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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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9)
    阮云华表示了一番感谢和理解后，说，还有个问题，我一直拿捏不准，芝蒲新区国际招标，价格很高，不知道是不是合适？

    徐东海问，多少？

    阮云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有两家国际上知名的规划院主动找过我们，他们提出的规划理念都很新颖，很有创意，但价格高得吓人，最少的一家也要二点五个亿。+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

    徐东海显然也吃惊不小，他问，国内的怎么样？

    阮云华颇不好意思地说，多的一千五万，少的一千万，如果公开招投标的话，估计还要低许多。

    杨德水骤然明白，阮云华此行的最大目的不是争取省里的政策和资金支持，而是争取省政府同意他国际招标的主意。难怪他一开始，就反复讲国外的规划如何先进，如何了得。芝浦新区建设，越州市政府是第一责任人，规划方案招标自然也是阮云华负总责，省政府没有这个义务，徐东海也没有这个职责。阮云华这样做，往好里说是尊重省里意见，往坏里说，就有推卸责任之嫌。杨德水暗暗捏了把汗，用双眼的余光瞄了下徐东海。

    徐东海并没有什么异样，淡然地说，这也太悬殊了吧？

    阮云华回答说，是啊，十几位、几十倍的价格差，不是儿戏。刘震云同志特地让我跟您先汇报，征求您的意见。刘震云是越州市委书记，省委副书记。

    徐东海问，你俩是不是合计好了来骗我啊？

    这话虽然说得若无其事，阮云华还是吃惊不小，赶紧否认，没有，绝对没有，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又解释说，震云同志和我都倾向于国际招标，但也有人提出异议。为慎重起见，我们打算向省委、省政府打专题报告请示。我这是做铺垫，先口头向您汇报。

    徐东海又问，柳书记什么态度？

    阮云华微微愣了一下后，说，昨天下午，刘震云同志做的决定，他负责向柳书记汇报，我负责向你汇报，估计柳书记还不知道这事。

    越州是江海省的省会，也是江海省的门面，芝浦新区建设关系十分重大，如果有什么闪失，省委、省政府的颜面也会受损。越州市委、市政府这样安排也是情理之中。徐东海细想了一下，说，我看还是直接行文上来，递交下一次省委常委会集体讨论、集体决策、集体负责。刘震云是江海省省委副书记，兼任越州市市委书记，级别上跟徐东海一样，但实权似乎更大一些。徐东海做这样安排，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在江海省权力结构中，徐震云跟他一样，都属于空降干部，早他一年从北京空降到地方，都缺少左膀右臂，都有必要彼此借重。放到常委会上讨论，一来可以听听他对芝浦新区建设的看法，二来可以借机抛个绣球，加深两人的感情。

    阮云华或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开心地说，我代表600万越州市百姓谢谢徐省长您啦！说完，要起身告辞。

    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徐东海留阮云华一起吃饭。

    阮云华看了看表，说，我也很想跟您共进午餐，可时间不允许了，马上要去华侨饭店接见一个意大利来的侨团代表。

    徐东海也就不再勉强，跟他握手告别，并对杨德水说，小杨，我这里还有几个文件要处理，你替我送下阮市长。

    杨德水便领着阮云华朝电梯方向走去。路上，阮云华说，德水兄弟，你很聪明，好好干，一定大有前途。

    以前在日报当记者，在政研室当副处长的时候，阮云华从来没夸过他聪明，显然这是句假话。人在官场，有个决窍十分重要，对领导要捧，对下属要威，对同事要含而不露。杨德水便谦虚地说，我刚做秘书工作，什么都不懂，首长你可要多点拨点拨我啊！

    阮云华比他还谦虚，别首长首长的，多见外啊！我再跟你明确一下，我们是兄弟，工作场合，你可以叫我阮市长或者云华同志，私下里，就没这穷讲究了。后来，杨德水听人说起，阮云华有个最大的长处，几乎从不在言语上怠慢别人，领导自不必说，不管是下属，还是只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只要跟他一起处过的，都会说他好话，觉得他平易近人。

    杨德水替阮云华按了电梯。等电梯的时候，两人又扯了几句闲话。电梯铃响了，高见成从里边跨了出来。阮云华叫了声秘书长，迎上前去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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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10)
    高见成说，云华同志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阮云华回答得很巧妙，刚到一会，被徐省长叫过来问话呢！问完话，就去了你的办公室拜见，没想到你不在，正准备回去呢！

    要不是杨德水知道经过，肯定丝毫不会发现阮云华在说谎。+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尽管如此，还是觉得这话回得实在是妙到毫尖。有人说，阮云华是个官精，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来一点不假。他这样回答有三个好处，一是临时被省长喊来问话，所以没来得及跟秘书长汇报；二是堵高见成的嘴，省长的问话，秘书长是无权顾问的；三是他很尊重秘书长，顺便造访了。

