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当下这平州,其实朝廷的刺史势弱,而慕容势强?慕容让高句丽攻伐,除了试探,难道是想要彻底占据平州?先前的那个庄稼汉,又提出了问题。
刘琨看了他一眼,摇头道:平州内里多胡,土地不能说贫瘠,却也不是丰沛之处,慕容强夺,未必是意在此地,更多的是当做踏板,一旦幽州不做反应,慕容部必然更进一步,在东边攻伐宇文部,再北边进逼七品义从,而其目的
庄稼汉与众人似乎都明白了,他说道:这事要把七品义从的地盘占据,再抢夺宇文部的土地和人口?
刘琨还是摇头,看着面色逐渐凝重的刘生,一字一句道:七品与宇文,背后皆是征北将军府,若慕容动了这两家,必然招惹到将军府,这是多大的事?他岂能只想谋夺一两个草场以及平州之地,分明是意在幽州了!
他们敢动幽州?
慕容部这几年,根本不敢靠近幽州地界,能有这般心思?
他们早就被将军打怕了,这草原上有名有姓的部族,就他们家最老实啊!
众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他们想来,慕容部被教训了一次之后,已经老实了,倒是那拓跋部匈奴国时常有动静,怎么现在有人会推断说,那慕容部有心入寇幽州?
这不是慕容部胆子大不大的问题,而是部族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结果,刘琨不管众人的疑惑和惊讶,自顾自的说着,慕容部要壮大,就要有人口,其部倡导汉化,有游牧,有渔猎,还有耕种,几年征战吞并,已然人口众多,这也是慕容能力压其他几家,在草原上建立大势的原因,是他们有精力干涉东北区域的根源,但同样的,人口可以变成力量,却也是负担,每个人所需口粮不多,合起来就是个巨大数字,草原与平州贫瘠,产出有限,无法长久支撑。
刘生也点头道:慕容部快速扩张,吞并其他部族,接收了人口和牛羊,人越来越多,所需粮草越来越多,过去靠着不断扩张,吸纳新的部族,用被征服部族多年累积下来的口粮底蕴,来维持自身稳定,供给族人口粮,但现在草原四家之势成型,零散小部不多了,要么被吞,要么依附,慕容部难以获得新的库藏,恐怕是要面临粮食危机了,这时生出南下劫掠的心思,并非没有可能!
刘琨却是斩钉截铁的道:在下本来还不能肯定,但听了你的一番分析后,却可以确定,慕容部发展到了颈,不进则衰,肯定会伺机南下!
第一千零四十章 知将军府,而不知朝廷
草原上的物产是十分有限的。
过去在草原上崛起的游牧部族,都有南下打草谷的习惯,这一方面是部族风俗影响,但还有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草原环境恶劣,无法提供足够的食物和物资。
自己的土地上不能提供,那就从别的地方补充,自己的部族无法提供,那就去抢夺其他部族。
抢夺伴随着兼并,最终塑造大型部族,匈奴鲜卑这般皆是如此崛起。
草原的供养是有极限的,而且相对贫瘠,当势力膨胀到一定程度,整个草原近乎归于一部,就只能向外扩张,往哪里?
刘琨最后一句反问,便不再多言,留下了陷入思考的众人。
只是这些人只忧愁片刻,便不放在心上。
听着凶险,但有将军府护持,咱们幽州必然无恙,胡人如果赶来,只能是自寻死路!
不错,将军以咱们代郡这一郡之地,就可以拿下整个幽州,不仅败了王浚,还逐慕容降卫氏,那卫家不也在咱们代郡开枝散叶了么?当初都不怕,现在还能怕他慕容再来?
