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春日天光下,乡间道路静谧,绿草茵茵,偶尔有飞鸟过去俩人头顶,安静了一阵,曹操先开口却是提的是自己儿子:子脩在北方还好吧?柔柔弱弱的性子有没有改过来?他从小生母早亡,由我夫人带大,没吃过苦,到了草原上见过血没有?
早前打过鲜卑。公孙止摇摇头,过得片刻,方才继续说道:但昂公子从未打过仗,便未让他上去,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会死人的,先让他在军中多熟悉熟悉,会骑马,会拉弓了,再捡一些简单的战事,杀几个人便算是有所成长,眼下为时过早。
旁边身影停下来,随后拱手躬身。
公孙止也跟着停下微微回头,皱眉:曹兖州这是何故?
无他,只是作为一个父亲的感谢。曹操直起身,背负双手继续前行,并不在意刚才向着这个年青人道谢的举动,望着前方的莹然绿野:之前在高台上你提到吕布,他来兖州了?
应该是来了,去年他从袁绍处离开去了上党张杨那里,上月我袭上党郡时方才知道他带着并州旧部南下了,若是投靠你,必然有书信过来,显然你并不知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公孙止大致知晓始末,但眼下不可能全盘托出,反而还会引起猜忌,于事上并没有多大的帮助。
吕布一介勇夫,若无接应,他连兖州进不去。曹操重重出了一口气,望着徐州方向:可若是就此罢兵回去,眼下兵锋正盛,徒让人感到可惜啊
云絮飘过来,遮住了阳光。
徐州你吃不下!公孙止神情冷然,脚步停下来:一旦兖州内讧,被吕布夺了,军心混乱,陶谦岂会坐以待毙?你在徐州杀戮如此多,百姓又岂会容你,到时两边都不容,你去何方?
他抿嘴吸了一口气:当初咱们结为盟友,南北夹击袁绍,如今他已得幽冀并青四州,正加紧操练兵马休养生息,我们也就只有这点时间了,几年下来,十几万大军蜂拥南下,拿什么挡?
你想打下徐州,这样的事很好,可后背被人捅了刀子,失去根基,你到时候连与我谈话的资格都没有语气陡然拔高,蕴着怒气。
曹操闭着眼睛沉默,周围上百道目光望过这边,良久,他睁开眼望着苍穹,声音沉缓:你说的对,失了兖州,我曹操天下诸侯面前屁都不是,
徐州事小,若是丢了兖州老家,困死在这里那才是丢人。曹操猛的转身大步而行,挥手:但是就这样回去,岂不让陶谦老儿起疑?佯攻一次
曹操站到众人中间,侧身伸出手掌:公孙,来!与我一道同行,吓死那老头儿!
哈哈哈这才是我印象中的曹操!公孙止过去,伸出手。
啪
手掌击在一起,握紧。
郯县。
天光倾斜,余晖洒在城头,残红映着一片凄凉。已年满六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走在上面,视野之外,四处烽烟,尽月余的战事,曹军所过之处全都遭到屠戮,可谓鸡犬不留,死伤难以计数,从远方飘来的空气里残留着尸体的味道。
天色暗了下来,风徐徐的吹过皆白的长须,闭上眼睛:我之过矣
身后,有火把光过来,别驾糜兰朝老人的背影拱手:主公切莫忧虑,援兵已在路上了。
陶谦无言的转过身,看了看他,重重的点头,走下城墙。
第两百一十六章 徐州无战事
三月十八,阳光变得更加灿烂,气温开始升高,山野丘陵泛起层层绿色,往南往东逃亡的队伍延绵没有尽头,有家庭的托儿带女仓惶奔离,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成更大的难民潮,他们行径的途中,春播的种子也被从土里翻出来生吃了,但大多数人依旧面色蜡黄虚弱,受不了饿,或走不动了蹲在地上大哭。
