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绝新汉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战袍染血
他话一说,两个幕僚就过来劝阻。
一个先说结论:不可如此!校尉万万不能孤身前往,而且有军纪在,领军在外,不可就食于外人。
另一个马上跟上:宇文部的族人不少,虽因游猎,有不少游兵在外,但这座城里至少还有两千兵马,皆是精锐,贸然赴约,等于身陷险境。
鲜卑人的精锐,能有多厉害?张方嗤之以鼻,信不信,我三百人就可破之!
两个幕僚满脸牙疼的表情,碰上这么个主将,换成是谁都有些受不了,可惜他们职责所在,不得不管,只能苦口婆心的劝。
张方却有些不耐烦了,他摆摆手,说道: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打算借宇文部的力量嘛,那就答应下来,正好也试探一番,在晚宴上提出要求,看他们的反应,真要是有胆子反叛,我倒是佩服他们的勇气!再送他们上路!
看根本就劝不住,两个幕僚无奈之下,只能摇头叹息。
张方直接下达了命令,将亲兵还有军中精锐集中起来,凑齐了近三百人,披甲带刀,就要过去。
两个幕僚又来劝阻了:不可如此,带这么多的人过去,容易让鲜卑人误会,反倒难以成事,真要是令他们生出反复,不光征北将军的命令难以达成,还要承担逼反之罪!
怎么回事!不是你们说此行危险,危险不多带点人,那哪成啊?张方说着,忽然觉得不对,忍不住道:你们两个是我的幕僚,却处处与我作对,不是劝阻我,就是拦着我,这么说不行,那么做也不行,到底是来给我出主意的,还是来拆台的?
两个幕僚听着这话,呐呐不语,却不好再劝阻,反而暗暗等待,觉得到了城中,定要被拦下,到时顺势再说,也就成了。
果然,等一行人来到城门前,马上就被拦住了。
说是城门,其实有些勉强,平州本就远离中央腹地,周围都是部族,常年征战,城墙不要说和幽州比,就是和慕容氏的土夯城墙比起来,都是大有不如的。
低矮简陋。
张方估摸着这个城墙高度,只要派出精兵,用器具攀登翻越,不过就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不由摇了摇头。
再看前面阻拦自己的人,连衣衫都不整齐,看着就是寻常兵卒。
张方就不耐烦的道:这些都是我的亲近兄弟,知道你们宇文部的大名,有心来看看,我等同属将军府管辖,难道我还能打自己人不成?速速退去!
就算他这么说,对面却一动不动,半点也没有退让的意思。
嘿!硬气!张方竖起了大拇指,跟着就让秦兵上前。
双方僵持起来,登时剑拔弩张。
两名幕僚要来劝一劝,却见张方眼睛一瞪,怒道:怎么,你们要帮着宇文部的鲜卑人?好好好,到底是将军府的吏胥,还是这宇文部的说客?我看你们也别叫什么军中录事了,该名叫军中跪僚吧!专门帮着鲜卑人来对付自己人!
一听这话,两个幕僚马上就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了。
张方拿出来的这个名头,实在太过要命,他们这些为人从属的,最怕的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名声,尤其还是自己的上官官居校尉一职的张方这么说,万一闹大,可就不好收场了。
宇文部守门兵卒也迟疑起来,他不过一卒,看着张方这么盛气凌人的态度,既愤怒,又担忧,更恐惧,进退维谷之际,赶紧让人回去通报。
另一边,宇文逸豆归得了消息,也生出火气来。
张方是个什么意思?带这么多人来,是要攻城吗?
倒是先前对幽州敌意很大的宇文开,说道:他带三百人来,未必是坏事,黑甲军名声在外,但到底不是三头六臂的天兵天将,分兵是兵家大忌,张方本来只有三千人马,人数不多,但比咱们驻扎在城中的兵马要多,这就是我等的劣势,各地部族大姓带人聚集过来,总归是要耗费时间的,这个时候,他带着三百人进来,简直就是送上门的人质!
