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能活下来,都不容易。
话虽好,但关某已领了军令,怎能违背。关羽深吸了一口气,青龙刀朝外面南面指过去:我不杀尔等就是,速速离开,也不算
踏踏踏
后方,细石飙飞,一匹黑色大马狂奔,还未至,雷霆般大吼就先过来:二兄
众人转过头去,就见豹头环眼的黑汉骑马冲到近前一勒缰绳停下,孙策朝他拱手:张将军!黄忠周瑜,乃至那七百骑兵也一一拱手:见过张将军!
张飞朝他们点点头,拱手还礼,这才翻身下马,朝关羽过去:二兄,我可是见过孙策的,这眼前明明就是,何故说是冒名顶替之贼?
翼德!关羽脸上顿时有些燥热,被揭穿,忍不住朝他大喝了一声,但终究还是缓和下语气:为兄已奉军令,如何能让他们过去,就算吕布来了,也休从这里过!
关云长!休要说温侯!孙策微微颔首,说道:西征七年,温侯纵横睥睨,后面更是以并州军西拒大秦十多万兵马,战功赫赫,纵然如今年龄上去,如尔这般窝里横的人,有资格说他?
关羽捏紧刀柄,目光投向张飞,后者重重的点了点头:我也与吕布早已和解,二兄,放他们离去吧,回去,我给大兄赔罪就是!要是怪罪,一切让我来扛!
翼德你
凤目阖上,关羽仰起头,将青龙刀轻轻向后一摆,声音微抖:你们你们走吧
第六百九十八章 冬日讪讪,洪波翻涌
冬日倾斜,照过襄阳的墙头,士兵紧张的跑了过去,各处城门紧闭,凝重的气氛之中,刘备带着数千兵马增援到城西郊外,视野望去,那是触目惊心一片巨大的血毯,交叠的尸体残缺肢体的伤兵在血泊中打滚呻吟。
附近,拉着辕车的麾下士卒走过乱糟糟的战场正在搬运死去的人,两名披头散发的文士一坐一站在中间,整个人的神志都是恍惚的,轻声呢喃:哪里是百战之士简直一群杀人暴徒
冷风吹过这里,刘备沉着脸下了马背,浓郁的血腥气让他感到不舒服,见到这一幕,更是心惊肉跳的感觉居多,那边,恍惚的糜竺孙乾二人见到主公朝这边过来,飞跑上去,衣衫凌乱的模样颇为凄惨。
主公魏延那厮反了,带着士兵往宛城去了
主公。
二人的话语,刘备没有回应,从他们中间穿行而过,粘稠的血将积雪染红流到他步履边才停下,不知谁的手断了还握着刀,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半条牦牛尾。刘备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讨黄巾开始,也是经历了无数大小阵仗,最近的时间也是攻取襄阳,不过大多都是以谋取胜,像这样的场面已是多年没见到了。
然而,这次死的是白毦精兵,喜怒不张的脸上终究有了心疼的抽搐。锵的一声拔出佩剑双手握住插在地上,声音生硬低沉:备之精锐啊!!
阳光照下来,感受不到一丝温度,这片郊外原野,空荡荡的军营木栅倒塌,与颓败的军队相映,显出一片荒凉的感觉。
附近不远,摇摇晃晃的身影将一名白毦兵尸体阖上眼帘,陈到捂着腹部一道刀伤,鲜血已经凝出血垢,撕裂的疼痛依旧刺激头皮,那是一名冲破锋线的西征士兵趁乱抽了一记冷刀,幸好亲兵挡了一下,伤口并不深。
真的是一群头脑清醒的疯子这是他给那群西征军下的肯定。
他在豫州投靠主公刘备以来,战事也只经历过夏侯渊长途偷袭汝南,虽然那场战事也是他们失败,可到底没有这拨人那般疯狂,与寻常对阵,调兵遣将的厮杀不同,保持完好的阵型下,以冲锋的姿态直接就碾压过来,用恐怖的冲击力撼动这边盾阵的同时,后方的士兵握着环首刀像条疯狗般见人就砍,甚至几人一起互相配合的砍杀,将原本的阵线撕破,然后,更多的人形成洪流席卷了进来。
那片刻间,空气中,陈到仿佛感受到来自对方每一个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凶戾杀气,无论各自为战,还是小队配合,牢牢形成一股冲击不散的大浪,不断将他麾下的白毦兵卷入进去,惨叫声金铁交击声从未断过。
他被趁乱突进来的西征士兵抹了一刀后,掉下了马背,溃败的过程已经看不到了,但之后从亲卫口中知道,撕破这里后,魏延领着那一万两千人转道向北离开,增援过来的刘封冯习率兵两万前去拦截,至于结果,眼下还未传回来。不远处,看到主公刘备的身影站在那边,发出轻微的叹息。
主公,到无能,没能实现察觉魏延恶贼
刘备转过身握住拱起来的手,看着那张沾满鲜血的脸,眼眶湿红的摇了摇头:是备之过,竟收留这般无义之人,累的将士死伤惨重,累的叔至受伤,若有万一,才让备痛心疾首啊,叔至无事就好,无事就好!
