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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樽白

    这一下摔的委实太过结实,声响极大,吸引了不少人的视线。

    连翘见慕晚摔倒,气急之下头脑一热狠狠踹了挡在她身前的春棠一脚,春棠哎呦一声弯腰去摸被踢到的小腿,连翘趁机推开她两三步跑到慕晚身边扶起了她。谁都没有看见,她扶起慕晚的时候,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扎在了慕晚手腕上。

    钻心的痛让慕晚蓦地清醒了几分,她不动声色地握住连翘手中的银针,将手缩在广袖之中,捏着银针在手臂上狠狠的划了一下,玉白的肌肤顿时沁出了一排细细的血珠。

    一旁的长公主瞧见如此场景,面色也阴沉了下来,想起身,奈何身子太重行动不方便,只好扭头问道:“怎么回事?”

    莫许恍若被惊到了似得,拿手帕捂着唇,惊慌失措地上前一边伸手欲要扶慕晚,一边说道:“妹妹实在醉的厉害,本宫一时不慎竟被她甩开了,都怪本宫,妹妹,你可还好?可有伤到哪里?”

    慕晚靠在连翘身上,已恢复了几分神智,先前醉酒迷离的眸也清明了几分,听见莫许的话,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却被打断了。

    “皇后娘娘今日真是叫本王大开眼界,楚国第一才女,原来也不过如此!”

    钟誉一步步走过来,墨衣裹身,看向莫许时双眸暗沉,厌恶之情毫不掩饰,面色凛冽如冰,整个人仍旧犹如一把锋芒毕露的绝世好剑,闪动着慑人的寒光。

    莫许面色顿时青了,怔了怔,才堪堪回神,“殿下这话是何意思?莫不是要冤枉本宫是有意如此?”

    钟誉死死的看着她,因为极怒反而笑了起来,沙场之中磨砺出那种震慑千军万马的气势让人忍不住发颤,他诡谲的视线像是毒蛇一般,缠绕在莫许身上,绕的她手脚冰凉,半晌,他才说道:“是不是有意你自己心知肚明,不必跟本王装腔作势,本王从来不吃这一套。”

    一直默不作声的钟衍忽然开口,眉宇微蹙,墨瞳定定的看着钟誉,不怒自威,“你便是这么与你皇嫂说话的吗?看来是在军营待的太久,连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既如此,从今日起你也不必再回军营了,就留在鹿城好好学一学规矩礼仪。”

    钟衍此言一出,莫许得意洋洋的看着钟誉,口中却轻轻柔柔说道:“陛下莫要动怒,殿下毕竟年轻,心直口快也有情可原,只要殿下以后能改过便是极好的。”

    钟衍不为所动,“今日他敢对皇后不敬,明日便敢对朕不敬,如此行径怎可姑息,多寿,收了誉王的虎符,传朕旨意,遣方统领择日携虎符去江城驻守。”

    多寿懵了,“啊?”

    如意长公主在听见钟衍责难钟誉时便坐不住了,由侍从扶着挪过来,俯身劝慰,“陛下,誉王今日醉酒冲撞了皇后娘娘是不对,陛下能否看在他初犯的份上网开一面?”

    钟衍淡淡开口,“君无戏言。”

    如意长公主急了,“就因着誉王冲撞了皇后娘娘两句便收了他的虎符兵权,陛下这么做,不怕楚国将士寒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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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衍依旧淡淡开口,“皇姐也说了,是楚国的将士,而不是誉王的将士。”

    长公主蓦地噎住了,知道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说了不妥的话,看向了一旁的钟誉,眉头紧紧蹙着。

    钟誉将视线从钟衍身上渐渐移到慕晚身上,唇边忽然勾出了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他蓦地抱拳跪在钟衍的案几前,朗声道:“无论是收兵权或是收虎符,亦或是不当这个王爷,臣弟都不在乎,臣弟只求陛下允诺臣弟一件事。”

    钟衍把玩着酒杯,饶有兴趣的抬了抬眼,“哦?说来听听。”

    钟誉直视着他,语气沉稳坚定,不卑不亢,“请陛下将慕晚还给臣弟。”

    钟衍把玩酒杯的手霎时一顿。

    莫许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眸,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双美眸瞪的极大,“殿下是醉了吧?”

