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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在夕阳红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凤凰来仪

    吃饭的时候,亚娃把做好的面条端了进去,老人家眯着眼睛,看见儿媳妇进来了,转过身继续躺着。

    “爸,吃饭吧!我扶您起来吧。”亚娃动手去扶老人家,老人却没有一点要配合的意思。

    “爸,您怎么了?快点吃了,我们还要去洋芋地里拉洋芋呢。”亚娃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曾经视她为亲生闺女的公公。

    “星星呢?为啥要把孩子放在别人家,缺钱还是缺教育?”谢岗的父亲转身质问。

    亚娃酸涩的心里,一直想说,她也不愿意啊,但看到公公,想说的冲动又渐渐地消隐,即使心里装满了委屈和疼痛,她都愿意默默忍受着。

    “爸,您别生气,星星学习这么好,村上的学校是离咱家很近的,可是教学质量和城里的学校相比就差得远了啊。您也希望您的孙子将来能考进一所好的中学吧,所以我们做家长的就要给孩子接近成功的条件啊。”亚娃的一番话,很有道理,老人听了,不再说什么了。

    第二天,亚娃和谢岗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两口子带着星星出现在了银川开往西安的列车上。这是他们头一次出远门,车站上来来往往的行人,提着大包拎着小包,好像人生就是不间断地你来我往,来的路上有你没我,去的路上有我没你,错过就是这么一瞬间,便是遥远的一辈子。星星看见火车上的卧铺,指着问他的爸爸:“爸,那是床吗?我能躺一会吗?我累了。”谢岗忽然觉得自己太差劲,连孩子这点要求都满足不了他,有点惭愧,但又显得无奈:“星星,那是有钱人躺的地方,咱没钱,只好这样将就着。”星星穿着一件很旧的衣服,在爸爸和妈妈之间,像一根绳子,牵涉着两个人的喜怒和哀乐。

    “爸爸,我要是没病,我们可以躺那上面,不,让爸爸和妈妈坐下来歇歇也行,你看,妈妈的脚都肿了。”多懂事的一个孩子亚娃听到星星的话,心里像被匕首狠狠地捅了一下,别过身子,偷偷地抹着眼泪。

    下了车,又坐了一会公交,才来到医院。

    很快便安排星星住院了,医生对星星的病情不怎么看好,除了正常的医治,亚娃一直在陪护和孩子,给星星讲一些故事,关于冬天里捕麻雀的故事,关于咕咕鸟的故事。谢岗一脸的忧郁,整日在楼梯里迈着步子,抽着烟,好像即将有一常蝴无法面临的灾厄似的。

    星星的主治医师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面容极其镇定,从他的脸上几乎看不出一丝微笑,也许与他的职业有关吧,他目睹了多少生命在无奈的目光下消逝,那种麻木与生俱来。“怎么到现在才发现孩子的病情吗?就这样为人父母?”医生的一句话让谢岗从头凉到脚,一股揪心的疼痛撕扯着他的心扉。

    谢岗像一尊雕塑,立在那里,一张扭曲变形的脸,从鼻孔里散发两股浓浓的烟雾,弥漫在幽深的走廊里,呛到了医生,医生咳嗽了两声,走过来,轻轻地拍了拍谢岗的肩膀:“小伙子,别太伤心,孩子已经是晚期了,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心理护理,让孩子有一个积极的心理,树立信心,发挥其主观功能性,以坚强的毅力配合各项治疗护理工作,等待奇迹的出现。”

