秋煜却答应下来,她慌了,便派了口齿伶俐的芬芳前来,芬芳朝秋煜道了个万福:“秋大人容禀,我家小姐说突然犯了老毛病,生死都无法预料,是以不能高攀秋大人了。”
文婉仪是个病痨鬼,可着雷公镇没有不知道的,这个理由非常好,既悔了婚事又不附带任何责任,还一副委委屈屈的样子。
秋煜心知肚明,当下只淡淡一笑:“告诉文小姐,那我等她病愈罢。”
第三百一十九章 这辈子你走哪里我跟到哪里,跟定你了
择了黄道吉日,锦瑟正式拜认善喜赫氏为义父义母,从此不再是善家的使唤丫头,她与善宝同龄,生日不祥,更兼善宝是嫡女,她便自甘成为善家二小姐,也以此表示对善宝的尊重。
善喜捉刀为其取了名字,因赫氏礼佛,遂从《妙法莲华经观世音菩萨普门品》中璎珞一词请出一字,唤善璎,大家叫惯了锦瑟,于是仍叫她锦瑟,是为乳名般。
而此时秋煜的两个孩子已经给善宝接了过来,起初善宝还以为孩子太小,担心他们不肯留在善家更不喜欢接近她,谁知,那两个孩子对她一见如故,不知谁教的,竟称她为姨娘。
这里的姨娘是姨母之意思,也就是母亲的姊妹。
善宝忽然想起秋夫人来,虽然逝者已矣,不该计较过去的那些事了,但秋夫人对她的伤害历历在目,她不喜欢姨娘这个称呼,灵机一动道:“不如你们叫我姑姑。”
姑姑,是父亲的姊妹,善宝心中,视秋煜为兄长般尊重。
两个小娃相当机灵,当即改口称她为姑姑,哄的善宝恨不能他们两个是自己所生,问他们的名字,男孩为哥哥,学着父亲的样子昂首挺胸道:“小生秋燃,舍妹叫秋蕴宝。”
一番话逗得善宝笑个不停,捧着妹妹的脸惊喜道:“你叫蕴宝?”
小女娃奶声奶气道:“爹爹取的,姑姑觉着好听么?”
善宝俯身在她面颊上亲了下:“何止好听,姑姑也叫宝呢,咱们娘俩太有缘了。”
蕴宝欢天喜地的样子:“爹爹说我生在秋天,是老天蕴藏给他的宝贝。”
到底是进士出身,取名字都别具一格,善宝暗自佩服秋煜才高,想着自己的孩子出生后不知祖公略会取个怎样的名字,忽然一惊,祖公略已经不姓祖了,这孩子当然也不能姓祖,这是皇室血脉,别人听着会觉着这孩子何其幸运,善宝倒觉着这孩子实在可怜,生在帝王之家,便不能像民间的孩子一样,会有诸多的规矩诸多的麻烦。
心意阑珊,因母亲叮嘱过她不能忧郁,否则会影响到腹中的孩子,她忙牵着秋燃与蕴宝往庭院中顽去了。
日子就在这样的患得患失中过去了很多,善宝的身子明显起来,而祖公略仍旧毫无消息,转眼又过了谷雨,天气开始暖和,突然的一夜喜雨,庭院里有几株小桃红仿佛被春风吻过羞红了脸庞,开得热热闹闹,惹得丫头们纷纷去观赏,而锦瑟虽然成为二小姐,也有了自己的婢女,但她仍旧保持原状,照顾着善宝的起居,见善宝成日的闷闷不乐,她就折了几枝小桃红插在一只湖蓝色的宝瓶中,放在善宝的案头。
艳红的花配上湖蓝的瓶,当真是让善宝眼前一亮,心中挂牵祖公略,虽然喜欢,也还是无力的笑了笑:“这些事让茯苓或是茱萸或是山药来做便成。”
锦瑟将肩头的辫子往脖子后面一丢:“我与姐姐朝夕相处多年了,怕她们伺候不好,特别是现在你有了身子。”
善宝伸出纤细莹白的手来拨弄那花,大多数还是含苞待放呢,想着明儿早晨起来,这花差不多就开齐整了,定是分外好看,对于锦瑟执意照顾自己她也不反对,还建议锦瑟找几个石钵,种些其他的菜蔬放在室内,一可吃二来看着绿茸茸的生机盎然。
锦瑟正有此意,笑道:“咱们姊妹俩算是想到一处了,你看这宅子内到处都是青石铺就,根本没有可种植菜蔬的地方,明天我就让猛子弄几个石钵。”
善宝挑眉看她:“猛子来了?”
