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举报信州市市委书记丁沛河,说他上任以来,专横独断,作风败坏,生活腐化堕落。这样的信函,杨德水几乎每个星期都有收到,大部分都是匿名的。开始的时候,杨德水不知道怎么处理,便会在处理单上写上“请阅”两个字。时间一久,便摸出了门道,有些要立即点火处理掉,有些要认真收藏起来,没准哪天就派得上用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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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卷 省委书记的绣球(6)
后来,徐省长有了明确的指示,凡是匿名举报信,直接归档,或者处理了就行了,不用再交他批阅。+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但这封信,却不是匿名的,而是信州市几名老干部联合签名的。至于是不是本人签名,或者是他人冒名顶替,则不得而知,只有纪检部门检查核实后才知道。杨德水感兴趣的是那碟光盘。于是,取出来放进电脑里观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丁沛河居然玩**,那画面龌龊不堪,比黄片还要黄,而且是多次玩,每次的对象和地点都不一样。他觉得问题严重了,如果排除有人造假中伤,丁沛河的性质会很严重。经验告诉他,十个贪官九个色,好色的官员,特别是领导官员,往往跟贪污受贿挂在一起。丁沛河在去信州之前,是省财政局局长,到信州当书记,算是平调。问题是他去信州才大半年时间,怎么就闹出这么多荒唐事来。一般来说,领导干部初到新岗位上,往往会采取低调行事,毕竟人生地不熟,容易给人揪住小辫子。关于丁沛河在信州的所作所为,杨德水也有所耳闻。
丁沛河上任伊始,就以改革的名义,推出了一个大动作,全市各部委办局的正副职,全部实行竞争上岗。有种说法是,他是在创造机会买官卖官,谁不去给他送礼混个脸熟,他就拎着他的乌纱不放。居说,到现在,还有几个原先担承部门领导的官员,没有落实岗位,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有一件事,也是传得有鼻子有眼。说是丁沛河刚到信州工作一个月,就提出要给自己买新车。市机关事务管理局给了配的车子是上一任市委书记胡志强留下来的。胡志强栽在了土地上,指示下属为房地产开发商非法更改土地用途,把一百多亩工业用地变更成商住用地后,又一路为其大开绿灯,在短短三个月里,帮助房地产商拿齐了所有开发手续。工业用地不值钱,一亩地几十万块,土地性质一变,价格就成八倍十倍地往上翻,百亩地少说也值一两个亿。开发商大发了,胡志强也就发大了。对方一次性送给他两百万美金,存入他设在美国花旗银行的私人户头。纪委从他家中搜出了浪琴、劳力士、欧米茄、卡地亚、雷达、百达翡丽等名表就有十几块之多,还有上百套的阿玛尼、范思哲、蔻驰等奢侈品品牌的衣裤和皮鞋。
这是发生在去年九月份的事。胡志强双规后,信州市委书记一职一度空缺。胡志强是柳树智的人,他出事后,质疑柳树智的声音也多了起来。随后,中央对江海的人事作了不小的调整,前脚后步调走了省委分管党群工作的副书记蔡墨青和越州市市委书记诸战勋,并派刘震云来越州主持大局,同时兼任省委副书记。值得注意的是,蔡墨青和诸战勋,都是柳树智一手提拔和推荐上来的人,也是他的得力干将和盟友。中央这样安排的目的很明显,就是加强权力牵制,防止一家独大。原以为刘震云会分管省委的党群工作,不知为什么始终只见雷声,不见下雨。直到今年2月份,中央有了明确安排,由分管农口工作的省委副书记梁洪同志,同时兼管党群工作。梁洪和黄俊平都是资深副书记,年龄也都到站了,**之前,肯定要退下来。显然,梁洪这个兼管,仅仅是过渡一下。最后,花落谁家,还是个谜。
丁沛河之所以能到信州主持大局,据说跟刘震云不无关系。胡志强出事后,安排谁去信州,省委的意见很不统一。不统一,主要是柳树智和娄育槐的意见不一致,双方都想安排自己的人。这时候,刘震云便推出了第三者丁沛河。丁沛河既然能当省财政厅厅长,肯定跟各方的关系都处得不错。柳树智觉得能接受,娄育槐也没有反对,就这么定了下来。放着财大气粗的财政厅厅长不当,却要跑到信州这个普通地级市当书记,丁沛河也是有自己算盘的。
