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西川荆州徐州广陵开战之后,刘协让身边的近宦,名叫陈奉的人联系城内有心匡扶汉室的世家旧臣,而曹家因为曹丕立场的缘故,也在拉拢的名单里,之后,又将自己的小金库打开,收买城外一批敢死之士,而根本的还是宦官陈奉在宫中为自己笼络的数百名心腹,其中虽然有些是侍女,但终归有了听自己差遣的人。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那位晋王突然杀了回来,曹丕等一干人直接被丢下大狱,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
吱——
沉重的殿门推开的响动,百名文武齐齐回头看去,刘协也在这突然开门的声音里,寒毛都竖了起来,连忙起身,头顶的珠帘都在胡乱的抖动,顺着中间过道望去,冬日的晨光照着人的影子映在地上龙跃虎步而来。
拜见晋王!大殿之内,诸文武朝着进来的人,一一躬身拱手。
刘协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让人搬来常置的虎皮大椅,然后才拱起手来:晋王来了啊,快快入座。余光里,他看见在御阶前站定的公孙止手中,提着一柄染血的刀,下意识抬头朝大殿外面看了一眼,熟悉的身影已经倒在地上,鲜血淌出一片殷红,那是他的心腹宦官陈奉,甚至,还有一颗颗脑袋堆积在殿门口,无数死灰的眼睛看着这里,他努力稳住身形,下摆却是已经抖动起来,低声试探:晋王,外面外面那些头颅
这正是孤要给陛下说的。公孙止没有去坐那边摆在侧首位的大椅,目光直直的看着龙形屏风前的刘协,昨日有刺客袭击王府,被孤麾下士卒杀了,其中有人说他们是陛下派来的。
大胆!
众人里有声音陡然响起来,那人走了出来,晋王此番话有目无君上之嫌,若陛下真要杀人,又岂会派遣刺客这等下作之事,今日,晋王带兵入宫,又是杀人,又是拿一堆尸体威逼陛下,就不怕走不出这皇宫吗!?
好!那你们就来杀孤!
哐当——
大氅一扬,公孙止转过身来,将七星刀呯的丢在地上,目光扫过众人,将刀踢过去一点:刀就在这里,尔等谁有胆把它捡起来,朝孤身上砍几刀?!
晋王晋王司徒王朗拱手走了出来,连呼了几声,急忙出列打圆场,谏议大夫向来心直口快,且末放在心上,那刺客之事,还需查明清楚
这一番说话间,华歆陡然躬身站了出来,先朝晋王拱手,这才面向天子刘协,晋王威德布于四海,诸方蛮夷无不俯首跪膝,以草原牛羊之利恩惠中原百姓有肉食可食,让商贾南北畅通无阻,而国中之人却视如肉中刺眼中钉,若陛下与诸位不能天下泱泱百姓一个交代,实难服人心。
华歆!你妄食汉禄!那谏议大夫嘶吼一声,想要冲过去打他,陡然被人群中一只伸来的脚绊倒在地,挣扎时朝四周大喊:谁!谁?!
片刻,人群攒动,中郎将李伏太史丞许芝,以及刘廙刘晔陈矫陈群桓阶辛毗等等一批文武三十余人陆续走了出来,站在华歆身后。不仅仅御阶上的刘协震惊在原地,就连公孙止也有发懵,突然一想到昨日刺客行刺,与今日突然站出的华歆刘晔等人,心里多少有些明白过来了。
晋王虽出身微末,可为人智勇,斩乱臣袁绍伏徐州吕布平辽东公孙康灭鲜卑乌桓,将匈奴降如犬驹,更让西方诸蛮知晓我汉人之威,如今天下十四州,只有交趾江东二地尚未归附,然,大势已成,天下百姓无不翘首盼望天下太平,此乃上合天意
刘协脑袋空白一片,身形摇摇欲坠,那说话的声音传来都是嗡嗡嗡的一片嘈杂。
下合民意,望陛下能明晓事理,何为顺意民心。华歆说到这里,低着头一字一顿:陛下该禅让皇位了。
殿外,冬日明媚,没有一丝温度。
第七百六十五章 禅位
大殿之上,华歆的声音还在持续。
汉高祖不过一介亭长,平秦灭楚才有这四百年基业,然而自灵帝始,先有黄巾施虐天下,后有各路诸侯拥兵自重,那董卓占据庙堂引为国相,实乃汉室之耻辱,幸赖晋王曹公方才转危为安,让陛下得以据金殿号令十三州。然而陛下天资有限,才能不显,实在难以身居庙堂,歆与众文武商议,还恳请陛下仿效尧舜之道,以天下苍生为念,将帝位禅于晋王!