正是,这天色也不早了,家里婆娘该做饭了,俺先回去了。
很快,众人相互道别,纷纷散去。
听着这些人的言语,刘琨却不由感叹起来,曾几何时,中原腹地乃至那并州百姓,也是这般模样,不管过得好不好,总是一日两餐不断,知道明日早上起来一样可以劳作。
可惜不过几年的功夫,并州沦入匈奴人掌握,中原也处处烽烟,很多人沦为流民,过了今日,明日不知身在何处。
如此看来,幽州已然是乐土之地了,难怪他陈守一能憋得住几年,始终不对外用兵,就是不知道,他准备隐忍到什么时候。
感慨过后,又见了众人散去,刘却前行几步,来到正在收拾物件的刘生跟前。
刘生的东西很简单,便是能折叠起来的胡椅,加上几本书卷。
刘琨见了那折叠胡椅略感兴趣,他在雁门游击的时候,就听说幽州有此物,据说还出自将军府,甚至还见过几次,可一直未曾仔细观察,眼下这一见自然好奇,只是更让他好奇的,还是面前的这个书生,因此压下了探究胡椅的想法,直接过去说话。
见刘琨过来,刘生拱手为礼,然后才将几本书册收好。
见他这个模样,刘琨颇为唏嘘的道:看君子是寒门出身吧,却能观北地之局势于一心,更难的是心怀百姓,在路上宣讲,若是你出身上品之家,以这般学识,假以时日,位列朝堂也不是难事。
他是猜测眼前书生也有志向抱负,用此话开场,最后招揽过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没想到刘生却笑道:先生却是误会了,小生并非投靠无门,才在街上宣讲,其实在下早在去年就过了幽州文举,乃是一名举子,承将军府教化之务,来到这里宣讲,待得半年之后,会有人过来考核,询问路人,若是十问五过,便得晋升,可以为吏,去一方辅政。说着说着,他脸上露出了向往之色。
刘琨却吃了一惊,追问道:这个文举,是怎么回事?你说过了此举,通过考核,可以为吏?莫非人人皆可为之?在这之前,他已听过文武举的说法,只是不好多问,可隐隐有着猜测,结合幽州的一些情况,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听到书生一说,马上就清晰几分。
刘生就说道:也不是人人皆可为之,但却是人人可能为之,在这幽州,只要身家清白,每年报备,秋收之后,便可参与这文举,对了,还有武举,这两年越发隆重,几乎人人皆知,他露出笑容,先生不知此事,果然是外地而来,若换成了镇子上的其他人,恐怕不会与您多言,而是多有防备,甚至直接通报长者,要来抓你。
你是怎么知道的?刘群走过来,听到这话,就忍不住问起,他自然想到了刚才那个老农,几句话就走,满是戒备。
包括小生在内,前面几个宣讲人,都反复告诫镇中百姓,让他们小心外来之人,更讲了许多分辨外来之人的方法,防止被人刺探了我幽州虚实,这也是将军府所提倡的,而且说白了,这个镇子本就不大,整个镇子一共也没有多少人,大部分还都有交情亲缘,彼此之间大多都认识,像先生这般的外来之人,而且风度不凡的,一下子就会被辨认出来。
刘群愣了一下。
刘琨则眉头紧锁,整理了思路后,说道:这么说来,这过了文举的人,都要像你这样,到这幽州的一个小镇子里宣讲?一个人给一个镇子讲解,还真是辛苦。
刘生却笑道:这个镇子因为地处偏僻,编户齐民不多,因此只有一人便可,那些稍微大一些的镇子,宣讲的人数就多了,至于县城之地,人多繁杂,甚至还要十几人二十人协作,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要来地方上宣讲,在下文举的时候,名次只在五十开外,这才要到地方上走上一遭,前十名的话直接可以为吏胥,在将军府中行走,日后外放为吏,五十名以内也可入幽州官学深造
听到这,刘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已然意识到了里面的关键。
难怪啊,我说这随便一个农夫,怎么都能说上两句时事,更有不少商贾小厮之辈,也都是见识不凡,看来都是君子宣讲的功劳啊。
刘生却摇摇头,笑道:非小生一人之功,而是前几任打下的基础,最初来时,这街上的百姓哪里会有人听讲,反而还有嘲笑的,是几位前辈不断宣言,才有今日之势。说着,便告辞离开了。
刘琨不好阻拦,更无法招揽,人家本身就是文举出身,来这里不是做义工,而是为了考评之后晋身,哪里会跟自己这么一个外来逃难的人走?跟着自己,才是明珠暗投。
所以,回去的路上刘琨心思沉重,回了车队,就催促车马尽快前行,这一走,也没心思了解沿途局势了。
刘群固然不愿耽误时间,却还是忍不住问起缘由。
刘琨便道:之前还道幽州武功为盛,文治次之,如今才知,分明是文治为大,是以武将不满啊!
