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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花剑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方玉

    丁少秋怒声道:“阿香是被姓柯的小子逼奸致死的?”

    周阿龙道:“这……个在下就不知道了。”

    蓝衫妇人道:“他们害死阿香,阿大还在病中,他们传来小狗的话,说要咱们搬离这里,不许再住下去……”

    “够了。”丁少秋虎的站起,朝周阿龙道:“带路,领我到柯家庄去。”周阿龙心里发毛,那敢从牙缝里进出半个「不」字来?

    丁少秋探了下手,解开那汉子的穴道,喝道:“你们两个走在前面。”周阿龙等三人退出茅屋,丁少秋从怀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大步走出。

    蓝衣妇人手上拿着银子追了出来,叫道:“这位大爷,我们不能收你的银子。”

    丁少秋早巳一跃上马,回头笑道:“算是我给小孩子买糖吃的吧。”柯家庄果然气势,广大的晒场,高大的门楼,大门里面左右两边各放着两张黄漆长凳,坐着四个豪奴。

    周阿龙和两个汉子,刚走近门前,丁少秋已从马上飞身而下,问道:“这里就是柯家庄吗?”

    周阿龙到了地头,胆气也渐渐壮了,口中哼道:“不错,你在门外稍候,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慢点。”丁少秋喝道:“你们三个欺压善良,给我带点东西给柯大发看看。”话声甫落,手中马鞭倏然挣得笔直,闪电般挥出,只有闪电般一闪的时间,已在三人身上,各自点了三下。三个人身子同时一颤,因为他这一记手法实在太快了,他们并没感觉到一身武功已被废去。

    周阿龙回头道:“你……”

    丁少秋早已圈起马鞭,一手提起青布囊,往背上一背,怒道:“你去叫柯大发父子出来见我。”

    周阿龙哼了一声,才一迈步,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才发觉自己气促心跳,浑身乏力,这情形极非寻常,只怕是被这小于在身上做了什么手脚,心头一害怕,急忙拖着疲乏已极的身子,咬紧牙关往里走去,丁少秋悠闲的跟着他们也往门内走去。

    那四个坐着的豪奴倏地站了起来,有人喝道:“站住。”

    丁少秋早已看出这些人一个个全是欺压善良的走狗,那还容他们多说,轻哼一声道:“我找柯大发父子来的,你们给我坐下。”圈着马鞭的手,迅捷弹出四缕指风,一下就点残了四人的「气门穴」,四个人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软软的坐了下去。

    ※※※※※※※※※※※※※※※※※※※※※※※※※※※※※※※※※※※※※※丁少秋也没去理会他们,由大门进入二门,穿过大天井,走上三级石阶,直人大厅。这座大厅摆设得富丽堂皇,他一直走到上首,在一张雕刻精致的红木太师椅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取下青布囊往左首茶几上一搁,等待主人出来。

    直到此时,才听到厅前走廊上响起沉稳而快捷的脚步声,只见一个身穿夏布长衫的人举足跨入。这人年约五旬,中等身材,脸型狭长,刻划着不少皱纹,从这些皱纹上,就可以看出他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

    这时紧闭着的嘴唇,一双三角眼一下投到丁少秋的脸上,然后才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拱拱手道:“这位朋友远来,在下有失迎近,只不知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丁少秋立身不动,只抬了下头,问道:“你就是柯大发?”

    “呵阿。”奸猾老者笑了笑道:“兄弟李今伯,忝为敝庄总管,朋友要见庄主,不知有何贵干?”

    丁少秋傲然道:“我有事找柯大发父子,要当面问问他们,那就劳驾大总管进去叫他们出来。”

    李今伯呵呵一笑道:“兄弟是柯家庄的总管,庄上大小事情,兄弟还作得了主,朋友有什么事和兄弟说也是一样。”

    “这么说柯家庄大小事情,都是你经手的了?”

    丁少秋虎的站起身来,目光直注,问道:“柯金芝奸杀张阿大的妹子阿香,威胁张阿大搬家,今天又派人把张阿大殴打成伤,都是你出的点子?”

