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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久欢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三樽白

    走在同样一身龙袍的钟衍身旁,别样般配。

    钟衍自小被当做储君培养,而莫许则自小便被当做皇后培养。如今二人相携而来,真真是一对璧人。

    莫许逶迤的裙摆在眼前拂过,慕晚嗅到了一股浓郁却熟悉的香味。那是北岑进贡的一种辛夷香,安神清心,而整个楚宫,只有嘉福殿才会燃那种香。由此可见,有些传言的确是可以信的,比如,陛下与皇后娘娘鸾凤和鸣、如胶似漆。

    钟衍清淡的免礼声后,众人谢礼起身。

    莫许看见长公主,径直走到她身边,亲昵的挽住她的胳膊,声音温柔婉转,“大嫂,阿许都好久未曾见过你了。”

    钟如意望着依偎在自己身侧撒娇的莫许,揶揄笑道:“你已是楚国的皇后娘娘,怎能还叫我大嫂,出嫁从夫,得改口随陛下唤皇姐。”

    莫许偷偷瞥了一眼钟衍,面颊迅速染上了一片红晕,声音也愈发温柔,低低唤了声皇姐。

    “这才对!”钟如意满意的笑着点了点头。

    如意长公主这一笑,顿时让拘谨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妃嫔们虽未听清她们说了什么,却都极有眼色的随着一起笑了。莫许挽着长公主的右臂,誉王殿下站在长公主左侧,钟衍负手立在他们对面,很难想象,帝王家也会有如此温馨和乐的一面。

    身后的连翘重重的哼了一声,愤愤不平地说了句最果然是最是无情帝王家,话未说全便被绫兰用眼神制止了。

    许是夜间在窗下吹风吹多了,有些着凉,慕晚很不合时宜的打了个喷嚏,顿时有不少目光聚到了她身上。

    慕晚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唇边挂着一贯半真半假的笑,随着众人的视线扭过头,“咦?绫兰,你怎么了?”

    无数条视线聚在了绫兰身上,她咽了咽口水,顿了顿,道:“不是奴婢,是连翘,她着凉了。”

    “呃?”连翘面色一僵,反应过来后煞有介事的揉了揉鼻子,低头道:“是奴婢着凉了。”

    慕晚扭过头,面不改色的扫视了一眼众人,华服盛妆弱化了天生娃娃脸的稚嫩感,髻上流光溢彩的发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黑白分明的眸闪着犀利的光,殷红的唇微微勾着,眉间如火如荼的牡丹被灯火晕染了一层暖橘色的光,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整个人华光四射,灼的众人心生惧意,下意识的别开了目光。

    迎凤楼忽然陷入一片死寂,片刻后,如意长公主轻笑着抬手,“阿晚你怎么站在那儿,快过来。”

    迎凤楼外明月高悬,花灯摇曳,弦乐笙笙。

    如意长公主和钟誉随陛下一同坐在高台之上,其他妃嫔按位分坐在台下,殿中轻歌曼舞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席间的菜全是由皇后娘娘列的单子,如何摆放如何上菜都是皇后娘娘悉心布置过的,慕晚委实想不通为何莫许整日陪着钟衍还会有这么大把的时间琢磨这些,但却能想到莫许为布置这些定然是费了不少心思的。

    每人案几上的菜分布的都很是别出心裁,陛下面前的都是陛下最爱吃的,誉王殿下面前的都是誉王殿下爱吃的,长公主面前的都是有益于身子的,如此类推下来,慕晚案几上摆着的,全是她不吃的。

    她从不吃荔枝,方才的小宫女却接连在她的案几上摆放了两盘荔枝,她也不吃鱼,因为小时候曾经被鱼刺卡过嗓子,加之她向来觉得挑鱼刺是件很麻烦的事情,可如今她面前摆着一盘糖醋鱼、一盘翡翠鱼、一盘清蒸冬瓜鳕鱼还有一盘荷包雪菜蒸鲶鱼。

    慕晚在初看见荔枝时便已没了胃口。

    干坐了许久,觉得喉咙实在干涩的厉害,望了望两盘子水灵灵的荔枝,又看了看色香味俱全的鱼,默默地端起手边的茶盏饮了一口。

    她着了凉,嗓子本就有些痛,辛辣的液体从喉咙滚过,犹如一簇猛烈的火从口中直蹿到胸腔,刺得她立时咳嗽了起来,咳了几下,连带着心口都微微抽痛了起来。

    众人的视线再一次聚在了她身上,绫兰和连翘手忙脚乱地拍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旁边的辛宜安赶紧倒了杯茶端过来递到了她手中。

