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后者走出几步,停了停转头看了一眼远去的背影,从丫鬟手中端过粥羹去往书房,许褚典韦李恪放下杯盏,起身朝她拱了拱手。
三位将军慢饮,若是不够尽管让仆人去取。
伏寿笑着朝他们三人轻声说了句,随后推门而入,正好看到公孙止从窗棂那边转过来,她将门扇关上,把粥羹递过去,搓了搓葱白的手,往上面哈了口热气,眼里全是男人的身影:这天愈发冷了,夫君也该休息了才是。
许昌公务堆积,不多处理一些,明后两日恐怕都没有空闲了。公孙止喝了一口,放到一边,握住女人的手,拉近怀里取暖,外面天寒,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怜儿睡了吗?
感受到大手里的温度,伏寿眨了眨睫毛,脸色有些羞红,点了下头:已经睡了夫君,刚刚妾身看到一位姑娘从这边过去,她好像是曹丕
过来以身赎夫的。
伏寿愣了一下,以身赎夫?那夫君
没兴趣孤又不是牛,哪里能到处去耕田的。再说,孤就没想过杀那曹子桓。公孙止说到这里,上身陡然朝那边倾了过去,在女人的惊呼声里,一把将对方横抱了起来,笑道:不过自家的田,还是要耕耘一番的。
伏寿红着脸拿拳头捶了一下男人肩膀,随后将头埋进宽厚的怀里,被抱着走进了屏风后面,放到了一张软塌上
同样的夜,廷尉监牢内,响起争吵推搡。昏暗的牢中,身弱的青年捏着对面披甲的男人的手腕,激烈的想将对方推开:不用你好心!公孙止突然回来,一定是你悄悄给他书信,就是见不得我好,你走啊,不用你来可怜!!
曹丕使劲的将对方向牢房外面推,面容狰狞,青筋都鼓了出来,站在他面前的曹昂仅仅被推动两步,沉着目光看着面前歇斯底里的弟弟,轻描淡写的挣脱,然后扬手,便是啪的一声,一掌扇在对方脸上,力道并不大,但声响还是清晰在这片牢狱响了起来。
捂着脸颊的曹丕干脆往地上一趟,来啊,你打死我——
曹昂站在原地紧抿着双唇,看了一眼刚刚打他的手,深吸了口气,在弟弟面前坐了下来,嗓音低沉:我的弟弟子桓,不该是这个样子的记忆里,他乖巧懂事,也聪明伶俐,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我身边跑前跑后的叫兄长,有时从外面给他几个街边小玩意,能高兴好多天他不像现在这个样子,为了一个公爵之位,为了家业,视我这个兄长为眼中钉。
撒泼耍横的身影在地上不闹腾了,安静的牢房之中,曹昂的语气有些哽咽。
宛城一役,为兄被人在河里救了下来,伤好后,也没打算回到这许都,因为我知道啊,知道谁要害我但为兄不愿回来,就是不想将来你我兄弟相残,何况那时你还很小,什么都不懂,若是害了你,为兄这心里更加痛苦。
可你还是回来了夺走了丕的一切。昏暗里,地上的身影冰冷的回了一句。
为兄后来去了北方,那时候的公孙止还是北地都督,联合辽东剿灭鲜卑乌桓,将整个草原都收入囊中,那时,为兄很佩服他,父亲也很佩服他,毕竟他走了我们一直想走的路,子桓,你没去过北方吧?没见过辽东大雪,还有延绵没有尽头的草原?那里有无数的牛羊和战马,无数的人给他放牧,更有许许多多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士兵给他卖命,那时候为兄就知道,终有一天,这位北方都督会南下曹昂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依然在说:所以为兄选择继续留在他麾下,以便将来好保全曹家。
昏黄的颜色里,他抬手擦了擦脸上可能存在的水渍,看着趴在地上的曹丕,若是为兄不接下曹家的担子,将来会怎么样?父亲已经走到尽头了,若是我不接下这些担子!你以为靠你这点小聪明能有翻身的机会?你现在看看你成了什么样子!
谁说我一定会输!若不是你通风报信,我怎么会输——曹丕从草铺上坐起来,朝兄长嘶吼出声,手挥舞之间,草屑都在横飞,你是我兄长!所有人都向着你,都觉得你比我厉害比我聪明,拿的都是你不要的东西,现在又回来,从我手里拿走,我就是不服啊——
那是父亲将中原基业送给晋王,拿来保全曹家夏侯家的!