    如意长公主更是吓的面色都变了,连忙拉了跪在地上的钟誉一把,“阿誉,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钟誉脊背直挺,眸光坚定,“自然是知道的。”

    钟衍捏着酒杯,面色冷然,“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把她还给我,既然你不会珍惜她,那便将她还给我,”钟誉死死的瞪着钟衍,语气渐渐愤恨不甘,“我把她交给你,不是叫你这样对她的,陛下,你有没有认认真真瞧过,她如今变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我心疼,你这样对她,我心里很疼。”

    钟衍面色渐渐泛白,“别忘了她是朕的贵妃,你的皇嫂。”

    钟誉嗤笑一声,笑声极尽鄙夷和不屑,“呵,你方才不是说皇后是臣弟的皇嫂吗?臣弟的皇嫂还真是多,”说着,他眸光渐渐冷凝,咬紧牙关说道:“你要知道她原本就是该嫁给我的!若不是你横插一刀,她原本该是我的王妃!”

    在他说出那句她原本是该嫁给我时,钟衍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被他捏碎,酒杯碎片被他狠狠攥住,须臾便有鲜血从掌心溢出,莫许惊呼一声,连忙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

    如意长公主听的心惊肉跳,一掌挥向了钟誉的脑袋,“给本宫住口,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钟誉久经沙场,长公主的这一下对他自是没有什么作用的,他丝毫不为所动,仍旧不屈不挠,“她原本该是我的王妃,原本该是我的!早知你会这样待她,当初说什么我都不会……”

    如意长公主又气又急,无奈之下只得用双手捂住了钟誉的嘴,而钟誉念及她有孕在身不敢大力挣扎,便只好瞪圆了眼睛怒视钟衍。

    钟衍死死攥着酒杯碎片,任莫许怎么哭求都无济于事,鲜血越溢越多,明黄的宽袖渐渐被晕染成殷红,他面色莹白的近乎透明,额上已渗出一层细汗,唇瓣也失去了血色,“钟誉,她是朕的贵妃,是你的皇嫂。”

    钟誉偏头微微挣脱长公主的双手,冷笑,“你只会说这一句……”

    话还未说完又被长公主气急败坏的捂住了嘴。

    殿中丝竹之声虽未停,但已有不少妃嫔听到声响伸长脖子在看热闹,然而看到钟衍百年难遇的怒容后,都不约而同地收回了目光,最多也只敢竖起耳朵听一听。舞姬们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低着头僵硬的在殿中转圈。

    钟衍墨瞳冷凝,双手也愈攥愈紧,“朕看你果真是不想当这个王爷了!”

    此话一出,气氛霎时冷凝,连长公主都被吓的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了。

    正在他们僵持之时,慕晚摇摇晃晃走了过来,手中各端着一杯酒,面色陀红,眸光还是夹杂着几分迷离,她站定在他二人面前,眼也不眨的抬手,二人顿时被她酒杯中的酒浇了个劈头盖脸。

    “都喝多了是吗,我帮你们醒醒酒。”

    慕晚平静的放下手中的酒杯,余光瞥见钟衍手中还紧紧攥着酒杯碎片,心口不可遏制的抽痛了起来。他从前不论面对何人何事,都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淡然的不像话,她卯足了劲改变他,可如今看着他因为自己动怒至此,她忽然后悔了。

    如果他还是当初那个清冷无情的钟衍,没有人能牵动他的情绪,他也就没有弱点,不会受伤,甚至是自伤。

    慕晚转过眸子,定定看着钟誉,“现在清醒了吗,誉王殿下,当初是谁说慕晚骄纵蛮横刁蛮狠毒,不愿娶这样的女子,又是谁说的绝不后悔,嗯?是陛下逼你说的吗?”

    被清凉的酒浇过之后钟誉瞬间清醒,在听到慕晚的话时,忽然如同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动了动嘴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第二十四章 清欢(3)

    “不娶不悔都是你自己说的,如今你来质问钟衍有意思吗?”慕晚拂袖转身,语气中的犀利却丝毫未减,“我不管你初衷是为何,但你最好摸着良心想一想,你如今这样,对得起陛下吗?不要忘了当初是你拒婚在前,陛下接我进宫在后,记清楚了,最好不要再让我听见你质问陛下这件事!”