    “医生,能不让我的妻子知道吗?我怕她接受不了···”谢岗几乎用祈求的眼光望着医生,医生看着坐在床边哄儿子说话的亚娃,重重地点了点头。

    医生说:“对晚期的脑瘤患者来说,几乎已经没有切除的可能,临床上大多用化疗及中医药进行治疗。放疗可对癌细胞有直接的杀灭作用。作为家长,在治疗的过程中一定要帮孩子树立战胜病魔的信心,配合后期各项治疗工作。”谢岗只是一味的点头,除了这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星星躺在病房里,阳光透过窗户均匀地撒在他的小脸庞上,坐在病床上的亚娃怜爱地抚摸着他的额头,心里像有人捅了一刀似的,说不出的难受。谢岗走了进来,提着一个大包,包里装的都是来时给星星带的换洗的衣服,现在的他穿一身淡蓝色的睡袍,好像都用不到这些衣服了。“我得回去一趟,爹在家里闹呢?好像已经知道星星生病的事了,大哥打电话说,他老人家拒绝做手术,你先照顾着星星,我回家看看,有啥事往家打电话。”谢岗叮嘱完这些,转身正要走,亚娃猛地拽祝蝴的衣角:“哥,回家一定好好劝咱爸做了这个手术···”亚娃的目光停留在星星熟睡的脸庞上,似有千千结。”谢岗轻轻地推开亚娃的手:“放心,我一定会,等我回来。”在谢岗的眼里,他是亚娃的一切,而在亚娃的心里,她不想谢岗在一瞬间失去的太多。

    院子里横七竖八地堆砌着一些旧的家什:床板,椅子,桌子。谢岗的父亲躺在床板上,不肯起来,全家大大小小围坐在一起,村子里和谢岗父亲年纪相仿的老人,正在田间地头赶着一头牛儿吭哧吭哧地犁着地,年龄稍微大点的会赶着一两群羊上山,活跃在山脊梁上洁白的云朵,悠闲自乐。,谢岗的父亲,平时大多时间是在学校里,和孩子们一起度过,按村上父辈们说的—知识分子没下过苦呗。的确,谢岗的父亲比起村上好多跟他同龄的人要年轻多了,但命运偏偏捉弄人,他却得的是那种村上人听都没听过的怪病。

    谢岗的哥哥跪在地上,拉着父亲,像一个无助的孩子那样:“爸,你倒是怎么了?我们辛辛苦苦地凑钱,不就是等着让您做了这个手术吗?您怎么突然就不做了呢?”

    老人一咕噜从床上爬起来,拍着床板怒斥:“你们都在骗老子,老子今年60岁了,难道还要活60岁吗?星星是我的命,他那么听话懂事的娃,怎么就得那么个怪病呢?谢岗俩口子,把我当娃娃哄,说什么城里教育条件好,让孩子在亲戚家上学,幸亏隔壁的李大嘴说给星星看病去了,要不然,我这老不死的还守在这里花儿子的血汗钱。我不治了,省下的这点钱拿去给我孙子治病,我这老命不值钱了。”谢岗的父亲躺在木板上,发狂地拍打着床板,任凭别人怎么拦都拦不住,他的嗓子发出可怕的叫喊声,似乎用尽平生最大的力气。

    谢岗回来了,推开门,院子里的一切让他惊呆了。看见跪在地上哀求的哥哥,看见躺在床板上发疯似的嚎叫的父亲,连日来积压在心中的痛苦与纠结,像火山一样爆发了:“爸,原谅我们,我们不告诉您实情,我们有我们的苦衷啊,当初我们只是想让您早点做了手术回学校给孩子们上课,谁曾想星星竟得了这样的病!爸,我求您了,您做了手术,我才能安心回去陪着星星,要不然,我哪有什么心情回去。星星是我的儿子,可我是您的儿子,我怎么能把您的生死置之度外呢?我知道,您担心没钱给星星治病,怕误了星星的病,爸,这些,我都理解可咱家里不是还有一群羊和五头牛吗?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爸,我回来的时候,亚娃也交代过了,要您一定手术,她会照顾好星星的,让您尽管放心。您得替我们做儿女的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啊。”谢岗一个大男人竟然泣不成声,不为别的,就只求父亲能配合这次手术,在他心里,儿子是上帝跟他开的一个玩笑,但父亲,他一定要尽到做儿子的本分,有能力治好他,决不能就这样放弃。

    看到儿子可怜的样子,作为父亲,老人家拿出了这几年的存款,递给儿子:“现在还不知道星星的病情怎么样?具体花多少钱谁也不清楚,这点积蓄,拿去给星星填补着看病。我这,你就放心,既然钱已经交了,这手术我来做,你放心地看星星去吧,明早就动身吧!”