这一路过来,已经饿死了不少人,但更多的还是被毁村捣寨的青州兵杀死,逃亡的人们偶尔会遇见一两股迎面撞来的兵马,对方一片片的冲过来挥起刀锋,杀死看到的人,糟蹋妇人,然后带走抢来的东西扬长而去,侥幸活下来的人,继续朝徐州更深的城池过去躲避战乱,途中若是看到有烟尘卷起,大部分百姓都会选择站在原地木然警惕的望着对方,直到军队从视线中离开,又继续迈动脚步朝前头走。
到了那边,陶刺史不会不管我们的。他们大多都存这样的希望。
由北至南,一支三千左右步骑混编的军队追上了一支难民队伍,刘备骑在马背上走在人群中,目光扫过气喘吁吁面带菜色的一张张脸庞,一个母亲警惕的抱着孩子看着他,小心惶然的往人群里缩,害怕唯一的宝贝被夺走。
一道黑骑奔过来,张着大掌舞动,大喊:兄长,干脆分点粮食给这些人吧。
另一骑也过来,倒悬着青龙刀,目光中看到饿的奄奄一息的女孩,半阖的眼睛圆睁,点头道:三弟这次说的对,这些人原本一辈子都是安安分分的庄稼人,若不是曹操屠戮徐州,他们也不会遭此厄难,弟也心有不忍。
我们还有多少粮食?刘备面色平静,紧抿双唇想了一阵方才开口:这里距郯县不远让大家把干粮拿出来分给众乡亲。
哈哈哈,这才是我好兄长——粗黑魁梧的身形豪爽的大笑点头,骑马冲到人群里撕开嗓门大声喊:过来领吃的,人手一个,不许抢啊,不然我这把矛可就不认人了,众老乡,都过来,挨个排好,都有吃的。
大大小小的布袋掏出来,每个士卒大抵还有两天的干粮,只是有些不情愿的交出,那边,数百名难民眼馋的看着从袋子里倒出的好东西,吞咽着口水涌过去,一个老人饿狠了,也不怕,冲过去抢了一张硬饼跑到一边蹲在地上使劲的啃,附近的人们大着胆子过去领了活命的干粮藏在怀里,不知道是谁先哭了起来,随后响起一片片的呜咽声。
他们大部分都在附近的村子镇县靠着几分薄地过活,一辈子都没去更远的地方,兵灾来了,来到更广阔的世界上行走,只有害怕和饥饿,也就只有朝更远的地方走,走到家乡兵戈停息了,就停下来,往回走——没人知道这样的做法对不对,但想躲过砍下来的刀而已,只要一家人不死完,那就算延续下根了,将来也好有个灵位供着。
瞧瞧曹操把他们祸害的,等过去了,捅他个窟窿——张飞提着长矛暴怒的叫嚷。
兄弟三人准备带着队伍再次起程朝郯县过去,有来自那边的讯息过来,随后更多的消息都传过来。
刘备脸色白一阵,随后又烧红起来
日渐西斜的时候,郯县城头上,曹豹遥望那一边竖起的曹字大旗,微微叹了一口气。
身后的城池,府衙方向,大量的人影在进进出出,繁忙嘈杂的官府衙门里,人群来去,携带着各种各样的消息来往各地,府衙门口栓马桩上就未停息过一刻马鸣声。最初曹操大军攻来徐州,陶谦引军迎击,遭到大败后,先是逃到彭城,后又转到如今郯县,不断派兵增调救援被曹军围攻的诸县。
三月十五那天,曹军再次动手,在收拢青州兵后,曹军中出现大量的骑兵连同数万步卒开始东进或南下,攻略各地,难以估量的消息冲击向这里,然后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人的心头炸开。
正厅之中,陶谦年事已高,处理政务力不从心,翻看了几张由别驾糜竺送来的各地消息,揉起了眉心,旁边,陈珪正进来,那边在摇头:曹操哪里又来如此多的骑兵——最后一声陡然嘶哑的喊出来。
哗的一声。
将一摞竹简从长案上拂的飞出去,洒在在地上,陈珪一一弯腰拾起来,他年事与陶谦相差无几,这几日曹军陡然间发起雷霆攻势,犹如一枚铁针插入人的心窝,巨大的‘疼痛’瞬间蔓延,收到消息后,他连忙赶来府衙,便是见到这位老伙计正大发雷霆。
轻手将竹简放回长案上,在侧面坐下来,陶谦艰难的抬起头望向侧席的陈珪,右手敲在桌面:汉瑜,你可知曹操为何多了如此多骑兵,一日之内连袭即墨开阳两城,半日后又转道攻睢陵夏丘两县,这是要逼死老夫!
