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舞月明

    当然，兵贵神速，现在最重要的，是尽快突破皮老六的心理防线，拿到那柄至关重要的玉如意，招呼凤如山，可以以后再说，现在不是好时机。

    至于安抚，或者说，补偿凤如山，只能事情告一段落再慢慢来了，郑晓溪相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凤如山肯定不舒服，但未必不能接受，至少，凤如山应该能理解。

    “呵呵，郑公子先忙大事吧，我回去喝一杯。贺双，走了，可惜了那条青鱼，好大一条青鱼呢，本来我早就想好，用这条鱼下酒的，可惜了。”

    无论郑晓溪罪该几死，凤如山势必不能真的杀了他。

    “嗯。”

    “太太常说，成大事者要不拘小节，老爷这是，细节决定成败？”

    青鱼是吃鱼的鱼，数量稀少，味道鲜美，贺双自然是清楚的，但是她实在不明白，刚刚经过了一场生死之战，凤如山，为什么还能对一条青鱼念念不忘。

    真想吃鱼，再钓一条或者让南大福抓几条，很难吗。

    而且，小湖边的鱼篓里，就有一条凤如山上午钓上来的活鱼，当然，那条不是青鱼，个头也小了点，但根据贺双的了解，凤如山，对吃的东西，并不讲究，至少他喝酒，很少需要特别的，下酒菜。

    当然，这种场合，根本没有她说话得份。

    “凤爵爷好走。”

    “青鱼？那是什么玩艺？哦，是凤如山钓上来的这条？这个混蛋！”

    郑晓溪有些奇怪的扫视四周，当他看到地上那条早就死透了的大鱼时，不知为何，心底冒出一股寒气。

    他的任务，是来抓住皮老六，活得皮老六，至于凤如山的死活，郑志祥，没提。

    ……

    “泡壶茶喝吧。双儿，害怕吗？”

    回到春雨小筑，凤如山洗了个澡，见贺双明显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暗暗的叹了口气。

    自己第一次与人斗法的经历，他还记得清清楚楚，也许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并不让人愉快。

    “有老爷在，我就不怕。”

    怕，贺双还是有点怕的，当然，话不能那么说。

    “呵呵，不怕就多吃点，多喝两杯，喝醉了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怕还是不怕，作为一名武士，都是无可逃避的，凤如山也帮不上贺双。

    “老爷，我们为什么不第一时间释放焰火箭？我有老爷的天蚕银丝软甲，他们打我，我也不怕。”

    偶尔喝一杯，贺双并不反对，但喝醉了，就睡不着了，其实不喝醉，她知道，今晚自己也睡不着。

    “他们要的是皮老六，也只是皮老六，三名黑衣人的身材，可都不够高大。一旦我们释放了焰火箭，就等于给郑晓溪出了一个难题，双儿，人心难测，没有必要，还是不要随便考验人心，逼队友面临两难选择的为好，大家都有个台阶下，日后才好见面，……。”

    第一时间发出焰火箭，郑晓溪会如何选择，凤如山有自己的想法，但他不愿意多说，他不想在郑晓溪和自己之间留下一个解不开的死疙瘩，当然，从一开始，他也没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郑晓溪的身上。

    即使小天罗地网不怕火烧，这种可能性很小，有追魂夺命针在手，他也随时可以击杀皮老六和三名黑衣人。

    储物戒指，领域，这些都不是紫甲武士能够想象的手段，皮老六，一开始就找错了对象。

    “老爷，原来郑晓溪也不是个好人。”

    “皮老六的身材！原来这才是细节决定成败。那时候还能注意到三名黑衣人的身材，难道老爷一点都不紧张吗！”

    每家稍有规模的佣兵团，都会发放一些小册子，为自己的佣兵团打打广告，其中当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但副团长的光辉形象，还是少不了的。海蛇团的小册子，贺双特意看了一遍皮老六的介绍，可惜，她只记得皮老六身披战甲，威风凛凛的样子和下面华丽的文字，却注意不到三名黑衣人中，没有一个和皮老六身材一样。

    至于郑晓溪的难题，她现在还理解不了。

    “好人！哈哈，双儿，在郑晓溪心中，郑家的利益，自然永远是第一位的。嘿嘿，郑晓溪算不得好朋友，但也未必见得多坏，至少不比普通人更坏，没必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给别人留余地，也给自己留余地，这也就是所谓的中庸之道吧，以后你心里有数就是了，……。”

    今天贺双表现不错，凤如山也就愿意多说两句，至于贺双能不能听懂，又能认同、接受多少，那就是她自己的事了，凤如山并不强求。

    他知道，至少慕容雪菲，对他的这一套，是很瞧不上的。

    说实话，凤如山也可以理解郑晓溪的选择，但理解归理解，他却不能平静的接受。

    换成一般的紫甲武士，即使穿上了天蚕银丝软甲，也未必能在黑衣人的攻击下活命，更何况还有皮老六的天罗地网。更重要的是，凤如山不希望在郑志祥的计划中，自己此时应该成为一具躺在小湖边的冰冷的尸首。所以，他必须让郑志祥明白，自己，心里有数。

