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长秘书腾云录：抓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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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16)
    就在他瞎想的这段时间，许多条信息像游魂一样，全都躲了进来，短信铃此起彼伏，几乎没有停顿过。+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他正想看看都是哪些人的短信，手机响了，有电话进来。

    拿起一看，是土憋的电话。在他的心里，三只眼杨辑就是条土鳖，军转干部，屁本事没有，除了整天吹牛拍马讲政治外，什么事都不会做。据人说，他的实际文化水平连初中都没有，手里揣的却是大学本科文凭。

    世界就这么奇怪，偏偏是这号弄虚作装的人活得潇潇洒洒，仕途一帆风顺，去年居然当上了江海日报副总编。

    压了自己这么多年，杨德水根本就不想接他电话，更不想听到他的声音。这人也太臭不要脸了，中午打了电话没人接，下午还好意思继续打。同时心里又想，为什么不接听呢？自己可以借机跟他打打口水战，一泄心头之恨啊。他甚至又想，杨辑总不之于像以前那样谩骂自己吧！

    谩骂是一种本事，有许多人肯定会蚩之以鼻，或者反驳说，骂人谁不会啊，没本事的人才会拿嘴巴的刻薄掩盖知识的贫乏，把粗俗当本事，以蛮横当风度，以无知作无畏，实乃是市井小人所为。那是因为现在教育发展了，全民的文化素质提高了。放在改革开放初期，敢于骂娘，敢于跟市侩对骂的干部，还特别吃香，领导常夸的敢说、敢碰、敢干的“三敢”干部，多的就是杨辑式的谩骂之徒，凡事动不动就吆三喝四、指手划脚。

    杨德水也会骂，可那是铁嘴铜牙纪晓岚式的嬉笑怒骂，骂人不带半个脏字，却能把人活活气死。一直以来，杨德水最骄傲的不是自己的文笔，而是口才。他最佩服诸葛亮，两军对垒之际，仗着一张利舌把敌将王朝骂得摔下马来，当场吐血身亡。后人有诗赞孔明曰：“兵马出西秦，雄才敌万人。轻摇三寸舌，骂死老奸臣。”像诸葛亮这样高水平的骂，集丰富的知识、睿智的思维和雄才大略于一身，自然不是市井中的谩骂可以相提并论的。

    从小学到大学，杨德水之所以一直当班长，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这张嘴特别厉害，仗着三寸不烂之舌，不但让同学们刮目相看，也令老师们钟爱有加。所以，要论真正意义上的口才，杨辑根本不是他杨德水的对手。

    这样一想，他便有了接听的心里冲动。伸手按下接听键的同时，又改变了想法，骨子里的傲气冒了出来，跟这种人较量口才，那自己跟他又有多大的区别。想到这里，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回去，故意小声地对着话筒说，对不起，开会忙，一会再打给你。说过之后，也不管对方什么反应，立即挂断手机。

    刚挂断，短信铃又响了，他瞟了一下，顿时傻眼了。短短几分钟里，居然有三十二条未读短信。发短信的人仿佛约过似的，都赶在上班时段给他发。看来民族素质确实是提高了，大家都认识到午休时间骚扰别人是不礼貌的。

    又一个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显示是月客两个字。在江海省， 月客是江南省对妻子特有的称呼，也是最中性的。一种说法是月老牵线的客人，另一种说是因为女人每月都会来大姨妈，月客这个称呼，缘于女人的生理特性。甚至有人说是起源于远古的生育崇拜，到底是怎么个来历，无人考证。

    看到电话，杨德水才想起从北京回来，还没联系过莫小燕。毕竟是老夫老妻，他赶紧按下接听键，并故意拖长了声音，滋滋地说，小燕好。心里想，难道当省长秘书的事传到了法院，莫小燕也知道了？

    你不在上课吗，怎么电话总打不进啊？莫小燕的声音很生硬，显得有点不满。

    杨德水本来是要告诉他自己回到越州了，当了省长秘书，让一起分享这份荣耀和喜悦。莫小燕的不耐烦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随便编了个理由搪塞说，有个北京的同学打电话过来，因为下午没课，所以就聊得久了些。

    莫小燕“哦”了一声后，问，这周末回不回来？

    杨德水觉得她这话问得奇怪，自己三天前跟她通过电话，说是清明节回去扫墓祭祖。清明节是下周五，还有近一周的时间。于是，便说，不是跟你说好了吗，下周回来，你怎么又问了，是不是想我了啊？

    莫小燕就在电话那头笑，谁想你呢，别自作多情了！

    杨德水便开玩笑说，该不会有别的男人了吧？

    莫小燕一听，紧张起来，你胡说什么呢！

    杨德水又说，我是想马上回到你身边啦，可是心痛钱，来回一趟，单飞机票就要三千块。

    莫小燕突然温柔起来，那你就安心在北京读书吧，下周我去机场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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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17)
    莫小燕很少对自己有这般温存软语过了，结束了通话，杨德水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奇怪的。+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莫小燕是个**强烈的女人，两人分开有一个半月了，她能不想吗？

