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这桌边早就坐了三个人,看打扮,有两人是文人,一人看起来只是寻常布衣,但交谈甚欢,不过陈止还是从三人的神色中看出来,真正交流的实际上还是两名落魄文人,那布衣不过在旁附和。
三人一见陈止坐下来,就停止了谈话,都在打量陈止与立于身后的陈物,表情各异,两名文人是露出惊愕之色,而那布衣男子则是惊疑不定。
等跑堂小哥问好了陈止所需,离开之后,两个文人先就按耐不住,询问起来:这位公子,看你的样子,似乎不是寻常人家出身,怎么会来到这里?
这话问的直接,因为自从汉末之后,因为陈侯爱茶,茶问话在华夏兴起,继而影响周边诸多部族,茶叶的种植逐步拓展开来,除了一些名贵的茶品之外,还有些许较为便宜的,这也就成了这种大众茶肆的来源。
我是听闻了临沂的文会传闻,特地过来的。陈止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没有欺骗面前之人,只是话没有说完罢了。
那两人听了,倒是不觉得奇怪,反而点点头,其中一人看了陈物一眼,笑道:兄台乃是世家子啊,带着书童,当是出来见识一下民间的吧,这几天倒是来了不少,就是这茶肆中,前后也有几例。
陈止点点头,问道:我刚才听到几位正在谈及那位匈奴王子,不瞒你们说,我是这两日刚来城中,来的时候正好是一言公子拦路匈奴小王子,只是听闻了一个大概,对于前因后果不甚了解,不知这里面有何缘故?
那两个文人一听,就有些忙不迭的回道:其实这个事,也是奇了,那个匈奴小王子在抵达临沂之前,几乎是名声不显,因为本身并非匈奴王的子嗣,乃是义子,所以咱们中土知道他的人都不多,更谈何了解?结果这人一来,就展现出惊人的棋艺,当真是令人意外。
旁边的那个布衣见状,露出了意外之色,因为他刚才在旁边听着,不时附和,两位落魄文人的言语中,多有倨傲,一句话说起来,七绕八绕的,生恐说的太清楚,让人觉得没有底蕴,结果这陈止一露面,两个人的态度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拐弯。
他还在想着,那另一个文人就已经说道:唉,也是我中土无人啊,让蛮夷之辈在神洲嚣张,那一个个棋道高手,平时吹嘘着自己多厉害,彼此之间还互有胜负,相互吹捧不休,结果碰上了这胡人,一下子就被打回原形了,真个让人失望!
那布衣也顾不上思量其他,赶紧附和道:不错,不错,似我等小民,本来被那些所谓大家的盛名蒙蔽,还真以为他们有多大本事,谁曾想,一道关键时刻,却是这般模样,唉说到后来,他更是满脸忧愁的叹息一声,只是那样子一看就知道是故作姿态。
陈止点点头,也不用多说,他的这个问题一问出来,就像是打开了桌上之人的话匣子,众人的话题,就纷纷落到了之前的棋艺对决之上。
这旁边桌上的人,听得讨论,也来了兴趣,走进两步说道:这匈奴人一来,就立下了所谓规矩,说是一天要挑战最少一名棋道高手,与之手谈论道,他们的那个小王子,不光棋艺惊人,在学问上也有独到之处,听说乃是师从陈侯的弟子一系。
嗯?陈止闻言一愣,随后问道:陈侯弟子一系?据我所知,陈侯并无弟子传世吧。
旁边,又有一人凑过来,笑道:陈侯他老人家是何等人物啊,怎么会没收弟子,这位公子,我看你年龄不大,怕是对典故还不熟悉,所以才问出这样的话来,陈侯当然是有弟子了,如今更有两大陈学传世,其中一支就在那草原部族。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陈止惊诧莫名,眼睛里满是问号。
不过不等他再问,旁边就有人嗤之以鼻了
你这是在哪里道听途说的?
这话一说,先前那人顿时露出恼怒之色,转脸看去,见又是一名世家子打扮之人,顿时收敛起来,低语了一声王十九少。
这个称呼让陈止留意起来,知道来人恐怕也是一名王家之人。
这王十九少走过来,看到陈止后略显诧异,似乎是惊讶于他的衣着和书童,但并未多言,只是对先前说话那人道:你这些话,不要四处宣扬,陈侯一生并未收过弟子,只是他的几个亲兵整理过言行,又有几道遗策留下来,加上烈祖于昏宫居住的时候,时常回忆陈侯之事,被边上的宦官记了一些,据说总结成了一步言经,但早已失传,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弟子传承。
他这一开口,众人顿时噤若寒蝉,没有人再敢多言,因为谁不知道这位王十九少自小仰慕陈侯,对这位传奇人物的生平,也是如数家珍。
只不过,不少人嘴上不说,心里还是在嘀咕的。
那王十九少一看,就明白过来,笑道:我知道你们心中不服,大概想的是,陈侯的生平有诸多不同的说法,我的说法如何能肯定是真的?但我至少可以告诉你们,周边那些部族所谓的陈侯传承,不过就是当年华夏馆中流传出去的部分典籍,被冠以陈侯之名罢了。
他见众人一脸迷惑,不由露出一点得意之色,解释道:所谓华夏馆,乃是当年陈侯平贼策定戎策的一部分,是要传承四夷以我华夏礼仪,但有一点最关键,就是兵家之法不许传出,但烈祖去世之后,几经变迁,这华夏馆早已成为历史,但在里面学习过的异族之人,却以陈侯传人自居,这才有了如今的谣传。
原来是这么回事么?