    “老爷，现在皮老六被抓住了，老爷也累了一天，要不，我陪着老爷去城里散散心。”

    “心里有数！”

    贺双心中一寒，却不敢接口，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在以前的日子里，没有人给她留过余地，至于她给别人留余地，那更是，笑话。

    无论什么人，被凤如山心里有数，恐怕都不会太舒服。

    “胡说八道。深更半夜的，去城里转什么。你要是晚上做恶梦，就过来陪我喝酒吧。”

    “小丫头，这是，受刺激了。”

    深更半夜，擎天城能散心的地方也不少，不过，凤如山不想去，麻烦。

    “哦，老爷等我，我先去收拾一下。”

    “原来老爷还是喜欢我的。”

    当晚，贺双没有喝醉，也没有做恶梦，什么梦都没做，她睡得很甜。

    她累了。

    ……

    郑志祥确实不太舒服。

    “……，安乐公，你老觉得，凤如山临走前特意点出青鱼，意欲何为？”

    安排好人手去处理皮老六和那柄老王爷的玉如意，郑志祥匆匆赶到安乐公府，详细的向赵卫方汇报了一遍，其中也包括凤如山那句“下午好”和“好大一条青鱼”。

    皮老六虽然身材高大，却并不是硬汉子，郑晓溪没费什么劲，他就完完全全的把叶索供了出来，郑晓溪毫不费事的拿到了玉如意，剩下的就很简单了，一切按计划行事就行，并没有特别值得郑志祥关注的，当然，向赵卫方通报一下，该走的过场，还是必不可少的，虽然，双方心里都明白，这只是过场。

    郑志祥真正困惑的，就是凤如山的，青鱼。

    青鱼，是吃鱼的鱼，郑家和叶家，都吃鱼，但凤如山的青鱼，却被黑衣人的蓝光，当场击杀，变成了一条死鱼。

    “呵呵，凤如山为了一名小小的侍女，不惜闹出轰动全国的怪鸟抓人案，还是为了叶索对这个小侍女的一句话，他竟然把主意达打到惠小敏的头上，却也能为了一名乡村教师，一天一夜在擎天城和宜兰山之间跑个来回，郑城主，此人，看上去风轻云淡的，一旦决定，却不按规矩出牌，行事百无禁忌，真是让人头疼啊。四公子，还是心切了点。”

    “在孙氏三兄弟的联手攻击下安然无恙，视小天罗地网如无物，就算一般的黑甲武士，也做不到吧。凤如山果然不是普通的紫甲武士。”

    赵卫方明白，郑志祥对凤如山的青鱼，有他自己的想法，而且大家的看法都差不多，郑志祥真正想问的，是自己对凤如山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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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一章 诚意
    第一二四一章诚意

    有了玉如意这个大杀器，叶天士肯定是在劫难逃，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而接下来如何清理擎天城这块西瓜地，赵卫方早就有通盘的考虑，具体的细节，还要看葫芦地的反应，急不得，他手下有的是做事的人才，也无需他事必躬亲，倒是协调、处理好自己人之间的关系，才最让赵卫方费神。

    其实，赵卫方和郑志祥都明白，凤如山小题大做，对叶索用出如此的阴诡手段，绝对不是因为贺双这个普通的小侍女，而是为了别的原因，可惜，他们都无法确定，这个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怪鸟抓人案，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表明是凤如山所为，但赵卫方不需要证据，郑志祥也不需要证据。

    事实表明，慕容雪菲并不喜欢泡温泉，至少不喜欢到天上人间泡温泉，莫坤失踪之后，她再没有去天上人间泡过温泉即为明证，凤如山更没去过。

    “呵呵，这件事老四虑事不周，他还差得远呢。不过，凤如山也没有第一时间发出焰火信号，安乐公，快刀斩乱麻，疙瘩总是越早解开越好，拖得久了，对大家都不好，下一步如何办理，请安乐公示下。”

    根据郑晓溪的说法，他能确定皮老六就在附近，但具体藏身于哪一棵树上，却无法断言，如果他第一时间露面，未必找不到皮老六，但冒一点风险，肯定是免不了的，而且，皮老六没有亲自动手，在以后的处理中，总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事，郑晓溪不愿意冒险，郑志祥也不愿意。

    因此，在当时的情形下，郑志祥并不觉得郑晓溪等到皮老六现身才收网，有什么不对，至于皮老六派出了三名黑衣人而不是自己首先动手，属于意料之外。

    任何计划，总有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这，怪不得郑晓溪，当然，也怪不得凤如山，这本来就是必须冒的风险，是凤如山的风险，也是郑志祥的风险。

    凤如山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放出焰火，郑志祥有自己的想法，但事已至此，现在郑志祥不想纠结于事情本身的对、错，不同的人就有不同的对错，那也许永远没有一个结果，郑志祥需要的，是如何把麻烦，解决掉。

