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女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航
孙五福望着这样的场景,不免露出厌恶之色。碍于身旁的十六阿哥倒也没好意思说什么。
“五福,这春风楼可是现在京城里最有名的妓院。今儿舅舅我一定要帮你寻觅个心仪的姑娘。等着瞧。”一身便装的十六阿哥一手搭在孙五福的肩上,一手晃着纸扇。心情大好,一脸春风得意的笑。
孙五福一路低着头,用手遮着脸。胆怯地说:“要是让我额娘知道你带我来这种地方,看她怎么闹你。”
“你不说,我不说,她哪里会知道。”十六阿哥不以为意地扫了他一眼,挥着纸扇笑容满面地进了春风楼。
大厅里高朋满座,热闹非凡。中央胆子上,舞妓正舞动着妖娆的身躯,回眸一笑,百媚生。嫖客们左拥右抱,满面红润,不时兴奋的爽声大笑。老鸨罗春玉甩着绣帕,一扭一扭的迎了过来。
“呦呦呦,瞧瞧,这不是十六爷么。今儿怎么有空来我春风楼了?是想我了,还是想我这姑娘了?”
“都想,都想。”
明知道他在敷衍,老鸨还是乐开了花。圆润的身体往前一依,扑了空。十六阿哥贼笑了两声,纸扇指向阁楼吩咐道:“带路,老规矩,春香阁。”
老鸨含笑地回道:“是!”
十六阿哥挺着腰板,器宇轩昂地迈着大方步。身后的孙五福纠结了半晌,无奈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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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风楼(二)
所谓家有家规,行有行规。妓|女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上有四大花魁,十大佳人,下有彩蝶无数。在春风楼,彩蝶为下妓,吃住在后厢别院,十人一间房。十大佳人为中妓,每人各自有自己的厢房。四大花魁为上妓,专门接待达官贵人,吃住都是最好的外,还可以随意出门走动。除此之外,便是卖艺不卖身的雅妓。
雅妓可不是人人都能当的,除了要精通琴棋书画,诗词歌赋,还得要有一流的交际能力。有本事穿梭在各型各色的男人中,谈笑自若,临危不乱。春香楼的雅|妓只有一位,叫凤慈。平日里老鸨都敬她三分,地位自然是不予言表。
起初罗春玉想让她带小小,可凤慈当场二话没说就拒绝了。小小能看得出来,老鸨是想培养个新宠压压凤慈的锐气,即便不成也多少能让她有个警惕。结果人家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眼皮都没抬一下。无奈,小小就被发派到了大厅,做起了端菜倒酒的小丫鬟。罗春玉说,耳读目染,看得多自然就会了。
那边贵客临门,老鸨忙的不亦乐乎。这边骆小小在大厅端着酒壶站在桌旁,一脸无精打采。
在春风楼呆了三日,逃跑的念头打消了。就如罗春玉所说的,想逃跑不是件难事,但是你得有本事别被抓回来。抓回来的结果就是‘生不如死’。
春风楼后院假山那有个地下牢笼,那里面关着两个姑娘,都是逃跑被抓回来的。她们没有衣服穿,全身□|裸,遍体鳞伤。有一个已经神志不清,奄奄一息。罗春玉一天只给她们吃一顿饭,全是馊了的剩饭剩菜。她们可以选择不吃,也可以选者死亡,但是她们若是死了,家里的女眷就得被抓进来继续受这罪。
罗春玉说,这就是她的做事手法,她不会给背叛她的人第二次机会。有一就有二,留着她们的命就是为了给院子里的姑娘们提警惕。这是惹怒她的下场,没有缓和的余地。
这一记下马威彻底把给小小镇住了,连着两晚噩梦。
既然逃不了,那就找人赎吧!小小本来想托人带信给二姑,告诉她自己身陷青楼。可转念又打消了,她自己的名声不要紧,可事关整个骆家的声誉啊!青|楼就是个大染缸,沾上一点就是污点,想洗都洗不掉。将来曦儿和珍儿还怎么嫁人?一家子的女人哪还有脸走在路上。
“唉!”