    不出杨德水所料，高见成果然说，我说你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原来如此。又问阮云华，吃过午饭了没有？

    阮云华夸张地说，徐省长有命令，我恨不得把腿背在背上跑过来呢，哪有时间吃午饭啊！

    高见成严肃地批评杨德水，都这么迟了，你怎么能让阮市长饿着肚子回去啊，这要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了，说是省政府连顿粗茶淡饭也供不起，今后怎么到下面开展工作啊！

    阮云华大概没想到高见成会为此大光其火，替杨德水解释，德水是留我吃饭的，可我得赶去见意大利来的侨团代表，所以只好辜负秘书长的美意了。

    高见成这才缓了缓口气，说，工作第一，那我就不强留你了。

    阮云华一进电梯，门刚关上，高见成问杨德水，徐省长吃饭了没有？

    这不是废话吗？阮云华前脚刚走，徐省长又没分身术，怎么可能吃午饭呢？杨德水回答，还没呢。

    高见成一听，又来火了，怎么搞的，你是领导的秘书，得时时为领导的身体健康负责，都过了12点钟了，怎么还能让徐省长空着肚子工作呢！

    徐省长是个身体、心智完全正常的人，饿了自然会去吃饭，要他操哪门子心哪！领导工作忙，迟个把小时吃饭经常有，迟两个小时也不奇怪，现在才十二点零三分，离开饭时间才过去三十三分钟，压根就不算迟嘛！很显然，高见成这是存心找茬。杨德水肺都气炸了，恨不得冲上去照着他的面门就是一拳。可站在他面前的是披着省政府第一大管家头衔的秘书长，他得忍。他说，是我做得不好，我这就跟徐省长说去。

    迟了！说着，高见成丢下杨德水，急匆匆朝徐东海办公室走去。

    徐东海还在圈阅文件，并没有理会高见成。杨德水进来时，发现高见成几次张了嘴又合上了，不停地搓着双手，似乎十万火急。

    少顷，徐东海放下笔，慢慢地抬起头来。高见成见状，马上说，徐省长你该……

    徐东海打断了他的话，有些不悦地说，又要跟我说，该吃饭了，是吧？

    这……这……高见成舌头打结。

    徐东海声音不大，但很严肃。他说，别这了，我再强调一次，大家都不是三岁小孩，吃饭撒尿这种事，今后你就不要操心了。

    杨德水想笑，又不敢笑，只能放在心里偷着乐。秘书这个职业，在外人看来，风光无限，而实际上，还真不容易干，一点自由都没有，想笑笑不得，想哭无处哭。官场的各种关系太复杂太微妙，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

    高见成本可以说些大话，譬如人是铁，饭是钢，身体是革命本钱之类的，但他没有说，而是静静地站着。

    徐东海又说，你也别光站着，坐下来，大家干脆再迟一会吃饭，讨论一下下周的工作计划。

    杨德水一听，心里越发开心，徐省长这是用行动说明他有多么讨厌高见成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啊！开心归开心，他可一刻也没忘自己的职责，赶紧回自己办公室拿笔计本，随便给高见成泡了杯茶，给徐省长紫砂杯里续了水。

    高见成不知是真饿着了，还是刚才火气太大，弄得舌干口燥，接过热茶就往嘴里送，居然不怕烫，喝得有滋有味。

    大家都坐下后，徐东海说，我到江海省也有几天时间了，除了大会上跟大家见过面外，还没有跟部门单独接触过，更没有时间到下面走一走看一看，下个星期如果没有什么特别安排的话，我看从部门入手，先摸摸家底。

    高见成问，从哪些部门先入手？

    徐东海说，先从我直接兼管的开始吧。作为一省之长，徐东海主持省政府全面工作，兼管财政、审计、监察工作。在这一点上，全国各省、自治区都大同小异，个别省说法上略有差异，兼管不说兼管，而是说联系。

    杨德水便在笔计本上记下了财政、审计、监察六个字。

    高见成边记边问，一个单位安排半天时间吧？

    徐东海想了一下，说，一个单位半天时间太多了，四五十个单位轮流下来，恐怕一年半载都走不完。我看这样，发个预备通知，就说我计划逐个约谈，时间控制在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重点谈问题，让他们事先有所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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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11)
    高见成之所以要安排半天时间，是想让徐东海到各单位走一走。+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这类走动，大多留于形式和象征意义，并不能解决实质性问题，但往往能讨新任领导的喜欢，因为有新闻媒体记者随行跟踪报道。领导的上镜率，报道率就是领导的生命力、影响力，新官上任三把火，多少人恨不得一夜之间就温暖全省、全市、全县人民的心房，而徐东海却反其道而行。

