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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方玉

    丁老爷子如何要大媳妇在房中仔细搜索,终于在衣箱底层发现一个蓝布小包,里面包着一个黄蜂针筒和一块银牌。丁老爷子特地命自己专程走访,想请教白老哥,知不知道这块银牌的来历?详详细细的说了一遍。丁季友把一个蓝布包放到桌上,打了开来。

    “哈哈,果然来了。”白仰高虽是打着哈哈,但脸上不禁有着激愤之色,只朝蓝布包瞥了一眼,就问道:“见过这个青衣人的,只有丁三少兄一人了?”

    丁伯超道:“舍弟成亲那晚,在下也见过他。”

    白仰高道:“是不是中等身材,险色苍白,面情冷峭的中年人?”丁伯超、丁季友同声应「是」。

    况南强奇道:“白老哥怎么会知道的?”

    “他昨晚来找过我老化子。”白仰高一手把酒胡芦推了过去,说道:“你看看这个,他竟然威胁老化子,在我酒葫芦上留下了掌印。”

    况南强听得一怔,说道:“他来找过白老哥,白老哥和他认识?”

    “不认识。”白仰高就把昨晚青衫人找上自己的事说了出来。

    况南强取过酒葫芦,仔细察看了一阵,才朝丁伯超、丁季友两人推去,一面问道:“这是什么功夫,竟然能够在坚厚的铁葫芦上,留下三分深的掌印?”

    “极似南海离火门的「铄金掌」,只是老化子也无法确定。”白仰高随手取起那块银牌,反覆看着,摇摇头道:“老化子从不受人威胁,但实在抱歉,对这块银牌的来历,老化子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有一点老化子是可以确定的,就是这块银牌,是江湖上某一帮派的信物,应该不会错的了。”

    丁季友道:“白大侠认为此人戴了面具吗?”

    白仰高微微一笑道:“老化子在江湖上混了多年,这点眼力,自信还不至于看错。”

    况南强看了丁氏兄弟一眼,说道:“连白老哥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不知道这块银牌的来历,江湖上只怕很少有人说得出他们来历了。”

    丁季友愤然道:“他们既然在江湖上出现,我不相信会查不出他们来历来。”

    况南强起身,拱拱手道:“打扰白老哥,咱们告辞。”

    白仰高跟着站起,歉然道:“三位远来,老化子不能提供一点线索,实在抱歉之至,不过他在老化子酒葫芦上留下这个掌印,对老化子来说,这是相当难堪的事,老化子除非不想在江湖混了,否则非把此人找出来不可。蒙况老弟三位瞧得起我老化子,只要老化子一有消息,自会通知你况老弟的。”

    况南强拱手道:“多谢白老哥。”三人别过白仰高,赶回丁家庄,向丁老爷子覆命。

    丁老爷子听说连丐帮的苍鹰白仰高都说不出所以然来,只好温言安慰着老三道:“白仰高既然肯定的说这块银牌确是江湖某一帮派的信物,他虽然并不知道,那是因为江湖上每一个帮派都行踪隐秘,外人不得而知,但只要有这个帮派,他们不会从此绝迹江湖,相信假以时口,总可以查得出来,凡事不可急躁,丁家庄不会因查不出眉目,就此罢休。”

    况南强、丁伯超也在旁多方解劝,但丁季友娇妻被人掳去,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心情如何能够平静下来。当天晚上,他留了一封书信,就悄悄离家。直到第二天,丁老爷子才得到消息,心头自然十分着急。本来他对老三的机智武功,还可以放得下心,但从况南强三人去找了苍鹰白仰高回来,得知对方青衫人身手极高,还精擅「铄金掌」,老三这点武功,和人家相比,简直是**蛋碰石头,不遇上还好,遇上了非吃大亏不可。

    丁老爷子这一急,当真非同小可,立即要丁福派人手,四出追踪,并通知况南强、丁伯超派人协助,分头寻找,但丁季友离家之后,再也没有人找得到他的下落。一晃眼就已夏去秋来,腊尽春回,一年过去了。不但被人掳走的三少夫人——祝秋云没有一点消息,就是为了爱妻失踪,离家出走,到天涯海角去找寻的丁季友,同样一去杳如黄鹤,再也没有回来过。