    温柔是女人的**井，当你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卖力打水的时候，温柔就会疯狂起来，涛声大作、水花四溅。

    刚挂短，电话又一次响了起来。见是个陌生人，杨德水马上掐断了。刚掐断，铃声又响了起来，他想不接，又怕误了什么事，便看了看，原来是刘小林打来的。刘小林是他在日报的同事，晚他三年进的报社，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徒弟给老师打电话，老师当然要接。

    电话一通，刘小林就大声抱怨，师傅，拨你手机拨了半个小时，一直忙音，拨得我手都抽筋了！

    杨德水说，手抽筋又算得了什么，我接电话都接得耳朵起了老茧，老茧又化成脓水了！

    刘小林说，看来这省长秘书也不是那么好当啊。

    杨德水说，别废话，有什么事快说，不知道有多少电话等着接呢，我都快疯了！

    刘小林说，全报社都知道你的事了。老板发话说，要给你开个隆重的庆祝大会，让我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什么时候合适。办公室和新闻部，已经着手准备了。

    杨德水问，哪个老板？

    刘小林说，还有哪个老板，杨辑杨主编啊。

    杨德水一听是杨辑，心里就来火，很想一口回绝，可刘小林毕竟是无辜的，而且是老熟人，便委婉地说，你转告一下我的意思，谢谢大家关心了，这是当牛做马的活，没什么好庆祝的。

    刘小林央求道，师父，你可是我们报社走出去的大人物，给我个面子吧，要不老板追责起来，我可是吃不消兜着走！

    这个杨辑太狡猾了，知道刘小林跟自己关系不错，故意把任务压给他。有那么一刻，杨德水心软了，可转念间又硬了起来，他说，小林，不是我为难你，跟你实话实说吧，当了秘书，我的时间就不属于自己了，天知道什么时候有空。你就跟老板说，我谢谢他的好意了，哪天有空，我会回日报社看看大家。

    刘小林心有不甘，继续在电话里游说，拿过去的师徒情谊说事，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味道。

    杨德水火了，小林，你还认不认我这个师父啦，认就乖乖地挂了电话，我的脑子都成浆糊了！

    刘小林这才作罢，讨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永远是我的师父呀，我永远听师父的话。说完，马上挂了电话。

    在刘小林挂电话的同时，杨德水也伸手按了关机键，把手机关了。心想，真是近朱者赤，近墨着黑，这个刘小林，这几年跟着杨辑，也学得油嘴滑舌起来了。再细想，也觉得怨不得刘小林。人不能改变环境，只能适应环境，不适应就会被淘汰。他要不巴结杨辑，他能当得上新闻部副主任吗？自己为什么在日报近六年，没有捞到一官半职，就是因为不适应杨辑这个小环境，从而也失去了大环境。

    有人说，有纪律规定，领导的秘书，手机必须保持二十四小时畅通，那是指外出期间。呆在办公室里的时候，完全可以不开机，有电话联系就成了。

    关了手机，世界一下子清静下来，杨德水如遇大赦，长长在吐了口气。他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托着下巴，思想又回到了工作上，脑海里开始疏理下午要做的事。上班时间过了好一会了，也该给徐省长换茶水了。于是拿起茶壶打了水，放到加热板上煮。

    烧水的空档，他给水利厅厅长金世奉打了电话，告诉他下周一下午徐省长要找他约谈。

    金世奉听完后热情地问，杨处，徐省长有什么具体要求？

    杨处？金厅长叫他杨处，说明他当省长秘书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传遍江海省官场的角角落落。杨德水越发觉得关掉手机是明智之极。省长秘书说穿也就是个处级干部，只是岗位特殊一些，前途比同级别的人有奔头一些罢了，像金世奉这样一个正厅级部门一把手，是不会刻意关注一个小秘书的任命的，除非有人告诉他们。那些急着打电话给自己的，无非是两类人，一类是混官场的，还有就是生意人，两类人打电话的动机都一样，无非是套近乎，结交关系，为今后获取政治利益或者经济利益打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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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18)
    杨德水说，徐省长很务实，切忌泛泛而谈、华而不实，你重点谈水利建设和管理方面存在的问题。+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当然，光说问题肯定不够，还得提出解决之道。

    金世奉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

    杨德水说，金厅长你太客气了，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提醒你什么啊。

    金世奉说，杨处，你真好，不像有些领导秘书，整天打哑谜，搞得神神道道的。他这话显然是有所指的，说的是柳树智的秘书陈坤安。陈坤安是柳树智的第八任秘书，也是最会摆谱的秘书。许多人都知道，在江海省，陈坤安除在在柳树智面前装孙子外，在其他人面前一律充老子。据说，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杨德水也听说过陈坤安的劣迹，知道金世奉话里的意思，又不想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便问他，了解到水利部长江海之行的重点了没有？