    李今伯是老江湖了,眼看此人目光森寒如电,分明是个内家高手,脚下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干咳一声,陪笑道:“朋友也许是听信了一面之词,庄主一向好客,在江湖上也薄有名声,绝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来,朋友既然提起阿香的事,兄弟忝为敝庄总管,对这件事情最是清楚不过,朋友且请宽坐,兄弟自当奉告。”

    丁少秋回身坐下,说道:“请说。”

    李今伯也坐了下来,又干咳一声,陪笑道:“事情是这样,张阿大一家生计穷乏,三个月前他把妹子以三百两银子卖在庄上作婢,不料月前阿香中了时疫,上吐下泻,不治身故,张阿大藉此向庄主敲诈勒索不遂,就到处诬蔑敝庄少庄主……”

    “李总管口才了得,编得好故事。”

    丁少秋朗笑一声道:“穷不与富斗,柯家庄财大势大,张阿大只是一个砍柴的樵夫,他有几个胆子,敢到柯家庄来捋虎须,此事在下并非听一面之词,而是贵庄派去的三个打手都承认了,在下奉劝大总管不用在在下面前替你主子掩饰,快去叫柯大发父子出来。否则,嘿嘿,只怕你李总管担待不起。”

    说话之际,耳中听到身后屏风后面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这些脚步极为轻微,但少说也有七八个人,迅快的隐伏下来。丁少秋只作不知,连头也没回一下。

    李今伯皱起一脸奸笑,点着头道:“不是兄弟担待不起,朋友如果问清楚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只怕担待不起的就是朋友了。”

    “哈哈。”丁少秋抑首发出一声龙吟般的长笑,声音清越嘹亮,但却震得大厅上回音嗡嗡不绝!笑声乍歇,注目道:“柯家庄难道会是紫禁城?就算龙潭虎穴,我既然来了,也要剖龙肝,取虎胆,李大总管大概还不清楚我是谁,等你知道了,就不会说出刚才那种话来了。”

    就在此时,只见一簇人已在大厅门口出现。当前一个是长脸横颧,蓄着八字胡的老者,身穿熟罗短衫袂,右手盘着两颗铁胆,紧闭嘴唇,面有怒容。他身后右首,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面型和老者有几分相似,但一看就是浮浅之辈,也穿着一身青绸短衫裤,左手还持着连鞘长剑。身后左右两边,跟着十几名身形壮健,手持单刀的汉子,自然是庄中的打手了。

    李今伯迅即站起,拱手道:“敝庄庄主出来了。”丁少秋依然巍然端坐,动也没动。

    柯大发跨进大厅,就沉声道:“李总管,这位朋友叫什么名字?找我何事?”

    李今伯慌忙迎着道:“他不肯道姓名,说要和庄主面谈。”

    他说话之时,那穿青绸短衫袂的青年已在他身后暗暗打了个手势。跟在两人身后的二十名持刀汉子中有八人迅即从左右两旁抄入,四人一边,分别站停下来,其余四人仍伺立在柯大发身后。柯大发目光一抬,问道:“朋友是什么人,现在可以说了。”

    丁少秋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柯大发?”

    柯大发哼道:“正是柯某。”

    丁少秋又道:“你儿子柯金芝呢?”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上首问话,简直就像问案。

    穿青绸短衫裤的青年不待柯大发开口,抢着道:“我就是柯金芝,朋友找上柯家庄来,总该亮个万儿吧?”

    “用不着。”丁少秋目光如炬,冷然道:“只要你们父子来了就好,柯大发,我问你,养子不教,还纵容他鱼肉乡民,奸杀妇女,你有何说法?”

    柯大发几乎气黄了脸,怒声道:“这狂妄小子,敢在我柯家庄胡说八道,你们去给我拿下来,问问他是什么人主使的?”他喝声甫起,左右两边八名壮汉一紧手中单刀,从两边夹击而上。

    李今伯阴笑道:“朋友还是束手就缚吧,真要顽抗的话,他们会砍下你的臂膀来的……”

    丁少秋大笑道:“柯家庄就只有这几个打手吗?”倏地站起,正好迎着八个欺来的壮汉,身形轻轻一转,抖手把圈着的马鞭挥了出去。

    他练「护华剑法」之时,轻轻一转,可以刺出九剑,如今欺来的人,只有八个,任你一身武功有多高明,也敌不过他出手快捷,一下就制住了八个人的穴道。这一下连柯大发都没有看清,丁少秋已从八人中间穿出,朝李今伯面前欺了过去。

    李今伯一生奸诈,这回没看清扑上去的八人已被制住穴道,只当丁少秋遭到八人的夹击,从他们中间闪出来的,他身形一挡,脸上百十条皱纹一起挤出诡笑,说道:“此路不通。”