    丁家庄似一泓潭水,在一年前,三少夫人被掳失踪和丁季友的离家出走,譬如潭水中投入了两颗石子,引起过一阵涟漪,但这一年来,已经渐渐平静下来,没有再发生过什么事故。除了丁老爷子心里一直惦挂着儿子媳妇,丁家庄可说已经平静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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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四月初头,傍晚时光,初夏天气,日子渐渐长了,如果是冬天,此刻天早已黑了,但还不到上灯时候。大少夫人姚淑凤一手携着四岁的女儿小凤,刚下楼来,跨进第二进堂屋,春花、春兰早已在伺候着,准备开晚饭了,只有丁老爷子还没进来。一阵轻稳的脚步声,刚到门口,小凤一下挣脱了娘拉着的手,叫道:“爷爷来了,爷爷。”奔着迎了出去。

    丁老爷子呵呵一笑,双手接住了小凤,低着头含笑道:“小凤真乖,但以后不可跑得这样快。”

    小凤眨着一双乌黑的眼睛,说道:“爷爷,我还会跳呢,要不要跳给你看?”

    丁老爷子忙道:“快吃饭了,不用跳了。”

    姚淑凤道:“小凤,不许在爷爷面前顽皮。”丁老爷子在上首坐下,姚淑凤母女也跟着在下面落座,春花就装了三碗饭送上。

    就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的声音。丁家庄已有好几年没有这种婴儿啼哭的声音了,如今忽然听到婴儿的啼声,自然听得大家不期一怔。丁老爷子刚拿起牙箸,随即停得一停,只听第二声婴儿的啼声又传了过来,不觉咦了一声,抬头道:“好像是从楼上传来的。”

    姚淑凤也听出来了,叫道:“春花,你快上去看看。”春花答应一声,转身朝屏后走去。

    这时,那婴儿啼哭的声音,连续不断的传来。只见春花脸色苍白,三脚两步的奔了进来,说道:“回……大少……夫人,那孩子的哭声是从三少夫人房里传出来的,三……少夫人房里,小婢……每天都……去收拾,明明……没有人,那……来的小孩……”

    姚淑凤问道:“你进去看了没有?”

    春花嗫嚅的道:“没……有……小……小婢一个人不敢……进去……”婴儿的啼声,越哭越响,还在不断的传来。

    姚淑凤很快站起身子,道:“没用的东西,还不跟我一起进去。”春花、春兰连忙「唔」了一声,跟着就走。姚淑凤回头道:“小凤,你陪着爷爷,让妈妈和春花、春兰上去就好了。”

    小凤走到爷爷身边,问道:“爷爷,是不是妈妈生弟弟了?”

    丁老爷子道:“等妈妈下来,就知道了。”

    小凤眨眨眼,问道:“爷爷也不知道吗?”

    丁老爷子笑道:“爷爷没有上去,怎么会知道呢?”

    小凤道:“爷爷在这里等着,我去看了再来告诉爷爷好不好?”

    丁老爷子忙道:“小凤,妈妈不是要你在这里陪爷爷的吗?妈妈很快就会下来,你不用去了。”正说之间,只见姚淑凤很快从屏后走出,春兰在她身后,手里还抱了一个大红襁褓裹着的婴儿,边走边抖着双手。丁老爷子望着大媳妇,问道:“这婴儿……”

    姚淑凤道:“是三弟的骨肉……”她把手中拿着的一个信封,双手递给了丁老爷子,说道:“这是放在婴儿身边的一封信,公公看了就会明白。”

    丁老爷子接过信封,随手抽出一张信纸,上面只有一行字:“丁季友之子,正月十二日午时生。”丁老爷子拿着信笺的双手一阵颤抖,含着眼泪,激动的道:“果然是老三的孩子,这是什么人送来的?”

    姚淑凤道:“儿媳上去之时,婴儿就放在弟妹的床上,啼哭的很响,孩子身上,还有一片金锁,正是弟妹之物。”

    小凤抬着头问道:“他是新婶婶生的吗?新婶婶怎么不回来呢?”

