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家女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航
后来她听人说是投资方的小三替了她的角色,别提多气了。
小小知道自己的事业运不好,也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只能靠自己。作为一名演员,什么都要尝试,要把生活当成一种磨练。为了给自己多增加点价值,为了让面试的机会多一些,小小学了很多东西。
服装造型、美容化妆、跆拳道、武术、舞蹈、书法、古筝、钢琴、游泳、魔术、等等……
这些她样样会,但样样都不精,都只学了些皮毛。因为她实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和闲钱,能装装样子唬唬人就够了。
原本为表演所准备地长,如今看来更像是为现在而准备的。她的人生就是一出戏,第一个角色是骆家大院的骆嫣儿,第二个角色就是春风楼里的小仙。她告诉自己,她可以任意发挥,随心所欲,角色的塑造完全在于她自己。但是前提是……不能入戏太深,忘了自己是谁。
铜镜前,十五岁的少女用碳黑描上了柳叶眉。睫毛用牙签般大小的木棒烫得又弯又翘。一双丹凤眼明亮动人,眼波流转之间带着稚气与妩媚。脸上擦了厚厚的粉,略微掩盖了些指印,双颊不用涂胭脂也透着红润。唇上添了淡淡的红,又抹了少许的猪油膏,看起来既饱满又诱人。
她起身扫了两下衣裳的褶皱。凤慈说的没错,这身鹅黄色绣花绸缎很配她,雅而不俗,俏中带娇。
凤慈怕客人等久了不好,就自己先过去了。小小正琢磨该怎么去,身后房门响了两声,老鸨推门而入。催促道:“好了没有?凤慈那边在吹了。”
小小抬起下颚,深深吸了口气。就位、灯光、摄影机,5、4、3、2、1,开始——
转身侧脸四十五度角,下额略抬,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八颗牙齿,声音要响亮悦耳。“娘,我好了。”
老鸨抬眼一愣,盯盯地瞅着她。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变了个人?连气质都跟之前大不相同。她吃药了?还是鬼上身了?
“小仙?”她怀疑的唤道。
“是。”她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老鸨饶了一圈打量她,嘴角慢慢裂开。“你这丫头,被人打了一顿开窍了是不是?要是早这样,何苦挨那几巴掌。”
“娘说的是。不知我这模样,当雅妓成不成?”
“成,怎么不成了。这雅妓都是自己闯出来,遇见达官贵人非要包宿我拦不了,得靠你自己。你有本事自保,我就绝不赚你的过夜钱。但是陪酒的份子可是加倍的,这你可不能少我。”
“娘,您放心吧!该孝敬您的小仙少不了。”
老鸨乐开了花,一边点头一边称赞道:“好,好啊!老娘我看人没走眼,是棵好苗儿。”
小小只是一味的低头浅笑,故作娇态。
作为骆小小,她有她的原则和底线。作为一名演员,角色的本质大于一切。这本来就是一场梦,一场比戏剧更黄的梦。
***
推开春香阁的房门,一架四扇的紫檀屏风映入眼前。木色紫的隐隐发赤,雕着栩栩如生的花卉。一阵嬉笑声中,老鸨率先走了进去,笑盈盈地报告:“来了,来了。”
屏风后的小小挺直了腰板,深吸一口长气。摆出一张完美的笑容,端着手,缓缓走出屏风。低头垂眸请了个安,一抬眼,正好对上一道诧异的目光。
孙五福?竟然是他?!脸上惊讶的表情消纵即逝,她坦然地回了个微笑。
“五福,你看。她是不是那天拦路脑袋不灵光的姑娘?”十六阿哥指着她问道,眼睛盯盯地打量,有点不确定。
孙五福收回目光看向十六阿哥,微微点了点下颚。
十六阿哥朗声笑道:“我刚刚在楼上只望了一眼,觉得像,没想到真是。来来来,坐。坐在你福爷的旁上。”
小小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孙五福,见他眉头微蹙低头不语,没好意思过去。十六阿哥见状取笑道:“都是老相好了,还装什么矫情。做给我看呢啊?”
小小心知,这十六爷怕是误会了什么。既然孙五福都不出言解释,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她走到他旁边坐下,望了眼愁着她的凤慈笑了笑。
“我上次真被你们俩给蒙住了。还以为这姑娘真是脑袋坏了,认错人了。今儿我是看出来了,福爷是你们这的常客呀!”十六阿哥说。
屋子里的人听的一头雾水,老鸨疑惑的问道:“怎么?你们认识?见过?”
“别跟我装,他们见没见过,你这个老鸨还不清楚?!”
孙五福终于按耐不住,抱怨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爱往烟花之地钻。我是真不认识她,不信你自己问她。”
一旦人家知道你是烟花女子,自然不会往好处想。小小起身端起桌上的酒杯。笑说:“两位爷怕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小仙,刚到春风楼才三日,第一次接客便是二位,此前从未见过。人都说我长了一副大众脸,今日一看果然不假。要不二位爷怎么把小仙人当成别人了呢!”