猛子按照她的嘱咐去盯着白凤山,大有斩获,发现白凤山经常往离他住处不远的一个山坳里去,跟了几次,都因为白凤山太警觉无法靠近,他回来想寻求善宝的注意。
锦瑟点头:“方才来了,见你睡着就走了,先回了祖家大院,说是琉璃出了事。”
琉璃自从祖公略离家去了京城,她也就清闲下来,上头没了主子伺候并不见得是好事,有个主子撑腰,犯了什么事也还是能大事化小,祖公略不在,以大少爷祖公远为首,认为祖公略房里的丫头应该分拨出去,于是琉璃就拨给了李姨娘,因李姨娘房里的大丫鬟琴儿成了姨娘,大丫鬟的位子一直空着,刚好让琉璃补缺,虽然伺候李姨娘无法同伺候祖公略相比,琉璃很是失落也还是默然接受,好歹还是大丫鬟。
倒霉的是李姨娘有个浪荡儿子祖公望,他见琉璃有些姿色,便动了邪念,某一日去了李姨娘房里,见老娘歇着午觉,他便对做针线的琉璃动手动脚还在言语上轻薄,琉璃出声反抗,把李姨娘吵醒,什么都没问,见祖公望同琉璃拉拉扯扯,抄起扫炕的笤帚劈头就把琉璃打了一顿,琉璃在祖公略身边哪里受过这样的羞辱,想不开,拿了根绳子在后花园上吊了,幸好这时节园工们开始拾掇后花园残败的花草准备种植,发现了她,及时救了下来。
这样一闹不得了,李姨娘更恼怒,废除琉璃的大丫鬟之位,把她打发到茅厕倒夜香去了。
刚好猛子从山上回来,听说此事,急着来看善宝,见善宝歇着他就回了祖家大院,找李姨娘理论,李姨娘嘴一撇:“你是吃着碗里的占着锅里的,听说你要向善老爷提亲娶锦瑟了,现在还与琉璃这个贱人不清不楚,有本事你为她赎身。”
猛子血气方刚年龄,当即道:“赎身就赎身。”
所幸琉璃的卖身契是活契不是死契,死契是不能赎身的,于是猛子拿出自己的积蓄把琉璃从祖家赎了出来,自己如今还住在祖家,所以不知往哪里安排琉璃好,无奈找了家客栈要了间房,先让琉璃住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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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琉璃,他便准备再去看善宝,琉璃横在门口,鼓足了勇气豁出去了脸道:“这辈子你走哪里我跟到哪里,跟定你了,不求别的,为你当牛做马,伺候你一辈子。”
一辈子很长,而自己即将娶锦瑟,琉璃同他的关系模模糊糊让锦瑟很是在意,所以猛子道:“我不用你伺候,慢慢想个法子,总之我不会不管你。”
琉璃横下一条心:“你不要我,我就、就再上吊。”
于此,猛子惹出了麻烦。
第三百二十章 这下好了,放在眼皮底下,你可以成天价看见她了
晚饭时分,猛子来了,同时带来了琉璃。
善宝一愣,不自觉的瞟去锦瑟,她倒是如常的神态,谁知那心里是不是翻江倒海呢。
所谓进门就是客,更何况善宝还是很喜欢琉璃的,问他们两个说是并无吃饭,遂让丫头添了两副碗筷,请他们过来坐下。
琉璃固执的站着不肯坐,虽然离开祖家,她仍旧当自己是丫头。
善宝亲自去把她拉到自己身边,将筷子塞到她手里,语重心长的道:“你是公略亲近的人,也便是我亲近的人。”
琉璃听了,眨巴下眼睛,突然跪在善宝面前的青砖地上,善宝一惊,琉璃仰头看着她道:“我自从进了祖家便服侍皇上的,如今皇上人在京城,身边的太监宫女多着呢就用不到我了,那奴婢从今天开始服侍娘娘您。”
猛子将她带来时可没说这个,带她来的目的是想让善宝给出谋划策,琉璃是个姑娘家,客栈来来往往的行旅者多为男人,且鱼龙混杂,实在不便,琉璃灵机一动想做善宝的婢女,猛子觉着倒也不失为一个安身的好法子。
善宝方才听猛子简单叙说了琉璃在祖家的遭遇,如今她走投无路,自己焉能坐视不理,于是欣然应允。
善喜与赫氏,向来对女儿是百依百顺的,反正家里买了这么些丫头不差琉璃一个。
唯有锦瑟,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闷头吃着饭。
猛子晓得她不开心,吃过晚饭,瞅锦瑟帮着丫头们往外拾掇碗盘的时候,猛子追了出去,于廊上截住锦瑟,赔笑道:“我来帮你。”
锦瑟一甩手,躲开他。
猛子东张西望,见四下无人,抓住她的手臂道:“琉璃实在太可怜了,我本来是想把她安顿在客栈的,可是客栈那么乱,我免不了常常过去看看,那时你又说我老是往她身边跑。”