“唉!”
……
连着几声叹气,惹来了旁人的侧目。喝的半醉半醒的大财主翻瞪着白眼,打着酒嗝。“谁?谁在叹气?”
小小茫然的看着众人。谁?谁啊?干嘛都看着她?
“大爷你管谁叹气干嘛!一刻值千金,今儿您留不留宿啊?”金香娇笑地眨着妩媚的眼眸,纤细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拨开自己翠绿色的外衣,露出胸前大片的雪白。
酒醉的大财主哪里还能看清这样的□,晃了两下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嘘!别闹,我好像听见我夫人稻气声了。晦气,太晦气了。”
金香捂嘴望着小小笑。大财主猛地站起面向她,含糊不清地说:“夫人,你……你不要每天愁眉苦脸地好不好?我不是答应过你不再娶妾侍了吗?你还想让我怎么样?……你说,你今天给我把话说清楚……”
此话一出,四周笑声连连。小小尴尬地低下头,慌忙地解释道:“客官,您喝多了,我不是你夫人。不是。”
“喝多了?你说谁喝多了?我告诉你,我没喝酒,我一点酒都没喝。”
大财主坚决的挥着手臂,为了证明自己没喝强忍着酒嗝不打。小小垂着肩无奈地瞅向金香。
接收到求救的信息,金香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起身,搀扶着大财主的手臂娇笑道:“爷,您再这样可就让别人瞧笑话了。小仙,去,忙你的,别站在这干愣着。”
小小感激地望了她一眼,转身刚想走,突然一只肥手伸向她腰间。尖叫声脱口而出,回身一个响亮的巴掌打了过去。
所有人都愣住了,大财主的酒劲也醒了,扶着肥脸愤怒的瞪着她。小小当下脑海里只闪过两个字‘完了’。
“砰——”的一声,厚实的手掌拍在桌上,震的盘子都颤了。身后不知是谁抓着小小的头发直接将她拽到大财主的跟前,伸脚一踹,小小当场跪地,不得不仰望着。
大财主上去“啪——啪——”两个巴掌,打的小小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帝。
“敢打老子?!你他娘地不想活了是不是?”
大财主看样子是真的激了。撸起袖子,‘啪啪’又是两巴掌。
小小不知道是被打懵了,还是给吓傻了,竟然没哭没叫。身边围着的妓|女和护院没一个人敢上前揽着,一双双眼睛就这么看着。
“哟,这么是什么境况啊!谁把咱们刘老爷给惹着了?”老鸨推开人群走了过来。一见小小,当场脸色沉了下来。
“怎么回事?”老鸨蹙眉问道。
一旁的金香靠过去在她耳畔嘀咕了一阵。老鸨狠狠地撇了眼小小,转脸摆出一贯的笑容说:“刘老爷,这丫头刚来这没两天,不懂规矩。您可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不值。”
“罗春玉,春风楼你娘的还想不想开了?你今儿要是敢给这丫头出头,明儿我就找人把这给你封了。”
老鸨坦然地笑了笑:“刘老爷,您这话我可不爱听了。这丫头不懂事,惹了您,是我管教无方。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扰了别的客人,我也没说什么。您怎么还倒打一耙,拿我春风楼说起事儿来了。”
“金香,刘老爷累了,你扶着他上楼歇息歇息,好生安抚,待会儿我自会给他个交代。”
闻言,金香上前靠了过去,双手刚一伸就被刘老爷毫不留情地甩了开。
“你给我交代?你拿什么给我交代?人我要带走。”刘老爷指着小小说。
罗春玉扫了眼望着她的小小。心知肚明,人要是被他带走,不被打死,也得被折磨死。“刘大爷,这人是我花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您一句话就给带走了,我岂不是亏大了。没这样做买卖的,我可不依。”
刘老爷冷哼道:“不就是几个臭钱吗?我给。”
说着,他从袖子里掏出两张银票往地上一扔,拉着小小就要往外拽。小小惊慌地抱住老鸨的大腿,哭嚷着唤道:“老板娘我错了,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老鸨脸上闪过一丝不忍,低头念道:“春风楼最忌讳的就是跟客人发生冲突,你在这干什么的你不清楚吗?不是我不救你,是你自己不长眼,怨不得谁。”
“护院,帮着刘老爷把人送到他府里。”
两名护院驾起小小就往外走,楼梯处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慢着——”
凤慈笑吟吟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双目犹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脸上转了几转。老鸨迎了上去,低声问道:“你不在楼上陪着贵客,下来做什么?”
