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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的情人们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刘文正十

    为防意外,刘学林专门上街买了几样菜,向柳瘸子打听出门在外的稀奇古怪;到叔那坐了坐,讨教行走规矩。他叔倒是支持他外出,从他人生经历看,乱世来了,你得有提前安排,免得临头手忙脚乱措手不及,那才是人的可怜。他叔侄俩曾说过时局,脑瓜子想到一块了。刘学林脑筋不缺。经手家后,天天和土坷垃打交道,屁大的地方没见过,两眼一抹瞎,缺历练。看到侄子能弥补短处,又事事谋划,立稳脚跟,分外高兴。又说了些从他爷、爹时的经商见闻,一直后半夜了,才分手。

    又花了三钱银子,配齐辔头、缰绳之类,加上外边可能用的物事,打点整齐,给爹说说,他爹也不吭声。叮咛婆子照顾好爹,别落下烟泡……第二天,赶着马车出发了。

    快走出村口,他一拍脑门,“啊呀,混账。”赶紧吆喝住骡子。跳下车,掉头疾走。

    “就知道你出门前,要拐我这一趟。等你好几天了!”李大头满面笑意地招招手。

    “嗨呀,哥呀,忙糊涂了。罪过罪过,这不赶紧跟哥赔不是了。”

    “是我腿懒。该我去跟你送行。”

    “折杀弟弟了。这回我出去,不知哥有啥吩咐的?弟弟一定照办!”

    “没啥,没啥。家里有我,你安心闯荡吧。徐二——”

    “哎,少爷您找我?”

    “把我备好的礼,拿出来。”

    徐二颠颠拿来个油纸包。

    “这还是我父亲当年外出时,常用的防寒宝贝。不管冬夏,都带着。你备着吧,说不定有大用。”

    “哥,这……咱伯的……”

    “别分你我了。要是瞧不起,那我……”

    “啊呀,哥!太贵重了。”

    “咱伯出去那么多次,没有一次意外。算是保佑平安吧!”

    “哥,叫我咋说哩?”

    “兄弟,一路自己保重!”

    “中!”

    望着远去的背影,李大头心情复杂。他爹告诫他的话,他是不会忘记的。忘掉一个潜在的老虎,那是给自己挖坟哩。看这段刘学林作为,还算受份。要是他一直这样,这“哥弟”做着,自然没有拥挤了……想到这,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谁挡道,搬走谁。哼!九十多年的村王气,从心底发出!

    刘学林心情也复杂。对这个四代交情在内的异姓“哥”,他莫名地保持股提放——虽然他说不清为什么。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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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七章 识见
    [第1章冲出末路乡村]

    第7节第七章识见

    第一站,由村东直走,刘学林到了新乡。离家一百三十里,看看骡力如何,耐力行不行?不然,接住活计,拉不了多远,生意不就砸了:这可是天大的笑话!

    另外,人、骡得熟悉?熟悉,吆个号呀,挥挥鞭子(刘学林可舍不得打呀吓唬呀……疼牠还来不及呢),骡子都得懂。选这条路,也都是平路,免得上来就给累垮啦。听着车轱辘咯吱咯吱在土路上晃摇,自己心里别提多美了。

    看着壮实的骡屁股一扭一扭,耳里传来踢踏踢踏踩在泥路上声响,刘学林再也坐不住了。一跃从车上跳下来,像个顽童一样,随马车跑动。

    新乡不大,两条街面。看见有骡马店,他也不愿花那冤枉铜钱。找个背风地儿,抱捆路上割的青草,抓把黄豆,搁点盐,向街坊告借桶水,骡就欢实地咀嚼起来。蹲那傻乎乎地看着自己的骡子,边噗噗打着鼻儿,边大口大口吞食……直到肚子咕噜咕噜叫唤,才明白自己也该吃点了。

    好在带有一大摞婆子烙的行军饼。

    艰难的日子,就这样开始了。

    既然不以挣钱为主,路远的活不接,重负的活不干,一天下来,人、骡都不很累,就留心人家的生活、生意。看看路边人家居家过日子:一日三餐,七零八碎,比比村里,都不差啥,只不过人家细法;邻居之间,一般看不出啥,要是有气,你骂我嚷,比村里却厉害,但绝不动手打。凡闹气赌气家户,过后该来往还来往,感到奇怪。琢磨多了,发现街面人家,大多是外来户,或者临时租房存身的。白天做雇工,挣来钱,晚上买面,家人就有的吃;有的人家,男人没拿来钱,有结余,就简单煮点麦子、或者玉黍,没结余,就需要娘们出来就近借——所以家家虽然闹气,但有这层关系,绝不放心上,闹完就算,闹时候,男人绝不露面,随娘们日骂。娘们呢,穷得无聊,鸡毛蒜皮都能找到斗口起头。口舌利索了,手最多掐在腰上,头一伸一抖,斗鸡一般斗。看了两次,也没啥意思。该干嘛干嘛去,和自己无关。