陈止与众人听到这里,都明白了前因后果,在看这位王十九少,目光里多少带有了敬佩之色,这些繁琐之史,想要记下来也确实不容易。
等这边解释完了,那王十九少又道:自刘渊起兵,匈奴暴露底蕴,朝廷才知道,他们竟早有反叛之心,过去王子来京城为质,只不过是麻痹朝廷的手段,让朝廷对他们越发没有警惕,以至于连冶炼之法等陈侯策特别提醒的术法,都被外族一一偷学回去,才成了现在的局面,结果现在朝中又有人说,匈奴能够坐大,实乃陈侯策的关系,简直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太过令人气愤!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赶紧都劝了起来,让这位王家的十九少,可以稍稍消气,毕竟这些话说出去,很多都是犯忌讳的。
等那王十九少平静下来,众人也没心思再谈棋局了,转而散开。
到时这位王家少爷,饶有兴趣的来到陈止边上,拱手道:在下王达,兄台怎么称呼?这样的地方,平时想要见到兄台这样的人,不容易啊。
陈止没有藏头露尾的意思,笑道:在下陈止,不是本地人,乃是外来,只是过来游荡,这时间也不早,就先告辞了。他报出了名字,也就不想再留住,在桌上留下几钱,顺势就走。
那王十九少王达眉头一皱,咀嚼着陈止的名字。
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说过,陈止陈止
他这边念叨着,边上却有一人听到了,立刻就道:这陈止莫不是那个破了一言公子姜义棋局的陈止?听说他这两日确实来了临沂。
对呀!我说怎么这么耳熟,可不就是他么!王达回过神来,起身就往外追,这个陈止,据说也是棋艺高超,他突然问起这些,莫非也有心挑战那个匈奴人?
当这茶肆里的众人,都在惊讶陈止的身份的时候,已经看不到他的身影了。
等陈止抵达左家院子,却得到了一个意外的消息
姜义的人在院中等我?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名望有尽时,岂能自缚之
第二百四十八章 名望有尽时,岂能自缚之
陈止是在正堂见姜义派来的那个人的。
小人姜虎,见过陈君子。
姜义派来的人,正是他的那个心腹姜虎,此人早上就来了,但那时陈止已经是前往王家了,所以他就等在这里。
陈止点点头,沉吟了一下,还是直接问起来: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所为何事?
姜虎躬身行礼,然后才道:回禀陈君子,我主这次让我过来,是送来两局棋谱。
两局棋谱?陈止闻言心中一动,可是和那匈奴小王子有关?
姜虎点点头道:正是我家少爷与那匈奴人的对弈之局,是我家少爷事后,回忆整理而成,里面记录了其人棋路,特地送来给君子过目。
这话一说,在边上旁疼的赵兴陆映等人都感诧异,听出了这话中的意思。
莫非,这棋局记录的,是姜义输给匈奴小王子的那两局棋?
之前他们抵达临沂,就听说了拦路对弈之事,姜义和那个匈奴小王子对弈,说是三局两胜,结果姜义连败两局,第三局根本都不用下。
现在姜虎说是送来两局棋谱,自是容易让人往这方面想。
尽管是猜测,但他们都明白,这事不离十了,自是格外诧异。
以姜义那等性子,将自己败了的两局棋的棋谱送来,到底有何用意,难道是为了提醒陈兄?又或者是帮助陈兄,提前了解那匈奴小王子的棋路?
刘纲和陶涯等人面面相觑,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深深的疑惑。
从那姜义之前的举动来看,凡是都追求名望最大化,绝不是什么好心人,他先前在陈止这边吃了亏,不想办法找回来也就罢了,还能给与帮助?
有问题!