刘群一听,惊问其故。
刘琨叹息着道:文举一出,举子名成,幽州之地的寒门子弟,尽入陈守一帐下,你莫非没有注意到,这幽州百姓也好兵卒也罢,乃至是那士人一脉,都只知将军府,而不知幽州刺史了!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以位诱士,牧民网罗
孩儿也有这般想法。
刘群确实是有这样的念头的,尤其是听到百姓喊打喊杀的时候,这心里便生出浓烈的敬畏与恐惧,哪怕那喊杀声并非是针对自己来的。
这些人称呼陈将军时皆有敬意,更对幽州之事格外上心,此乃民心归附之景也!刘群说着,话锋一转,只是孩儿着实没有想到,征北将军府会派出这么多读书人,到穷乡僻壤之中宣讲大事,这些读书人又怎么会愿意的?
刘琨就道:这是因为他们皆为寒门出身。
寒门出身之人,我见得可是多了,刘群却有不同意见,往往越是寒门的人,越是注重这些,像是生怕别人将他看得低人一等,所以一旦出头,就竭力避免接触寻常百姓,更不要说像这样下乡宣讲了。
刘琨摇摇头,道:你说的那些寒门之人,是因为想要晋升,就得有名望,所以要避免任何会损伤名声,让人误会他们未脱寒门本色,久而久之,倒是觉得这些行走乡镇的事都有**份,成了一种风潮,不过幽州情况不同,中原腹地的寒门弟子之所以不履凡尘,是为了晋升,可见他们为了晋升,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不错!刘群明显是想到了什么,恨恨说道,那些投靠胡人的辅佐贼匪的寒门士人,可不就是为了能彰显其名,而不择手段么?
刘琨自是知道儿子在记恨什么,也不说破,继续刚才的话题:咱们见到的那个刘姓书生,目的就很明确,便是通过文举之路得官职,从民到士,他来这里宣讲并不是目的,而只是方法,是踏脚石登墙梯,靠这种方法磨了性子之后,日后进入官场也有好处,也更容易控制,这大概就是陈将军的目的所在吧,除此之外,就是将这些多余出来的读书人,有个安排的地方,否则放着不管,说不定又要多出几个张宾来。
是啊,这群人学了东西,无处施展,就很有可能出事!要孩儿说来,就不该让他们有为学的机会,若都懵懵懂懂,哪还有这许多事来?刘将军固然计谋百出,有诸多安排,但让寒门晋升这一点却是做错了,会让更多的寒门子弟主动为学,遗祸不小。
刘群在谈及陈止的时候,下意识的有了尊敬的意思,只是对陈止的这个安排,似乎还有不满。
难得的是,刘琨也点了点头,似乎同意了儿子的看法,但他接着却道:这是一方面,但另一方面,这种为了给读书的人找事做,将这些人派到了地方上,让他们把这诸多事端局势,都说给了普通人听,其实隐患很大,时间长了,说不定要酝酿出一堆灾祸出来啊!