    因为被大局而口出不满之词，这种刺头，不是每个上位者都能容忍的。

    既然成了下属，就要有在必要的时候被大局的觉悟，至于什么才是必要的时候，这个，郑志祥有自己的标准，凤如山也有凤如山的标准，当然，他们两个人说了都不算，都要看，赵卫方的标准。

    郑志祥需要赵卫方给出自己的标准，可惜，他无法逼着赵卫方先开口，只好先亮出自己的，标准。

    “不可。凤如山有功无过，只能重赏，我赵卫方不做鸟尽弓藏、忘恩负义之事。郑城主，其实仔细想一想，凤如山从来不主动惹事，他不过是受不得气，反击手段激烈了些，有点得理不饶人罢了，我看有点像慕容雪菲的性子，这两口子，怪里怪气，莫名其妙，很有意思。”

    “嘿嘿，出手如此狠辣，郑志祥能从微末小吏成为一方大员，果然不是一个好好先生。”

    郑家的刀再快，赵卫方也绝对不允许斩向自己人。

    即使郑志祥能保证无声无息的解决掉凤如山这个小疙瘩，赵卫方也不会允许他这么干。

    一个凤如山也许无所谓，但无缘无故的诛杀有功之人，可不是好名声，名声坏了，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郑家，也会有鸟尽弓藏之忧的。

    这是原则问题。

    而且，赵光普占据了中央之位，名正言顺，要占赵卫方的便宜，有太多的手段，赵卫方，本来就不占优势，自己人再离心离德，游戏，就没法玩了。

    关键是，凤如山心中不满，直接宣之于口，而不是暗藏于心，这很对赵卫方的脾气，也表明凤如山的怨气，并不大，赵卫方，可以接受。

    而郑志祥虽然动手前给自己打了声招呼，但对同伙如此用心，这，不值得鼓励，赵卫方，不容许自己的手下，死在背后飞来的弩*箭之下。

    “呵呵，听说慕容雪菲喜欢喝茶，风雷岛上有一株被雷击过的老茶树，所产风雷茶颇为独特，慕容雪菲喝过一次后一直念念不忘，我郑家愿意把风雷岛送给凤如山夫妇以表歉意，敢请安乐公作主。”

    郑志祥心中一凛，急忙拿出了准备好的第二套方案。

    凤如山对赵卫方，当然无所谓恩，但郑志祥出狱，凤如山多少，是出了点力的，忘恩负义四个字的评语，太重，郑志祥，背不起。

    至于鸟尽弓藏的名声，对心怀大志的赵卫方来说，也是绝对无法接受的，犯忌讳。

    风雷岛乃是郑家所有的一个方圆百里的，小岛，传说其上一座小山，因蕴有磁矿而致岛上天雷多发，小岛也因此得名。虽然风雷岛距离擎天城将近千里，算是远了点，但位置还不错，近年来，郑家在其上投入了不少星币，现在拿出来，郑志祥，颇有点心疼。

    他在狱中之时，都没舍得卖掉风雷岛。

    其实以凤如山的实力，郑志祥并不担心他现在有什么动作，但是，有了赵卫方的支持和信任，十年以后呢？

    据郑志祥所知，赵卫方，时常到春雨小筑去喝酒，有时候还是一个人，但，郑家，赵卫方从没去过。

    当然，喝杯酒，并不能说明什么，也许赵卫方只是简单的喜欢春雨小筑的，藕尖，但，也许，不是。

    而且在以后的行动中，时时要防备凤如山有机会了顺手牵羊给郑家来这么一下两下，也是郑志祥不能承受之重。

    凤如山会念念不忘吗，这个，就很难那说了。郑晓溪做得初一，凤如山就做得十五，推己及人，郑志祥不敢去赌凤如山的度量和好脾气。

    从之前的几件事来看，凤如山的脾气一般，而且，凤如山不按规矩出牌，或者说，他有自己的规矩，关键是，郑志祥不知道凤如山的规矩是什么。

    幸好，破财消灾，是世界上通用的规矩，郑晓溪虽然有点小算盘，但凤如山毕竟没死，还能怎么样呢？

    非得郑晓溪自杀谢罪吗？

    至于风雷茶的味道吗，认真，你就输了。

    “我试试吧，这两口子，未必卖我这个面子。”

    “连我让凤如山做事，都拿出了天蚕银丝软甲这等宝物，郑晓溪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风雷岛，希望这件事能让他们郑家收敛一点。”

    鸟尽弓藏，肯定不是好名声，鸟未尽而藏弓，更是愚蠢之极，郑志祥也是一张强弓，也还不到收而藏之的时候，但偶尔敲打一下，不仅无妨，而且必须，赵卫方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至于风雷岛，他有把握让凤如山收下。

    虽然，赵卫方也不认为郑晓溪做错了什么，但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不能随便招惹的，惹错了人，就要付出代价，和事情本身的对错，关系不大，郑晓溪，只能怨自己的运气不好，找机会痛打皮老六一顿出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