凤慈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雅妓,平日了难得一见。嫖客们无一不感叹,这女人容貌果然秀丽之极,当真如明珠生晕,美玉莹光,眉目间隐然有一股书卷的清气。
“既是春风楼里的人,哪能让人随意带走?娘也不怕姐妹们看着心寒。”
老鸨神色沉重地扫了一圈,低声喝道:“这没你的事。”
凤慈浅笑地回道:“这是没我什么事,只是娘的贵客让我把小仙带过去。孰轻孰重,还得您自己掂量。”
老鸨一愣,表情有点不大相信。小仙刚来春风楼没几日,十六爷又没见过,怎么可能突然要见她。
凤慈见老鸨沉思,越过她走向刘老爷,客气地请了个安说:“小女子凤慈代小仙给您赔个不是。倘若刘老爷赏脸,明日凤鸿阁小女子定当设宴宽待。”
刘老爷早已瞻仰凤慈多时,无奈总是排不上号。今日她亲自邀约,他自是欢喜。可小仙这丫头在众目睽睽之下打了他,这个面子怎么也挂不住。今日若放过她,以后他哪还有脸面来春风楼。
见他纠结,蹙眉不语。凤慈退了一步,让开路说:“既然刘老爷不赏光,那就请您亲自到楼上跟凤慈的客人解释一下吧!”
“凭什么要我上去解释?他谁呀?”
凤慈含笑地看向老鸨,似乎在等她说明。老鸨无奈,只好捂嘴小声地告诉了刘老爷。
京城乃天子脚下,富裕繁华,达官贵人多,皇亲国戚也多。商被官压,官被君管,刘老爷是个商户,平日里虽是横行霸道,但还是知道些轻重。板着脸,拂袖而去。
老鸨挥舞着绣帕,笑盈盈地打着圆场。“散了,散了,都别围着看了。该奏乐的奏乐,该跳舞跌舞。老爷们把自己的姑娘楼好了,免得有人喝多眼蒙把人给拐跑了。”
众人嬉笑着散开,老鸨撇了眼摊在地上的小小,咒骂道:“哭,还哭,你还有脸哭。今儿你运气好,有人抽风替你解围。下次你再敢动手打我的客人,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凤慈轻叹了声,扶起小小往后院走。老鸨唤住问道:“你这是要带她去哪?不是说楼上的找她吗?”
凤慈忍着翻白眼的冲动,闷声回道:“女儿总得帮她收拾收拾吧!难不成你就这样让她见客?也不怕砸了你的招牌。”
“去吧,去吧!我也不知道撞了什么邪,踩了坨屎还当是块宝。想当雅妓,她也配。”
凤慈懒得搭理她,拍了拍小小的肩膀,扶着她离去。
***
镜子前一双含泪的眼珠子,默默地滴着水珠。刚扑好的胭脂,一下子又花了。凤慈有些气愤的甩掉胭脂棉,瞅着她问道:“委屈?”
