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这么高调吹捧,换谁都会芳心大悦,梅红也不例外,笑得花枝乱颤。好不容易停住笑后,她美目流转,似怨犹嗔地问杨德水,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呢?
杨德水言之凿凿地说,我既不是夸你,也不是损你!
梅红问,那是什么?
杨德水说,我是崇拜你膜拜你。以前,你做主持人的时候,我是你的铁杆粉丝,只要你的节目一开播,最重要的活都放到一边不管了,坐在电视机前,目不转睛地看你。因为这个原因,我都不知道把老婆得罪了多少回,差一点就动手打起来了。现在,你虽然不做主持人了,但在我心中,你就是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的女王……
肖建国实在听不下去了,打断杨德水,问,你这是赞美,还是表白啊?说完挤眉弄眼地唱了起来:
你是我的玫瑰
你是我的花
你是我的爱人
是我的牵挂
……
唱了几句,肖建国伸手拿起桌上的一枝红玫瑰,递到梅红面前,学戏文里的白面书生,娇声奶气地说,小生对小姐仰慕已久,今天得见,实乃三生有幸。小姐果然是风华绝代,小生是一见倾心,再见倾城,希望能与你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做连理枝!
梅红从来不缺少赞美,可像这样在同一时间里被两个大男人大唱赞美诗,还是第一次,她笑弯了腰,也笑仄了头。半天才止住笑,气若游丝地说,真受不了你俩!
肖建国问,我俩怎么啦,既没打你,也没骂你,你怎么就受不了?
梅红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打听情报的来路,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地给我戴高帽子嘛!我只能说,是一个道上的朋友告诉我的,至于这朋友是谁,你们就不用问了,问了也是白问,我是不会说的。
肖建国说,你把我们也想得太龌龊了吧?
梅红说,是嘛?嫣然一笑后又说,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还能不知道吗,给点阳光就灿烂,自以为是,得寸进尺!
杨德水真诚地说,梅姐告诉我这么多,我已经很知足了。我知道,你这是为我好。
梅红说,你能明白我的心思就好。柳书记在北京养病,徐省长是党务行政一肩挑,不管哪头出事,他都负主要领导责任,我真替他担心。如果这案子处理不好,不但会影响到他在全省干部中的威望和声誉,也会给中央留下不好的印象,对他的前途不利,对你也是不可估量的损失。
杨德水说,梅姐,谢谢你啊!
肖建国不以为然地说,这不见得吧!
杨德水问,怎么说?
肖建国说,换届过程中,各种心态、各种可能、各种力量、各种矛盾,会来个大会合。换届有如洗牌,再重新确定位置。这个时候,能不能拿到一手好牌,关键就看发牌手的情感倾向了。在江海省,发牌手只有一个,那就是柳书记,大家的命运和前途都拿在他手里。他对你有好感,就会给你发一手好牌,他讨厌你,就会甩给你一手烂牌。
梅红说,柳书记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发什么牌啊!
肖建国说,你要这么想,那就大错特错了。表面上看,他把省委的工作托给了徐东海,自己跑到北京养病,给人传递了这样一个信息,江海省要换帅。换不换帅是中央的决定。中央在地方换帅问题上历来十分谨慎,毕竟是一方封疆大吏,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要换早就换了,不会等到现在。原因很简单,临阵换帅是兵家大忌。换届在即,人心不稳,贸然换一个不熟悉江海的人过来主政,很难驾驭局面。柳书记之所以这他这样做,我分析,无非是两个目的:一是为自己继续留在江海省掌权做准备;二是借机跳出事务圈,从忙乱中超脱出来,集中精力想全局、办大事。说得实在一点,就是为江海省的走马换将做准备。换什么样的将,他心里一定有个谱。但这个谱并不是固定的,既可以是张三,也可以是李四,还有王五。到底换谁,他也不一定清晰。在不清晰的情况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主动丢掉面具,露出真面目来。毫无疑问,柳书记这一着棋下得很巧妙。他这一走,有人就按捺不住了,急匆匆地甩开了面具。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柳书记怎么也没有想到,中纪委会在这时候调查丁沛河。我分析得没错的话,此时此刻没有谁比柳书记这个甩手掌柜更关心丁沛河的案件了,他肯定忧心如焚,寝食不安,恨不得马上长出一双翅膀飞过来处理。越州贱卖国资案发生在他治下,他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徐省长则不一样,他来江海省前后才大半年时间,就算这案子捅破了天,他也没有直接责任。
梅红毕竟是女人,见肖建国跟自己唱反调,便有些不高兴地说,我不懂政治,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接下来怎么做,是你们男人的事。
杨德水心里觉得肖建国分析得很有道理。对柳树智这样一个大半辈子活跃在政坛上的政治人来说,要他离开了政治,比要他的命还难受。他到北京养病,不过是以退为进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主动退出历史政治舞台的。从中央角度考虑,柳树智在江海省当了七年多的省委书记,换的可能性很大。最大可能,等到换届结束后再把他换下。当然,继续留用也不是没有可能,按照规定,省部级官员六十五岁退休,柳树智今年六十四,还有一年的时间。这条规定里还有个补充说明,许多人不清楚,凡是任期未满的,可以延迟三年退休。也就是说,理论上,省部级官员可以干到六十八岁退休。如果柳树智能够争取留下来不动,就意味着可以在江海再干上四年。如果调到北京,譬如人大,或者政协什么的,再多也就任个副职,其权重自然不能跟独挡一面的封疆大吏相比。对柳树智来说,继续留在江海,就是最大的政治愿望。显然,贱卖国资案成了他达成政治愿望的最大绊脚石,他不会坐视不管。对徐东海而言,诚如肖建国所说,此案从酝酿发酵到最终爆发,都与他没有直接关系。但有一点,能不能妥善处理后危机,对他也是一种考验。处理得好,危机变成了转机,能得到中央更大的欣赏和胜信,处理不当,危机就变成了危险和威胁,个人前途就会蒙上一层云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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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p:///2/2223/ )
第十二九卷 ( 7)
第十二九卷(7)
从这层意义上说,梅红的提醒是十分重要的。+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他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出了这么大的事,徐省长恐怕很难置身事外,更不能袖手旁观。
得到杨德水的认同,梅红开心地说,英雄所见略同嘛!说完,得意地朝肖建国眨了眨眼皮。
肖建国调侃说,人家一句客气话,就把你美成这样,拜托你保持点风度好不好?