宇文逸豆归听罢,眼中一亮,笑道:原来如此,将这三百人拿下,正好削弱了黑甲军,让两边兵力差不多了,还有敌军主将在手,也就
旁边的莫浅浑听不下去了,提醒道:玄甲军的战力,超过一般人的想象,不能单纯比较人数,再说,动手是最坏的情况,先把张方稳住,套取一些情报就好,不可伤了和气。
宇文开也点头:不错,黑甲军的还是很厉害的,不可掉以轻心,即便动手,也要先拖着,等各方人马来齐,才有胜算
摇了摇头,莫浅浑知道说不通这个同僚了,只好请示宇文逸豆归:既然要放人进来那属下先去把人领过来,尽可能将三百人分开安置,不让他们聚集一处。
好!宇文逸豆归点了点。
等几个护卫,护着莫浅浑抵达城门的时候,气氛已十分紧张。
见过张校尉,让校尉误会了,这便放诸位进城。他看着抽出长刀的张方,快步走上前去,先是安抚,跟着打量着张方身后的玄甲兵,心里就是一跳。
哪怕吵闹成这个样子了,三百兵卒依旧站得笔直,横竖整齐,不言不语,像是三百座雕像,配合着厚重黑甲,让人心生压抑。
张方回过神来,认出了莫浅浑。
还是你老莫懂事,下面的人该好好教教了,一个个的,眼睛长到头顶上了,不知道高低深浅,平州是朝廷的地,我家将军夺了王浚的身份,那就是两州刺史,平州之主,宇文鲜卑人借住于此,怎么着,还想搞分裂?要分裂,域外之地随便自立,但在平州,对不起,闹腾就得有觉悟,这是自寻死路之举!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莫作死
张方在宇文部的大门前这么说话,莫浅浑也只能苦笑以对。
两个幕僚有心劝阻,毕竟无缘无故说这些,无意于挑衅,却知道这也是张方在试探。
只是莫浅浑也不反驳,只是说:小族寡民,无法与天朝上国相比,我族在此贫瘠之地,只是勉力维持,若非有将军府照料,族人不知饿死冻死多少,实不敢有二心。
是不是有二心,不是靠嘴巴说的,要看怎么做,要看在危急关头如何抉择,张方指了指身后的兵卒,就好像是我这些兵卒,练兵前都觉得自己意志坚定,可以坚持下来,结果操练之后,不知多少被洗刷下去,这才知道自己的深浅,只不过
他看着莫浅浑,似笑非笑的道:校场练兵,操练之下难以坚持,最多被打落刷落下去,未来若能坚持,未尝没有重来的机会,可若一个部族想试试将军底线,可就不是刷落了,很可能会更为凄惨,不仅没有重来的机会,连部族之名,都可能保不住!
这话不是疯狂暗示,而是直接的明示了。
莫浅浑的脸上也有些挂不住,有心接话,但几次张口都说不出什么,还免不了疑神疑鬼,想着张方是不是真知道了什么,顿时不敢多言,只是在前面领路,带着一行三百多人浩浩荡荡的入了城。
两个幕僚走在张方的身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担忧,知道就张方这个直言的性子,放任说下去,说不定要出事,就想等会找个空闲的当口,给张方提个醒。
就在两个人的思索中,三百多人就这么入了城。
三百人,放到一场战争中,或许显不出人多,因为交战双方动辄几万人,三百步卒放进去,只是基本单位。
可走在显得狭隘的街道上,就颇为客观了。
这玄甲兵分成了三列,一步一步的跟着,但他们越是走,越是让莫浅浑心惊胆战,冷汗不住的往下流。
因为这位鲜卑重臣注意到,这三百多玄甲军行走摆臂踏步前行,居然宛如一人,整齐划一,脚步落在地上,连落点和声音都别无二致,就像是一个人被分成了几百份一样!
