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孙秀顿时汗如雨下,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拱手低头,用诚恳的语气说道:属下回去,定然嘱咐家中老小族中上下,让他们谨言慎行,不可行那世家之事。
不用这般恐慌,陈止敲打了一下这个颇为好用的属下,又给了一个蜜枣,你办事得利,又常有计谋,家族有助也是正常,当下局面不稳,各方皆在积蓄力量,幽州四面皆敌,若内部世家再扯后腿,未来必不战先败,连累整个幽州,不可取也,就说那东边,慕容不宁,怂恿高句丽攻平州,这就是要试探我的态度
孙秀心中一动,隐隐猜到后面的事,精神马上就振奋起来。
果然,陈止接下来说道:最近有传报,说是北边草原,能见到不少慕容骑兵聚集,估计他们有意先打东北,顺势骚扰幽州,这就破坏了我定下来的稳定发展之策。
将军打算改变当下的主策?孙秀小心的询问起来,心里却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谋臣文吏,他并不希望幽州的政策,从文治转向武功,因为这意味着文系权力缩减,而武系权力增加,带动整个幽州的资源分配,都会发生改变。
但同样的,他也很清楚,当下这个天下局势中,如果维持崇文不变,哪怕看起来安稳,那也只是暂时的,尤其是幽州这样地处边疆的地方,一旦其他各方决出了胜负,要收拾幽州只能是顺带关系。
所以,幽州迟早要走上对外扩张的道路。
只可惜,来的这么快这么突然。
但陈止接下来的话,让他有些意外:不,稳定发展还是主策,幽州的发展还没有到达极限,这里的土地人口,还可以创造更多的财货,不将整个幽州的潜力都激发出来,就贸然扩张的话,那这几年的发展,就有些得不偿失了,因为许多成果,正处于爆发的初期。
孙秀松了一口气,却忍不住问道:高句丽那边要如何应对?若放任不管,慕容部异心已起,早晚南下,到时幽州亦不得安稳。
高句丽必须得教训一下,陈止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宇文部最近也有不少小动作,而且这次高句丽能这么快如此顺利的切断与乐浪四郡的联系,没当地的人相助,决计是做不到的,段部盘踞那边也有几年了,八成恢复了一些元气
孙秀听到这,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听陈止话中涉及的几方——
慕容部宇文部段部高句丽!
听话中之意,他们彼此之间说不定存在勾结,共同促成了高句丽入侵平州一事!
孙秀也知道陈止消息灵通,那就不会随意言语。
这次的高句丽入侵,在其他势力乃至朝廷看来,可能只是单纯的入侵一事,但这背后隐藏着的,却很可能错综复杂,是几个势力共同推动和默认的结果,所谓入侵,不过表面情况。
而四方如果联合在一起,就算不能将北方搅得天翻地覆,也足以让幽州不得安宁了,当初王浚发起的四方联军,就差不多这个阵容,闹出了好大动静,这几个也不可小视。
这一刻,孙秀都有些动摇,想着是不是劝主公先别稳定发展了,把威胁扼杀在萌芽状态才行,省得尾大不掉。
陈止窥破了他的心思,笑道:不要忧虑,与你说这些,是打算让你去昌黎郡一趟,主持那边的事务。
嗯?孙秀面露疑惑,幽州收缩了之后,对平州的控制可就减弱了,那边乃是混乱状态,自己过去,怕不是要被诸多部族不断骚扰。
放心,陈止微微一笑,我已命张方率三千兵马,先往平州,澄清其境!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走投无路,便去幽州吧
张方?
听到这个名字,孙秀眉头一挑。
这本就是他最为注意的几个人之一。
这个张方,颇有来历,不是易于之辈。
此人前前后后跟过不少主子,其中不乏废太子晋王这等人物,甚至还有传言,说是此人还是谋害了广汉王甘陵王的帮凶,可谓凶名卓著。
但让孙秀注重的,也正是此人过去的履历,因为这和自己有些相似。
不过,张方此人的本职工作却是武将!
这张方带兵的本事,很是不凡,之前在长沙王攻伐洛阳的时候,张方得晋王之命,出城迎战,几次获胜,逼得长沙王不得不暂时退兵,可见其能,后来是中了计,不得不逃离北上,这才让洛失了守备,被长沙王得手。
北上之后,张方经过一番波折,最后投靠了陈止,经过军中考较和几次剿匪,地位节节攀升,在几次内部的对抗中获得胜利,据孙秀所知,张方甚至曾经击溃过杨宋的兵马!
时至今日,这人已被破格提拔为校尉,只是缺少战功,暂时比不上四方守备。
陈止说让此人领军入平州,里面的意思就颇为耐人寻味了。
既然已动兵马,接下来是否就真的要行兵家事了?孙秀沉吟了一下,还是问了起来,又或者,将军有意要接手平州?