    谢岗扑腾地跪倒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爹——”

    老人明白儿子的意思,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振作起来,我们世代没做过亏人的事,相信老天一定会眷顾我们的。”谢岗重重的点了点头,从屋里走了出来。

    “唉——”老人一声长叹,其实,他能预料到这是怎么样的一个结局,只是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儿子绝望。于是,他鼓励自己,配合医生做好这次手术,不是他怕死,而是他不想让绝望的儿子痛彻心扉。

    晚上,谢岗安排了老父亲的住院手续,随即赶到了火车站,准备连夜去西安看星星。路上,灯火通明,谢岗像一具尸体,晃荡在无人的大街上,想着此刻躺在病床上的星星和陪伴着星星的亚娃,他们在干什么呢?忽然,电话响了,一阵急促的铃音,几乎震碎了谢岗的心肺,谢岗颤微微地接起电话:“哥,星星快不行了,哥,你在哪呢?”亚娃撕心裂肺的哭声,顿时让他觉得天塌了下来,他想哭,又好像没有时间了,急急忙忙挂了电话,冲上那节他所熟悉的列车车厢上。车上的空座位蛮多的,他找了个考窗户的座位,趴在小桌上捂着发涨的头,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来,心里像被捅了一刀,他想大哭一场,却不想半夜三更地吓到无辜的乘客们。这一夜,每一秒,他都觉得很漫长,像过了好几个世纪似的。终于,天亮了,早上的阳光从车窗里照进来,让他的心里不由得一阵战栗,好像这样温暖的阳光从来不属于自己。

    医院里,依然是长龙似的挂号队伍,手术室里依然有穿着白大褂的天使们在昼夜穿行,渗人的手术刀和镊子在盘子里发出可怕的响声。生命,有时候就只是那么一瞬间,闭上眼睛的那一个瞬间,他不会知道病房里他的亲人为他的离去而伤心痛哭,他不会知道那位医生在手术室里熬了两天两夜也没能把他的生命唤醒过来。

    亚娃围在星星的床前,拼命地喊叫着,一脸的疲惫,却有着浑身使不完的劲,任凭医生怎么拉,她依然像一只发疯了的母狮子一样疯狂地扑向星星的身体。星星的脸变得肿大,紧闭的双眼像睡着了一样恬静和自然。病房里乱作一团,几位医生竟然安抚不了一位温和的农村孩子的母亲,她疯狂地喊叫着,哭闹着,可见,这个孩子的失去对她有多大的打击?

    谢岗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飞一般地冲上三楼星星的病房,听见病房里一阵杂乱,喊叫声和哭闹声正来自自己的妻子—亚娃,他镇定了一下,推开门,看见几位医生正按住情绪激动的妻子,他顾不得周围那么多医生的围观,扑向妻子:“亚娃,乖,听话!是哥对不起你。”亚娃看见丈夫,眼前一阵昏黑,晕了过去,脸上却挂着一脸的泪水,谢岗伸出颤抖的双手为妻子擦拭脸上的泪水。

    星星躺在病床上,一脸的平静。谢岗缓缓地走上前,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脸,是凉的,凉的让他崩溃。医生们都在看着这位农村小伙子为什么推开病房门那一瞬扑向的是妻子而不是患了绝症的儿子呢?只见谢岗轻轻地搬过一把椅子,坐在星星的床前,握着儿子的小手,像聊天一样聊了起来:“星星,自从你一出生,我们全家都高兴的不行,因为你是男孩,尤其是你爷爷,你知道吗?你爷爷为了省下钱给你治病,险些拒绝这次手术,要是那样的话,我失去的不仅是儿子,还有我的父亲。你总是那么懂事,听妈妈的话,怕我欺负你妈妈,可你知道吗?你的离去,让你妈妈几近疯狂,让我在失去你的这一瞬间少活十年。我不知道是爱你多一点还是恨你多一点,你的爷爷,还在老家等着你康复的消息呢?可,可你让我拿什么去面对你的爷爷呢?”谢岗双手抱着头,趴了好久,起身,像一堆软泥,踉踉跄跄一步一步摇向妻子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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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抛母
    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车站上更是热闹,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股股热浪夹面扑来。谢岗穿着一身褪了色的蓝色运动服,手里拎着一包女人的东西,谢岗的细心包容了他的暴虐,这一点,让他的妻子亚娃从心底里感动。这一回,从西安回来,他给妻子买了城里女人用的化妆品,还有那些他妻子平时连看也不敢多看一眼的昂贵衣服。他心里揣摩着:“这一回回去,可能这辈子很少有机会再出远门了,妻子跟随他这么多年了,从没穿过一件像样的衣服或是用过一套好的化妆品。这一回,管它呢,钱有多少还不是顺手溜了,没有了再赚,可一个女人一辈子能年轻多久?”谢岗一边嘟囔着,一边往车站的方向走去。