    他拒婚在前是不错,可终究还是她不愿嫁他在前,才会导致他产生误会,一门心思将她往外推。钟誉跪在地上,眸光怔然,完全不见往日驰骋疆场的炫目风光,他怔怔地开口,问出了在心中憋了五年的问题,“那你当年为何那般不愿意嫁给我?”

    莫许此刻完全失了听他们说话的兴趣,眼中只有钟衍鲜血淋漓的左手,可不管她如何用力都掰不开他紧紧攥着的手,又急又心疼,一边哭一边摇晃他,口中不住叫着陛下。

    慕晚绕过案几走到钟衍身侧,将哭哭啼啼的莫许一把拉开,跪坐在他身边,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低声说道:“陛下,松手。”

    听见她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的,钟衍紧绷着的面容渐渐松了,慕晚轻轻将他的左手一点一点掰开,掌心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深可见骨,不少酒杯碎片已镶在了骨肉之中。

    如意长公主大惊失色,连忙挥手,“快,快传太医!不,玉神医,快请玉神医来!”

    “诺。”春棠接到莫许示意,连忙应声去请玉尘了。

    慕晚捧着他的手,鼻头渐渐泛酸,吸了吸鼻子,眼泪还是不由自主的涌了出来,钟衍少时中了寒毒,这么多年都是靠药物维持,身子不比常人,一旦受伤便很难止血。上次吃了忘忧蛊的解药醒后拿簪子刺伤他,他什么都未说,可她知道那小小的伤口,用了足足二十四个时辰才止住血,谁都不知道她那时有多后悔。

    她入宫五年,第一次见到钟衍会情绪失控到如此地步。

    刚刚松手欲要拿帕子简单清理一下他的伤口,却猝不及防地被他箍在了怀中,他紧紧抱着她,似是要把她揉进身体里去,嗓音沙哑,“小晚,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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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下巴垫在她的肩膀上,咯的她生疼,他最近真的瘦了好多,慕晚轻轻回抱住他,想到钟誉方才问的那个问题,为何不愿意嫁给他,因为最是无情帝王家,她不想嫁到帝王家,不想和帝王家扯上关系,可那又有什么用呢,她终究还是被困在了深宫之中。

    后悔吗?

    不。自从爱上钟衍,便再也没有后悔过。

    她此生最幸运的事,大概就是能遇见他。

    她闭上眼眸,缓缓开口,“好,我不走,不离开你,只是以后不要再这样了,誉王惹你不开心,你便打他一顿,不要再这样了好不好?”

    半晌,他沙哑应道:“好。”

    众妃嫔接到长公主的示意,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殿内一片死寂。直到玉尘有条不紊地踏进殿内,让人窒息的死寂才被打破。

    慕晚听见玉尘的见礼声,动了动身子,却被钟衍下意识地又箍紧了几分,憋的她连喘气都困难了起来。

    长公主见状急道:“玉神医,快替陛下瞧瞧。”

    钟衍很不对劲,自他面目狰狞浑身颤抖着抱住慕晚之时,大家都看了出来,是以长公主连忙让其他妃嫔退下了。

    玉尘从容地应了声诺,依旧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踏上台阶,仿若这天下之大,没有何事能让他显出一丝急迫之情。行至慕晚身侧,俯身瞧了瞧钟衍,隽秀的眉宇微蹙,一边打开药箱从里头取出银针,一边说道:“清欢此酒中有南国一种迷迭香,对旁人无害,但于陛下而言却是有害的,若再晚一刻,陛下便要被这清欢害死了。”

    说着,手起针落,银针逐一扎在了钟衍身上。

    不过片刻,钟衍眸中的血丝褪却,眸光渐渐清明,气息也稳了,只是面色却莹白的近乎透明。

    随着钟衍气息渐稳,箍着慕晚的手臂也渐渐松开了。玉尘收回银针,从瓷瓶中倒出一颗药丸给他吃了,才缓缓松了口气,开始为他清理手上的伤口。

    慕晚脑袋晕的厉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愈发觉得脚下虚软,晕晕乎乎地好似整个大殿都在不停地旋转,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余光一瞥见钟衍还在流血的手掌,蓦地清醒了几分。