小小咬着下唇,微微点了点头。
原本消瘦的脸,红肿的有点唐突,手指印清晰可见,嘴角也裂了。被弄成这样,谁看了都会有些不忍。凤慈叹了口气,拿着梳子顺着她的长发说:“觉得委屈下次就不要这么鲁莽。不是人人都会告诉你他是做什么的,什么来头。今儿你打的是个土财主,有钱没势,见到高官只好忍了。倘若他是个高官重臣,皇亲国戚,这整个春风楼都得跟着你遭殃,你懂不懂。”
“他突然把手伸过来搂我,我条件反射才会打他……”
凤慈含笑道:“条件反射?!我看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若是遇见这事儿,给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这一巴掌打下去看着是威风,可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今儿的情景你也看到了,出了事没人会替你出头。老鸨不会因为一个姑娘而得罪贵客,姐妹们就是想帮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在这当烈女,只会招人白眼,还是看开些吧。”
一会儿的功夫,一个靓丽的发髻就梳好了。凤慈从头上摘下个玉簪插在她头上,左右瞧了瞧说:“看看,这样多好看。”
小小看了看,仍打不起精神来。在这种地方即便是打扮成天仙,她也高兴不起来。
“为什么帮我?”她疑惑的问道。
凤慈浅笑着望了她一眼,转身从柜子里翻出几件衣裳,照着她的小脸比了比说:“你皮肤白,穿黄色的好看。就这件吧!”
她将衣服塞给她,低头收拾着梳妆台。小小犹豫了一下说:“能不能不去?我害怕。”
凤慈顿住瞧了她半晌,低声问道:“知道刚开始老鸨让我带你,我为什么不同意吗?”
小小摇了摇头。回想当日,她还挺不服气呢。
凤慈找了个椅子坐下说:“我看得出来,你不是出身贫寒之人,也不像是打算要在这长待。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劳心伤神的带你呢。”
“干这行的,外表光鲜亮丽内心总有一种羞耻感。没做就觉得自己不行,做不来。可是你要知道,一旦这脚迈进了春风楼,能保护你的只有你自己。你若是没了价值,你在这的生活只会更糟。”
凤慈句句说的是肺腑之言,小小听得也是清楚明白。今儿个老鸨的嘴脸她算是看清了,要想在春风楼完好无损的呆着,根本不可能。除非,她有靠山护着她。
“你不想去,我也不勉强你。但你要知道,想出春风楼只有一条路,就是赎身。你是找人帮你赎身也好,是自己攒钱赎|身也罢,都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接下来该怎么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凤慈起身欲往外走,小小一把拉住了她。“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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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三()
在现代那会儿,小小满脑子都是演戏,出名。
演员这个职业不好混,没有固定要求。今儿这要找会游泳懂英语的。明儿那要找会舞蹈,有功底的。一会儿说你偏瘦,演不出角色中的大气。一会儿说你偏胖,没有角色中小鸟依人的感觉。你自信的自我推销,他说你浮夸不靠谱。你谦虚祈求,他说你肚子里没东西,不像个好演员。他向你提出千花八门的要求,其实说穿了,总归只有一个原因:没名,没人。
名人不会什么都没关系,不会打不会跳有替身演员。不会说不会唱,有和音和配音。你演的再烂都会有人觉得你好,再不靠谱也有人替你找借口。比如:剧本不好,导演不好,资金不到位,合作班底不行,不是学表演专业的,等等……
新人就不行了。他会说,不会?学啊!对你将来有好处。待你学好了,人家的角色也定了。
小小试过一次最惨的。面试了三次,终于选中了她。角色是一名女兵,入部队操了一个月,头发剪了,定型照也拍了。开机的头一个星期,导演突然把她给撤了。人家找了个理由,说她长但时尚,不淳朴,演起来没有军人的架势。
说她没有军人的架势她认,谁让她不是当兵的呢。说她长的时尚,不淳朴,她就要骂脏话了。丫的,她一没整容,二没变身,他们早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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