    偶然,路边商铺老板娘,或者因为手头不趁现钱,或者想赖账,暗示他用身体抵工钱,吓得他赶紧摇手逃出来。后来经的多了,脸皮炼厚了,也能斗口,满口花花,想法设法把工钱要过来。

    转眼到年脚跟前,活儿越发下雨一样多了。人、车连轴转不过圈。刘学林尽量克制自己,能推的就推掉,赚钱多少是小事,把人和骡子累出病来,那可是天大麻烦——这是他叔和柳瘸子一再强调的。人病了,没人照顾,车和骡子咋办?骡子病了,治好那是幸运,治不好呢?所以辛苦是辛苦,把持个坎,估量一天活差不多了,就回来了,绝不和人抢活。

    离年还有三天,和剩下没来得及结账的店铺、住户结完账目,实在是小钱不能给的,他也大方地说欠着,不慌。拿着拉货时趁机置办的庄稼人用得着的物品,和骡子一块返家去了。

    一路上风冷路滑,刘学林很大气地买了三斤牛肉、两只烧鸡、两斤猪肉过年用——以前在家时,都是大早上偷偷去肉摊家割三两五两,这时在外乡也没个人认识他,不用藏藏掖掖——拽下条鸡腿,撕下块牛肉,倒出小半碗烧酒,吱溜一小口,啃口肉,慢慢品味,才觉得一年的慌张,值了!

    跟别人一年到头的凄惶不安受困,自家一家老少都有吃有喝,不用发愁,真是老天有眼。谁肯下力气,谁勤快,谁脑筋活络,谁行善,老天爷有眼着哩。

    西北风呼呼扯天扯地,浓彤彤的云裹着,骡子咴啾啾地仰脖子摇晃,不肯前走。他跳下车,拽着马嚼子,深一脚,浅一脚,伴着尘土,往前挣扎。

    等到天大黑的时候,他家门口响起梆梆敲门声。

    “谁呀?”院里人问。

    “我。”

    “谁?”

    “我!”

    吱呀,门扇啪啦大开。

    “谁?”惊恐地喊。

    “我。”

    “哎呀,天爷呀。你咋回来了!”扑通扑通砸了两拳。

    黑影扑通仰躺地上。

    “啊。打死了?”

    赶紧回屋,喊爹喊儿。一家子急忙照看——不是爹(他孩)会是谁。媳妇在后哆哆嗦嗦……

    还是爹有见识,掐住鼻子下端,死劲用劲。

    “哎呦,谁掐我?”

    媳妇一听,“啊呀,妈呀。”扑通坐地上。

    当下,全家忙碌一团。有烧水,有做饭,牵骡子喂牲口的……一家高兴得不得了。等刘学林吃两口东西,喘匀气,叫孩子把布袋解开,拿出买的肉,切几块大家吃。爹问他咋回事。儿子不好意思说,风大,想早点赶回来,骡子迎头风不好好走,就拽着……

    当爹的一听,举起手就想打他两下,再一想,孩子也是俭省惯了,就叹口气:“还是爹没本事,难为你孩子了!”直抹眼泪。

    刘学林婆子又赶紧劝解,刘学林唏哩呼噜喝了三大碗面汤,才觉得身上暖和点。说了会闲话,全家睡了。

    到第二天大半下午,刘学林才睡醒。

    婆子听见动静,赶紧进屋。刘学林懒洋洋地抬起身,“孩他娘,拖累你了。”

    婆子眼一红,“一家人,客气啥。该的。还没你累哩。在家不过闲担心,啥忙也帮不上。”说着,直掉眼泪。

    “唉,也值。”

    从麻包里掏摸出小布袋,哗啦,到处一堆银元、铜钱,零零碎碎,好不喜人!

    婆子看了,又抹眼泪,心疼得掀开汉子里衣。

    “咋啦?丢肉了?”

    “叫你说……”婆子忍住笑,朝屁股蛋子上揪了一把,又伸手揉揉。

    刘学林这时候,也忍不住一伸手把婆子搂上床。是呀,憋了五十多天,没舍得放一放水,看着老婆荡漾的样子,就直接骑了上去……

    学林爹从外边转悠拾粪回来,嘟噜着,“日怪的,人都精死了,大半天连块粪也不好捡,白忙活了!”说着,掏出烟袋锅子吧嗒几口,嫌不过瘾,“学林,学……”猛听到儿媳妇房间传来的喘气声,赶紧止住了口。天老爷哩,照看照看,再添几个孙子吧。嘿嘿笑了声,躲出门外。走了两步,一想,守稳门口。

    大孙先回来,一见,打声招呼就要推门。爷喝住了,掏出几文钱,支使他去买大烟泡。孙感到奇怪,以前怕我学坏,从不让凑跟前,这回倒让去买了?奇怪是奇怪,闷声不吭走了。

    停会二孙哈哧哈哧一蹦一跳拖拉着鞋回来了,他爷看见,笑呵呵地上前拽住,“这龟孙子,就不会安生会!”摸摸头,擦擦脸上汗,他孙一歪头,“爷,你咋在这?”