    清欢一杯,浮生皆醉。

    清欢此酒倒在杯中,不会飘出一星半点的酒香味,入口却辛辣又浓烈,名为清欢,却是天下最烈的酒,至今为止还未能有一人饮三杯清欢不醉。慕晚一边咳一边哀叹,也不知自己的酒量能不能抵得住一杯清欢。

    好不容易才顺过气,慕晚一张俏脸咳的通红,羽睫上挂着晶莹的水珠,看似狼狈,抬眸起身时犀利的气势却只增不减,她站起身,将手中的茶盏灌足内力猛地摔在了地上,殿中琴声戛然而止,翩翩起舞的舞姬们顿时被惊的舞步乍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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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晚漫不经心地瞥了眼坐在钟衍身边的莫许,黑白分明的眸中聚着犀利的精光,殷红的唇边渐渐攒出一抹浅笑,“绫兰,将尚食局的司膳和司酿给本宫带过来。”

    因着是家宴,并无外臣,是以她的命令虽突兀,却也无人出言阻止。

    司膳和司酿来的很快,跪在地上行完了礼却不敢抬头。慕晚缓缓拿过案几上的茶壶,轻轻摇晃了两下,唇边笑意未减,“没有酒香的酒,本宫今日倒是第一次尝到,尹司酿,你且与本宫说说,这酒所谓何名?”

    尹司酿抬眸看了眼慕晚手中的酒壶,吓得立刻垂下了脑袋,“回禀贵妃娘娘,此酒……此酒是……下官也不知情,求娘娘恕罪。”

    “哦?你也不知?”慕晚冷笑一声,酒壶啪的一声摔在了尹司酿面前,“连清欢都不知,还做什么司酿,本宫竟不知,宫中何时开始养废物了?”

    第二十二章 清欢(1)

    酒壶虽未直接砸到尹司酿身上,她却顿时被吓得一个哆嗦。贵妃娘娘治人的手段,宫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是……另一头如今帝宠正盛,也是万万不可得罪的。

    想至此,尹司酿连连磕头,“娘娘息怒,下官知罪,下官知罪。”

    “据本宫所知,司酿司是没有清欢的,这壶清欢来自何处,你可知晓?”慕晚眯了眯眸,红唇轻启,“想仔细了,若还是不知,那你也不必再留在尚宫局了,去掖庭罢。”

    尹司酿面色煞白的抬眸瞥了一眼,慕晚幽幽开口,“看谁也无用,本宫如今还是先帝亲封的皇贵妃,处置你一个小小的司酿,还是绰绰有余的。”

    尹司酿眸光一震,身子轻颤了起来,短短几秒,已是满头大汗。

    慕晚漫不经心地抬手扶了扶髻侧的珠钗,声音渐渐冷凝,“看来尹司酿也觉得掖庭比较适合自己,既然这样,本宫便遂了你的愿,绫兰,趴了她的官服,立刻送去掖庭。”

    “诺。”绫兰毫不犹豫地上前,刚欲伸手,跪在地上的尹司酿忽然抬起头,颤颤巍巍的开口,“娘娘开恩,下官……说,这是……是……”

    众人正看热闹看的起劲,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清冷的声音,“闹够了没有?”

    慕晚虽没有回头看他,但唇边的笑却明显僵硬了一瞬。

    钟衍似是很不耐烦,眉宇微蹙,口气冷的像是喂了冰碴子一样,“贵妃,今日仲秋,适可而止可懂?”

    慕晚冷笑,她不懂适可而止,却懂得钟衍此番是护定莫许了。

    这后宫之中,根本没有公道可言,陛下的话就是公道。她被钟衍宠了这么多年,再清楚不过钟衍的性子。他宠起人来根本不分青红皂白,他若是笃定心思要护一个人,是全然不讲道理的,他不在意事情的真相,也不会在意谁对谁错,他要的结果只有一个,那便是他护的人安好无恙。

    慕晚努力维持着唇边的笑意,淡淡开口,“陛下有旨,臣妾岂敢不从,”语毕,她后退两步,抄起一盘荔枝砸到了尹司酿旁边的司膳身上,“李司膳,记住,本宫从不吃荔枝!”又抄起一盘鱼砸了过去,“也不吃鱼!记住了就滚!”