当初,王浚乃是两州刺史,威望无双,但陈止得手幽州后,集中力量开发一地,对平州采取放任态度,时至今日,平州内部局面复杂,想要重新控制,要花费更大的精力和时间,说不定还要被拖在里面,错过中原大事。
孙秀就想着,是不是劝上两句。
陈止却道:平州放着几年了,能跳的势力都跳出来了,正好一并收割了,但却不是要整个接手,这兵家的事你不用担心,只需要准备人手,过去主持重建事务就行了。
他话中透露出强大的自信,仿佛只要幽州出手,平州的各方势力,就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
对于幽州军的战力,孙秀其实一知半解,这几年官场上重文轻武,加上幽州军营守备严密,无论大小消息,一般都不会泄露出来,他自是所知寥寥。
但既然陈止说了,孙秀只能称是,说回去就做准备,跟着便告退离开,匆匆而去,显然陈止的临时吩咐,他事先没有想到,要赶紧回去不值一番。
等人一走,陈止却沉吟了一会,然后招来一人,给了吩咐,便继续处理政务。
翌日,幽州以北,章武县城。
吃过早饭的温峤再次找到了县令,问起一人消息。
刘郡府的消息,我们确实不甚清楚啊。听到询问,章武县令遗憾的摇了摇头,并州的消息很少能传过来,这并州和幽州都不是河间王治下,非朝廷势力所能窥视
温峤眉头挑起,轻声道:那幽州可还是朝廷治下
章武县令露出尴尬之色,笑道:不错,不错,幽州是朝廷治下,只是征北将军不是河间王的属下,将军府的消息不会告知我等,刘府君在并州奋战,本来人手就不多,想要传递消息,肯定也是联络幽州,不会想到冀州的,况且冀州大部分都是那石贼占据,我等也是靠着祖帅,才能勉强支撑。
如此说来,冀州还真是饱经风霜,而北地的战事一直未停,唯一值得庆幸的,恐怕就是幽州不起刀兵了。
这边,温峤的感慨停下,那边就有衙役冲过来,顾不上行礼,也顾不上朝廷使者,急说道:不好了!幽州打起来了!
什么?
章武县令和温峤都是一愣,后者本来端着水要喝,结果一个没注意,被茶水还烫了一下。
幽州也有战乱了?章武县令顾不上其他,起身就问,他这个地方之所以太平,就是因为靠近幽州,虽然人口被吸走了不少,但至少不用担惊受怕,若是幽州有乱,章武县难免受到直接冲击,怎能不关心?
衙役赶紧回道:不是幽州有乱,是幽州出兵了,往平州去了,说是胡骑校尉张方领的兵!
章武县令这才放心,重新坐回去,呵斥道:既非战事波及此地,怎可这般慌张,让使君看了笑话。
温峤却满脸严肃,皱眉道:不是说幽州始终安定,不动刀兵,怎么主动出兵了?他们兵进平州,定是因为高句丽一事,过去周边有乱,不见幽州有动,这次出兵,难道是要转守为攻了?
他这么想着,眉头紧锁,感到此行任务更加困难。
周围的人也不敢烦扰他,只是等着,过了一会,温峤忽然问道:这个张方,听着耳熟,有何来历?
章武县令就答道:张方过去乃是河间王旧部,犯了事,被逐出王府,后来投靠了晋王。
我想起来了,温峤记起此人,这人打仗有一手,晋王当政的时候,靠着他抵挡住了长沙王的攻势,可惜后来被人用了离间之计
话到此处,便不再言,因待在京城,温峤很清楚,所谓离间计,其实是顺水推舟,根子还是张方这人太过蛮横,引得晋王周边之人不满,而且他在几次政变中的表现,也让晋王颇为忌惮,多方推动之下,一个计谋下去,差点让张方身死战场。
此人确是一员猛将,下官也有听闻,章武县令不知其中缘由,兀自感慨,洛阳城外,这人被围,靠个人武力突出重围,逃到了咱们北方,想重归河间王麾下,可惜啊,他过去行迹不端,郡王毫不容情,拒绝于他,还要将此人捆了送去洛阳,表明心迹。
哦?这就是温峤不知道的,那他是如何逃脱,又怎会到了陈氏麾下?