    “等你哩……”

    “等我?是不是叫吃爹买回的肉?真好吃!”

    他爷赶紧捂住孙的嘴,四下瞭了瞭,见没人,“这孩子,咋说你的。可不能嚷嚷,叫别人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打我腿咋啦。我想吃!”

    “想吃,也得悄悄哩。可不能往外说。懂吗,乖?”

    “知道。啥好吃的,不都是我快睡了才吃?到时候又吃不动,还没哥吃的多。真是。”

    “乖孙,小点声。没有人和你抢!”

    爷儿俩啦呱着,拖延着空闲,好让儿子把种种得扎实些,有个结实的孙。亅亅梦亅岛亅小说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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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口碑
    [第1章冲出末路乡村]

    第8节第八章口碑

    年里年外,村人生活比较单一,走亲串友,富朋穷戚,过法不一样,大家都活着,没有人计较碗里饭好饭孬。

    这不,在墙根晒太阳的几个老汉、婆姨,有一句无一言地闲话。说着说着,说到刘学林,几个低了声。

    “去年,他家最好过了。”

    “那可不是。种大烟,买十来亩地,又去赶脚伕挣大钱。听说车上拉了个财主死了,几袋银元没主了……”

    “哪呀。光大烟就这个数不止,”说着伸出十个指头。

    “一千光洋?”

    “一千?你见过钱?十个一千!”

    “那财主钱,可比刘学林家多了。他还不算财主哩。”

    “以前不算,现在算了。”

    “不会吧。你们说得太邪乎了吧。你看他家吃的、穿的?”

    “会咬人的狗不叫。别光看面子!”

    “人家从小就不凡,比他爹强多了,他爹可是只出不进呀!”

    “那孩子,是个能人。正是能干岁数!”

    “那财主家没人来找?”有个老婆婆,稀里糊涂想了半天,闹不明白。

    “找?去哪找。骡子又不会说话!路上的事,谁清楚?”先前说此话的人,翻眼嗤笑。

    “谁有财命,老天爷早就管定着哩。刘学林就是个攥钱的命。你看他的手,多大!”

    “可不是哩。快超你俩了。”

    “咱可不行。这年过完了。家里吃的,也完了。嗨……”

    “你看看人家,一家子又都去地忙刨钱了。咱这老不死的,等老天叫咱去哩……”说着说着,两眼一红,啊啊扯长脖子哭起来。

    确实是。初二,叫俩孩儿早上、晌午分头把亲戚走完,初三就上地整理,准备种大烟。既然村人都明白,也就大大方方,锄地,耙地,整理。去年限于大烟籽少,种六亩。这回,多数烟籽舍不得卖,就把能浇水的地,都种上,十九亩。本来,他爹担忧吃的粮地不够。他孩说,去年攒下不少,够。爹也不大争论,就由他去了。不过,老爷子抽完一个大烟泡,那干活的狠劲,比他儿还人来疯。

    话,说起来轻巧;真干的话,十九亩,可不是件惬意的事。所以,干到半晌,婆子回家整治饭食,顿顿都加了咸肉——那是刘学林从新乡街坊那里学来的。多放一些盐,把猪肉腌制缸里,放在地窖,整腌了三头猪——别人家,也猜不透他家饭食。孩子们吃得舒服了,干活也没有怨言。也没有请别人,毕竟种大烟,是自家秘密,尽量拖些日子,能不外传为好。

    其他操心的人家,看见刘学林动手了,纷纷跟进,前后十几家种上了大烟。村里有人心里发热,可一没本钱,二没种子,三不懂技术,光眼红人家,只是泥菩萨坐庙里,干着急没用。

    李大头本也有门路种,也有几十亩好地块。他不想出那个名:反正家里银子自己这辈子花不完,招那个风头干啥?

    种好大烟,天气转暖,棉袄半掩半合,他觉得从新乡那股疲倦中彻底缓过来了。正打算和几家商量使用马车,再出去转转。忽然,从孩子舅那儿,传来闹土匪消息。

    这土匪,从黄河南过来,十几个人,听说有几杆快枪。沿黄河边,几户名气大的富户,都遭了抢,有死有伤,心狠手辣不留一点情面。有传说是村里有眼线,都没空手。

    刘学林心里盘算一阵,只打记事,没有听说过这样的邪事。犹豫了几天,觉得去他叔那商议一下,没有坏处。

    他叔一听,沉吟起来。“这事,听伙计说去南边见过。路道不平靖,货物正常收税,过关还要额外花销。到家户往往先抢钱,再杀人。所以,今春南边的生意,想歇下。咱们这也闹了?真是乱世来了!乱世一起,短时间怕是安定不了。唉,活着不知是福,还是祸……”

    “那,叔你看……”

    “学林啊,如今看来叫你种大烟不是件好事。叔去年想,趁现在村里无人管事,先挣个发家本钱。如今看,恐怕是害了你了!”

    “叔,咋这说哩。谁也不长前后眼,哪能像刘伯温算计五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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