御阶上,珠帘在人脸前摇晃,刘协微微张着嘴,看着躬身垂首说话的华歆,眼角闪着泪渍,说的好听尔等不过图富贵罢了,伙同晋王逼宫,与篡位何异?!他几乎嘶吼出来,目光扫过众人,蹒跚走出长案,你们当中祖辈父辈哪一个吃的不是汉禄,尔等祖父哪一个不是大汉功臣,为何要逼宫做这等事来
眼泪吧嗒吧嗒掉在袍服上,刘协站在上面歇斯底里的朝下方已是哭喊了出来。
往日高呼朕万岁的臣子在哪?!
往日想成朕肱骨的臣子在哪?!
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为朕说话啊!你们站出来啊!
之前那位谏议大夫已经被侍卫拖了出去,金殿内一道道人影都陷入沉默。他扶着御阶木栏,目光窥去那边垂脸沉默的王朗,声音着急:司徒王司徒你是三公,刚刚还为朕说话的,你劝劝诸卿,禅让之事可否从长计议。
陛下
老人抚了抚长须,摇头道:尚书令之言不无道理,晋王任北地都督以来,威加海内,伏蛮夷于四方,荡平割据逆臣,使得各州百姓得以安身立命,此乃大德。自古有兴必有废,有盛必有衰,汉祚延绵四百余载,气数也该当尽了,陛下不念天下福报,必有祸事,若尽早退避,则还能安享清福,两厢不出刀兵,不见血腥,岂不美哉!
你你这皓首匹夫,苍髯老贼刘协指着他,气的跌跌撞撞向后退出两步,撞到长案一角后才停下,咬紧了牙关,朕不退,尔等还敢弑君?!
华歆抬了抬视线,看了上去,轻声道:陛下弘农王的尸骨已寒多年了。
哐当
长案之上笔墨竹简倾翻洒落一地,刘协脸色惨白,拂袖想要离开这里,许褚站在侧面拄刀伸手,一把拉住龙袍,将他扯了回来,我家晋王还未让陛下离开,陛下如何能早走。手掌一推,又将刘协推到御阶前差点摔倒。
陛下,肯不肯也要说句话!典韦也在另一侧拔戟持在左右,厉声嘶吼出来。殿门外,虎卫营甲士持着兵器踩着哐哐的甲叶碰撞声步入金殿两侧站定,站立华歆身后的三十余名文武拱手齐声喝道:还请陛下让位
公孙止坐在虎皮大椅上闭着眼睛,手指一根根的曲起来,握成了拳头。
此时,有声音从一侧大臣队列中突兀般响起,一名身形瘦弱的朝臣冲了出来,天子宝座可是堂堂一介马贼能坐,尔等皆是贼人!将来不得好死!
祖弼!庙堂之上,又岂是你符宝郎能说话!华歆挥手,厉声大喝:把他拖下去砍了!
两名甲士冲了过来,将那名叫祖弼的文官枷了起来,正要将对方拖下去时,虎皮大椅上声音暴喝:够了!
拳头嘭的砸在扶手上,公孙止睁开眼嚯的一下站了起来,目光触及到那被枷的官员,挥了挥手,说了句:赶出去就可。的话语后,看向华歆等人,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来,只是声音低沉:孤真想杀了你们。
华歆急忙躬身:臣不惧死,只惧天下苍生无明主,让无德无才之人窃据宝座。
都退下吧,让孤与陛下说说话。公孙止朝他们挥了一下宽袖,片刻间,将大殿挤得满满当当的百余名朝臣涌了出去,殿门随后也关上了。
他捡起地上带血的七星刀,转身走去御阶。
颤栗不敢说话的刘协看着一步步上来的晋王,已经胆怯到了极点,终于艰难的挤出一丝带着哭腔的话语:晋晋王你
陛下不要说话,听孤说。公孙止将七星刀在大氅上擦了擦,在天子旁边跪坐下来,望着空荡荡的下方,孤从一开始从未想过坐这皇帝位置,就想把这天下打完了,各路诸侯都收拾干净了,将来如何,就交给儿孙辈来做,可如今看来有些事孤也是决定不了的。
他将七星刀缓缓归鞘,抬起手拍了拍两人身下的软垫,声音回荡在大殿:也如曾经洛阳,你无法决定自己命运一样,会从一个农家子变成坐在朝堂受人敬拜的皇帝是一样的,因为这‘势’需要你我这样的人。
刘协瞪大了眼睛,听到的心惊肉跳,好半响,才支支吾吾的开口:晋王都知晓了?