主公陈到话语哽咽,埋头陡然单膝下拜:主公体恤,到心里万分感动,但白毦兵是主公身边精锐,如今死伤八百多人,怎叫末将心安,还请主公责罚,方才对得起死伤军士,让人心服!
胜败乃兵家常事,备经历颠沛流离,不知几败,到快快起来,休要再提责罚。刘备宽慰他几句,将陈到搀扶而起,刘封冯习二将已带兵追去,待云长回来,再一起捉拿他们不迟。
话语间,前方快马急奔,快到近前时,迅速跳下马背:启禀主公刘封冯习二位将军回来了。
如何?可有拿到那魏延!语速陡然加快的问道。
那斥候犹豫了一下,微微垂首:被反杀的大败两万兵马半路被设伏,冯将军还差点被魏延一刀砍了,如今正在回来的路上。
嘴角原本有了露出微笑的轨迹,听到这句话,整张脸都僵硬在那里,手毫无目的动了动:二人无事无事就好好。
心口发闷,接下来都不知道该说。回想起那日迎接这支军队,想起见到那叫魏延的将领一脸不屑的神色,心中颇为不甘,甚至不明白,人怎么就反他而去,怎么就感不到他的善意
主公那魏延让传话给你,说谢谢主公这半月的照顾,就不攻城了
这狂妄之辈!陈到脸色惨白,依旧捏紧刀柄低声怒喝出来。
刘备朝他摆摆手,打发了斥候离开,只说了句:狂妄之人,终会放几句狠话的。便是沉默的转身,准备回城,低垂的视线里鲜血点点滴滴在泥土上延伸,深吸了口气:云长那边终归有好消息吧
南面,一支兵马已离开章山,在返程的路上,抵达城门时,听到西城军营发生的事,队伍中的张飞在二兄身后,瞪圆了眼睛,我让魏延那厮跟我去救孙策,竟把大兄白毦兵给打了烂肚子里别说别说。
之后赶去那边,正遇到途中回城的刘备一行兵马,俩人下马单膝跪下,脑袋都垂了下来。看到二人请罪的模样,刘备脑海里都是嗡嗡的嘈杂混乱,最后怎么回城的,都不知道。
才过去一晚,坏消息接二连三的来
先是军师夜归回府时揍了一顿,两颊高肿不能说话,再是凌晨满心希望收服的西征军跑了,接着就是谋划许久,细节都商确下来的孙策一事,结果还是让人跑了他站在府邸门口,看着家中冷清的景象,几乎都快要哭了出来。
这年还让不让人过了啊!
新野往南的道路上,因之前不久发生的战事,已是一片狼藉,偶尔能见到一两个行人,都是神色慌张的匆匆离开,空荡荡的原野道路间,一支七百余人的队伍走过了新野,往博望而去。
片刻,有快骑从前方回来,孙策听完朝旁边的周瑜点了点,喝了声:驾!一抽鞭子,冲了出去。半身染血的周瑜骑在马背上,回头望向这片荆楚之地,身边黄忠等人也都在回看,满心复杂。
再回来的时候,这天下都将不一样了。他如此说道。
不久之后,博望坡前方,一支万人军队聚集在那里,看到汇集而来的江东骑兵,不知谁发出了第一声大笑,接着周围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来,震响这片天云。他们一起西征,迈过漫漫沙漠,站在过方形的金字塔上,夜袭地中海最大的海港,掳走无数的典籍,也曾横渡涛涛大海,将战火推到大秦都城。
这一天,兄弟又聚在了一起,再次并肩。
去北地!魏延大声呐喊。
洪波渐起。
第六百九十九章 只属于我们的世界
离年关还有两天,北方下过两场大雪后,远远近近的草原村庄山峦都覆在白皑皑的颜色里,上谷郡沮阳城,街边热气腾腾,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采办年货,到了最为喧闹热闹的时候。
牛羊马匹的贸易也在半月前停歇下来,城外贸易的牲口区大量的棚子已经空了,各商人的伙计分发了红利后,入驻到城中等待过年。远山中的住户也都趁这个时候下山一趟,背着猎弓猎刀,提着各种毛皮进城交换能用的东西,多是粮食棉麻一类。
