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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家女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雨航

    场中央,被人遗忘的小姑娘,哭的声音早已沙哑。忍了许久的闷雷冷不防地‘轰隆——’一声劈下。

    电光闪过,女孩儿突然倒地,身体抽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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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红尘
    柳诗诗的父亲柳昂,原在四川有个颇有名气的戏班子,虽吃喝不愁却总想着将川剧发扬光大。京城乃是天子脚下,要扬名自然要到此处。

    柳昂带着家眷和班底从四川来到了京城,一身抱负想在此一展身手。想象总比现实来的美好,京城虽繁华、多姿,却与四川大有不同。

    在四川,川剧盛行,随便拉个人都能唱上一两句。可在京城,大街小巷,唱的都是昆曲。别说想找个戏院唱戏了,就连茶楼人家都不收。

    原本带的积蓄渐渐见底,妻子体弱又染了重病。原本戏班子里的人,走的走,改行的改行,剩下的也就是几个无处可去的人罢了。

    实在是逼得没法子了,柳昂只好抛下戏服在街头卖艺。唱的曲虽没人爱听,可舞刀弄枪的把式倒是极为受欢迎。

    柳诗诗就是在那时认识的骆世沧。

    那时候柳诗诗才十三岁,豆蔻年华。闲来无事就趁爹爹休息的空档,在街头唱曲。她虽唱的不是很好,可举手投足倒是很有架势。

    每每唱完上前索讨银两时,人群中便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骆世沧就在其中。

    骆世沧比诗诗大两岁,样子憨憨的,总爱傻笑。每次他都盘腿坐在最前头,嘴里叼个糖葫芦拍手叫好。诗诗一见到他那副模样就来气,眼睛总是盯盯瞅着那串糖葫芦,目不转睛。

    他的衣服大多都是浅色的,屁乎往地上一坐,不管不顾。每到饭点,总是有长相不同的漂亮女子朝他招手:“世沧,该回家了。”

    那时候她才知道他的名字。

    有一次,诗诗上前索讨银两,骆世沧翻了两下口袋没找出银两,便将叼在嘴上登葫芦递给她。诗诗瞪着一双眼睛,好半晌没缓过神儿。

    她是在街头卖艺,又不是街头乞讨,他把她当什么了!眼珠子一瞪,猛的一转身又停了住。不要白不要,吃过了又怎样?!她回头一把抢过糖葫芦,抬脚就走。

    他望着她的背影,呵呵地傻笑。第二天跟着个女人拎着大包小盒说要拜师学艺。

    那女人长的极美,乌黑的长发松散地披在双肩,皮肤像刚剥了壳的鸡蛋,又白又细。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

    大街上的男人都在瞅她,骆世沧管她叫二姐。他们腰上都挂着一枚‘骆’字玉佩。后来她才知道她叫骆芙蓉,在骆家她最宠世沧,瞒着老太太出的面。

    柳昂见他们诚意知足,又不忍心拒绝美女,半推半就算是答应了。自此她平白无故地多了个傻师弟。

    说他傻,一点也不为过。不管诗诗让他做什么,他都憨憨地点头,不懂拒绝。可是,做起来又笨手笨脚,一塌糊涂。很多时候诗诗都被气跌脚,拽着她爹要把他逐出师门。

    柳诗诗家庭环境不好,跟几十个人挤在一间大杂院里。里面住的都是从外地来的流浪汉,基本都是在街头卖艺,摆小摊的。

    那段时间,骆世沧整天混在那里。扯着嗓门在院子里吊嗓子,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简直就跟乌鸦叫鸣似的。所有人都说他不是唱戏的料,可他不以为意,自封自己为戏霸。

    大杂院里忍受不了他独特的嗓音,诗诗只好带他到山上去练嗓。练到她耳朵受不了的时候,她就会偷溜,把骆世沧自己仍在那。

    她是在偷跑的途中遇见的孙承运。他上,她下,两个人猛的撞在一起,倒地。她眼明手快抓住了一根杂草,孙承运却直接滚了下去。吓的柳诗诗目瞪口呆,差点没尖叫出声。

    孙承运扭伤了脚,皱着脸齿牙咧嘴的瞪着她,好似她犯了什么天大的罪一样。柳诗诗胆小心大,竟然想撒腿就跑。一块石头砸过来,不敢动了……

    “扶我。”他霸道地命令道。

    柳诗诗扭捏了一会儿,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嘴里还一个劲的叨咕:“这不怨我,你也有责任……”

    孙承运不语,单脚起身搭在她肩上,指着下山的路瞅着她。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她将他扶到山下,不远处停了辆马车。很快有两个人慌张的跑过来,低头哈腰,一脸担忧地说:“孙少爷,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

    他摇了摇头,他们将他扶了过去。

    柳诗诗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撞了个贵公子,万一人家真有一个好歹,她怕是拿命也不够赔。她吓的脸色苍白,拼命压抑着自己想逃的冲动。

