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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

时间:2023-05-25  来源:  作者:曹雪芹

    于河中,自回房去。这里把个婆子心疼的只念佛,又骂:“促狭小蹄子!遭踏了

    花儿,雷也是要打的。”自己且掐花与各房送去不提。

    却说春燕一直跑入院中,顶头遇见袭人往黛玉处去问安。春燕便一把抱住袭

    人,说:“姑娘救我!我娘又打我呢。”袭人见他娘来了,不免生气,便说道:

    “三日两头儿打了干的打亲的,还是卖弄你女儿多,还是认真不知王法?”这婆

    子来了几日,见袭人不言不语是好性的,便说道:“姑娘你不知道,别管我们闲

    事!都是你们纵的,这会子还管什么?”说着,便又赶着打。袭人气的转身进来,

    见麝月正在海棠下晾手巾,听得如此喊闹,便说:“姐姐别管,看他怎样。”一

    面使眼色与春燕,春燕会意,便直奔了宝玉去。众人都笑说:“这可是没有的事

    都闹出来了。”麝月向婆子道:“你再略煞一煞气儿,难道这些人的脸面,和你

    讨一个情还讨不下来不成?”那婆子见他女儿奔到宝玉身边去,又见宝玉拉了春

    燕的手说:“别怕,有我呢。”春燕又一行哭,又一行说,把方才莺儿等事都说

    出来。宝玉越发急起来,说:“你只在这里闹也罢了,怎么连亲戚也都得罪起来?”

    麝月又向婆子及众人道:“怨不得这嫂子说我们管不着他们的事,我们虽无知错

    管了,如今请出一个管得着的人来管一管,嫂子就心伏口伏,也知道规矩了。”

    便回头叫小丫头子:“去把平儿给我叫来!平儿不得闲就把林大娘叫了来。”那

    小丫头子应了就走。众媳妇上来笑说:“嫂子,快求姑娘们叫回那孩子罢。平姑

    娘来了,可就不好了。”那婆子说道:“凭你那个平姑娘来也凭个理,没有娘管

    女儿大家管着娘的。”众人笑道:“你当是那个平姑娘?是二奶奶屋里的平姑娘。

    他有情呢,说你两句,他一翻脸,嫂子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话之间,只见小丫头子回来说:“平姑娘正有事,问我作什么,我告诉了

    他,他说:‘既这样,且撵他出去,告诉了林大娘在角门外打他四十板子就是了。’”

    那婆子听如此说,自不舍得出去,便又泪流满面,央告袭人等说:“好容易我进

    来了,况且我是寡妇,家里没人,正好一心无挂的在里头伏侍姑娘们。姑娘们也

    便宜,我家里也省些搅过。我这一去,又要自己生火过活,将来不免又没了过活。”

    袭人见他如此,早又心软了,便说:“你既要在这里,又不守规矩,又不听说,

    又乱打人。那里弄你这个不晓事的来,天天斗口,也叫人笑话,失了体统。”晴

    雯道:“理他呢,打发去了是正经。谁和他去对嘴对舌的。”那婆子又央众人道:

    “我虽错了,姑娘们吩咐了,我以后改过。姑娘们那不是行好积德。”一面又央

    告春燕道:“原是我为打你起的,究竟没打成你,我如今反受了罪?你也替我说

    说。”宝玉见如此可怜,只得留下,吩咐他不可再闹。那婆子走来一一的谢过了

    下去。

    只见平儿走来,问系何事。袭人等忙说:“已完了,不必再提。”平儿笑道:

    “‘得饶人处且饶人’,得省的将就些事也罢了。能去了几日,只听各处大小人

    儿都作起反来了,一处不了又一处,叫我不知管那一处的是。”袭人笑道:“我

    只说我们这里反了,原来还有几处。”平儿笑道:“这算什么。正和珍大奶奶算

    呢,这三四日的工夫,一共大小出来了**件了。你这里是极小的,算不起数儿

    来,还有大的可气可笑之事。”不知袭人问他果系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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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回 茉莉粉替去蔷薇硝 玫瑰露引来茯苓霜
    话说袭人因问平儿,何事这样忙乱。《+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annas.r》平儿笑道:“都是世人想不到的,说来