曹昂也朝他吼了一声,然后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还没看清楚,以为只要为兄被传出那封书信,你就能有所建树?已经这么久了,心里还感觉不到你身边就有晋王的人啊
那边坐在地上的身影怔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对面的兄长,牢中阴冷扑到脸上,思绪冷静下来边,想到一些事情,他整个人都呆滞在那里。
没事会没事的曹昂伸手将他揽过来,轻轻拍在瘦弱的背脊,有兄长在,一定救你出去,明日为兄就到晋王面前求情,救你出去。
曹丕的脑袋靠在兄长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不眨,无神的看着昏暗潮湿的墙壁,恍惚低声:她怎么会怎么会呢
低喃着,眼泪流了下来。
夜色不宁,风雪嘶吼着跑过夜空吹响皇城,呜呜咽咽的风声里,刘协从帷帐里坐了起来,听到外面小跑的脚步声靠近,近而拍打门窗,他连忙掀开被褥,不理会身边的妃子,走到窗户前附耳过去,什么事?
陛下,晋王突然回许都了,曹丕荀彧荀攸张绣都被抓了起来,丢进了廷尉大牢。
那朕的计划会不会被他们说出来?
应该不会,奴婢并未有全盘拖出,就是防备这一天的。
那就好,那就好你先回去,明日晋王肯定会来皇宫,朕先看脸色再说话。
奴婢告退。
呜咽的风声里,一道卑躬屈膝的身影等到里面声音传出后,望了望四周,提着袍摆小跑的离开这边,拐过狭长的墙巷,理了理仪容,正要走入那边灯火范围,黑暗里,陡然伸出一只脚来,他‘哎哟’一声,直接跌倒,撞在墙壁上,骂骂咧咧起来时,只见一盏灯笼点亮,映出一张绝美的容貌。
好多年没回皇宫了,好像有人不认识我了。
一柄不似中原的刀锋呯的一下,架在那宦官肩上,吓得他膝盖一软,陡然跪了下来,直接匍匐趴在地上,声音戚戚。
见见过御长。
这才乖嘛
猩红的指甲抚了抚瑟瑟发抖的宦官脑袋,女子饱满的红唇轻轻张启:来给你颗糖吃。
第七百六十三章 混乱
风雪里,颤颤兢兢的宦官被人拖走之后的一个时辰。
静谧的长街传来打更的梆子声,街巷铺满的积雪上,忽然一只大脚陷入雪里,带起积雪时,更多的黑影提着兵器无声的跑过这里,踩出‘吱吱’的声响,这些人黑衣蒙面,朝着不远的王府侧面轻车熟路的过去。
望了一眼院墙四周,有人朝同伴示意的晃动眼睛,靠近院墙,转身搭手的瞬间,后方提着兵器的同伴冲了过来,一脚踏在他手掌上,身形猛的向上一窜,扒在了墙上,跳下时一名房门和几名侍卫正在烤火取暖,听到落地声响,目光齐齐望了过去。
刺客——
有声音喊出话语的一瞬,三名侍卫当即拔刀冲出侧间小屋,而降下院墙的身影直接朝侧门扑了过去,三柄刀锋递到他后背,血光溅了起来,那人啊——的一声,挥刀砍断了门栓,拖着血淋淋的后背陡然转过来,朝迎面而来的王府侍卫扑了上去,硬生生被刀锋贯穿将三人阻了一下。
随即,院门轰的被撞开。
正在檐下喝酒的典韦等人停了停,抬起头时,耳中听到隐约的喊杀声,典韦揉了揉通红的丑脸,抓起靠在木栏上的双戟站了起来,真他娘的扫兴。让褚去。大胖子朝他挥了一下手,虎头大刀嗡的一声轮转,抗在肩上,带着几名虎卫营甲士就朝侧院那边大步而去。
灯火的光芒在书房重新点亮,房间里,公孙止披着一件单衣拿过案桌的凉水喝了一口,走到窗棂前时,外面传来典韦的声音:主公,仲康带人过去了。
嗯。
公孙止将觞器捏在手里摇了摇:留个活口,确认一下是谁派来的。说着,一口喝完觞里的凉水,转身丢到案桌上,三更半夜都不让人消停。
屏风后面,伏寿裹着被子直起身来,担忧的看着他:夫君不出去看看吗?