“这杯酒,小女子斗胆先饮为尽。祝二位爷,百事亨通、千事吉祥、万事如意!”
这话说的够大气,样子也装的够淡定,可小小没想到这白酒如此辛辣,刚到嗓子眼就硬生生地喷了出来,呛得眼泪直流。
老鸨心想:坏了,忘了练这丫头酒量了。
凤慈起身帮忙拍着她后背,小小皱着涨红的脸险些断气。断断续续地说:“没……没事……”
十六阿哥嘴角带笑,余味地瞧了眼孙五福。调侃地说:“五福,看样子这姑娘真的是头一次。有福气啊!”
酒,小小不是不会喝。啤酒、洋酒、红酒,鸡尾酒,她样样都行。偏偏就没喝过白酒,不知道这酒这么辛辣刺鼻,感觉就像纯酒精似的,一点就能着。
凤慈递过来一杯茶水,她喝了两口舒服多了。尴尬地解释说:“不好意思,呛到了。我再来一杯补上。”
她端起酒壶又倒了一杯,十六阿哥突然伸手制止道:“在我这不喝也行,我不勉强。”
这杯酒可以不喝,那以后呢?既然序幕已经拉开,哪还有心存侥幸的机会。心中苦涩可脸上还得挂着笑脸。
“爷是大量有风度,但小仙可不能不懂规矩。”
“要不这样好了,这杯酒让给你福爷喝。他若是给面子喝了,你今儿的任务就算圆满了。我们是来这寻欢的,光你自己喝醉了可没意思。”
给钱的老板发话了,小小自然是要听的。转头看向孙五福,他竟然撂脸子扭头不看她,摆明不打算给面子。
孙五福,长了一张与孙晨耀同样让人厌恶的嘴脸。仇人之子,买通损友勾引骆珍儿,试图打探她的消息,加以谋害。小小心讲话了,她跟他有这么多渊源,仇恨。即便他愿意,她还不干呢!
“福爷怕是瞧不上咱们这些烟花女子,碰到嫌脏。不如十六爷跟小仙打个赌可好?小仙若是输了,今儿就算用尽浑身解数也会把福爷给陪好。十六爷若是输了,从今往后您来春风楼都得点小仙作陪。可好?”
十六阿哥兴起问道:“赌什么?”
小小瞟了眼酒壶,笑说:“赌酒。”
“十六爷刚刚也看到了,小仙不会喝酒。今儿是第一次,也不知道自己酒量怎么样。您就当帮小仙试个量,以后我也好心里有个数。”
孙五福歪脖瞅着她,眼神像是在嘲笑她不知深浅。凤慈浅笑道:“小仙,这不比也知道是你输。咱们十六爷可是千杯不醉,喝酒就像喝水一样。换一个吧!”
“你看,这还没等我说话,有人就觉得不公平了。”十六阿哥笑说。
小小顿了顿,不以为意地回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谁喝的少。三碗酒为限,每喝一碗之前小仙会说一件事,十六爷要是觉得这件事根本做不到,但小仙却做到了便是你输。相反,我要是做不到就是我输。如何?”
“听起来有点意识。倒酒,开始!”
凤慈起身将三个碗排成一排,分别倒满了酒。小小起身环视了一周,突然说:“刚刚茶可能喝多了,有点尿急。我能去方便下吗?”
十六阿哥点了点头,取笑道:“别趁机溜了就成。”
小小转身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没一会儿,晃着小脑袋就回来了。笑容满面地说:“真是幸运,上趟茅房竟然捡了个铜钱。”
她将铜钱扔进茶杯里,抬头看向十六阿哥说:“我能让这个铜钱穿透茶杯,杯子确完好无损,茶水一滴不漏。”
十六阿哥疑惑的端起杯子,上下左右瞧了瞧。“不信。”
小小用手按住茶杯口,抬起来往下一撴,笑着松开了。几个脑袋一同凑过去看,杯底的铜钱没了,一端起茶杯铜钱竟然在桌子上。
十六阿哥的表情挺纠结,老鸨倒是乐了。“哟,你还别说,这丫头还真做到了。”
“她这是江湖把戏,骗人的。”十六爷义正言辞的指责道。
小小仰着小脸反驳道:“您先别管这是真是假,我做到了。难不成十六爷想抵赖?”
所有人都瞅着十六阿哥,等着看他的反应。他撇了撇嘴,端起酒仰头咕咚咕咚喝下,撂下酒碗喊道:“继续。”
小小满意地抿着嘴,突然打了一声响嗝。她捂嘴皱着眉头说:“我一打嗝就能吐鸡蛋,十六爷信不信?”
“吐鸡蛋?这不可能。”
此话刚落,小小捂嘴一呕一个鸡蛋,一呕一个鸡蛋,一眨眼的功夫桌子上竟摆放了五个鸡蛋。众人看得一愣一愣的,小小拍着舒坦地说:“呵呵,吐完就不打嗝了,好了,好了。”
这次十六爷倒是痛快,二话没说仰头就喝。众人蹙着眉头张着嘴巴,半天没缓过神儿。
酒碗落桌,小小从桌子上拿起一个鸡蛋晃了两下,眨着星星眼笑说:“我能把鸡蛋变鸡仔,信吗?”