    “在下知道。”丁少秋欺近他面前,低声道:“在下并不想逃走,只是来告诉你一句话的,在下先前还以为周阿龙是柯大发家的管家,一切坏主意都是他出的,所以在进来之时,就废了他的武功,直到如今,才知道柯大发手下一些走狗的头儿是你,所以在下也得废了你的武功才是。”话声一落,手中马鞭已如灵蛇般点出。

    李今伯能够当上柯家庄的总管,自非泛泛之辈,听出丁少秋的口气不对,正待横掌击出,无奈丁少秋出手神速如电,出人意料,李今伯纵有防备,也无济于事,鞭影如九点寒星,四下洒落,但觉身躯一麻,一身真气立时外泄,人也软软的使不出一点力道来,心头又惊又急,忖道:“这小子好快的手法,竟然一下破了自己气功,我……”他张了张口,还没出声,双足一软,砰然往地上跌坐下去。

    这时丁少秋早已弃他而去,身形一转,手中长鞭朝柯金芝颈上圈去,口中喝道:“小狗,你过来。”丁少秋出手之快,从出手制住八个壮汉,到废去李今伯武功,再用马鞭圈住柯金芝项颈,说来费时,实则一气呵成,几乎只有眨了下眼的工夫。

    柯金芝突觉颈上一凉,几乎窒息,一个人已被丁少秋马鞭套住,身不由己的拖了过去,连话也说不出来。柯大发作梦也想不到了少秋出手如此快法,眼看儿子落到人家手中,心中一急,刷的一声,掣刀在手,大声喝道:“你们还不快围住他。”朝前逼上。

    这时从屏后涌出八个手持弓弩的壮汉,迅速围了上去,柯大发身边四名打手,也急步冲出。但丁少秋在拖着柯金芝过去之时,左手早已点了他身上穴道,然后从容取起放在几上的青布囊,目光一抬。嘿声道:“柯大发,凭你们这点阵仗,只能唬唬当地善良老百姓,对大爷一点用也没有,我不愿伤人,你叫他们退下吧。”

    柯大发投鼠忌器,再说他心里明白,总管李今伯一身武功,和自己只在伯仲之间,都被人家眨眼之间就制住了,自己上去也是白搭,他怒目瞪着丁少秋喝道:“你到底要待怎样?”

    丁少秋冷冷一笑道:“我要你儿子到阿香埋骨之处去磕头认罪。”一手夹起柯金芝,昂然走出大厅,朝外行去。

    柯大发恨不得把他剁成肉泥,但自己只此一子,又不敢轻举妄动,只好率同八名弓箭手,四名持刀壮汉,一路紧跟着走出。丁少秋早已一跃上马,绝尘而去。柯大发气红了眼,不迭的催着:“快牵马来。”

    庄丁们那敢怠慢,立即从马厢牵着马走出,其余的庄丁,也纷纷从马厢骑着马弛出。柯大发朝身侧一名庄丁低低的嘱咐了几句,立即纵马急驰,追了下去。这回他身后差不多增加了十几名壮汉,连同先前的八名弓箭手,和四名随身护卫,一共有二十八骑之多,但听蹄声急骤如雷,朝丁少秋驰去的路上一路跟踪而来。

    丁少秋不知阿香埋在那里,在马上拍开柯金芝的穴道,问道:“小狗,快说,你们把阿香埋在那里?”

    柯金芝哼道:“我不知道。”

    丁少秋笑道:“我有的是时间,你估量估量自己,熬得住熬不住就好。”右手骈指若戟,在他「玄机穴」上轻轻戮了一下。

    要知「玄机穴」为支气管分叉点,一经点戮,就算最轻,也会大咳不止,柯金芝果然如响斯应,「合罕」「合罕」的咳了起来。咳嗽,只要伤风感冒,人人都咳过,但伤风感冒的咳嗽,都是间歇性的,不可能连续不断一直咳个不停,只有被点了「玄机穴」的人,不但连续不停的咳,而且还是大咳而特咳的,这样的咳法,没有人会受得了。

    柯金芝虽是武林子弟,但因他生性好色,早巳掏空了身子,这一阵大咳猛咳,咳得他胀红了脸,额头、脖子上一根根青筋都绽了开来,口中边咳边叫道:“朋友……合罕,合罕……我……合罕,说了……合罕,合罕……”