混官场,年龄是个宝,错过了年龄,要想再进步就难了。他已是知天命的人了,如果在近两年里不能上去,以后只怕就很难再有晋升的机会了。要想直接从厅长位置上往上走,难之又难。因为提拔任用有个显规则,重基层实践。一般来说,国级领导人都是从省级一把手中选拔上去的,省级领导则地级上选上来的,地级和县级的领导任用也是一个道理。他想要进步,就必须迈出这重要的一步,到下边去锻炼。信州虽然并不理想,只是江海省的一个普通市,地位并不突出。但这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有这个经历。
因为工作的关系,几年前就认识刘震云,而且私交不浅。再加上刘震云来得讨巧,有关他的传闻一直不绝于耳。他觉得这是个极好的机会。如果刘震云能够顺利接过柳树智的班,凭着两人之前的关系,自己想不发达都不行。于是,他便去拜了刘震云的码头,提出希望到信州工作。刘震云初来乍到江海,也希望能扶植一批帮手,满口答应了丁沛河的要求。就这样,丁沛河顺利地踏上了他的信州蛋想之旅。
或许是出于迷信,觉得胡志强坐过的车子晦气太重,所以他坚决提出换车。其实,胡志强的坐骑很新,才用了几个月,刚过磨合期。购新车得需要指标,得省里审批。丁沛河嫌下边办事慢,在市委常委会上大发雷霆说,不换车子,他的安全怎么保障?出了事故谁来负责?在他的高压下,一个月后,如愿以偿坐上了高档新轿车,一辆崭新的奥迪。
他相信,既然徐省长收到这份举报信和证据光盘,那么,柳书记、梁洪副书记、黄俊平副书记,纪委张月华书记、政法委杨法明书记,甚至刘震云也应该收到了。如果不是出差的话,他们都应该已经看过。从日期上推测,举报信和光盘应该是这周周三,或者周四送过来的。上次他来办公室处理过积压下来的信函,并没有发现它们。既然是联名举报,为什么举报人不直接通过邮局投寄,而是让人塞在他门下边。杨德水开始有些不解,想了一回,也就明白过来了。
采取投寄的方式,一来很容易走漏风声。走漏风声,犯事者就有足够的时间采取对策。二来,直接投寄,按正常的程序办,很容易被扣压,材料到达不了最需要知道的领导手里。这种情况已不是一次、两次发生了。机关里的文件、信函流转有严格的流程,最早看到内容的往往是收发室的一般工作人员,再是相关的处室工作人员和负责人,然后是办公厅副主任和主任,最后才能到有关领导手上。这样做的目的不外乎两条,一是分级处理,减轻领导的工作压力,避免他们整天陷入文山文海中。二是便于对口分类处理,每类文件和信函。都有对应的单位负责。
可正是这种严格的流转流程,给举报工作带来了极大的负面影响。任何一个中间环节扣押了,领导就变成了瞎子、聋子,再也看不到,听不到举报内容和声音了。大凡被举报的都是些能量很大的人,各层都有他的关系网和利益共同体,举报材料很容易被雪藏了。有的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被举报人的手中。许多实名举报者,因此遭到打击报复,甚至被构陷入狱。老干部虽然都退下来了,但能量还在,要把举报材料顺当送到各领导手里,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们只要找到一个在省机关工作,又能胜任的人就行了。
直觉告诉杨德水,举报内容十有**是真的。老干部政治判别能力很强,不会在这种事上犯糊涂。他觉得有必要让徐省长知道。联想柳书记在第一天研讨会上的点评,越发感到这份材料的份量很重。
研讨会是敞开式的国际会议,不是关起门来的党内会议,许多国内媒体都在场,甚至还有个别国外媒体参加。他在盛赞德杰盟朴素实用的规划理念的时候,却做起了思想作风工作,批评有人私欲膨胀,以干大事为借口,大搞权钱交易,中饱私囊,生活腐化堕落,严重损害党和政府在人民群众心目中的形象。
当时,杨德水还认为柳书记讲话不着调,不合事宜。现在看来,他是有意为之,向丁沛河发出警告,也向刘震云传达这样一个信息:别以为你那点小动作,能瞒得过我,你的屁股也不干净,要再胡来,我也帮你擦一擦。杨德水在处理单上签了“请慎阅”三个字后,特地用彩色长尾夹把处理单夹到举报信上,连同光盘一起,放到整理好的材料上边,放到隔壁徐省长的案头上。蛋疼小说,最新最快更新热门小说,享受无弹窗阅读就在:&;a 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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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卷 帮人就是帮己(1)
做完这一切,他又坐下来想了一下,决定联系一下项可平。+乡+村+小+说+网 手*机* annas.r马上就是中午时间了,项可平再困,也应该睡够了,醒了。于是,挂了他房间的电话。果不出所料,他还没有离开香格里拉。接到电话,项可平没好气地喂了一声。
杨德水问,怎么,还没睡够啊?