迟点去,要是一伙蟊贼都能杀进来,孤麾下那些侍卫就该全部拖出去砍头了。公孙止将她搂在怀里轻声说着,这中原不是孤一刀一枪打出来的,多少有人眼红,不过没事,谁干的并不需要知道,只需明日到朝堂上问问清楚就是了。
伏寿靠着男人肩膀,叹口气:明日又有人要脑袋落地了。
这是他们自找的。公孙止拍拍她,你再睡会儿,孤该出去看看。
将女人按回被褥里后,他取过墙壁上挂着的七星刀,披上大氅就这么推开房门走了出去,朝典韦招了招手,又吩咐李恪守着书房,这才带着数十名近卫狼骑朝那边隐约响起的厮杀呐喊声赶去。四周,被惊动的府中侍卫一拨一拨的往那边赶,遇上这边的公孙止汇成了一支上百人的队伍,杀气汹涌。
跨入侧院,血腥气扑面而来,一排排侍卫已经组成枪阵刀阵,摧枯拉朽般的将冲进院门不过五六丈的二十名刺客推到了庭院中间,破碎的尸体趟了满地都是,房檐之上,也有士卒挽弓瞄准了这边,偶尔有几支箭矢寻着空当射进人群,将一名挥刀想要劈砍的刺客钉翻在地。
许褚提着大刀站在阵线前列,粗壮的双臂猛的挥动,厚重的刀身直接连人带刀将对方一名刺客劈成两截,花花绿绿的肠子挂着脏器溅满四周,淋了众人一脸,他大吼:留一个活口,其余全杀了。
四方阵列,长矛刀锋在嘶吼中疯狂的朝中央抽刺劈砍,粘稠的血浆伴随一道道凄厉惨叫的身影溅上半空,其中只有一人被许褚用刀背打断了手臂,从里面抓扯了出来,一把掀翻到地上,滚到不远的石阶下,晃动的视野停下后,便是看到一对冰冷的眸子站在上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谁派你们来的?说出来,孤给你一条活路。
是是陛下那人一边说着,一边不停的扭动看去那边被无数长矛铁枪刺死的同伴,眸子里全是惊恐的神色,回过头时,只见镶嵌七颗宝石的刀鞘里,寒芒慢慢抽了出来,他连忙叫道:晋王,你说放我一条活
公孙止垂着视线看了他一眼,刀锋抬了起来,孤食言了。
噗的一声,还未说完话的人头与颈脖断开,在地上滚动了几下。不久之后,侧院的厮杀声湮灭在这片风雪之中,转身离开的身影擦刀归鞘,声音冰冷的传来:把地上打扫干净,寻一辆马车装好,明日拉去皇城。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风雪在清晨里停下,整个许都已是白皑皑的一片景象,街巷逐渐热闹,行人穿梭时,曹昂带着一队士兵穿过热闹的街道,在晋王府邸驻马,见到府门数队虎卫营甲士列阵等候,他进了院门正好碰到传递命令的李恪。
怎么回事?