    高见成大概没想到徐东海会这么决定，稍稍愣了一下，支持说，那我就把财政、审计、监察一起安排到下周一下午汇报。

    徐东海想了一下，补充说，监察缓一缓，以后再说，让水利厅先准备。

    杨德水发现，徐省长说话的时候，踌躇了一下。

    高见成说，水利厅先汇报最好，水利部长下周要来江海检查工作，也好借这机会给他们查查漏补补缺。

    杨德水想，秘书长说的是一方面原因，恐怕最主要的因素还是监察厅的尴尬地位。监察厅名义上是省政府的组成部门，却一直与纪委同署办公，人员也是混编在一块，监察厅厅长兼纪委副书记。政府部门的监察工作，几乎是片空白地，完全由纪委包办。而纪检工作一向听命于纪委书记，他这个省长想管也鞭长莫及。所以安排监察厅汇报实在没有多少意义。但许多时候，形式比实质重要，如果他约谈了其他单位，唯独撇开监察厅，又会招来非议，说他厚此薄彼。正好碰上水利部长来江海检查工作，所以故意提出让水利厅先汇报也没准。要不，以徐东海办事细致认真的性格，不可能事先不想到水利部长来江海这一重要环节。

    徐东海说，大致就这样，其他单位参考着来。工作这么多，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看不一定要全部列入计划，见机行事，有时间就约谈。

    高见成记下后，问，约谈都安排哪些人参加？

    徐东海笑着说，约谈单位最好不要多于三人参加，人多嘴杂。政府方面，你和分管的副省长能抽得出时间的话就参加，没时间就不勉强。你们长期扎根江海，对各部门的情况不敢说一清二楚，肯定也是**不离十。至于约谈记录，我会让德水抄送给大家。总之，一个意思，求真务实，不搞繁文缛节的花架子。他又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高见成想了一下，说，没有了。

    那好，上午就到这里为止。徐东海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半点动身的意思。

    高见成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一声不响地走了，大概还想说吃饭的事。

    听着高见成的脚步声远去，徐东海问杨德水，德水，越州有什么小吃？

    这话问得有点突然，杨德水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心地说，越州的小吃多着呢，譬如鱼虾鲜笋，虾爆鳝面、猫耳朵、虾肉小笼包等等，而且有三个特点：一是取料于当地，并往往与太阴湖名胜相关联；二是按岁时节令，每个季节都有时鲜美味；三是历史悠久，多伴有传说。他边说边掏手机准备给郭继永打电话。

    徐东海又问，你会开车吗？

    杨德水赶紧放下手机，点头说，没问题。

    徐东海说，那就不要惊动小郭了，你带我去就成。

    徐东海要他带路去吃小吃，这说明自己的工作被他认可了，而且得到了一定程度的信任。杨德水当然高兴，可心里又犯愁，自己没开车过来，上哪弄车呢？既然徐省长决定了，他当然不能说没车，当即表态，那我先走一步，把车开过来。

    路上，杨德水想，省委政策研究室到是有几辆车，以他现在的身份，只要开口，谁都会痛痛快快地把车借给自己。可他不想向原单位借车，传出去不好听，刚当上省长秘书就了不起了，就飞扬跋扈了！向肖建国借，应该没问题，他是省政府办公厅副主任，安排一辆车简直是小菜一碟，可合适吗？吃小吃，本来是件十分平常的事，可这事落到省长头上就很不平常了，开着公车去很容易被人认出来。徐东海不让自己联系郭继永，显然也是出于这样的考虑。最好是开私家车出去，而且车子不能太好，也不能太差，既不显山露水，又能保证徐东海坐在里边自在舒坦。等电梯的时候，杨德水心里把熟悉的有车的朋友翻了一遍，都觉得不可行，不是车子不合适，就是距离太远，急得他抓腮挠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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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12)
    高见成记下后，问，约谈都安排哪些人参加？

    徐东海笑着说，约谈单位最好不要多于三人参加，人多嘴杂。+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政府方面，你和分管的副省长能抽得出时间的话就参加，没时间就不勉强。你们长期扎根江海，对各部门的情况不敢说一清二楚，肯定也是**不离十。至于约谈记录，我会让德水抄送给大家。总之，一个意思，求真务实，不搞繁文缛节的花架子。他又问，还有别的问题吗？

    高见成想了一下，说，没有了。

    那好，上午就到这里为止。徐东海话虽这么说，却没有半点动身的意思。

    高见成张了张嘴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嘴，一声不响地走了，大概还想说吃饭的事。

    听着高见成的脚步声远去，徐东海问杨德水，德水，越州有什么小吃？

    这话问得有点突然，杨德水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开心地说，越州的小吃多着呢，譬如鱼虾鲜笋，虾爆鳝面、猫耳朵、虾肉小笼包等等，而且有三个特点：一是取料于当地，并往往与太阴湖名胜相关联；二是按岁时节令，每个季节都有时鲜美味；三是历史悠久，多伴有传说。他边说边掏手机准备给郭继永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