一听是杨德水的声音,项可平的态度马上热情起来,笑着说,杨处,你不知道啊,这一觉睡得太香太美了,都不想醒来!
杨德水说,那怎么行,你要永垂不朽了,芝蒲新区的规划不就烂了吗?又问,怎么样,感觉还好吧?
项可平说,还行啦,就是脑子空荡荡的。
杨德水说,那是因为睡得太多了。这样吧,昨晚的庆功宴把你落下了,中午我补请。你等我啊,一会我就过来接你。
项可平哪敢贪功,赶紧说,我请你吧,谢谢你帮了我大忙。
杨德水说,你我兄弟,甭这么客气来客气去的。说好了,中午我请你。说完就挂了电话。
研讨会出乎意料地成功,项可平功不可没,杨德水请他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今天他还带着另外两个目的:一是替年轮做说客,二是把徐雅芝的事给办了。跟项可平相处的时间虽然并不长,但也算是一起战斗过的战友,彼此交过心,容易说话。
午餐安排在一家叫“悦来悦慢”的生活驿站。杨德水之所以选择这个地方,也是用了心的,毕竟自己有求于人,不敢稍作怠慢。“悦来悦慢”在大青山的山顶上。大青山不大也不高,海拔两三百米,平地拔起,是座孤山,地处越州旧城和芝蒲新区之间,是处休闲的好去处。杨德水前不久来过一趟,印象特别深刻。山上植被茂盛,古木参天。“悦来悦慢”靠近山顶,坐西北望东南,屋前有湖,湖水碧透。推窗望去,芝蒲这片待开发的处女地尽收眼底,潮涨潮落的洄江蜿蜒东去,完全失去了近观时的汹涌澎湃的气势,文静得像一个恬美的小姑娘。“悦来悦慢”充满着怀旧情怀,院子是古典式的,院子里摆放的小物品,诸如石臼、石磨,竹编的箩筐、藤织的水果盘,处处充满着农家的生活气息。驿站不大,但功能齐全,有餐厅、包厢、客房。正因为小,可容纳的人也就十分有限,满打满算,也就是三十来号人。如果是夜里,临湖而坐,坐拥青山苍翠,头顶上是一排马灯,与星月辉映,听着水声,借着月色,呼吸着山中的新鲜空气,那是何等的惬意!
杨德水又给徐雅芝打了电话,让她跟徐省长告个假,一同陪着项可平上“悦来悦慢”。一见面,项可平就说,唷,还有大美女作陪啊!
杨德水笑着说,这补偿还满意吧?又介绍说,徐雅芝,我的妹妹。
项可平开心地问,你姓杨,她姓徐,哪门子的妹妹啊?
杨德水说,徐省长身边的妹子,怎么就不是妹子啦?又向徐雅芝介绍项可平,项院长,大红人。哥哥这这十几天里,一直为他跑腿。
徐雅芝整天呆在徐东海身边,待人接特自不必说,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说,项院长,您好,这段时间,我是天天听杨哥说起你啊。
你别听他瞎说,我是为他冲锋陷阵,他让我往东,我是绝对不敢往西的……项可平热情地握着她的手,翻起了旧账。
杨德水说,有什么话,到车上再说,别拉着我妹妹的手不放,啊!
车上,项可平问杨德水,你带我去什么好地方?
杨德水说,到了,你就知道了,反正亏待不了你。
车子出了市效,大约爬了二十分钟的山路,就到了“悦来悦慢”。杨德水问,怎么样?