    也好笑,等几日告诉你,如今没头绪呢,且也不得闲儿。”一语未了,只见李纨

    的丫鬟来了,说:“平姐姐可在这里,奶奶等你,你怎么不去了?”平儿忙转身

    出来,口内笑说:“来了,来了。”袭人等笑道:“他奶奶病了,他又成了香饽

    饽了,都抢不到手。”平儿去了不提。

    宝玉便叫春燕:“你跟了你妈去,到宝姑娘房里给莺儿几句好话听听,也不

    可白得罪了他。”春燕答应了,和他妈出去。宝玉又隔窗说道:“不可当着宝姑

    娘说,仔细反叫莺儿受教导。”

    娘儿两个应了出来,一壁走着,一面说闲话儿。春燕因向他娘道:“我素日

    劝你老人家再不信,何苦闹出没趣来才罢。”他娘笑道:“小蹄子,你走罢,俗

    语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如今知道了。你又该来支问着我。”春燕笑

    道:“妈,你若安分守己,在这屋里长久了,自有许多的好处。我且告诉你句话:

    宝玉常说,将来这屋里的人,无论家里外头的,一应我们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

    全放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说这一件可好不好?”他娘听说,喜的忙问:

    “这话果真?”春燕道:“谁可扯这谎作什么?”婆子听了,便念佛不绝。

    当下来至蘅芜苑,正值宝钗、黛玉、薛姨妈等吃饭。莺儿自去泡茶,春燕便

    和他妈一径到莺儿前,陪笑说:“方才言语冒撞了,姑娘莫嗔莫怪,特来陪罪”

    等语。莺儿忙笑让坐,又倒茶。他娘儿两个说有事,便作辞回来。忽见蕊官赶出

    叫:“妈妈姐姐,略站一站。”一面走上来,递了一个纸包给他们,说是蔷薇硝,

    带与芳官去檫脸。春燕笑道:“你们也太小气了,还怕那里没这个与他,巴巴的

    你又弄一包给他去。”蕊官道:“他是他的,我送的是我的。好姐姐,千万带回

    去罢。”春燕只得接了。娘儿两个回来,正值贾环贾琮二人来问候宝玉,也才进

    去。春燕便向他娘说:“只我进去罢,你老不用去。”他娘听了,自此便百依百

    随的,不敢倔强了。

    春燕进来,宝玉知道回复,便先点头。春燕知意,便不再说一语,略站了一

    站,便转身出来,使眼色与芳官。芳官出来,春燕方悄悄的说与他蕊官之事,并

    与了他硝。宝玉并无与琮环可谈之语,因笑问芳官手里是什么。芳官便忙递与宝

    玉瞧,又说是擦春癣的蔷薇硝。宝玉笑道:“亏他想得到。”贾环听了,便伸着

    头瞧了一瞧,又闻得一股清香,便弯着腰向靴桶内掏出一张纸来托着,笑说:

    “好哥哥,给我一半儿。”宝玉只得要与他。芳官心中因是蕊官之赠,不肯与别

    人,连忙拦住,笑说道:“别动这个,我另拿些来。”宝玉会意,忙笑包上,说

    道:“快取来。”

    芳官接了这个,自去收好,便从奁中去寻自己常使的。启奁看时,盒内已空,

    心中疑惑,早间还剩了些,如何没了?因问人时,都说不知。麝月便说:“这会

    子且忙着问这个,不过是这屋里人一时短了。你不管拿些什么给他们,他们那里

    看得出来?快打发他们去了,咱们好吃饭。”芳官听了,便将些茉莉粉包了一包

    拿来。贾环见了就伸手来接。芳官便忙向炕上一掷。贾环只得向炕上拾了,揣在

    怀内,方作辞而去。

    原来贾政不在家,且王夫人等又不在家,贾环连日也便装病逃学。如今得了

    硝,兴兴头头来找彩云。正值彩云和赵姨娘闲谈,贾环嘻嘻向彩云道:“我也得

    了一包好的,送你擦脸。你常说,蔷薇硝擦癣,比外头的银硝强。你且看看,可

    是这个?”彩云打开一看,嗤的一声笑了,说道:“你和谁要来的?”贾环便将

    方才之事说了。彩云笑道:“这是他们哄你这乡老呢。这不是硝,这是茉莉粉。”

    贾环看了一看,果然比先前的带些红色,闻闻也是喷香,因笑道:“这也是好的,

    硝粉一样,留着擦罢,自是比外头买的高便好。”彩云只得收了。赵姨娘便说:

    “有好的给你!谁叫你要去了,怎怨他们耍你!依我,拿了去照脸摔给他去,趁

    着这回子撞尸的撞尸去了,挺床的便挺床,吵一出子,大家别心净,也算是报仇。

    莫不是两个月之后,还找出这个碴儿来问你不成?便问你,你也有话说。宝玉是

    哥哥,不敢冲撞他罢了。难道他屋里的猫儿狗儿,也不敢去问问不成!”贾环听

    说,便低了头。彩云忙说:“这又何苦生事,不管怎样,忍耐些罢了。”赵姨娘

    道:“你快休管,横竖与你无干。乘着抓住了理,骂给那些浪淫妇们一顿也是好

    的。”又指贾环道:“呸!你这下流没刚性的,也只好受这些毛崽子的气!平白

    我说你一句儿,或无心中错拿了一件东西给你,你倒会扭头暴筋瞪着眼蹾摔娘。

    这会子被那起b崽子耍弄也罢了。你明儿还想这些家里人怕你呢。你没有b本事,

    我也替你羞。”贾环听了,不免又愧又急,又不敢去,只摔手说道:“你这么会

    说,你又不敢去,指使了我去闹。倘或往学里告去捱了打,你敢自不疼呢?遭遭

    儿调唆了我闹去,闹出了事来,我捱了打骂,你一般也低了头。这会子又调唆我

    和毛丫头们去闹。你不怕三姐姐,你敢去,我就伏你。”只这一句话,便戳了他

    娘的肺,便喊说:“我肠子爬出来的,我再怕不成!这屋里越发有得说了。”一

    面说,一面拿了那包子,便飞也似往园中去。彩云死劝不住,只得躲入别房。贾

    环便也躲出仪门,自去顽耍。

    赵姨娘直进园子,正是一头火,顶头正遇见藕官的干娘夏婆子走来。见赵姨

    娘气恨恨的走来,因问:“姨奶奶那去?”赵姨娘又说:“你瞧瞧,这屋里连三

    日两日进来的唱戏的小粉头们,都三般两样掂人分两放小菜碟儿了。若是别一个,

    我还不恼,若叫这些小娼妇捉弄了,还成个什么!”夏婆子听了,正中己怀,忙

    问因何。赵姨娘悉将芳官以粉作硝轻侮贾环之事说了。夏婆子道:“我的奶奶,

    你今日才知道,这算什么事。连昨日这个地方他们私自烧纸钱,宝玉还拦到头里。

    人家还没拿进个什么儿来,就说使不得,不干不净的忌讳。这烧纸倒不忌讳?你

    老想一想,这屋里除了太太,谁还大似你?你老自己撑不起来,但凡撑起来的,

    谁还不怕你老人家?如今我想,乘着这几个小粉头儿恰不是正头货,得罪了他们

    也有限的,快把这两件事抓着理紥个筏子,我在旁作证据,你老把威风抖一抖,

    以后也好争别的礼。便是奶奶姑娘们,也不好为那起小粉头子说你老的。”赵姨

    娘听了这话,益发有理,便说:“烧纸的事不知道,你却细细的告诉我。”夏婆

    子便将前事一一的说了,又说:“你只管说去。倘或闹起,还有我们帮着你呢。”

    赵姨娘听了越发得了意,仗着胆子便一径到了怡红院中。

    可巧宝玉听见黛玉在那里,便往那里去了。芳官正与袭人等吃饭,见赵姨娘

    来了,便都起身笑让:“姨奶奶吃饭,有什么事这么忙?”赵姨娘也不答话,走

    上来便将粉照着芳官脸上撒来,指着芳官骂道:“小淫妇!你是我银子钱买来学

    戏的,不过娼妇粉头之流!我家里下三等奴才也比你高贵些的,你都会看人下菜

    碟儿。宝玉要给东西,你拦在头里,莫不是要了你的了?拿这个哄他,你只当他

    不认得呢!好不好,他们是手足,都是一样的主子,那里有你小看他的!”芳官

    那里禁得住这话,一行哭,一行说:“没了硝我才把这个给他的。若说没了,又

    恐他不信,难道这不是好的?我便学戏,也没往外头去唱。我一个女孩儿家,知

    道什么是粉头面头的!姨奶奶犯不着来骂我,我又不是姨奶奶家买的。‘梅香拜

    把子──都是奴几’呢!”袭人忙拉他说:“休胡说!”赵姨娘气的便上来打了

    两个耳刮子。袭人等忙上来拉劝,说:“姨奶奶别和他小孩子一般见识,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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