李恪摊摊手,指着侧院方向,笑道:那皇帝屁股痒了,欠抽。
俩人说了两句便分开,在前院与后院连接的长廊尽头见到一身盛装出门的公孙止,后者笑着过来,拍拍他肩膀,子脩这么早就过来,是给你弟弟说情的?走,随孤去一趟皇宫。
曹昂听到开门见山的话,怔了怔,举步跟在后面,一路走出去,府中管事挥手赶走下人的同时,近卫狼骑陆陆续续从其他方向过来集结,跟在了二人身后,便是踏出轰轰的脚步声,曹昂随后也说明了来意:昂确实是来给子桓说情的,还请晋王放他一条活路,昂愿意用这爵位换他。
子脩说笑了啊,爵位之事岂能随意赏赐收回的。公孙止负着双手走在前面,看到从前院侧厅跑出来的女儿,伸手在她脸上捏了捏,继续前行,孤没想过要杀他,一则有负曹公情谊,二则,你我何等情分,总要看你面上的。
脚步走下石阶,前面有人飞快的扫去步履前行之中的积雪。
但是这事,孤也要台阶下,这几人里,荀彧荀攸曹真曹彰还有张绣你挑一个出来,做替罪羊,其余的便可从轻发落。公孙止走了几步,稍停了一下,他微微侧脸回过头来,看着曹昂:子脩,你选。
曹昂站在原地,脸上微颤,一些事情确实如公孙止所说,犯了错,想要开脱,总要给一个交代出来,不然其他人心里也多有不服。犹豫了片刻,紧了紧拳头,低声道:那就选张绣吧。
好!那这事就让张绣背了。
公孙止走过去拍拍他肩膀,洒然笑了一声,这天下何人死不得?既然下了决定,那就爽快一些。走到府门处,他也不在意曹昂心情,翻身上马,不要闷闷不乐,人既然救下来,带回去好生管教,孤就不会容忍下次了。
是!曹昂轻声应了句,看着晋王挎刀上马,他抬手道别:皇宫就不去了,昂接了子桓回府,还要去军营处理一些事务,晚上再来王府向晋王讨一碗酒喝。
哈哈,这才像孤的将军,那子脩就去忙吧。
道别离开之后,公孙止骑马走在前方,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严肃,倒不是曹丕的事,而是日夜的刺杀,现在细细回想起来,里面总觉得有些古怪。
浩浩荡荡的队伍蔓延过长街。
不久之后,晋王带兵入宫消息飞马奔入皇城,此时承光殿正在朝议,听到外面传来的消息,百官面面相觑的同时,刘协坐在金阶之上,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第七百六十四章 逼宫
冰冷的空气充斥血腥的味道,皇城墙上的士卒望着黑色洪流涌进了城门,三辆辕车夹杂队伍中间缓缓而来,吱吱呀呀的车辕转动的声响里,碾压过一条砖缝,车身摇晃之中,一颗人头滑落下来,嘭的摔在地上,被旁边前行的虎卫营甲士捡起丢了回去。
程昱早已接到消息,先行下了城墙,站在城门处垂着眼帘等候,踏踏踏的马蹄声在附近响起,进入垂下的视线里,他便拱手躬身道了一声:见过晋王。
仲德不用多礼,此时正在朝议吧?
陛下与众文武都在。
那便好。
公孙止望着前方点了点头,一抖缰绳越过了卫尉程昱,随后无数列队的脚步也走了过这里,一道道黑色甲胄的虎卫营士卒犹如一条黑色大蟒从城楼下蔓延过去,高举的长兵映着冬日泛起一片片寒光,一路抵达承光殿,守卫皇宫的卫士宦官看到这支队伍远远的避开驻足。
‘吁。’
公孙止一勒缰绳,黑色的战马停下蹄子,晃了晃鬃毛,马背上的身形已经下来了,一身黑底云纹袍服,外罩白绒大氅,黑纹金边的步履一步步走上承光殿前的石阶,两侧的皇宫侍卫连忙挺直腰身,站的笔直:见过晋王——
承光殿前,一名略施粉黛的宦官小跑过来,作揖躬身,谄媚的笑一下,脸上不自觉的抽搐,能见到粉黛下的青肿,奴婢见过晋王,陛下和诸位大臣正在里面议事
嘶哑尖细的话语还在说,冰冷的眸子划过眼角看对方一眼,公孙止锵的一声拔出腰间七星刀,照着宦官颈脖劈了过去。
鲜血溅开,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周围站岗的侍卫看了一眼,血腥味弥漫开来的同时,几辆辕车停在下方,一颗颗人头,破碎的尸体被士兵抬了上来,他们将头偏了过去不敢去管,那宦官捂着脖子已倒在地上抽搐几下,便是不动了。而前行的身形停也不停径直朝大殿过去。
两边的小宦官吓得脸色惨白,急忙将殿门推开。
晋王来了
带兵入宫,这是学那曹操
晋王一身武略,走到哪里都带上兵将,歆以为没有不妥。
承光大殿之中,灯火延绵照亮四周,下方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之中,刘协已经坐立不安,公孙止离城去往西川之后,又没有了像曹操那般的约束,面对一众臣子,心里多少有些放飞的,纵然知道里面有部分是晋王公孙止的人,但多少对未来有了点期盼,毕竟对方离开了中枢,就是他这个皇帝最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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