    清醒不过一瞬,又开始犯晕,清欢霸道的厉害,慕晚强撑着最后一丝清明,摸摸索索从袖中拿出方才在连翘手中拿到的银针,刚要往指尖扎,蓦地被一只冰冷的手制住了。

    “多寿,准备步辇送贵妃娘娘回去。”

    钟衍握住她的手,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黯哑,才说了几个字,莹白的面容上便已渗出了一层细汗,他抽出慕晚手中的银针,蹙眉对着绫兰吩咐道:“此番贵妃娘娘只怕要醉上好几日,好生照顾她。”

    绫兰立即福身,“诺。”

    慕晚晕晕乎乎的,却将他的话听了个清楚,晃晃悠悠的摇头,“不、不行,我要看、看着你的伤口……止住……血!”

    钟衍看着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我没事。”

    “骗、骗人!你……都是我不、不好,若不是我喝了清欢还、还往你跟前凑,你也不会……”

    钟衍冰凉的手掌毫无预兆的覆在了她灼热的脸颊上,指腹摩挲着她被酒气熏的微微泛红的眼睑,极有耐心的开口,“谁也不知道会如此,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有玉尘在,我又怎会有事,听话,我叫多寿送你回去。”

    慕晚倔强地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玉尘正好包扎完了伤口,边收拾边说道:“已经无碍了,只是陛下身子不同常人,皇后娘娘得多上点儿心。”

    多寿身边的小太监极有眼色的上前替玉尘收拾药箱。

    “多谢玉神医。”莫许勉强扯出了个笑脸,眸光却一直盯着钟衍。

    玉尘客气地点了点头,看见慕晚还瞪着钟衍,站起身幽幽开口,“贵妃娘娘还是回去吧,毕竟此刻娘娘身上全是清欢酒气。”

    瞧见慕晚闻言便开始下意识地往后躲,钟衍无奈地拧眉瞥了一眼玉尘。

    一个多月过去,终是又瞧见他能在短短几分钟之内生出如此丰富的情绪,玉尘呵呵一笑,然而转念想起那些事,唇边笑意荡然无存,摇了摇头,转身从药箱拿出一颗药丸递给了钟衍。

    钟衍会意,将药丸喂给了慕晚,吞下药丸不过须臾,她便软绵绵地晕在了钟衍怀中。

    钟衍搂着她,右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秀气的眉,紧闭的眸,还有熏红的面颊,眸光温柔地好似能滴出水来,却同样也在转瞬之间蒙上了一层氤氲雾气,兀地生出了丝丝缕缕的悲凉,让人莫名地心口抽痛。

    钟衍刚将她打横抱起,便被玉尘伸手拦住了,“陛下当在下方才是在说笑吗?”

    钟衍蹙眉,“朕只想送她回去。”

    “既已下定决心,陛下又何必多此一举,莫要忘了当断不断,必受其害,且如今她身上的清欢是真的会害了你,别忘了你还是一国之君。”

    钟衍抿了抿唇,没有开口,而是低眸看向了怀中的人儿,心中微微一动,便牵引出了无法遏制的怒意,双臂越收越紧,只想抱紧怀中的人,其他的一切,都不想去想,不想去管。从头至尾,他原本,只是想好好守着她的。

    玉尘及时伸手覆在了他的肩上,“陛下,你若执意如此,只怕今日便要因她而死,在下能压住那毒一次,却不一定次次都能压住,还请陛下三思,即便不为了楚国,也为了你怀中的人想想。”

    他一语方出,钟衍眸光一震,蓦地清醒了,缓缓闭上眸子呼了口气,明亮的灯火映衬在明黄的衣衫上,却延伸出了冰凉的寒意,再睁开眼,墨瞳已恢复一贯的淡然,他将慕晚交给绫兰和连翘,淡淡开口,“送娘娘回去,好生照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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