梅红说,我喜欢,你怎么着?
肖建国说,我惹不起,总躲得起吧!说完,站起身来要走人。
梅红拉着他说,你吃什么干醋啊?
肖建国嬉笑着说,这不叫吃醋,这叫觉悟,我可不想当电灯泡,妨碍你俩卿卿我我,谈情说爱!
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俩口子想吵架,也不要拿我练嘴啊!杨德水站起来,嬉皮笑脸地对肖建国说,要走人也是我走,哪轮得到你肖主任啊!说完,顾自去了吧台埋单。
果然如肖建国所料,柳树智坐不住了,第二天乘最早的航班赶回越州。
刚到办公室,还没坐下来,杨德水接到了周华鸣打来的电话,说是有要事向徐东海汇报。
赵爱花翻供后,强﹡奸案不再成立,公安厅不好继续关押林朝新,把他重新移交给省纪委。但调查工作并未中断,根据徐东海的指示,周华鸣一直在秘密搜集林朝新违法犯罪的证据。他这么早打电话过来请示,肯定是发现了重要线索。杨德水说,周厅长,你稍等,一会我给你回话。
放下电话,杨德水去了徐东海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多了一个人,跟徐东海相向而坐。想退出来,已经来不及了,那人已转过头来,目光落在杨德水身上。原来是市委秘书长方学刚。他是什么时候来的,自己怎么一点也没有发觉?任何人要见徐东海,必然都会经过杨德水的门口。不用说,方学刚肯定是在他接电话的时候进去的。柳树智去了北京,省委工作由徐东海代管,方学刚找到他汇报工作十分正常。不正常的是,方学刚这次来得特别早。在杨德水的印象中,他很少来徐东海办公室,偶尔有来,也是工作时间出现。现在,离上班足足还有半个小时,肯定事出有因。
杨德水说,方秘书长早。
方学刚说,德水好。
杨德水说,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说完,要转身出门。
徐东海喊住杨德水,问,有事吗?
杨德水支吾了一下,说,我过会再来汇报。
徐东海说,方秘书长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你说吧。
杨德水说,公安厅的周厅长来电话,说有重要情况要向你当面汇报。
徐东海抬腕看了一下手表,说,九点十分,我和学刚同志还要去机场接柳书记,你让他八点半前赶到这里来。
杨德水答应一声,转身回自己办公室。边走边想,这个肖建国真是料事如神,柳树智果然在北京呆不住了。
八点二十五分,周华鸣来了。杨德水提醒他说,一会徐省长和方秘书长要外出,你掌握一下时间,汇报不要太长,再好控制在半个小时左右,千万别超过四十分钟。还有,方秘书长也在。说完,领着周华鸣去了徐东海办公室。
一见面,周华鸣就检讨开来,徐省长,我的工作没做好,我要检讨。
杨德水知道周华鸣所说的检讨,指的是林朝新强﹡暴案没有最后坐实,没能给广大网名一个“圆满”的交代,给省委省政府带来了一定的政治压力。
徐东海则不以为然,他说,公安办案,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不枉不纵,你们公安厅做得很好啊!检讨就免了,说说你要汇报的情况。
周华鸣说,通过十来天的侦查,案情有了重大进展。在中西医结合医院抢走林朝新和劫持赵爱花的系同一伙人所为,为首的姓谢,名叫顺子,公开身份是宏华集团的保安部部长。这个人很不简单,退伍军人出身,退伍前是侦察连连长,立过两等功,有相当丰富的侦查和反侦查经验。他跟庄枭鲲和林朝新的关系非同一般,三人来自同一个村,是一起玩大的铁哥们。调查还发现,宏华集团涉嫌操控招投标,低买高卖国资,从中渔利。庄枭鲲和谢顺子之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从警方手中抢夺林朝新,极可能跟国资流失案有关。
听到这里,杨德水心头狂跳。看来昨晚梅红所言非虚,庄枭鲲确实存在重大违法犯罪嫌疑。
徐东海问,什么国资流失案?
