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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她说的不是汉话,对哥哥解释了一遍后,快步朝厨房那边过去,至于庭院中的行刑,对她来讲,并未有多大的吸引力,转过拐角,有身影撞了过来。

    啪的一声。

    瓷碗落在地上打碎,里面的汤水也洒了一地。

    这是给刺史准备的补汤这下完了,奴婢又要被蹇管事罚了。侍女连忙蹲下来去拾地上的碎片,脸色都被吓的惨白。

    正忙着帮忙收拾的斯蒂芬妮眸子闪了闪,嘴角弧出笑容,那厨房还有吗?让我来吧,这样蹇管事不会罚你了。

    这这恐怕不行的。

    没关系,你告诉在哪儿,我去再盛一碗,你找个地方躲躲。斯蒂芬妮干脆利落的将碎片拾起放到托盘里,拿在手中将侍女推搡着离开这里。

    不久之后,她重新走出来,托举着木盘,小心的走到庭院前方的屋檐下,那边噼噼啪啪一声声的抽打还在响,木架下面,被吊着的牵招昏厥了多次,又被冷水扑醒,胸前腹部皮肉稀烂,整个一面粘粘糊糊,全是稀糊的血肉,甚至有粘稠的血浆混杂着脱落的小块皮肉一起流落下来,掉到裤子上。

    牵招闭着眼咬牙,脸色已经惨白到了吓人的地步,每一鞭下去,浑身都在颤抖,但他口中至始至终都未大声惨呼出来。

    二十八二十九三十

    刑毕!李恪擦了擦头上的汗水,旁边报数的狼骑喊完最后一声时,他方才停下来,手中的皮鞭上全是血,水盆里的水也染成了红色。阎柔连忙拿着事先准备好的伤药与李恪一起将半死不活的身影放下来,赶紧敷药,缠上绷带。

    此时,屋檐下,斯蒂芬妮端着参汤过来,公孙,这是刚刚我看到厨房有温的汤,很好喝,给你盛了一些过来。

    椅子上,公孙止睁开眼,望着敷药的牵招,顺手接过了旁边递来的瓷碗,带他下去好好养伤。

    尚有意识的身形挣扎着在阎柔等人搀扶下起来,颤抖的拱起手:招谢过首领往后定不会再犯。

    这边,斯蒂芬妮捏紧拳头,目光明亮的盯着瓷碗放到公孙止嘴边,然而就听牵招的声音传来,瓷碗又拿开放在扶手上,公孙止点了点头:这种事,谁也容不了第二次,下去好好养伤,等段时间与我去许昌,顺道你去徐州把张杨的信交给吕布,算是还了对方的情。

    那边,牵招也说不了太多,只是虚弱的点了下头,就被阎柔等人带了出去。公孙止挥挥手让人撤了木架,随后转身进了屋中,一个月以来,他已是疲惫了。

    汤汤

    斯蒂芬妮端起扶手上的瓷碗追出两步,那边门扇只是呯的一下关上,望着散发诱人香味的补汤,颇为懊恼的跺了跺脚,正要转身倒掉,一只手突然出过来,将瓷碗从她手中夺走。

    膀大腰圆的身影一口将它喝个干净,意犹未尽的舔舔嘴。

    咱们汉人可不会浪费这么好的东西。

    擦了下嘴,潘凤将瓷碗还给对面微微张嘴,怔的发不出声音的女子手中,潇洒的转身大步离开,与门口返回来的典韦檫肩而过时,打了招呼道别,却是多了对方几眼,典韦皱着眉瞪他,看个鸟。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潘凤笑着往外走出一段路,摇了摇头,娘的,首领家里的参汤后劲可真大,有些太补了看到典韦都觉得眉清目秀的。

    只是太他娘的热了。又走出几步,扑倒在地。

    府邸中,斯蒂芬妮还拿捏着空碗,愣在原地,显然脑子一时间没转过弯来,怔了片刻,她揉了揉脸,看向身后的房门,就不信找不到机会,辛亏多买了一些。

    旋即,皱着细眉,思考着机会的走去了后院。

    夕阳落下了,黑夜降临。

    灯火暖熙的在屋内摇曳,孩童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在摇床里张牙舞爪,蔡琰给孩子换过了尿布过来,在静坐闭目的夫君头上轻柔的拿捏。