十六阿哥算是看出来,她是一开始就盘算好了,挖了个坑等着他跳。他端起桌子上最后一碗酒,仰头而尽。瞪着眼珠子指着她手上的鸡蛋说:“变,你变。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把死的变活的。”
小小目光中流露出一星儿兴味。撂下鸡蛋说:“十六爷把酒都给喝了就是认输了。小仙变不变都没什么差别。”
十六阿哥看着自己手中空空的酒碗,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半晌,有些磕巴地说:“你……你变,我想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小小嘴角含着一丝笑意,懒洋洋地说:“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鸡蛋吐多了,这会儿全身都没劲儿,要是有好东西提提神就好了。”
话里有话,摆明了是想要银子。十六阿哥解下腰间的钱袋,随意掏出个银锭子撂在桌上。小小搔着耳朵,望着棚顶硬装看不见。十六阿哥叹了粗气,又掏出了一张银票。
小小努了努嘴,惋惜地说:“现在是有点劲了,但是好像还不够。”
十六阿哥‘砰——’一声,将钱袋仍在桌上,双手环胸看着她。
忍耐已经的喜悦映在脸上,她拿起鸡蛋捧在手心,闭目振振有词的嘟囔着。一松一抬,吹了口气,再一打开一只浅黄色的小鸡活脱脱地站在她手中。
惊叹声中,十六阿哥仰脸问道:“你是人是妖?”
小小的嘴角缓缓上扬,裂开,灿烂一笑。“我是仙,要不怎么叫小仙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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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楼四(四)
有人说,每一个职业都有一层纱帘,一旦掀开就会发现并非是你想象中的那样。即便是再崇高的职业,也有它不为人知的辛酸。
自从踏入春风楼,骆小小对此深有感慨。要说妓|女不要脸,作践。那么,来这消费的人呢?!没有他们哪来的她们。
都说□无情,戏子无义,风花雪月之地无好人。可为什么千百年下来这个行业从未被淘汰?经管人们不断的贬低、嘲笑、谩骂,依然有人拿着大把大把的银子来此挥霍。
这边,妖娆妩媚的女子手端酒杯依偎在男子怀中故作娇态。那边,漫骂声远远传来。
“狗娘养的,人呢?人都哪去了?”
骆小小拄着下巴靠在二楼栏杆旁,顺着声音望去问道:“他这次又出了什么损招?怎么把姐妹们都吓跑了?”
一旁的金香瞧了眼,忍不住笑道:“这个陈大壮真是百年难得一见。人家到这是寻欢作乐,他倒好,花银子啃姑娘的脚丫子。平时他给的银子多,姑娘们也就硬着头皮让他啃了。今儿稀奇,反过来让姑娘们啃他的脚。我听荷花说那脚臭的比咸鱼都有味,差点没把她们给熏死。”
小小皱着脸,难以相信地说:“天啊!怎么什么人都有?”
“谁说不是呢,前两天我遇见个客人更逗。非让我扇他巴掌,打一个一两银子,我足足打了二十巴掌。他脸倒是没怎么地,我手倒是抽肿了。你说这些人都怎么了?是不是生活不顺,到我们这来找存在感来了?”
小小闻言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变态,一群变态。
“这些男人啊!表面上看着衣冠楚楚,乍一看,人模人样。进了春风楼几杯酒下肚,面目全非,畜生都不如。”金香一边说一边斜眼瞥着小小,突然问道:“小仙,今儿你的那位贵客还来不来?”
小小一愣,疑惑的瞅着她。金香撒娇地抖了两下肩,抿嘴笑道:“有银子大家赚嘛!你有好客人不带着姐妹可不对哦。”
小小尴尬地笑了两声:“这……好像不是我说的算的吧?你得跟老鸨说。”
话音刚落,老鸨扭着圆臀走了过来。
“要跟我说什么啊?”她左右瞧了瞧,茫然的问道。
小小刚想说明,金香连忙阻止道:“没说什么,刚刚我问小仙今儿有没有客人。小仙说不知道,得问问您。”
“咱们小仙怎么可能没客人找,你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闲呆着。”老鸨拉着脸训斥道,一转头看向小小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小仙,福爷来了。你赶紧回去换身衣裳。”
“福爷?”
老鸨以为她不记得,提醒道:“就是跟十六爷常来的那位。”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他不是不找作陪的吗?为什么突然找我?”
老鸨贼笑道:“福爷每次都是跟着十六爷才来,今儿可是自己带朋友来的,点名找你。”
小小蹙眉打了个哆嗦,坚决地说:“爱谁去谁去,我不去。”
没等老鸨说话,金香靠过来殷勤地说:“娘,既然小仙不去我替她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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