周华鸣说,民间有一种说法,前些年越州市大量出让的国有企业,大部分都落入宏华集团之手。他们采用围标、串标的手法,低价中标,从中谋取暴利。
徐东海蹙着眉头问方学刚,秘书长有没有听说过这件事?
方学刚回答得磨棱两可,他说,以前从来没听说过,最近到是在饭桌上听人提起过,不知道是真是假。
徐东海又对周华鸣说,这事非同小可,你可要调查清楚。
周华鸣说,这也真是我所担心的,所以特地向你请示,要不要立即采取行动。
徐东海想了一下,问,你有几分把握?
周华鸣说,我通过省招投标管理中心调阅了越州市前些年国有企业出让资料,确实存在不少可疑之处,其中,最大的疑点就是成交价格远远低于企业上年度的账面资产价格。一般来说,一件商品放到市场上流通,或多或少,都有溢价,越州转让的企业中,不但没有溢价,而且比成本价还要低许多。这显然不符合常识。众所周知,企业资产不但包括有形资产,也包括无形资产,譬如专利、技术,品牌价值等。
徐东海说,这并非绝对,如果一个企业经营不善,不产生利润,甚至亏损,那么资产最多,也是徒有其名,就会出现转让价格低于账面资产的情况。
周华鸣说,我也有过这样的担心,所以,特地走访了几家被转让企业的前负责人。反馈过来的信息十分让人吃惊,大家对企业被卖都颇有微词,甚至有人把矛头直接指向越州市前领导和时任国资委主任的丁沛河,骂他们是败家子、蛀虫、人民公敌……反正,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越州国有企业转让潮已过去一年多了,但到市政府前抗议的工人仍络绎不绝。
听到丁沛河三个字,徐东海像被什么东西蜇了一下,浓黑的眉毛竖到了一块。他略想了一下后,问,警方有没有掌握直接的证据?
周华鸣说,有。出让前,越州电器厂的效益一直不错,是越州国有企业一块响当当的牌子。就是这样一个明星企业,却被低于有形资产近百分之五十的价格卖给了辉煌公司。辉煌公司是宏华集团的参股公司,他们在收购越州电器厂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又以高出近三倍的价格转卖给国外一家著名的家电制造商。据我们了解,在出让之前,越州电器厂一直替这家家电制造商负责在国内的代加工业务,两家一直关系密切。家电制造商既然肯出高价再收购,说明物有所值,越州电器制造厂的实际价值肯定高于他们的收购价。反过来也证明了,之前辉煌公司低价收购越州电器厂藏有很大的猫腻。
徐东海问,远程公司的收购价多少,国外家电制造商的收购价又是多少?
周华鸣说,前者的收购价是12个亿,后者是45个亿。
如此说来,单是这一桩买卖,有人就从中获利3个多亿!徐东海的表情极其复杂,吃惊、愤怒兼而有之。再看方学刚的脸色,也不比徐东海好到哪里,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竟相对无言。
半晌,徐东海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问周华鸣,这样的买卖有多少起?
周华鸣摇了摇头,说,具体有多少起,还没有调查清楚。坊间有个传闻,说是越州前些年出让的近四十家国有企业,大部分都落入了庄枭鲲的宏华集团。
那岂不是天文数字了?徐东海震怒了,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震得杯子都跳了三跳,差点掉落桌下。他厉声疾色地说,给我查,彻底查,我到要看看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这么胡作非为!
早上,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杨德水跟徐东海提起过,丁沛河任越州国资委主任的时候,可能涉嫌巨额利益输送,并把昨晚听来的消息挑重点说了一遍。徐东海当时也深感吃惊,但并没有拍案而起,大概是觉得坊间传闻夸大其词。现在,传闻被周华鸣证实,便再也沉不住气了。
方学刚大概是被徐东海的盛怒惊呆了,站在一边手足无措。杨德水走过去,把桌边的紫砂杯往里挪了挪后,故意提醒徐东海说,时间不早了。
徐东海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自我解嘲地说,不好意思,让大家见笑了。
周华鸣犹豫了一下,说,还有两件事,我觉得有必要汇报一下。
徐东海说,你说。
周华鸣说,公安部似乎也注意到这件案子了。
徐东海又是一惊,怎么回事?
周华鸣说,昨天晚上,我宴请一个公安部下来的老同事。席间,他问起前些年越州市国有资产出让情况。我问他为什么关心,他说只是随便问问。可我觉得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公安部一般不会过问地方上的事。
杨德水的第一反应是,肯定与中纪委来信州调查有关。他抬头看了徐东海一眼,徐东海也正在看他。徐东海说,德水,你来告诉周厅长。
杨德水说,中纪委派出的调查组正在江海省开展调查,估计你那同事跟调查组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