    金世奉说，了解过来了，我正准备向你汇报，部长之行的重点是考察我们省的防汛防台风非工程措施。

    杨德水对水利工作不太熟悉，便问，什么是非工程措施？

    防汛工程措施也就是水利基本建设的内容，概括起来有六个字“上蓄、中疏、下排”。上蓄，指的在江河、溪流上游建水库堰坝蓄水。中疏，说的是疏浚河道，建设堤防，保河道畅通。下排，指的是在入海口、入江口建水闸控制。防汛非工程措施相对于工程措施而言，指的是通过法令、政策、经济手段和防洪工程以外的技术手段等，以减少洪灾损失的措施。具体包括防汛责任制落实、防汛预案制订，洪泛区、滞洪区、地质灾害等影响区域的风险管理、评估、预警、转移安置，灾害保险等各方面内容。防治非工程措施，虽然不能整体提高防御区的防御标准，但能通过提前预警、提前转移的方式，最大程度上避免人员的伤亡和可移动资产的损失，尤其是可以避免出现群死群伤的事件，并且投资省、见效快，也是做好防汛工作的最重要手段之一。

    听了金世奉的介绍，杨德水明白了大概，他问，江海省非工程措施建设，比起兄弟省市怎么样？

    金世奉不无得意地说，工程措施我不敢保证江海省走在兄弟省市前列，但非工程措施绝对领先。

    杨德水也不多问，便说，那就好，到时把非工程措施的业绩、优点统统亮出来，接受部长一行的检阅。

    通完话，水也烧开了，他便去了趟徐东海的办公室，把茶水给换了。

    回到自己办公室，杨德水打开电脑，对着高见成给的通讯录整理好厅局级以上的领导干部的手机号码，确认无误后，再用手机管理软件编辑好，再拿出数据线，连接好电脑和手机，把电脑上的通讯录拷贝到手机上。他得尽快把自己的新号码告诉他们，免得下班后别人联系不到徐东海。这一次，他在短信后署了自己的名字，反正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不署名反而显得半遮半掩，不痛快。

    群发过短信，他便静静地等着对方回信。有个现象十分有趣，厅局级干部，包括省直机关各部门的头头和各市的一把手二把手，在回信中都会顺便说声祝贺的话。

    贺语五花八门：直白的，祝你荣升、高升，含蓄的，履新志喜，欣欣向荣；朴实的，越升越高，薪水多多；花俏的， 麻开花节节高，一天胜过又一天；土气的，荣华富贵；洋气的，大展宏图。短信陆陆续续进来，大同小异，杨德水看了一会，就觉得兴趣索然。至于厅局级以上的领导，几乎没人回短信，对他们来说，知道怎么回事就足够了，没必要跟他客套。

    出乎意料，省委副书记梁洪竟然给他回了条短信，而且挺有点诗意，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祝福鹏程得志，花盛续登高。杨德水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这不是梁书记发的，而是他的秘书上官子瑜发的。省里四套班子的领导，从来就不带手机，手机都揣在秘书的裤兜里。

    大家都是秘书，心理上彼此接近。上官子瑜抛来绣球，他杨德水当然也该表示一下心意，便回了条调侃味很浓的短信：上官大人，下官有理了。

    刚按下发送键，发出短信，桌上的电话响了。杨德水拿起话筒，说，你好，哪位？

    电话那头干咳了两声，说，是我，高见成。

    首长好，请指示。杨德水一边说，一边心里想，雷公上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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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较量从第一天开始(19)
    出乎意料，高见成并没有大发雷霆，而是心平气和地说，你别首长首长的，我们天天见面，你不嫌累，我还嫌烦呢。

    杨德水又说，秘书长，请指示。

    高见成说，你这是绕着圈子逗我玩呢，我没有什么指示，只问问你，怎么突然换了手机号码了？

    杨德水“哦”了一声，说，你说手机号啊，徐省长嫌原先的号码太靓太招人，特地吩咐我给换个朴实些的。怎么，有问题吗？

    省长要换手机号，高见成有再大再多的问题也不好启齿，便说，能有什么问题？我也就是确认一下。

    杨德水说，都怪我不好，没有及时汇报。秘书长您办事真认真，心细如发，我得好好向您学习。

    高见成说，你这个小杨，嘴上油光水滑的，真会说话。没别的事，我挂了。

    杨德水说，秘书长再见。

    他早有心理准备，随时接受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可偏偏没有发生。这太不合情理了，难道说这仅仅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吗？杨德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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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家里的红旗倒了(1)
    一天忙完，杨德水陪徐东海回家。+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徐东海因为刚来江海不久，安排住省委招待所。招待所只是个习惯称谓，实际上是高级别的迎宾馆，位于在风光秀丽的太阴湖畔，自然条件得天独厚。迎宾馆除了十来幢散落在红花绿树间的民国风格的小楼外，还有一个超级豪华的别墅区。中央首长来江海省，往往安排住在这里。省委的几个主要领导，在这里各有一幢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