    夫君,今日你做的对。

    我只是觉得太累了,才一个月,就累的不想动弹,看来我真不适合当个皇帝,皇帝在这种事上应该是怎样的?公孙止看着摇曳的烛火轻声问道。

    蔡琰的手停了一下,会杀了牵头领。

    以后还是让正儿来坐吧。

    他说了句,握住的妻子的手,看着摇床里的儿子,脸上难得浮起一丝笑容。




第两百五十六章 心中的事
    夜深邃下来,晚风在窗外跑过去。

    虫声在外面隐约的啼鸣,安静的寝间里,从床榻上一双眼睛睁开,然后起身,无声的坐到到床沿,静静的看着漆黑的房间摆设,有些发呆,白天发生的事,以及月余以来的操持让他失眠了,纵是当初只有几百人面对成千上万的敌人,也从未有过的。

    房里很静,偶尔有妻子翻身的动静,和正儿在梦中咿呀的呓语。

    初来这个世间,四周都是敌人,匈奴人是鲜卑人是就连一部分汉人也是,那时他只想活着,不敢有半点的犹豫,在自己麾下那帮马贼面前更不敢露出半点胆怯和犹豫。

    窸窸窣窣的声响,公孙止穿上鞋子,披上外袍,月色从外面照进来,他看着里侧的儿子中间熟睡的蔡琰,轻声的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替妻子将被子掩好,嘴唇嚅动着仿佛在和她说话:我啊原本就是动物园里养狼的,初中勉勉强强毕业跟了一个师傅当学徒,后来师傅退休了,这份工作就接过来了

    手在女子脸上轻轻摩挲。

    随叫我是孤儿呢动物园里的宿舍就是我的家一张钢丝床,一台破旧的电视,就是家了,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来到这里,会杀人会在草原上所有抢食的人拼命,打的头破血流。

    指尖滑过妻子的脸侧,收回来:也未曾想过会遇到你,更没有想过会有一个完整的家,还有这么多一大帮兄弟。呢喃的声音停了停,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打着打着弟兄就变多了,地盘也越来越大,脚步就没有办法再停下来,就算我想停,他们也会在后面推为夫。

    当皇帝原本我也想过的,可为夫只是一个养狼的,到了这边字都认不全的人,看到满是字的竹简,就脑袋疼,可是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你,又不得不做,毕竟啊,走上这条路,就没有后路了,我说正儿将来坐那个位置,为夫也怕这家伙坐不好,把命给赔上,那时候我俩都老了或死了,谁给他撑腰啊。

    黑暗中,身影擦了擦眼角,深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被角,讲真的,有时候我真恨那天为什么要去上高架桥,为什么要遇到警察和匪徒枪战,把我送到这里来。可那天在洛阳城外卫家的庄子上看见你,为夫就不恨了所以,上辈子那个姓吕的年轻人就当作死了吧。

    公孙止缓缓起身,长发垂下来遮盖了半张脸,后退两步,像是说完了这些年来压抑在心里的话,整个人都陡然轻松了许多。

    你和孩子安心睡,我去书房把落下的政务处理了,正儿坐不坐的了这个天下

    缓缓转身,公孙止吱嘎一声打开房门,风吹进来,发丝飘着,跨步出去,声音也在风里飘着:我这个做父亲的替他打下来,打牢固。

    门扇轻轻的关上,脚步声远去时,床榻上沉睡的女子翻身侧过来,睫毛微微的抖动着。屋外,身影穿过廊檐,在一处房门停下。

    吱嘎一声,推开门扇,跨步走了进去,点亮了烛火,坐到长案取过了一卷竹简认真的看起来,与此同时,也有身影从另一个方向走出侧院,站在廊桥上,双眸盯着那边透着暖黄的窗棂,盯梢记录着。

    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待到快天亮,有人过来这边时,她方才悄然离开。

    九月,徐州彭城,万里无云,烈阳灼热的暴晒大地。

    郊外缓慢的马队过去。

    数百马队护送着中间的牛车经过田野间,偶尔停下,一名老人从车厢内出来,旁边有人过来搀扶,被他推开,说了老夫尚有力。一句,步履踩上田埂坚硬的泥土,俯下身去抓过一把泥土,捏碎。