但入城到了街上,看进眼里的,不再只是汉朝的东西,偶尔几条街道,能看到有些商铺里摆着来自西方的象牙琉璃以及镶有宝石的金器首饰。一部分瞧不上这些的豪绅,正要离开,就被店中伙计拦下,神秘兮兮的带去另一个光线较暗的房间,点亮灯火后,豪绅的呼吸都变得急促,那是一尊尊惟妙惟肖雕琢真实的女性雕像,甚至一些男女‘互搏’的画,便是飞快的付了钱财,盖上罩布,着人将东西运往自家宅院珍藏起来。
西征归来,来自各家的商队虽然损失惨重,但多多少少保留了一部分最为珍贵,有价值的货物,随着回到汉朝,让家中工匠揣摩研究过后,重新雕琢仿制,而原本的东西深藏了起来,毕竟真的卖出去,他们也是心疼的。
相对于商,曾经被孙策等人劫掠了亚历山大图书馆所有藏书,成为翻译团这段时间里繁忙的一项任务,由十多名中亚罗马学者翻译成拉丁,再由汉籍罗马士兵口述,让汉朝官吏抄写,整编成书,准备将一些利国利民的学识整理出来。好奇的公孙正和东方钰不时会来府衙这间侧院走走看看,守卫警戒的狼骑知道是大公子,自然不会阻拦。
前段时间,公孙止处理完了三军刚回来的事务后,才考校了儿子的学业,王烈邴原也俱都在列陪席,过程虽然磕磕绊绊,总算还是勉强能过去。公孙正小时候的心境与现在十五六时面对七年未见的父亲,心境又是不一样的,纵然公孙止尽量收敛军伍上的气息,还是让这位少年感到心惊胆战,而母亲又是严格的人,礼仪举止上,他又不能露出胆怯的神色,毕竟那是他父亲至亲长辈。
外人面前保持这种举止是有必要,但家中我父子独处时,就不该有这样的亲疏距离,往后不要这样了。
公孙止其实对待这种事情,并不是太在意,若是父子之间太过礼貌礼仪,就太缺乏独属于家庭的热闹了。这天闲暇时,他带着正儿和东方钰乘坐马车在城中各处逛逛,下午的时候,走上城墙,不时说起西方的事。
你们还有一个弟弟,现在也该是长大了,他叫迪马特,有着和他母亲一样的头发,我们汉人一样的黑眼睛,会说汉话,会说日耳曼语言,他母亲叫斯蒂芬妮,曾经在我们家中坐过一段时间,还抱过你那有一个叫杰拉德的家伙,身材不高,却是壮硕的很,一把大剑耍的厉害,转起来,人带着剑,剑也拉着人,谁都不敢上去。
冷风吹过城头,汉字旌旗在人的视野中卷动,两人冷的鼻子通红,鼻涕一吸一吸的,还是听的津津有味跟在狼王的身后。不多时,有数人走上了城头,见到那边脸颊红扑扑的公孙正时,齐齐拱了拱手,正儿也礼貌的回礼,他们这才走向那边,拜见正看着城外某一个方向的公孙止。
末将等人见过主公!数将一字排开,分别是丑张郃公孙续张南焦触五人,其中张郃在贾诩跟随西征后,他也在不久之后被放了出来,当得知袁绍覆灭的消息后,也算干脆的投降了,家中妻儿也在不久后被蹇硕手下的祝公道带回北地安置。这些年来,他们与之接触最多的,便是正儿,这也是公孙止特意安排,算是给儿子搭建最初一批班底,作为父亲至少在起点上,希望自己的儿子能走的更稳一点,总比他当初只有高升酸儒和一百马贼要强不知多少。
这些年北地安稳,多亏诸位将军从旁协助。那边的狼王一动不动,只是抬了抬手让他们免礼,检阅三军之后,该是论功行赏,诸位一个都不会少。
谢主公赏赐!五人中丑资历最老,隐隐为首,他再次拱手,声音洪亮:末将等人只是尽自己职责,不敢随意居功。
人至三十的张郃,经过两年牢狱,更加沉稳内敛,拱手附和:将军说的是,大公子性情宽厚,待人真诚,不疑我等降将之身,已是感激不尽,再则东面有田刺史管辖幽州南面有徐将军竖起并州屏障,太行山上,有于毒于将军,三人都比我五人要辛苦许多。