    姚淑凤从春兰手中抱过孩子,送到公公面就说道:“公公,你瞧,这孩子算起来还只有三个月,身子挺茁壮的,两颗小眼睛乌黑有光,真逗人喜欢。”

    丁老爷子看着才三个月的孙儿,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欣喜,点着头含笑道:“不知是什么人把他送来的,方才啼哭得很响,大概是肚子饿了,你得赶快着人去找个健壮的奶妈,喂他奶才行。”

    姚淑凤道:“公公不用操心,儿媳记得半个月前,咱们庄上管理谷仓的王长林,曾来预支了半个月薪工,说是他媳妇儿生产了,王长林的媳妇平日身体甚是壮健,奶水一定很多,儿媳方才已打发春花去叫她了,先让她喂小孩吃一顿奶再说。”

    丁老爷子连连点头道:“如此甚好。”

    姚淑凤道:“公公请用饭吧,饭后还得替小孙子取个名字呢。”正说之间,春花已经领着王长林的媳妇走了进来。姚淑凤站起身,朝春兰道:“你抱着小少爷,咱们到里面去。”春兰答应一声,抱着婴儿,春花领着王长林的媳妇,一起往屏后而去。

    小凤道:“爷爷,你给小弟弟取好名字了吗?我叫小凤,他叫什么呢?”

    丁老爷子灵机一动,忖道:“小凤的妈,叫做淑凤,才取了小凤之名,老三叫丁季友,如果取少季、少友都不好听……唔,他娘叫秋云,就叫少秋好了。”想到这里,不觉掀须笑道:“唔,少秋,这名字不错。”

    只见姚淑凤巳从屏后退了出来,说道:“儿媳看王大嫂奶水很多,已和她说好了,孩子就由她来带。”

    丁老爷子道:“很好,这孩子以后要你多费点心。”

    姚淑凤道:“这还用说,弟妹不在,就是儿媳的事,公公不用操心。”

    小凤叫道:“妈妈,妈妈,爷爷已经给小弟弟取了一个名字,叫做少秋。”

    丁老爷子含笑道:“少秋。”

    小凤抬起头问道:“为什么不叫小秋呢?”

    姚淑凤道:“少秋这名字很好,唉,三弟不知到那里去了?一年了,还不回来。”

    “哦。”丁老爷子问道:“这送小孩来的人,不知是谁?”

    姚淑凤道:“他是从后窗进来的,儿媳上去的时候,看到后窗只是虚掩着,而这人对咱们这里的习惯,也都调查得极为熟悉,只有吃晚饭的时间,楼上才没有人。”

    丁老爷子点点头,站起身道:“老夫已经吃饭了,你还没有吃,快些吃吧。”说完,举步往外走去,但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明天你还要叫他们给小孩子做几套洗换的衣衫。”

    姚淑凤答道:“这些儿媳都会要他们做的。”丁老爷子才含笑往外行去。

    丁老爷子有三个儿子,老大伯超,只生了一个女儿小凤,如今已经四岁,媳妇姚淑凤的肚子就一直没有消息。老二仲谋三岁而夭,老三季友,是丁老爷子最钟爱的小儿子,偏偏一年前又因娇妻被人掳去,悄悄离家出走,一年多没有消息了。

    老爷子老伴去世多年,他多么希望含饴弄孙,有个孙子抱抱?本来这是极稀松平常的事,三个儿子,讨了三房媳妇,三个儿媳不互相比赛谁生得多才怪。偏偏丁老爷子的三个儿子,夭折一个,走失一个,连普通人家极平常的含饴弄孙,在他身上却变成了奢望,这是丁老爷子心里最难过的一件事,却又有说不出来的苦衷。

    如今忽然有人把老三的骨肉送回家来,这对老爷子来说,比凭空从天上掉下宝贝来还要使他开心,就是连做梦也想不到居然一下就有了孙子,对方居然会把孙子送还给丁家庄来。「少秋」,自己给孩子取这个名字,也含有要孩子纪念他母亲的意义。

    丁老爷子满怀高兴的回转书房,这和二十五年前老妻生下老三时差不多,自己给老三取了名字之后,在回转书房的路上,就盘算着将来如何教导孩子练武,要使孩子成为丁家最杰出的人。所不同的,是自己现在盘算的,已是孙子了。

    姚淑凤生性娴淑,对三弟、弟妹的遭遇,深表同情,是以对少秋也就特别疼爱,不但视如已出,而且还胜过疼爱小凤。那是因为小凤已经四岁,比较懂事了,少秋才三个月,还在襁褓之中,更需要照顾,自然而然的把爱心多分了一点给少秋。