    进站门不远的角落里,窝着一个疯子,正在那里哭哭啼啼,围观的人堵了一层又一层,年轻的,年老的,交头接耳,有的说这疯子太可怜,有的说这种人太可怜,有的人说这种人出来影响社会形象。谢岗平时不大喜欢凑热闹,听到那疯子说着一口淳朴的家乡话,便凑了过去,穿过围观的人群,他看见了眼前这个疯子,敞开胸,露出干瘪的r房,乱蓬蓬的头发,虚肿的脸庞,嘴里泛着白沫子,双手叉在腰间,大声地骂:“你们这些坏孙,我要回去,我不要你们这几个破钱钱。”说着,她一脚踢飞了地上人们留在破碗里那几张皱巴巴的钱。“啊?这不是曾良旺的妻子吗?”谢岗的惊叹声几乎吓到了自己,赶忙捂住意欲发出惊讶之声的嘴。看到这个疯女人,他想到曾良旺在他给星星治病的那段时间里,不分昼夜地替自己照顾着生病的老父亲,喂饭,洗衣,翻身,家里的一些杂活,都是曾良旺在帮忙做,甚至把自己家里唯一的老母鸡杀了,炖成汤给父亲。这哪是一个邻居啊,就算是亲儿子也未必能考虑得这么周到啊!想到这些,谢岗就鼓足了勇气,对着围观的人们说:“大伙散了吧,这位女人是我嫂子,因她神智不清离家出走了,多谢大家的关心,我这就带她回家。”人群里站出一个女人,梳着整齐的短发,一身藏蓝色的西服,大约40多岁的样子:“给她穿上吧。”她递过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着一件黑色的上衣,谢岗谢过人家,取出衣服,给那疯女人披上,那女人缩成一团,一动不动地,用眼睛直直地盯着谢岗,看来,她多多少少还是有记忆的,谁说不是呢?谢岗蹲在地上,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字一句地说:“嫂子,你怎么到这来的呢?”那女人不说话,目光痴痴地望着谢岗,好像对眼前这个人还持有怀疑的态度。“我是谢岗啊,你知道吗?良旺在家找你呢?都急哭了?你怎么跑这么远让他担心呢?”谢岗一脸的认真,好像眼前这个疯女人就是自己的妻子一样。“良——旺!良旺呢?我要良旺。”女人一下子疯跑了起来,边跑边喊,看来,她最熟悉的人是曾良旺,记忆最深的还是曾良旺,不管她多疯多傻,曾良旺这个名字还是能够在他心里生根发芽的。谢岗追上她,好不容易她才平静了下来,才拉着她去窗口买了车票,往站台的方向走去。

    站台上站满了乘客,有年轻的小夫妻拎着行李牵着手的,他们的幸福大多堆在了脸上,对未来充满着美好的向往。也有挑着沉重行李来乘车的人,他们古铜色的脸上挤满了皱纹,岁月的轮子在他们的脸上留下了深深的印记,灰色的上衣,卷起的裤管,空荡荡的,是一种生活奔波的疲惫之苦吧!谢岗拉着曾良旺的妻子,行走在这样的人群中,曾良旺的妻子神情呆滞,东瞧瞧西看看,一头头发乱得跟稻草似的,嘴里还嘟嘟囔囔的,别人听不懂,谢岗明白,这是一些骂人的话。很快,他们就成为整个站台的焦点人物,有人指指点点,有人捂着鼻子像躲瘟神一样躲开他们。