却是见到旁边的晋王肩膀抖动,陡然发出哈哈哈的大笑,公孙止手掌抚过案桌,转过脸来看他好一会儿,笑容里露出白森森的牙齿:因为真的天子,是孤派人杀的。
啊刘协叫了一声,被吓得侧倒,幸好一支手下意识的撑着才没真的倒下去,晃动的珠帘里,脸色惊恐:真刘刘协是晋王杀的?
公孙止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是不是觉得世事无常?孤杀了真刘协,让曹操让你冒充皇帝,结果你我又凑到了一起,还要逼迫你禅让帝位,好大一个圆啊,咱们又走回来了。他将刀鞘系在腰间,蹲下来在这位天子肩上轻轻拍了两下,别怕,这次孤就不杀人了
说完,走下了御阶,脚步行到大殿中央时稍缓了一下,侧过脸来对御阶上发抖的刘协以及那龙庭看了好一阵,然后缓缓转身朝殿门大步过去,雄浑豪迈的声音随殿门打开的瞬间响彻这里。
陛下!
这是孤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了。
不再理会这座金殿之中的天子,公孙止走出大殿,群臣早已屹立在前方的石阶之下,他径直走了下去,翻身上马,望着明媚冬日里的这批人:刘协同意禅让帝位,尔等都回去准备吧。
遣散一众文武,公孙止心情并不好的一路回到王府,走入后院之中,远远看见女儿公孙怜朝他瞪了瞪眼睛,转身跑开了。他有些莫名其妙的推开书房的房门,下一秒,一道身影陡然闪出,朝这片扑了过来。他刚握住刀柄的一瞬,温热的身子已经扑在了怀里,紧紧将他搂住,滑嫩的皮肤在公孙止脸上贴着,熟悉的女声传入耳中:妾身突然回来,夫君惊不惊喜?
正是任红昌。
以及,抱着一只方方正正木盒的宦官蹇硕,正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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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六章 书信
堆满竹卷典籍的书架,有人影倒映在上面,附近的铜炉里噼啪燃烧着木料。即便这样的寒冬,晋王府邸的书房里的光芒散发宜人的暖意。
红昌,你何时回来的?
公孙止看了一眼案桌上摆放的木盒,手侧旁微红的脸颊上抚过去,任红昌侧躺在软塌,像雌猫般眯着眼睛蹭着对方粗糙的掌心,饱满的红唇隐隐抿出一丝笑容,这是想妾身了?随即,抬了抬头,枕在男人曲着的大腿上,早你南下许都的时候,妾身就已经回来了,不过在西域停留了一段时间,传播一下妾身的摩云教,顺道了解下白狼神教的教义,综合起来,让摩云教也有狂热的护教教兵,谁知道夫君急匆匆的就跑到中原来。
嗯?你打算在西域传教,不回中亚那边?公孙止虽然与她在早年也有过间隙,可这么多年了,有些事俩人都相对的不再去提及。任红昌听到他这句话,伸手搂住男人的腰身坐了起来,一双美目含着狡黠,附唇过去在他耳边细如蚊声说道:要回的啊夫君舍不得妾身?