    连奶妈也说:“大少夫人,少秋好像是你亲生的儿子,比小凤还要疼爱得多。”妈妈疼小弟弟,小凤只好去找爷爷,整天缠着爷爷教她拳法。

    ※※※※※※※※※※※※※※※※※※※※※※※※※※※※※※※※※※※※※※丁少秋今年十二岁了,丁季友一直没有消息。丁老爷子真把这个小孙子视作丁家的宝贝,从丁少秋五岁起,就教他拳架子,先打好基础,随着逐年教他练习拳掌剑法。丁少秋真是天生练武的材料,只要教过一遍,他就记住,最复杂的手法,他都一学就会。如今虽然还只有十二岁,你别看他年纪小,武功门的拳掌剑法,他都练会了。

    丁老爷子有他的想法,本门三百年前,原叫「武功派」,后来分为道俗两个门户。俗家仍叫武功门,道家的开山宗祖白鹤道长,因观看白鹤和蛇相斗,领悟了许多招式,因名白鹤门。这两个门户,拳剑武功,实出同源,因此招式也大同小异,但白鹤门的变化,就比武功门多。

    丁老爷子和白鹤观主松阳子素称莫逆,他有意把丁少秋拜在松阳子门下学艺。白鹤门下都是玄门弟子,但历代相传,并没有不准收俗家弟子的明文规定。松阳子一则碍于丁老爷子的面子,二来他看着丁少秋长大的,觉得此子资质过人,将来定可光大门户,自然不肯错过,也就送了丁老爷子一个顺水人情,答应收丁少秋为徒,但必须前去白鹤观,三年之内,不准下山。

    丁老爷子也一口答应了,当下就选了个黄道吉日,准备亲自陪着丁少秋上白鹤观去。姚淑凤只生了一个女儿小凤,比少秋大三岁,丁少秋是她一手带大的,十二年来,她一直视如已出。如今公公要送少秋上白鹤观去学艺,姚淑凤真是舍不得,搂着少秋,一面拭泪,一会儿叮嘱这,一会儿叮嘱那,无非要他自己小心,不要着凉。丁少秋自小把伯母当作母亲,自然也傍着伯母,恋恋不舍。

    小凤嗤的笑道:“娘,瞧你哭得这么伤心,弟弟去了白鹤观,娘如果想他,几时女儿陪你上白鹤观去看弟弟好了。”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道:“女儿今天就跟爷爷一起去,下次就可以给娘领路了,我和爷爷说去。”一阵风般往外跑去。

    第二天一早,丁老爷子果然带着小凤,少秋姐弟,和丁福一起上白鹤观去。白鹤观在白鹤峰的半山腰上,碧瓦黄墙,气势巍峨。观中有一百二十名道士,个个精通掌、剑;但白鹤门严禁门人涉足江湖,练武只是为了修真强身而巳。

    丁老爷子刚走近观前,松阳子已经急步迎了出来,稽首道:“无量寿佛!老施主恕贫道有失远迎。”

    丁老爷子连忙还礼道:“道兄好说,咱们相交数十年,道兄何用客气?”一面朝小凤、少秋道:“你们还不拜见老道长?”小凤、少秋依言恭敬的行了一礼。

    小凤问道:“爷爷,这位老道长就是弟弟的师父吗?”

    丁老爷子含笑道:“你弟弟就是来拜老道长为师的。”

    小凤道:“那么弟弟怎么不叫他师父呢?”

    丁老爷子笑道:“师父要拜了师才能叫。”进入大殿,丁福在三清神龛前面点起香烛,丁老爷子率同小凤、少秋姐弟行了礼,才由松阳子陪同,到第二进的观主室奉茶。

    不多一会,只听观中连续响起悠长的云板之声,又过了一会,松阳子站起身,抬抬手道:“丁老施主,咱们可以去了。”

    丁老爷子站起身,一手一个携着小凤、少秋两人的小手,随着松阳子跨出观主室,穿行长廓,来至第三进祖师殿。只见殿上两边站着数十名灰衣道人,神情虔敬,目不斜视。供案上红烛高烧,香烟缭绕。松阳子走近殿门,脚下一停,回身朝丁老爷子稽首一礼,说道:“老施主请留步,不是敝观弟子,不能进入敝观祖师殿,这一点还请老施主原谅,只好在殿外观礼了。”

    丁老爷子忙道:“道兄好说,既是贵观有此规定,兄弟就站在这里好了。”

    松阳子又打了个稽首,说道:“那就简慢了。”说到这里朝丁少秋道:“丁少秋,你随我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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