    下过几场大雨就接连一个月都是这般酷日,坏了庄稼就麻烦了。老人呢喃着,灰尘从他手上拍去,望了一眼田间想办法给庄稼浇水的农人,叹口气,不过身边人劝阻,背着双手在田间走动。

    不少担忧老人身子的侍卫官吏俱都紧随在后面,这位老人正是巡视彭城的陶谦,今年整整的六十岁,身子骨还是硬朗,走在崎岖的田边脚步并不慢,年轻的时候,做过两届县令幽州刺史朝中议郎,和皇甫嵩剿灭过西凉叛乱的北宫伯玉,随后又与张温一起征讨过韩遂边章。

    几年前,五十六岁的时候出任徐州刺史,击破了盘踞徐州的黄巾,推行屯田,在他治理下徐州也算安稳太平好些年,直到最近,某一天起床的时候,他感觉身体变得僵硬迟缓了,大雨那几天,周围都在疼痛,知道自己是真的老了。

    也为徐州的未来,感到忧心忡忡。

    若是老夫年轻二十岁,那日曹孟德安能打的进来,想当初老夫随皇甫嵩张温踏上西凉,那里何其荒凉,还不是将叛贼打的俯首在地。我的武艺也是不差的,若是年轻个二十年,不,十年,老夫就敢扇他曹操一个大耳光。

    旁边的亲信曹宏连连点头称是,老人不看他,浑浊的眼睛只是望着这片绿野,叹口气:你看看这里,记得我刚来徐州的时候,这里被黄巾贼祸乱的毫无生气,咱们站的地方,连人都看不到,别说田了,但不服老都不行了。

    刺史这是说哪里话,刺史每日胃口都那般好,再活个几十年的行,到时候就算曹操再来,徐州也能安稳如山。

    山?山也有垮塌的时候。陶谦摆了摆手,大抵是看够了景色,慢慢步行回到车那边:天下纷乱,我纵有壮志,怕也是难以再见九州归统了。

    站上车撵,他看向西边的红日,留恋的目光再次转过头眺望四周绿野农人远方的山麓,风吹过来,抚动白须:这一生,我陶恭祖从未后悔过。

    马车离开回到城中,不久后,某一天下午,彭城传出陶谦病倒在榻的消息,人已不能下地理事了,这条惊人的讯息陡然间传开,传到了小沛泰山郡,兵戈之气渐起。



第两百五十七章 天下画轴在转
    天光明媚,飞鸟自东来落在枝头,梳理着羽毛,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树下刘备坐在草席上沉默的看着手中的素帛,神色未动,旁边还有几双编制好的草鞋放在那里。

    庭院外,脚步声沉沉的走过这边,一黑一红两道高大魁梧的身形把着剑柄大步进了院子,远远看到树下的身影时,其中有人扯开嗓门叫喊出声:兄长,何事急着把我和二兄从军营里叫过来,难道大嫂有喜了不成。

    三弟又开始胡说,二位贤弟看看吧。刘备抬头起身,将手中的消息递给过来的两位结义兄弟,是公佑从彭城托人传来的。

    黑色锦袍的粗壮身影过来,猴急的展开素帛,张飞瞪着大眼扫了一遍,手掌猛的一拍,粗豪的大笑:哈哈哈!孙先生可是给兄长送来好消息了啊,不过他怎么不来,我老张还有许多问题还想向他请教呢,干脆,咱们动身过去凑凑热闹,如何?说不定陶谦这老儿经不住吓,把徐州给了兄长。

    三弟休得胡言乱语。旁边,重枣长髯的身形收起素帛叠好,关羽半阖着眼,开口:虽说这是好机会,但陶刺史终归收留我们驻守小沛,受人之恩,当尊重一些,休让外人认为我兄弟三人欺负老弱。

    张飞抱着双臂扭头一边,鼻子里哼了一声,大抵是有些不爽,抬起手臂挥舞:那老儿不过是让咱们当看门狗,哪里是什么好心。

    二位兄弟莫争。对面,刘备负手走在草席上,转了几步,二弟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趁人之危有损仁义,更何况陶刺史终究收留了我等,不过眼下陶刺史病重,于情理,我兄弟三人都该过去探望一番,就带千余兵马随行即可,下去后让人备一些薄礼。