    田地里,家家户户都在忙碌着,好像稍不留神,他们辛苦了一年的东西将付之东流。只有曾赫整日在家里做着一些不着边际的事。修屋顶,粉刷墙壁,连大门口的那两个石狮子这回也擦得干干净净的。是的,曾赫是个懒惰的人,他从不父亲干过一把农活或收拾一下屋子,从来都不去做,用他的话说:“做那表面功夫干撒,人活着干吗要那么穷折腾呢?”比如早上起来叠被子,仅仅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嫌麻烦,天一黑就要睡,叠啥么,不叠,于是,他的被子常常是一个窝状,起来怎么样,那被子绝对就是什么样,说他的房间是猪窝一点也不过分。这一回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让他父亲都十分的意外。

    曾赫收拾了一个下午,房间里挨个打扫,炕上也铺上了干净的床单,每个角落里的家什,他都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像要接受检阅的军队一样。

    中午的时候,曾赫骑着他那辆已经掉了漆皮的永久牌自行车出去了,不一会的功夫,他就买回来梨呀,苹果呀,瓜子,花生之类的吃食,均匀地摆在正房的圆桌上,并换上一身蓝色的中山服,像接受长官检阅的士兵一样。

    看来曾赫今天是要带一个姑娘来家里了,否则,他怎么会这么勤快地忙来忙去,还把自己认真地打扮一番呢?任何一个男人,无论他怎么龌龊,怎么邋遢,他都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保持一份完美的形象,曾赫也一样,他希望自己要见的女人能一眼看上他,让他有一种找回自信的感觉。

    那姑娘,一身蓝色的西装,齐耳的短发,白皙的脸庞,让她这个人看起来干练了许多。姑娘和她的母亲一起,母亲也很精干,花白的头发在后脑勺上挽成一个大大的髻,额头上一绺白发斜斜地夹在耳后,古铜色的脸,粗壮的手臂,看样子,是一个十足的庄稼汉的妻子。

    曾赫迎上去,微笑着问道:“路上辛苦了姨。”很快的,他的目光从姑娘的母亲身上转移到姑娘身上,姑娘有礼貌的笑着,曾赫迎过那张桃花似的微微泛红的脸,赶忙低下自己那张腼腆而通红的脸。

    姑娘的母亲沉着脸没有回应,显然是认为曾赫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她一直埋头往前走,好像在往自己家走似的,那样凌乱的布局,她居然能走对门,瓦蓝色的大门楼子,门口有两尊石狮子。“你爹不在?”姑娘的母亲有点生气,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瘦不拉几,毛手毛脚的小伙子皱了皱眉头,看来,曾赫这个还是未知数的丈母娘还是不喜欢他的,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来。

    “您请进吧,我爹在后面菜园子里,这就过来了。”曾赫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你好,来了,快请进!”曾赫的父亲曾良旺扛着一把锄头从后面的菜园里走出来了,满脸堆着笑意,给人一种善良实诚的感觉。

    进了屋子,曾赫端出瓜子,花生,糖果之类的食品放在圆桌上,并招呼着那位姑娘和她的母亲就坐,自己起身去倒水。曾良旺看着桌上的水,不断地摇头:“这孩子,给你姨沏茶啊,喝白开水哪没有呢?”

    “没事的,我不大喜欢喝茶的。”姑娘的母亲笑着解释。

    “我这孩子心眼实,亲戚别见怪撒。”曾良旺热情地让着这娘儿俩,又是沏茶,又是切水果,说话中,曾良旺说出自己神志不清的妻子,言语中透出怜悯和关爱,当他说到伤心处抬起头时,看到那姑娘和她母亲的脸,瞬时僵硬,苍白,好像丢了魂一样,曾良旺感觉像一口痰哽住了自己的喉咙,怔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怎么了?曾赫没有告诉你们,他有一个神志不清的妈吗?”曾良旺像一个支撑着玩偶道具的演员,在那里自演自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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