    扔完后,她风轻云淡地拍了拍手掌,凤眸紧紧盯着钟衍身旁面色煞白的莫许,轻笑道:“今日这家宴也不知是何人打理的,本宫还从来未遇到过如此糟心的宴席。”

    原本其乐融融的宴席忽然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之中,慕晚转身时忽觉脑袋一晕,幸好连翘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闻到她身上浓烈的酒味,不由自主地惊呼了一声,“这酒怎的这样烈……”

    绫兰暗自瞥她一眼,她连忙噤声。

    幸得她酒量不差,这才未直接醉倒,却不知还能撑几时。慕晚眯了眯眸,瞧见高台之上莫许已恢复笑靥如花的笑脸,正执着酒壶在给钟衍倒酒,整个人都快要贴到他身上了,而钟衍却未显出一丝不悦。

    酒气渐渐上头,此刻连慕晚自己都能闻到身上浓烈的酒味,她抬手揉了揉晕乎乎脑袋,并未入自己的座,而是由绫兰扶着一步步踏上高台,走到了钟衍旁边,静静站在他身侧,不少妃嫔的视线聚了过来。

    莫许原本欢颜浅笑的面色一僵,继而迅速调整情绪,唇边重新挂上得体端庄的笑,慢慢放下酒壶挪正了身子。

    而钟衍却好似什么都未曾察觉,仍旧淡淡地坐着,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慕晚瞧见莫许的动作,眉眼一弯,忽然伸臂抱住钟衍,弯着腰往前一钻,极为敏捷地从他身侧滑到了他怀中,双臂环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双颊被清欢的酒气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红云,眸中闪着狡黠的笑意,微微一仰头,温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清欢酒香喷洒在了他的脖颈间。

    “陛下,臣妾案上的膳食臣妾都不喜欢,臣妾要坐你这儿。”她的嗓音本就极为软糯,如今加上刻意撒娇的口气,更是酥软的一塌糊涂。

    钟衍身子顿时一僵。

    这一番变故,连离钟衍最近的莫许都没来得及反应,看的目瞪口呆,不是惊讶慕晚变脸速度之快,而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妃嫔敢在钟衍面前如此大胆,莫说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往他腿上坐,于她们来说,连近陛下的身都是一件万分艰难的事。

    他实在太过冷漠,而未经他的允许靠近他的,下场都很惨。

    是以,无论后宫妃嫔多么想争宠邀宠,都不敢未经允许靠近他,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可如今却让慕晚在短短几秒之内彻底粉碎了。

    钟衍只是在她往他怀中钻时僵了一瞬,很快便恢复了一贯的淡漠,表情冷然,看不出喜怒。

    靠在他胸前的慕晚却瞧着他渐渐发红的耳朵忍不住笑了,变本加厉地攀着他的脖子往上挪了几分,唇瓣渐渐凑到了他的颊边,而钟衍仍旧不说话也不动弹。

    慕晚眯了眯眸,蜷在他怀中,像是一只狡黠的小狐狸。她有意无意的松了松手臂,身子也随着渐松的手臂往外滑了几分。

    眼看着即将要从他怀中滑出去时,她听见了一声无奈至极的叹息,随着那声叹息,一双大手覆在她腰间将她捞了起来,避免了她从他怀中滑出而摔到地上。

    钟衍扶正她的身子,道:“多寿,给贵妃添座。”

    多寿应了声诺迅速在钟衍另一边添了座,慕晚攀着他的脖颈刚欲开口,钟衍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于是她很没出息地乖乖挪到了旁边的座上。

    莫许端着笑容挥了挥手,她身后的春棠给台下的乐师使了个眼色,丝竹声继续,舞姬们如梦初醒,渐渐随着丝竹之声开始挥袖抬步,色彩浓丽的裙袂随着摇曳的身姿缓缓摆动,如同一朵朵绚丽盛放的花盏。

    慕晚虽从钟衍怀中挪了出去,却还是歪着身子靠在他肩上,嗅着他身上的清雅药香,意识渐渐飘散,忽然一只手环住了她后背,同时她的脑袋咚的磕在了一堵柔软的墙上,慕晚望着肩膀上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有一瞬间的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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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衍伸臂接住她倒过来的身子,吩咐道:“给贵妃端碗醒酒汤来。”