    “不急,现在你想说了,我已经不想听了。”丁少认伸手一指前面小村落,说道:“马上都到张阿大家了,我去问他们也是一样。”

    柯金芝越咳越厉害,甚至因咳嗽引起喘息,连连说道:“朋友……合罕,请……合罕高抬贵手……合罕,求求……合罕……你……合罕,合罕……”

    丁少秋道:“好,你说。”

    柯金芝咳得只是拼命的以手朝前连指,说道:“前面……合罕,合罕,白杨……树下……合罕……”

    丁少秋一夹马腹,驰到山脚下,一棵白杨树下果见一堆黄土,这就提着柯金芝跃下马背,问道:“就是这里?”柯金芝连连点头,只说了一个「是」字,就弯着腰不住的咳嗽。

    丁少秋道:“好,你跪到坟前去,把你如何奸杀阿香的经过,详细说出来。”

    柯金芝指指喉咙,哭丧着脸说道:“我说……合罕,我说……合罕,请……你先先……合罕,合罕……解开我……合罕,穴道……合罕,合罕……”

    丁少秋举手一掌,推开他穴道,喝道:“跪下,要说得详细一些。”

    柯金芝穴道一松,只是喘息,他到了此时,那敢有半点违拗,双膝一屈,扑的跪到地上,一面痛哭流涕的道:“是我不对,见色起意把阿香抢了回去……”只听一阵急骤的马蹄声,二十几匹马像风驰电卷疾奔而来。

    柯金芝眼看爹率人驰援,业已赶到,心头暗喜。跪着的人,上身一歪,趁机一个懒驴打滚,滚出去一丈来远,正待站起,那知才一抬头,只见丁少秋就站在自己面前,微晒道:“你要想从我面前逃走,少说也要练上三十年,可惜你已经没有机会了。”说到这里,突然沉喝道:“你滚过来了,还不爬着回去?”柯金芝看到他,已经丧了胆,果然依言乖乖的在地上爬着。

    柯大发虽然领着二十几个庄丁,已把丁少秋远远的围了起来,但因柯金芝仍在丁少秋手里,不敢妄动,只是厉声喝道:“朋友,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到底要待怎样?”

    丁少秋连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冷哼道:“养不教,父之过,我要他在阿香坟前,把经过情形亲自说上一遍,这段经过,你如果知道的,就是纵子为恶,如果不知道,就让你听听儿子的亲口招供。”一面喝道:“柯金芝,还不快说,是不是记不起来了,要我帮助你恢复记忆?”

    柯金芝方才已吃过他的苦头,连声说道:“我说,我说。”慌忙跪到坟前,把如何要周阿龙带人把阿香掳来,自己如何逼奸,阿香不备受辱,投河自尽,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丁少秋听得剑眉连挑,口中冷喝一声:“该死的东西。”伸手从青布囊中锵的一声抽出四尺长青锋森寒的倚天剑来,回头朝柯大发冷声道:“你听到了?”

    柯大发心头一紧,忙道:“大侠剑下留情,你要什么,柯某都可以答应,请你饶过小儿一命……”刚说到这里,瞥见几名庄丁已押着张阿大夫妇和他儿子走来,心中不觉一宽。

    丁少秋恰好被他们马匹人影遮住视线,是以并不知道,只是冷冷的一哼道:“柯大发,你儿子仗着你柯家庄的势力,奸淫妇女,无恶不作,你想我饶他一命,为什么当时不好好管教他呢?”

    柯大发突然浓重的哼道:“朋友请看,老夫手里有三个人质,你放过小儿,老夫就放了他们,否则嘿嘿,是朋友害死他们的了。”

    丁少秋不觉一怔,他没想到何大发会有此一着,举目看去,张阿大夫妇小孩均被绑着手,嘴里也被塞着布团,吭不出声来,一时心头甚是愤怒,沉声道:“柯大发,果然有你的,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把话说在前头,你儿子奸杀良家女子,淫恶滔天,我现在虽然暂时放了他,但并不是答应你不再找他算帐。”口中说着,伸丰在柯金芝身上拍了一掌,解开他的穴道,喝道:“你可以过去了。”柯金芝如遇大赦,三脚两步的朝他爹奔去。

    柯大发急忙问道:“金芝,你没什么吧?”

    柯金芝道:“孩儿很好,没有什么。爹,要他们放箭,把这狗娘养的乱箭射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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