援军该是快到了陈珪缓声道,像是在安慰老人。
不对,曹军肯定也有援军,一定有的
陶谦揉着眉心起身,身子有些摇晃的来回行走,深吸了一口气,咬下牙齿:战火四起累了徐州百姓,我之过!但老夫从未后悔杀曹孟德之父,当初若不是他曹操三番五次打我徐州主意,我岂能这般对他。
唉可苦终究是徐州百姓。另一边的老人望着走动的身影,闭上眼:恭祖该出去看看,我来的路上,饿殍遍野,惨不忍睹,再打下去,易子相食的惨剧也不远了。
陶谦回转身形,唾沫星子飞出上胡须:那也是他曹孟德造的孽!
与此同时,屋外一道道身影飞奔进屋,大量的消息汇集过来,原本暴怒的老人一一展开看清,啊——的一声,将记载消息的布绢撕碎,整个人扶着头摇摇晃晃起来,几名侍卫连忙上前,陶谦倒了下去。
三月十六,曹操高举报仇的名义痛斥陶谦,从阴平三路发兵攻破徐州东面门户彭城傅阳,北伐襄贲鄫国等地,再到十七这天战火燃起求援的信函纷纷飞来郯县,刺激老人昏厥过去。
人幽幽醒转的过来,空气传来有药味。
窗外天色已暗,陶谦睁开眼看到床榻前陈珪守在那里,脑袋一点一啄的打着瞌睡,他揭开额头上的布帛,虚弱的撑起身子,惊醒了旁人。
汉瑜老夫昏过去多久了
陈珪搀扶他坐起:不久不久天暗的时候,又有消息过来,是个好消息!
援兵来了?还是曹操退兵了?陶谦靠在榻上,虚弱的挥手,笑道:我情愿相信前者。
曹操退兵了。
靠在床头的老人笑容僵了一下,眼帘低垂的沉默下来:终于熬过去了。
回到正常的时间线,视角来到刘备这边。
曹操退兵了?
张飞瞪大眼眶,叫嚷起来:那咱们兄弟怎么办?好好的挂了平原相印绶,跑到这边我可没脸回去随后又小声嘟囔:而且也没干粮了。
旁边关羽也没主意,俩人目光随后望向前面的兄长。
既然来了徐州,总要见见刺史,省得失了礼数。
刘备面色平静轻声说了一句,抖了抖缰绳,继续朝郯县过去。
第两百一十七章 铁马金河的开端
公孙,你为我曹操跑这一趟,可见不易。
军队返回巨野,府邸正厅当中响着丝竹靡靡之声,曹操坐在首位长案后,端着觞的两支小耳托举,他快四十的年纪,虽然常在军伍,但在好诗词典籍,这个男人身上有足够的威严和杀气,同样也具备文人的豪迈不羁:三军回旋,定当杀吕布和那些贼子一个措手不及,来,我们满饮此觞——
曹兖州,切莫太过意气风发,以免被小人翻盘。公孙止举过酒觞示意一下,饮过放到桌面,上方视线看过来,他声音响起来:吕布这头猛虎不好打发,何况兖州还有内应,说不定还不止一处。
曹操眉头微蹙,扫过他的脸,放下觞,偏头:不相信我打不过吕布?随后,抬手,周围演奏的乐师歌妓低头退下去。
厅中安静下来。
公孙止挥手让斟酒的侍女离开,目光看过曹操:打吕布,最好事先要有针对他并州骑兵的策略,最好将他兵马分开,兖州这么大,他手中两三万人根本守不下来,时间一长,他就输了。
操差点忘记,你可是与吕布纠缠许久。首位上,声音微微放松的开起玩笑:这次你我联合直接将吕布这头老虎留下,也好当年之仇。
吕奉先追杀过我,送礼才逃过一劫,后来在洛阳外我威胁过他妻女,在冀州又打过两次公孙止目光沉下来,将酒斟上,一口饮尽:这些年算起来,恩恩怨怨确实多了,就算这次留不住他这条命,后面还有的是机会。
曹操笑着点点头,站起来拍了拍手招来一名侍卫:王图你去马厮,将我那匹马牵来!说完,走下来拉着公孙止向外走:不管怎么说,你千里迢迢为我曹操而来,这份情记下了,常见你骑黑马,刚好我新得一匹大宛良马也是黑色,名曰绝影,算是小小回礼。
俩人并肩出门,一声气魄雄浑的嘶鸣已经别院传过来。
庭院外,那叫王图的侍卫正牵着一匹黑色雄马到这边,马头摆动间长鬃披散飞扬,四肢壮迈豪劲的刨动地面,鼻孔喷着粗气,周身黑色的发亮,给人一种野性十足的感觉。
公孙止原先那匹也算是好马,但到底抢来时已年龄颇大了,眼下这匹要年轻许多,而且还是有名的坐骑,既然曹操不心疼,他自然也不会客气。
好马!谢曹兖州了。说这番话之间,李恪从外面拿着一份布绢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侍卫想拦都被他推开,曹操挥手让侍卫退下时,公孙止展开看了一眼,然后捏在手心。
脸色有些微变,随后渐渐冷漠下来,曹操察觉到有异样,眼睛盯了盯他手中的布绢,走下石阶:上谷郡出事了?