这等整齐划一的队列,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和震撼,让莫浅浑渐渐手脚冰凉。
过去他来往昌黎和幽州两地,居中联络,也曾瞥见几次幽州兵的踪迹,但因玄甲军的保密之策,只能窥得冰山一角,就已为之心惊,结合这几年幽州境内的几大悍匪尽数败亡,更惊讶于玄甲军的战力。
但直到此刻,走在一旁,这才有切实体会,旋即就生出浓烈的警兆,意识到宇文逸豆归的布置是何等危险,这已经不是玩火能够形容的,简直是找死!
一念至此,他急切的想要过去,再试着劝阻一下,只是在这之前,还是要先完成了自己的职责。
在距离正衙还有一段路的地方,莫浅浑停了下来,指着旁边一座大院子,说道:此处乃是我家单我家族长的一处别院,占地不小,先让校尉的这些勇士进去休息,校尉再随我前往那晚宴之地。
想到张方毫不容情的话,莫浅浑又主动解释道:晚宴毕竟是文雅之地,有不少玄学儒者在场,若忽然涌入兵卒,难免让人惊慌,反为不美,此处离那楼阁亦不远也,校尉往那边看,便能看到说着,他朝一个方向指了过去。
晚宴并非在衙门里举办,而是在城中的楼阁中举行,但距离衙门不远。
张方顺着手指看去,见果然不远,故作大度的哈哈大笑,大手一挥,就道:宋靖,你带着兄弟们就在这里休息,对了,老莫啊,你让人弄点好吃的东西,过来给在哪买兄弟打打牙祭
他话还没有说完,两个幕僚马上就制止起来:校尉,莫非忘了军中规矩?领军在外者,无论兵将,都不可吞饮外来之物,只可用自身带着的干粮和水!
此乃军纪,将军不能害这么多人一起违纪,不仅是他们,便是将军您,此番前往晚宴,也只能与人交谈,不可饮用酒水食物!否则,我等必要如实禀报!
两人一前一后的说法,让张方的脸色难看起来,他忍不住嘀咕:行行行,某家知道了,好不容易能吃顿好的了,结果却改成看别人吃了,当真不快,你们二人果然是特地跟过来,让某家不舒服的!这心里顿时就压着火。
两个幕僚对视一眼,也感无奈,可此乃军纪,二人碰上如果不劝阻,被军中的密谍司探子知晓,上报回去,过些时日就会被问责,轻则罚俸,重则丢职。
倒是莫浅浑好心道:这事也不会这般严重,我族之内也有美食,而且我族对将军忠心耿耿,不会有什么意外。他也听出来,这个规则实是防止被人在饮食中动手脚。
一名幕僚就道:宇文相不要误会,此事并非针对贵族,而是军中定法,若不尊崇,军法森严,无人可以避免。
见他说的郑重,莫浅浑只得点头,表示明了,心里却越发敬佩和畏惧起来,一个军纪如此严明的军队,弱点必然很少,其作战能力可想而知,与这等兵马作对,确确实实是找死!
所见所闻,都让莫浅浑坚定了一个观点,就是和征北将军府为敌,是十足的作死行为,绝不可行!
希望自家单于,不要走岔了路。
可等他领着张方和十几名亲兵来到宴会之地,没有见到宇文逸豆归出来相迎,这心里就咯噔一声,辩解道:我家族长正统筹晚宴,还要准备支援将军府的兵马,可能比较忙,以至于没有立即过来相迎。
张方嘿嘿冷笑,被两个幕僚连续怼,本就心里不快,这时又见下族族长,不亲自出来迎接他这个上官校尉,怒火顿时攀升了两度,好在没有爆发。
莫浅浑不敢耽搁,找了奴仆女子过来,吩咐着招待,就找了个借口暂离,急急忙忙的去后面寻找宇文逸豆归了。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谋不见多而寡断
单于,为何不出面迎接?