锦瑟嘟着嘴,阴阳怪气道:“这下好了,放在眼皮底下,你可以成天价看见她了。”
猛子嘿嘿一笑:“我又不住在这里。”
锦瑟斜眼看了他一下:“皇上都离开祖家了,你还留在祖家作何呢,横竖你又想保护姐姐她,你不来善家你怎么保护。”
猛子一拍脑袋:“是这么回事,说起来还是你聪明。”
锦瑟也不看他,仍旧赌气:“少哄我。”
猛子凑近了些讨好的笑着,笑得一双小眼睛眯成一条缝,憨态可掬的样子也没能把锦瑟逗乐,锦瑟倒不是埋怨猛子关心琉璃,而是怕猛子最后甩不掉琉璃这个麻烦,她与善宝是一样的心思,不想二女侍一夫。
猛子拙嘴笨舌,锦瑟一顿唇枪舌剑几次让他哑口无言,既然哄也哄不好,又想着要对善宝禀报白凤山的事,是以匆匆回了房内,房里只有善宝一个,他便愁眉不展的向善宝说起锦瑟对琉璃的到来很是不高兴,希望善宝帮着劝劝。
善宝点头:“放心罢,我会说她的,她也是刀子嘴豆腐心,不会为难琉璃。”
猛子长揖谢过,对于锦瑟和琉璃,仿佛左手和右手,哪个他都不能舍弃,当然对锦瑟是倾心对琉璃是亲情,善宝答应帮着劝说锦瑟他没什么不放心的,于是书归正传,向善宝说起这番上山跟踪白凤山的发现:“白老爷子经常往一处山坳里跑,我跟了几次,那老爷子比狐狸还警觉,我无法靠近。”
善宝沉思状,忽而问:“你见他去时手中可有拿着什么?或是他返回时手中拿着什么?我是这么想的,这时节放山还早,他不会是去挖参,也不会是去采药,他无端来来回回的往一处跑,除非是去看个人。”
猛子惊呼:“是太后!”
太后,白素心是也。
善宝摩挲着手中的帕子,蹙眉凝思:“我也不能确定,你说这时节不能挖参不能采药,他作何老往一个地方跑呢?”
猛子像发现了极大秘密似的激动:“我想办法过去看看,老爷子晚上总是要睡觉的。”
善宝摇头:“那老爷子非等闲之辈,需要把他引开,然后你才能进去山坳。”
猛子面有难色:“该怎么把他引开呢?”
白凤山实乃老江湖,与他较量必须有十足的把握,否则只能换来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下场,善宝特别怕打草惊蛇之后,他有所防范,那样自己就更被动了。
想了想,举凡是人,总有软肋的,白凤山的软肋在哪呢?
祖公略!
善宝茅塞顿开,白凤山最在乎的无非是祖公略,若白素心已经不在人世,这可是他唯一的亲人,更何况祖公略是他的亲外孙子,就像父母在意自己腹中的孩儿一般,以祖公略把白凤山引开便容易了,善宝思谋后,对猛子道:“这样,你大大方方找到他,就说我请他下山一趟,是有关公略的事,或者你直接说我有了公略的骨肉,而公略如今杳无消息,请他帮拿个主意。”
猛子应了声是:“我明天就上山去,解决完这一桩,之后我亲自去趟京城,您家老爷子派去的人这都多久了还没回来,我怕是凶多吉少。”
猛子一言,善宝突然心惊肉跳,父亲派去京城的人纵使办事不利拖延时间,也该回来了,恐他在路上遇到了麻烦,赞成猛子的想法,由他亲自去京城方能万无一失。
事情就这样定下,次日猛子上山果然把白老爷子请了下来,趁善宝陪着白凤山说话的时候,猛子重新返回山上,迅速赶到那个山坳,此时节草木开始萌发,到处都是清新的春日气息,松柏虽然是常绿之木,但春日与冬日亦是不同的,苦寒时节的松柏绿的不透彻不浓郁,而此时却青翠欲滴。
猛子无心观赏春日盛景,谨慎的穿过了一片白桦林又穿过了一片红松林,最后眼前是一处开阔地,单等望见那一间低矮的茅舍,他激动得心快要蹦出胸膛,果然给善宝猜中,白老爷子来来往往是探望某个人。
他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距离茅舍几丈开外处忽然发现茅舍的门悠然而开,缓缓走出一个人来,距离太远看不清容貌,见对方披散着头发,那头发雪白雪白的,在日光的映射下泛着亮光。
第三百二十一章 这世上也没有白氏素心,我只是个普通的山民
茅舍以粗木做篱笆,院子里几只鸡正在啄米,白发人蹲下身子逗弄那些鸡,口中喃喃自语:“你们乖,娘会疼你们的。”
距离远时猛子听不清,无奈斗胆靠近些,不单单听见也看见,这是个女人。
猛子内心狂喜,没探查清楚就臆断这是祖公略的母亲,即白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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