对!一个部下出事了,家中催我返程。
曹操负着手紧抿双唇,斟酌着言语,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挥手:公孙,那你就回去,上谷郡也是你根基,我曹孟德还做不出强留人的事来。
那兖州这边?公孙止到底还是有些可惜错过围剿吕布的机会。
既已提前知晓,区区吕布何足道哉。豪迈的身影拍拍公孙止的臂膀,操还等着你我二人携手天下呢,快些回去吧,来年北地没战事了,再回中原看我。
公孙止后退拱了拱手,望着对面的男人:那告辞了,若是杀不了吕布,曹兖州不妨将他赶去徐州。
曹操正迷惑他这句话,人已经牵马离去,旁边檐下青衫长袍的郭嘉朝这边走来,站在侧后随意的拱了下手,轻声说了一句话。
主公为何要放此人离开,吕布确实难以对付。
声音不高,但清澈,曹操自然听得清楚,大笑着转过身来:奉孝啊,若是我连吕布都对付不了,你和文若就都眼瞎了,错跟了人。
这句话倒也豪气,郭嘉顿时也笑着起来,跟在后面,前方负手走动的身影笑容渐渐收敛,面无表情望着庭院一颗树,从袖口中掏出一张布绢扬了扬:昨日,我收到袁本初的信函,他让我将家眷迁去邺城。
当人质?郭嘉嘴角弧起一丝笑容,袁本初看来已是急不可耐了,这点倒与白狼说的相差不多,既然袁绍心思已露,主公何不将他遣来的朱灵悄然扣押,让于禁接管那支冀州兵马,已被不时之需。
我意亦是如此,就这么办吧,就算袁绍知道也不敢擅起兵事,于时间上,他有顾忌。
曹操大袖一挥,朝大厅过去,如今他要争分夺秒了。
另一边,公孙止走出曹府,骑上马驶过街道,穿出城门,来到军营让牵招阎柔二将集结黑山骑,随后丝毫没有耽搁的停顿,带着骑兵就朝黄河过去,众将不知道消息的事,一路上紧跟在后面。
派快马通知于毒将太行山看好,最好将山道清理出来,好让骑兵过道,另外,如果让他点出一支步卒下山做出攻击太原的姿态,还有再派一骑双马在前面先行回上谷郡,让东方胜派人去辽东给公孙度送些礼,安抚一下。我们入河内,上太行。
语速飞快的在说,一连串的命令下去,快马飞奔出阵列去了远方。周围头领们对于出了什么事,并不清楚,在执行命令中,公孙止将那布绢丢给他们自己看。
随后说道:两件事,袁绍袭扰雁门居庸的建设,这个无非就是兵来将往,打一次罢了。第二件事,开春后我让潘凤带一支两三千人的队伍试探那个辽东番邦王,叫公孙王的家伙说到这里,公孙止反而笑了起来:这家伙把曹昂一个人和一千多士卒留在草原上,自己带着几百人迷路了,不知怎的,把辽东乌桓的人找他,辽东的公孙度也在派人抓他,听说是绑了两个人一个姓管一个姓邴,你们知道是谁吗?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