章武县令叹了口气,说道:这也算是北地特色了,但凡没有活路的人,都会想着去幽州碰碰运气,那时候的张方,可以说陷入了走投无路的境地,但他是个狠人,关键时刻也不认命,逃过了郡王派过去追捕的人,还号称要报复。
单靠他自己的话,莫说报仇,便是存活下来都有困难,只能找人投奔了。温峤明白关键。
章武县令点头道:张方到底是汉家出身,听了幽州的种种见闻,就偷偷潜入幽州,结果人刚一入境内,就被发现踪迹,直接被人抓了,你说也是怪,张方逃出了洛阳,逃过了河间王追捕,结果一进幽州,就逃不出去了,等被带到了征北将军府,不知怎的,就成了幽州一将,现在倒也风光。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温峤却是心中咯噔一声,意识到那幽州,恐怕已经被陈氏打造的固若金汤了。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杯弓蛇影疑幽动
在原来的计划中,温峤这一行人,晚上就会离开章武县,继续北上,直达幽州,见陈止宣敕令。
可是,在知晓张方出兵的消息之后,温峤却临时更改了计划,决定继续停留几日,先打探一下消息,搞清楚情况再说。
因为他的这个决定,使节团中的另外一人,担任副使的苏峻,就第一时间过来询问缘故。
苏君来的正好,你素知兵事,连那位征北将军都称赞过你的兵法造诣,这件事还需要你过来参详一番。
一见苏峻过来,温峤没有推辞,却主动将事情交代了出来。
原来,这个苏峻也不是寻常人物,年纪轻轻时就被推举为孝廉,曾被徐州刺史张初看重,提拔为刺史别驾,还曾经与陈止有过交集,在彭城待过一阵子,算是个与陈止交情的人物,更有武勇。
之前,那江都王南下徐州,驱逐了刺史张初,苏峻曾聚集一批家丁乡人抵抗,打了几次胜仗,江都王因此而注意到了他,最后因为势单力孤,苏峻的抵抗还是以失败告终,却因此被淮南王赏识,提拔他为淮南内使。
淮南王加入三王集团,击败长沙王掌控朝政,苏峻这个心腹地位提升,也跟着水涨船高,被带去中枢,在尚书台谋了一个职位。
不过,朝廷中枢的和地方上的环境差距很大,苏峻虽有后台,但根基浅薄,因此在尚书台并未得志,一直谋求能有更大发展,而这个机会,终于让他等到了。
靠着与陈止的一点交情,苏峻加入到这次出使之中,但他很清楚,此次出使的困难程度,因而位置摆得很正。
你是说,幽州有可能要开始扩张了?
从温峤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苏峻马上就郑重起来。
我不和苏君隐瞒,这次出使,你我肩负重任,注意到副使的表情变化,温峤做出了推心置腹的架势,若一切顺利,我为刺史,你掌兵权,你我合力,或可控制一部分幽州势力,但这还是靠着你我各自的便利之处,否则的话,一旦掌控不了局面,陈征北晋升为幽州牧,可就真的在权势上更进一步了!那就真的难治了!
苏峻神色严肃,用略带苦涩的声音说道:在下知晓利害关系,你因有刘府君的关系,可以借助他的力量,而我则与征北将军有旧,与他几位好友交情不错,彭城士人在幽州多有出使,如刘纲刘渺彭棋等,更身处要害衙门,我要借助与他们的交情,只是
他顿了顿,郑重其事的道:我劝温君还是打消掌握实权掌控幽州的念头,这对你我都好,苏某人在出发前,就做好了打算,这最好的情况,无非是坐稳了位置,与征北将军和睦相处,真心协助其人,在幽州取得一定的影响力,才能借幽州的力量相助朝廷,说到底,征北将军不是你我能对付的人物,莫说你我,在我看来,便是三王出马,也绝无可能令其低头!
哦?温峤诧异,他是知道这位苏峻的能耐的,更清楚此人颇为自傲,哪怕在尚书台中并不得志,但嘴上却丝毫也不认输,对很多人都看不上眼,没想到此人会给予陈止如此高的评价,那征北将军比之淮南王又如何?
苏峻沉默了片刻,最后说道:胜之远矣!
这话让温峤大吃一惊,继而沉默起来。
温峤作为朝廷使者,当然有其目的,北上更是志向远大,但根源还是不久之前的那次朝堂争论。
争论的起源,是高句丽入侵,结论却是要撤换幽州刺史,不过即便是利欲熏心的宗室王爷,也知道想动一个握有兵权和实权,在边疆经营几年之久的封疆大吏,是何等凶险的事,因而制定具体计划的时候,颇为谨慎。
而问题的关键,是这位封疆大吏所掌控的土地,与朝廷腹地之间,还隔着被石勒占领的地盘,这令朝廷对边疆难以触及。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正是中间隔着石勒,宗室们才敢动歪脑筋,否则他们就要担心激怒陈止,令其人一怒之下,带兵攻击京城,威胁到自己的安全了。
既然隔着一个敌人,陈止就算暴怒,怎么都打不过来,他们才敢又动作。
不过,三王都是高高在上的人物,统筹兼顾,制定战略,落到具体执行的人身上,却要跨越重重阻碍,才能得到结果。
温峤和苏峻就是执行之人,虽有目标,却难免忧愁。
幽州若转守为攻,就先停下来看看情况,苏峻见温峤沉默,提出了看法,朝廷上的主要声音,是觉得幽州几年不战,比不上其他势力的战力,才敢动之,在此前提之下,若你我不能尽力,难免引来非议,那不如就让幽州的战力在平州先显现一下,也好让你我心里有底,如果战力不行了,咱们过去,这腰杆也能直一些,若是战力依旧强悍,那更好说了,朝廷上的人就该清醒了,咱们即便做的不好,也不会被怎么问责。
温峤点了点头,他也有类似的心思,停下来修整正合其意,另一方面,他也要趁机打探一下刘琨的消息,严格算起来,刘琨还是他的姨父,姻亲关系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哪是说不管就能不管的,更何况,此番北上,还要借助刘琨的影响力。
有了决定,两人都轻松不少,暂时不用面对征北将军府,也让二人能喘口气。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