刘群听着,回想起百姓喊打喊杀的情景,不由默默点头,深以为然。
父子二人说着说着,又过了一个镇子,这次车马没有停下来,径直穿过了小镇。
不过,车马行进之间,刘琨掀开了车帘,朝外面看了几眼,就发现一个正在街角宣讲的书生,不由默默摇头,随后放下车帘,盘算着,等见了陈止,是不是将利害关系梳理一下,与之为谏。
但他却不知道,也看不到,在那些听书生宣讲的百姓头上,丝丝缕缕的白色气柱升腾起来,与宣讲书生头上的淡青色气柱结合在一起,在镇子上空交缠,形成了宛如砖块一样的虚幻形象。
这不大不小遮盖了大半个镇子的砖头,又分出一缕纯青色的气柱,朝着那东边的天空延伸出去
不只是这座沿途小镇,在刘琨父子来的方向,那个刘生所在的镇子上空,同样也有这般景象。
放眼广阔的代郡大地,一个个村镇星罗棋布的分布其中,其上皆有气砖之象,分化出青色的气柱,交缠变化,宛如一张大网,将整个代郡网罗其中。
不只是代郡一处,整个幽州,诸多郡县皆是这般情况,浩浩荡荡的青气自四方而来,朝着蓟县汇聚。
郡之边缘,又有一座座军营,营中有通红气血升腾,画作刀枪剑戟,割裂四方,把代郡幽州护持在里面,不被外界干扰,幽州上空的青气便都被留在境内域中,周遭虽有诸多猛兽气相张牙舞爪,想要撕扯下来一两道气运,却也无可奈何。
最后,那道道青气便在蓟县上落下,融入其中。
此处便越发气运深厚,蕴养地中灵气,催生人杰,汇聚八方精华,气象已生,若是发展下去,政局稳定,就会成为一方中心,种下君主根基。
浓烈气运之中又有一出核心,宛如海中海眼风中风眼一般,吸纳各方,正是征北将军府所在!
这座将军府位于蓟县中央,乃是当年王浚的大将军府改建而成。
最初,有不少人面见陈止,说是要行新气象当焕然一新,提议找个地方,新起一座征北府,但陈止却不愿再耗费人力和财力,还是用了原来的府邸。
作为折中方案,他同意了麾下阴阳家士人的提议,将原来大将军府庭院中的摆设布置尽数撤掉,重新布置了一番,堪称是改头换面,这才重新启用。
此时,征北将军府里有众多吏胥忙碌着,他们沐浴在浓郁的气运之中,潜移默化中,前程就都有了变化,这就是所谓的近水楼台先得月,凡亲近当权之人的,哪怕只是小小的吏胥,只能纪录文书,提醒贵人日程,日后也有不小的前途。
只是这些人是看不到气运流转的,府中能够看到的,唯有一人
正堂之中,处理公务的陈止抬起头,眼中金芒一闪而逝,随后吞吐气运,整个人的精气神维持在巅峰。
倏的,有人过来,说是功曹参军卢志求见。
让他进来吧。陈止放下笔,轻轻点头,末了又加了一句,去把孙秀叫过来。
几息之后,一身官服的卢志迈步而入,先是朝陈止行了一礼,随后便沉声说道:将军,属下此来,还是为了那举子宣讲之事。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幽州的世家与寒门
蓟县北巷,诸官吏府邸群落之中,有一人疾行。
这人很快来到一扇门前,通报来意。
红漆大门的上面悬挂门匾,书着孙府二字。
府中的小厮得了消息,急忙入府,就把消息禀报了自家老爷。
这家的主人不是旁人,正是孙秀。
孙秀,原是赵王府中幕僚,护赵王孙北上,但如今,连赵王府都被石勒连窝端了,他这个幕僚也早就另谋高就,成了陈止属下,职位乃是幽州刺史治中。
治中只职,不是挂在征北将军府下面的,而是从属于幽州刺史。
这也是当前陈止治下一个有趣的现象。
虽说陈止是在将军府处理公务的,但实际上他有着双重身份,除了是有权开府建牙执掌大军兵马的征北将军外,还是统领幽州一地的刺史。
这两个职位,有着两个不同的领导班子,陈止原来的大部分亲信,跟随他自代郡起家的人,多在将军府任职,而战胜王浚之后再招收的人手,则多数都是供职于刺史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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