来到楼阁里面,莫浅浑先见到了正在寻找隐匿之处的刀斧手,心中忧虑,又在里面见到正在与几个族人谈笑风生的宇文逸豆归,忍不住询问起来,话中甚至带有了一丝火气。
宇文逸豆归眉头一皱,有些不快,却是竭力保持镇定,就道:正要去去那个张方的傲气!有几人和我说了张方的性子,此人飞扬跋扈,若不压制一下,让他觉得可以在咱们族中予取予求,那就难以拒绝了,先拿住架子,等会也好和他讨价还价。
说完,他用责问的语气,又道:怎么你这般着紧,有这个必要么?就算幽州军再厉害,现在也只是张方几个人而已,此处还是咱们地盘,周围人马很快就会抵达,最多不过几个时辰而已
面对这样的说法,莫浅浑只能苦笑,心里叹息着,能不着紧么,你是没有亲眼见过那三百人啊!如果这次来的三千兵卒,人人都是这个模样,不,哪怕只有一半的水平,那整个宇文部的兵马拉过来,都未必能够抵挡啊!
但这话不能直接提,不然宇文逸豆归面子上过不去,于是莫浅浑只能道:张方到底是八校尉之一,是将军府军职最高的几人之一,尤其是几大校尉还未满人,更显位高权重,于情于理都要礼尚款待,正因此人性子张狂,才要礼数周到,不给他挑毛病的机会,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咱们将事都做到位了,他张方还能平白闹事?那说到将军面前,他就站不住脚了。
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宇文逸豆归不由一愣,下意识的朝宇文开看了过去,那还是先出去,会会这个张方吧。
说着说着,他越发觉得莫浅浑说的正中要害,于是改了念头,站起身,带着几个亲近的族人,就朝外面走去。
宇文开落在了后面,此人经过莫浅浑身边时,后者却将他叫住。
是你怂恿单于,让他们怠慢张方,想要用这个方法来与之谈判吧?
不错,宇文开也不隐瞒,张方此人是什么性子,你我心知肚明,咱们这些幽州周围的小势力,寄人篱下仰人鼻息,做得到最多的,就是研究将军府内外之人的性子,张方这个人,是勇战之将,过去就飞扬跋扈,甚至对血脉权柄都没有敬畏,弑杀过刘氏郡王,什么事做不出来?此番过来,想让咱们宇文部出兵出人出粮,无论怎么说,此人都是不会罢休的,既然如此,就只能让他少要一些,尽量打消这人不切实际的念头。
说得好,莫浅浑摇摇头,但你就不怕弄巧成拙?
宇文开放慢了脚步,冷笑一声:弄巧成拙?我筹谋所求,都是为了族群的未来,哪里像你,能在幽州左右逢源,自是选择众多他压低了声音,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那位将军,可是几次招揽于你,谁知道你是否早就背地里换了主子!
你岂可血口喷人!莫浅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我若是这般人,岂能为族群这般奔走?你我做法不同,但都是为了族群,何必要这般揣测?
宇文开还是冷笑,却不再言语,加快了脚步,就跟上了宇文逸豆归等人。
后面的莫浅浑怔怔的看着,心里念头复杂。
他自从出使了幽州,陈止就透露出了招揽之意,随后更几次暗示,期间难免心动,却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就是因为族群之情,以及宇文逸豆归的提拔之恩,但现在被宇文开这般指责,固然感到冤枉,却也没法理直气壮的反驳。
复杂的思绪中,他也跟了上去,等抵达了正厅,却见宇文逸豆归已经带着众人,去问候张方了。
张方是个莽撞性子,但也不是不分场合,尽管心有不快,但见宇文逸豆归还算热情,倒也热切回应。
很快,宇文部来的人越来越多,这正厅中也就越来越热闹,夜色深了,晚宴正式开始,一盘盘的酒菜被摆了上来。
张方舔了舔舌头,有些遗憾的看着那酒那肉,不住的摇头。
宇文部地处边疆中的边疆,精致的酒菜是没有得,但野味不缺,这次招待也算上心,可惜张方领军在外,有人在旁边监视,无法大快朵颐,心里就更不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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