    慕晚从钟衍肩膀上滑下来时,莫许正巧在往他碗中夹菜,然让她停住动作的不是钟衍下意识的护住了迷迷糊糊倒下的慕晚,而是钟衍看向醉醺醺的慕晚时,眉宇间透出的无奈和疼惜。他眼中对慕晚的那份疼惜,让她蓦地心口一窒,就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一般,呼吸困难,渐渐地浑身冰凉。

    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情绪,让她意识到原来他也是会真心真意疼惜一个人的,更让她明白,这一个月来大家口口相传的帝后如何恩爱,都是不折不扣的笑话。

    慕晚从那只骨节分明的手上移开视线,落入眼帘的是如同被点了穴道般,一动不动的莫许,瞧见她筷头夹着的菜,慕晚歪着脑袋眨了眨眸子,“陛下从来不吃薯蓣,他不能吃的。”

    莫许堪堪回神,凤眸暗沉,捏着筷子咬牙说道:“你胡说,本宫查过司膳司的食册,近几年嘉福殿几乎日日都会有薯蓣做的菜,怎么可能……”

    慕晚又眨了眨眸子,“那是因为臣妾喜欢薯蓣。”

    莫许手中的筷子啪的一声掉到了案几上,嫩白的薯蓣片顺着碗沿滚了滚,也掉在了案几上。

    慕晚唇边的笑意还未完全攒出,就被钟衍捞了起来,许是起的太猛,脑袋有些疼,慕晚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眨了眨眼睛,又泪眼汪汪地往钟衍怀里扑,“你拽我做什么,头好疼,头好疼,头好疼……”

    钟衍瞧着在自己怀中蹭来蹭去的脑袋,抽了抽眉,刚欲开口,便见她仰头看向了他,一双眸子湿漉漉的,明明是一脸委屈的表情,说出的话却理直气壮,“你替我揉揉就不疼了。”

    钟衍哭笑不得的将她扶正,双手覆在她两侧的太阳穴上轻缓的按压着。

    慕晚靠在他身上,眼睛歪成了一对月牙,唇边的笑意也逐渐加深,“真乖,果然不疼了,手法不错,赏……”

    钟衍双手一顿:……清欢果然名不虚传,一杯便能叫人醉成这样。

    莫许望着钟衍怀中半醉半醒的慕晚,愤恨的咬了咬牙,双拳紧握,指甲深深陷入手心,十指连心的痛觉让她渐渐清醒,醉了是吗,很好,那本宫便让你名正言顺的离开陛下!

    她站起身绕到慕晚身边,轻轻伸手扶住她的胳膊,蹙了蹙眉,“哎呀,好浓的酒味,”继而抬眸看向了钟衍,柔声说道:“陛下,妹妹瞧着是醉了,臣妾送妹妹回去休息吧?”

    钟衍瞥了她一眼,眸光端的是冰冷清凉,半点不复看向慕晚时的温情疼惜。

    莫许被他这一眼瞥的心头一颤,后背迅速蹿起了一股凉意,刚想收回双手,却听见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二十三章 清欢(2)

    莫许下意识的抬眸看他,见他清冷的面容一派淡然,漆黑的墨瞳也恢复了往常的波澜不惊,自进宫以来,她看过他最多的,便是此刻模样,仿佛落于冬日枯树枝头的一团碎雪,遥远,冰冷。

    再想起方才他眸中温情满满的宠溺,莫许心中积压了许久的怨恨猝不及防地升腾,如同跗骨之蛆般附着在心头,再也挥之不去。

    她勉力压制着心头的愤怒,端着亲切的笑,握住慕晚的胳膊将她从钟衍怀中拉了出来。

    慕晚在酒气的催动下,意识涣散,四肢发软,根本不听自己使唤,只能任由莫许扶起她往前走。

    绫兰和连翘原本要上前扶慕晚,却被春棠和她身侧的宫女给不动声色地挡了回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莫许扶起她。

    慕晚晕晕乎乎的,只觉得眼中看到的所有人和物都变成了两个,不停的晃啊晃,她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跟着左摇右晃。晃着晃着,扶着她的手一松,她失去支撑,猛地朝前一扑,结结实实的摔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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