很快,他们都有了这么一个念头。
但接下来那姜虎却说:相信以陈君子的才智,自是已经猜出来了,这棋谱上所涉猎的,正是之前的那个匈奴王子的棋路,我家少爷的意思,是希望陈君子能精研一二,省得对上的时候,又让对方乘虚而入,我等中土若是在输下去,那情况可就不妙了。
说话间,他取出了一本书册,双手捧起来,呈在陈止面前,同时嘴里说道:这个匈奴小王子这次是有备而来,据我家少爷分析,此人在来之前,已经将中原几大名家派系的棋路都分析过,所以下棋的时候很有针对性,连我家少爷隐藏许久的棋力,都不知道对方从何处得了情报,落子的时候非常有针对性。
还有这等事?陈止眉头一皱,感到事情背后的意义了,不由担心起来,他担心的不是棋路被人摸清,而是连姜义这样的身份,他有意隐瞒棋路,都会被匈奴探查,这背后所代表的情报能力,其实非常严重。
正是如此,还请陈君子不要推辞。姜虎又将那书册向前递了几寸。
陈止沉吟片刻,点点头,最终还是接了下来。
姜虎一看,又道:还有一事,要让陈君子得知,我家少爷已知,那匈奴小王子曾经与王家有赌约,并且留下了一局珍珑,相信王家最近就会邀请最近抵达的几位棋坛圣手过去破局,陈君子到时候也可以前往,以此窥视对方的布局之路。
说完这些,他便就告辞,姜虎一个仆从,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旁人自是不会留他。
陈止点头道:回去帮我致谢,就说姜公子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了,改日必定登门致谢。
姜虎却道:我家少爷也说了,这事并不是帮陈君,所以陈君不必致谢,而且少爷说,些许棋局不过只是参谋,并不能起多大作用,也无需道谢。
话落,他不再耽搁,等其人一走,陶涯等人就都围了上来。
陈兄,你看这姜义到底是什么意思?让人送来自己败局的棋谱,是不是有诈?
是啊,这里面说不定隐藏了什么,我觉得姜义不是这么好说话的人。
那位一言公子,可是从来都不肯吃亏的,这个棋谱别是假的。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连对姜义颇为推崇的周延,都没有反驳此言。
唯独赵兴眉头一皱,说道:这样的事,我觉得不会有什么陷阱,就算是棋谱是假的,最多是让陈兄做些无用功,无损大局。
左清忍不住建议道:其实陈兄不一定非要和那个什么匈奴小王子对上,陈兄过去在棋艺上,也没有什么名声传出去,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略有名声,何必趟这个浑水?
他还是考虑到陈止的名声,担心在王家文会前,陈止名声受损。
可惜,这位左家的子弟,根本就不会想到,他念念不忘的王家文会,现在能不能召开都是个未知数。
不过他的这个提议,却没有帮腔的人,因为在座众人都很清楚,只要陈止还在青州地界,只要还要参加文会,参加杏坛论道,乃至不断提升名望,那这个匈奴小王子就是一个绕不开的槛,早晚是要对上的。
陆映忽的说道:我这两日在街上行走,已经听到有人在谈论陈兄了,说的就是陈兄的棋艺,在探讨陈兄何时会挑战匈奴小王子。
鲁靖也道:其实也有人说,陈兄或许会借口小王子离开,避而不战,以全名望,毕竟前车之鉴不远。
陶涯就皱眉说道:这些八成是有些人妄自揣测,但若是放任不管,终究会有影响,况且那匈奴小王子乃是胡人,来中土嚣张,咱们在道义上,还真不能不管不问。
说着,他们都看向陈止。
无论如何,姜公子的这一册棋谱,都不会是无的放矢,既然送来了,那我自是要好好研究一番。陈止说话的时候,顺势就翻了一下,微微一扫,已经从一鳞半爪中,看出了不少的精妙棋路,知道绝非是用来作假的。
如果为了作假,耗费这么大的心力,那他姜义都不如直接过来挑战了。
这个时候,刘纲忽然说道:不知道姜义公子,如今怎么样了,他这样的人物,志向恐怕不小,但短短时间内,接连遭遇挫折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其他人心里都很清楚其意,那周延更是神色连变。
那陶涯就道:这蓄势扬名,还真的小心一点,这名声一个不小心,就要折损许多,想要修补,不知道要花费多长时间。
他话一说,其他人也都是心有戚戚焉,纷纷加入进来,对于如何扬名怎么固名,各抒己见。
陈止听了,却不由摇头,叹息起来:这他人之念,着实可怖,我刚才游历了茶肆,听得旁人谈论,才知道那姜义公子到来的时候,也是满城称赞,人人追捧,恨不能将他夸到天上,但等拦路对弈一事过后,姜公子未能遂了这城中之人的愿,败在匈奴王子的手下,这城中从人文到布衣,又都将姜公子贬斥的一文不值,仿佛任谁出面,都能做得更好。
这话一说,众人收声,联想种种,各有感悟。
最后还是陈止说道:名声一道,终有极限,所以养望只是手段,而非目的,若是只有名声,或可为名士,但也要被名声束缚,终究做不得自己,岂能如此?
众人听着这话,各有体会,但隐隐有所察觉,知道陈止表面是在议论姜义,但实际上另有所指
这似乎是在阐述志向啊。赵兴的眼界最广,所以感悟到的东西最多,姜义自小志向远大,如今看起来是执着于名,但若是以陈兄的这番话看,或许就可以解释了,也许这也是他通向志向的手段,只是如今先被陈兄破局,又败于匈奴,不知道他该如何自处。
与此同时,姜义在离开了左家宅院之后,径直回到了姜义下榻的客栈。
和处处人来人往的城中他处比起来,此处明显僻静许多,店中只有寥寥数人,那跑堂的小二,跟是趴在桌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最里面,掌柜正在算账,一边算,一边叹气,不时抬头看向楼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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