其余三人点头附和,随后公孙续兴奋的站出来,他与旁人不同,眼前这位可是他兄长,自然显得亲近,兄长,你是不知道,十七万雄师回来,辽东公孙康吓得出兵高句丽,把对方国都打下来,设置带方郡,绘制成地图后,遣使准备送来,想来现在已经路上了,之前兄长音讯全无的时候,曾暗中集结兵马,被田刺史一封致家书给骂的缩回去,兄长回来的消息传开,立马就殷勤起来,真是一个有心没胆的家伙。
你就不担心,对方给为兄来一处图穷匕显的惊喜?站在墙垛后的公孙止终于有了一点动作,负着双手举步往前走。
正因为为兄现在实力大涨,让人惧怕,感觉有一把刀悬在头顶,所以巴不得我死,心里才会踏实,否则啊,就觉得他们现在的好日子就快到头了。白雪映着冬日,明晃晃的刺眼,公孙止嘴角勾勒起笑容,不过也好,这样才有意思,毕竟要是没有人跳出来,我还不知道先拿谁开刀自古燕赵多壮士有趣!但是天下一统的局面,谁也挡不住,不管图穷匕显有没有,都把这顶帽子给他扣上去,就拿他们来检阅三军,同时也告诉南边那些人,要么洗干净脖子举家被灭要么识时务。
把我命令传给长史。
言里言外的意思已是一种明确的信号,那边五将哪个都不是傻子,自然听了出来,兴奋的拱手齐齐暴喝了一声:是。就连旁边的公孙正和东方钰也激动的微微颤抖起来,随众人离开的时候,被父亲叫住,一前一后继续走过城头。
正儿觉得为父做的对吗?沉默了一阵,公孙止先开了口。
公孙正偏头想了想,眼神明朗:父亲自然是对,王郡守说家国不一统,天下百姓就会一天没有好日子,死一点人与死成千上万的人相比,就显得微不足道了,而且这也没有对与错。
天下之争,根本没有对错,也不存在善恶,只是打出的名义不同罢了,谁的手段厉害,谁就能坚持到最后。公孙止停下,伸手揽过儿子的肩膀,望着远方延绵展开没有尽头般的军营:所以,为父占到了优势,中原的曹操也占到了优势,接下来还有多少仗要打,还不知道,死多少人,为父也不知道。
伸手轻轻抬起,揉了揉儿子的头,冷漠的嗓音却是带着些许温暖。
但为父把所有的杀孽所有的战事打完,剩下的,就需要仁德之君去抚平这风暴过后的创伤就由你来,正儿。
只有父亲肩膀高的公孙正脸上动容起来,湿红的眼睛随着父亲望着的方向望过去,冬雪皑皑的军营,一群让天下人心惊的军队,绵绵延延的帐篷,不时传出蹩脚的汉话,教授的先生挥舞鞭子指着下方坐着的人群中一道身影,让他重复之前读过的话。
抱着高卢红鬃铁盔的西方大汉说了几句,被众人嘲笑,恼羞的将铁盔望地上一摔:斯巴达
帐外,一柄流星锤呯的将他砸翻在地,巡视而过的武安国朝里面看来,帐内十多人顿时鸦雀无声,他这才晃着腰间数柄流星铁锤,带着侍卫去往下一顶帐篷,这是八万来自西方的雇佣兵最为难熬的时光,但听到开饭的铜锣声时,抱着自己的食盒如同疯狗般冲了出去,最享受的时光来了。
同样享受这种快乐的还有毗蓝,他并没有返回贵霜,跟着西征军一路回到大汉这边,如今他已经有了新的人生目标吃遍汉朝美食,就如这段学习汉话的时间里,仍旧拉着典韦在帐中边在釜煮羊肉,一边吃髓饼,而典韦只是喝酒,不时探头朝帐外巨大的牲口棚张望,看看被包裹严实,躺在一片干草堆里的坐骑是否无恙,毕竟只有这种大家伙才不被他骑尿,得来不易啊。
然后就听啊的惨叫,毗蓝捂着嘴,疼的跳了起来,咬到舌头了。
远方的城池,同样也有人大叫,潘凤趟在榻上,八岁的小姑娘扎着小辫骑在圆滚滚的肚子上,笑嘻嘻的揪着他大胡须,妻子香莲走进来,想要喝斥女儿,被潘凤摆手制止,七年征战,他欠孩子一个童年,不过,快过年了,家人团聚温馨才是最重要的,至于有没有规矩,他乐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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