项可平满指着驿站的招牌说,环境就不必说了,看着这名字,就浑身轻松。
杨德水说,这就对了,我就是给你减压来的。
午餐的菜肴到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无非是些农家菜,但环境好,关起门来,门里是一个热闹的小世界,门外是一个静谥的大世界。两个世界息息相通,抬眼望窗外,蓝天下白云朵朵,大地上村落如棋子,散落在芝蒲这块大棋盘上。作为棋手,项可平焉有不开心的道理,再加上有美女作陪,两人聊得特别兴奋。让杨德水没想到的是,徐雅芝不但能说会道,而且酒量也不错,喝了四五瓶啤酒,居然一点也不见脸红。据她说,她从来没喝过酒,今天是破例。杨德水知道,那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他却故意说是项院长脸面大。项可平也觉得挺受用,不停地与两人碰杯。平时工作很忙,特别是这半个多月来,为了这场研讨会,也为了芝蒲新区的规划,项可平是忙得连轴转,今天杨德水给他安排到这么好的地方放松心情,他自是感激不尽,感慨地说,杨处啊,你真是有心人哪,我真心真意地谢谢你!说着举起了酒杯。
杨德水不高兴了,摆了摆手说,按这么说,你以前对我都是虚情假意的?
项可平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杨德水问,那是什么意思?
项可平说,没什么意思啊!
杨德水盯着他说,原来是没意思,这下说漏嘴了吧?
项可平好不尴尬,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
徐雅芝说,哥,意思到了就成了,你就别故意一惊一咋的,想吓死人哪!又对项可平说,项院长,别理他,他是故意逗你的。
杨德水笑着数落徐雅芝说,你这是出卖我啊!
徐雅芝说,谁出卖你啦,是你无理取闹嘛!你要不喝就算了,我陪项院喝。说着,拿起杯子要跟项可平干杯。
杨德水说,慢!
徐雅芝说,又怎么啦,你不喝,难道还不让我们喝?
杨德水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么好的环境,又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子陪着,这酒不喝对得起我自己吗,我……话还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项可平和徐雅芝也跟着笑。
项可平说,杨处,我发现你太有意思了!
杨德水拿着酒杯说,不会又没意思了吧?
项可平说,怎么会呢!你啊跟工作的时候,完全像两个人!
杨德水说,那是,工作是混饭吃,得卖命地干,现在是吃饭嘛,得好好享受,当然不一样啦!
项可平说,我真羡慕你的潇洒劲!
杨德水说,别说那么多废话了,都把酒满上,咱们兄弟姐妹好好地干一杯!
去香格里拉接项可平之前,杨德水交代过徐雅芝,只要把项可平哄高兴了,她的事也就算基本解决了。徐雅芝睁大眼睛反问他要怎么哄。这问题问得有些可笑,杨德水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徐雅芝太单纯,单纯得像一张白纸。也正因为她的单纯,格外让人我见犹怜。在这个到处充满了拜权主义、拜金主义的社会里,徐雅芝就像一朵奇芭,显得格外脱俗和靓丽。他发现,有时跟她沟通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但这并不影响他对她的特别感情。跟她呆在一起,哪怕只是看上一眼,就会心平气和。他问,会喝酒不?她说,不知道,从来没喝过。他又问,会唱歌不?她说,会唱,但不敢在人前唱。他苦笑着说,那你就试着喝,逼着自己唱呗,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当我们都不存在就是了。徐雅芝想了半天,才说,好吧,那我就试试吧。杨德水真的很担心,担心她会把事情办砸了。所以,从见到项可平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努力制造轻松的气氛,让她不要有任何思想负担。项可平当然不知道他的苦心,还一个劲地夸他活得潇洒。
他的苦心总算没有白费,随着空酒瓶的不断增多,大家的话题也就越来越多。徐雅芝放下酒杯,对项可平说,项院,你错了,其实,杨哥他平时一点都不潇洒。
项可平说,这怎么说?
徐雅芝说,在别人看来,或许他很潇洒,领导身边的人,到哪里都受尊敬。其实呀,他一点都没有自由,领导到哪里,他得跟到哪里,领导上车打盹了,他还得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领导有话句,或者一个暗示,他得用心去琢磨去落实,领导忘了什么,他得随时去提醒。总之,他不但身体没自由,心也没有自由,得随时紧绷着,保持高度战备状态。你说,他能潇洒得起来吗?
项可平说,没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