    关张二人对视,旋即拱手:听兄长的。

    嗯。

    刘备伸手将他俩手按下来,方才微笑着,从草席上拿过两双草鞋:对了这是为兄刚刚编好的,拿去试试,看看合不合脚。

    另一个方向,祊亭,天光里,马蹄疾驰踏响地面沿着路径来到这方小县城门下,守门的士卒纷纷持着长兵上前拦截

    让开,百里加急!奔来的是军中斥候,朝前方排列的兵卒大声呼喊挥舞手臂。

    举着兵器的都伯挺着长矛上前也在大喊:受高将军令,入城者一律不得骑马。

    那就得罪了!那骑兵不管,拔出兵器呯的一声斩过对方长兵,战马轰然冲过去,吓得一字排开的阵列左右倒开,飞驰入了城门,一路马不停蹄的穿行过行人稀少的街道,找到府衙门口,将缰绳交给旁人,快步冲了进去见到厅中正在与官吏议事的中年文士,将那情报呈到了对方面前。

    文士名叫陈宫,字公台,脸颊消瘦,身材单薄,唇角两边一对胡子半拉朝下与下颔上一缕长须配合起来,显得威严,此时厅中光芒并非十分明亮,他拿过素帛挥手让那骑兵下去休息,随后安静的逐字逐句看完内容。

    片刻的安静过后,他陡然起身将信函叠好放入袖口里,也不理会之前谈话的官吏,快步走出府衙让人备了车,赶去吕府上,一进门,就见张辽带着魏续成廉等将出来,他上前问道:张将军,温侯可在家中?

    在,只是有些消沉。张辽叹口气,随后,礼貌的拱起手:不知军师过来有何事?由辽来代办吧。

    这事怕只有温侯能办得了。

    他拿出素帛在手里晃了晃:陶谦病重了,徐州将无主矣,正是温侯最好时机,你们先去忙,我去劝他。

    有劳军师。

    两边说完话,陈宫便走了进去。后院之中,庭院里,吕布望着茂盛的树躯,一盏一盏的将酒灌入口中,旁边不远,十三岁的少年变得壮实,挥舞着一杆铜棍虎虎生风,棍身猛的砸在地上,激起小撮落叶。

    师父师父怎么样,力道还行吧?司马懿收棍满脸是汗,朝那边树下的吕布笑着叫喊,比之从前,他变得开朗许多。

    酒觞放下,吕布看过来时,廊檐下快步而来的身影也发出声音:温侯,机会来了。

    素帛放到了桌上,倒酒的身影依旧沉默。

    温侯为张杨张将军之事,心有遗憾,可作为将领,难免阵上亡,就算侥幸不死,半条命也都搭在那战场上,张稚叔为国而死,死的其所,就连那马贼出身的白狼也占据数郡之地,兵强马壮,可将军你呢?被曹操赶到到这边就靠喝酒过日吗?将来温侯拿下霸业,就算回去北方,在张将军墓前,你还能给他封侯!

    酒觞停在嘴边,放下来,吕布紧抿着唇,望了那素帛一阵,拿起来展开,片刻后,一把捏住石桌边缘,嚯的起身,猛的一掀。

    便是轰的一声巨响,沉重的石桌翻飞砸去前方,在地上滚了数圈。高大威猛的身形立在树荫下,然后转身,声音雄浑:仲达,把我甲胄取来。

    是!少年兴奋的将铜棍猛的拄在地上回了句,朝屋中快步飞奔,他终于见到猛虎从萎顿中醒过来了。

    声音飘远,拔上天空,西去许昌,有人接任了司空的职位,他目光扫过地图,对身旁的数名谋士笑了笑:徐州就让他们先打着,我们先把近的拿下来。

    手指点在地图,一个宛字上。

    子脩,你随我一起出征。曹操看向了回来不久的长子。

    曹昂目光盯在宛字上,想了某个时间里,有人给他说的话,下意识的拱手应声,眉头却是陡然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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