    “喂,你住哪?”他突然问道。

    柳诗诗一听更害怕了,以为他要到她家兴师问罪,吓的眼泪含在眼圈里。她不敢说谎,又不想告诉他住哪,半晌,只好唯唯诺诺地报出卖艺的地方。“城东大街……”

    他略带疑惑的点着头,随着搀扶的随从上了马车。

    为这事,柳诗诗整天提心吊胆的,深怕撵他突然出现找她算账。别说那坐山不敢蹬了,就连卖艺的地方也不敢去。整天就和骆世沧呆在大杂院里,练功,吊嗓,唱戏。

    半个月过去了,日子平平静静,没有任何风波。渐渐的她就宽了心,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骆家但不知从哪得知骆世沧在学戏,大动肝火,拄着拐棍跑到大杂院抓人。几个漂亮的姑娘,连拉带扯硬是把骆世沧带走了。

    他这一走,一连好几天没来。柳诗诗在家呆的闷了,就又和父亲到街头卖艺。

    跟以前一样,趁着空档唱上一曲。身子一端,刚一起腔没两句。她便在人群中瞧见了孙承运,当下目瞪口呆,惊了住。

    人群百般无聊的散开,可他还是背着手,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好像在等她上前一样。

    她毕竟年纪轻,又没见过什么世面。憋着憋着吓哭了,泪眼巴擦地瞅着他。她爹见状上前询问,她一个劲的摇头就是不说话。一急,甩袖子跑了。

    她在人群中穿梭,不时回头。他离她不过十步的距离,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她越跑越急,越急越怕。一时没注意脚下,正好绊到了正在乞讨的乞丐。

    这一摔不要紧,不但踢碎了人家的饭碗,铜钱还溅了一地。她顾不得身上疼痛,一边道歉,一边帮忙捡着钱。乞丐委屈的瞅着她,楚楚可怜。柳诗诗内疚的垂着眸,委婉地说:“我没钱……”

    此话刚落,一个银锭子从天而降,‘砰——’的一声落在了乞丐的面前。柳诗诗一抬头,只见孙承运居高临下的瞅着她,依然面无表情,刺眼的阳光从他脑后散开。

    他将她拽起,指着边上的饭馆问道:“长白楼如何?”

    柳诗诗一愣,呆呆的望着门脸辉煌的酒楼。这吃一顿得花多少钱啊!?他不会是想让她请吧?

    小脸囧了,唯唯诺诺地低着头。再次委婉地申明:“我没钱……”

    孙承运冷冷撇了她眼。说:“没让你请。”

    她被硬拉着进了长白楼,孙承运点了一桌子的菜,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柳诗诗像根木头似的杵着,深怕吃了就得付钱。

    “不吃吗?”

    她坚定的晃着脑袋。

    “不吃,你把帐付了就可以走了。”

    惊!不吃还要付钱?她委屈地说:“不是不用我请么。”

    他撇了她一眼,样子很无聊。“你把桌上的菜都吃了,就不用。”

    柳诗诗一听,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就往嘴里塞,好似没吃过饭似的。孙承运拄着下巴,浅浅笑了……

    那是柳诗诗第一次见他笑,整个人都呆住了。她一直以为他是没表情的,原来他也会笑,而且笑起来还很好看。

    他只是看着她吃,很少动筷。柳诗诗一直很纳闷,她吃东西就那么好看么?

    盘子见底,孙承运唤来小二买单,起身便走。没跟她说一句话。

    对柳诗诗而言,孙承运是个怪人,歇斯底里的怪人。他总会突然出现在人群中,然后等着她走向他。短短吐出两个字:“饿了。”

    他带着她吃遍了京城,每一次他都只是看着她吃,然后默默的付钱,起身,走人。这种莫名其妙的关系,让柳诗诗一度怀疑自己的吃相。难道她的吃相就那么好看?一看就饱?

    为此,她特意拉着刚出关的骆世沧一起吃饭。贼溜溜的地问:“怎么样?看我吃相有什么感觉?”

    骆世沧错亏的看着他,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实话实说。”

    骆世沧纠结好了半晌,挠了挠额头说:“你就这么饿么?多久没吃饭了?”

    柳诗诗气的差点没掀桌子,整整半个月没搭理他。无辜的骆世沧,一直也没想明白她究竟在气什么。

    在那段日子里,柳诗诗不爱太搭理他,动不动就没影。骆世沧一心学艺,倒也没时间瞎想。

    柳诗诗从旁人那听说了一些孙承运的事。这才知道他是重臣的儿子,父母早逝,一直寄养在亲戚家。由于性格孤避,所以向来不喜与人来往。身边没有太亲的亲人,也没朋友。

    柳诗诗听后很伤感,隐隐开始同情起他。他一个人无依无靠,寄人篱下,连个能说知心话的朋友都没有。他就像是黑暗中的蜡烛,被无尽的寂寞吞噬着,直至燃尽。如果她能让他高兴,开朗些,那也是件好事。

    京城里的公子哥,没事儿就是遛鸟,听戏,晃大街。可孙承运的爱好就是带柳诗诗到处吃吃喝喝。时间久了,两个人也熟络起来。柳诗诗不在像以前那般拘谨,反倒是有着说不完的话。

    她常常边吃边抱怨着骆世沧的恶行,说他有多笨,多蠢,多白目。甩枪能把箭头插在土里,吊嗓子能吓跑一院子的人。她帮他压腿,练腰,每次弄的都比他还累。

    孙承运说:“既然不喜欢这个人,不搭理便是。”

    柳诗诗一愣,笑说:“我要是讨厌他,才懒得花时间抱怨呢!说他不好,不见得是不喜欢,他还是有很多优点的。”

    孙承运听后,陷入沉思,没再说一句话。柳诗诗依然故我地在唠叨着她的琐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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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感悟
    对柳诗诗而言,男女的情感是模糊的。她把骆世沧当亲人,把孙承运当朋友。两者没有交集,也不曾来往。

    日子就这么悠悠哉哉过了两年。柳诗诗常年卧床的母亲终究没熬得住病痛的折磨,逝世。柳氏父女大受打击。

    丧事是骆世沧帮忙筹办的,那一天孙承运也来了。两人虽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倒一点也不觉得陌生。

    眼神交汇,轻点下颚,彼此都极为客气。可骆世沧还是从孙承运的眼神里感受到一股敌意。

    柳诗诗面容苍白的跪在棺材前,搀扶着哭的肝肠寸断的父亲。她瘦了许多,样子憔悴。孙承运眼中闪过一丝不舍,正好被骆世沧看个正着,不知怎地胸口闷闷地说不出话。

    孙承运搁下慰问品,没打招呼便走了。

    十七岁的孙承运,进宫面圣大受皇帝夸奖。高兴之余,皇上赏赐了不少金银珠宝。还让孙承运搬回祖宅,自立门户。

    这对长年寄人篱下的孙承运来说,没有比这更高兴的事儿了。他约了柳诗诗一同吃饭,饭桌上还小酌了几杯。

    长年的压抑好似一瞬间爆发了,他意外的能说,笑的也异常大声。柳诗诗第一感觉孙承运像个正常人,也是这辈子唯一一次见他那么开心。

    他那天说了很多话,还提起他爹娘。他说他爹是个英雄,在平定三藩和准格尔之战中都立下了汗马功劳,被称为‘河西四将’。去世的时候,皇上还亲自御制《赐将军孙思克诗》,命长子允禔临奠。

    他说他没移传到他爹的勇猛,睿智。性子倒像极了娘亲,循规蹈矩,多愁善感。不过,这并不代表他将来不如他爹。他说他想参加来年的科举,当个文官。将来辅佐皇上,做一个尽忠爱民的好臣子,像他爹一样。

    说着说着,他突然抬头看向她,没头没脑地说:“要不要见见我爹娘?”

    柳诗诗傻傻地看着他,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他爹娘去世多年,难不成要她到地府去见?

    他拉起她就往外走,坐上马上一路向东。

    他们来到初遇的那座山,原来孙承运爹娘的坟地就在这座山顶。那日相撞,他本是想上山祭拜,不巧受伤只好返回。

    他们一路走,一路聊。孙承运说:“那日在这滚下山坡,我真以为自己会断胳膊少腿。你这小妮子倒好,竟然想逃。”

    柳诗诗呵呵地笑着:“不逃,难道还等着让人抓吗?万一你真有个好歹,我岂能脱得干系。”

    他浅笑道:“那后来怎么又停住了?”

    她顿了一下,仔细回想着:“我记得你好像用石头砸我来着,既然有力气打人,自然是死不了。何况,我也怕你看见我长相报官抓我。”

    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路旁盛开的野花开得正艳。他随手摘了朵小黄花插在她发间,她一愣,随即一笑。

    “看来这酒确实能使人性情大变,千古木头也能化成人?!”

    “出了一身汗酒劲早没了,你要是不喜欢摘下便是。”

    他伸手欲摘,她却巧妙的躲开,嬉笑着说:“都插了,哪还有取下的道理。就当是你送给我的礼物吧!好看么?”

    她晃着小脑袋,眨着明亮的双眸。他突然扭头,自顾自地往前走。她撅着小嘴紧忙跟上,不依不饶地问:“到底好不好看?好不好看嘛?”

    许久他们才到达山顶,她陪着他一起上香,叩拜。见他好似有很多话要说,她识相的起身离开,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下休息。

    太阳缓缓下沉,映照着重峦。轻风拂过脸颊舒服极了。她望着他的背影,拄着下巴发着呆。

    不知过了多久,他走向她,盘腿在她身旁坐下。

    “说完了吗?”她问。

    他轻轻点着头,望着天边一缕红光喘了口长气。“每当我觉得孤单的时候,我都会来这。一个人靠在墓碑旁发呆。我常常在想,如果他们还活着该有多好……”

    她望着他的侧脸,缓缓垂下眼眸。“我娘去世前我就守在床边,那时候我也不停的在想,人为什么要死?死了之后去哪里?天上真的有神仙吗?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会不会遇见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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