大概吧。公孙止将女人的脑袋按到肩上贴紧,目光望着中间那燃烧的铜炉有些出神,可能人岁数上去了,这心就变得念旧,而如今身边的人,重礼仪衬托孤的威望,一个个也都成为成为他们当初鄙视的那种人,孤忽然发现自己真的成孤家寡人了连一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
任红昌眨着睫毛,望着他身后的屏风上龙从云的画,纤弱的手指在宽厚的男人后背轻轻抚摸,可妾身不能留下来留下来时间长了,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不过,妾身答应你,两年回来一次,一直到妾身牙掉光了,走不动了,就不跑了,天天待在夫君身边惹你嫌。
那就这么说定了。公孙止轻轻拍了拍女人,笑着将她扳正,四目相视片刻,他问起中亚的一些事,毕竟天高路远,纵然有商队还在往那边进行商业掠夺,但信息上并不全面。任红昌转了一个身,坐在公孙止腿上,缩进结实温暖的胸膛。
夫君的西征军撤走后,那里打的更加惨烈了,整个萨珊波斯安息成了无主之地,每天都有战事爆发,贵霜人也不敢轻易派兵过去,害怕陷入泥潭,大秦人如今还在肃清内部,而夫君的那个儿子也是脑袋一根筋,只继承了夫君的骁勇,却没继承智慧,要不是有他叔叔撑着,克拉克城可能都被人给打没了。
迪马特还小,总要一点一点的走过来,当初孤也是吃过几次亏的。公孙止搂着她,闻着带着清香的青丝,一个孩子成长的空间,比孤要大的多,至少那边混乱不堪,是他最好的成长环境,若是混不出一个人样来,那就把他接回来,坐一个闲散藩王,或者给他兄长当一名将军。
夫君对自己孩子真好
任红昌从长裙下伸出裸露的双足,葱白的脚尖摩挲着桌脚,可惜,妾身这几年来都未能怀上孩子,想必也怀不上了,不如,将迪马特过继给妾身如何?将来人老了,也好有养老送终的,夫君你说是不是?
也好,迪马特没了母亲,将来性子也可能变得偏激,若有个母亲在旁教导,或许也好一点,既然你有这心,待你回中亚的时候,孤手书一封信给他,再派几名官吏随你同去,做一个见证,不管如何,仪式总是需要的,毕竟身份不同了
公孙止搂着她说了许多话,任红昌将双足收了回来,亲昵在拥在一起好长一段时间,方才起身离开书房,打开房门,将外面冷的哆哆嗦嗦的宦官放了进去的同时,她遇见了宫中的旧识,脸上也多有笑容,只是显得冰冷,也有些许尴尬。
冬日照下来,风吹过屋檐,此时的书房陷入诡秘的安静。
空气里还残留有香气,公孙止坐在屏风前,看着案桌上四四方方的木盒,并没有打开,指尖轻轻从上面精美雕琢的纹络抚过,轻声说道:这里面,孤不用打开,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了,一环套一环他眸子从上面挪开,看去对面双手交叠腹前,躬身站着的宦官,下一秒声音陡然拔高:尔等眼里还没有孤这个晋王!
闻言,蹇硕脸上顿时一慌,跪了下来,膝盖上前两步:主人,奴婢哪有这胆啊,全都是李儒那厮出的主意,军师贾先生也点头同意了,奴婢一心只为主人考虑,觉得他们做的对,自然就从中帮衬了一二,绝无二心啊。
孤知道你无二心,若有二心,早就砍你脑袋了。公孙止盯着他大气不敢出的模样,语气稍缓:贾诩李儒怎么说的,全部说给孤听,一个字也不拉。
奴婢哪里能记得住
蹇硕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将里面一份叠好的素帛小心翼翼呈了过去,临走时,李长史贾军师的话都写在里面了。
周围不时噼啪噼啪的火星从铜炉里跳出,书房显得安静。明媚的冬日穿过窗棂照在展开的素帛上,苍劲有力的字迹确实是李儒亲手所写。
儒执笔,如亲述晋王当面。
中原一统,与北地已成南北交通往来无阻的格局,但中原新附,多有曹系一脉大大小小的麻烦在其中,也或者原本就不满曹氏掌控朝堂的世家,晋王接过来,亦会同样不满,一旦拖久不利维稳统治,儒与贾军师早有商议,一旦西蜀荆州平定,就趁热打铁。
于公,倘若晋王灭了江东,汉室还在,那往后该如何自处,天下平定是否该还政于帝?若是晋王登大宝,便可斩断那些人念想,不再有匡扶汉室之名义来反复,王上也可以皇帝之名治理天下。
于私,儒背李文二字久矣。
第七百六十七章 冕冠(上)
于私,儒背李文二字久矣,曾毒杀少帝刘辩,身污乱贼之名,幸得晋王收留照拂,才得以苟延残喘于世十余载,心中忠义不曾忘怀。贾军师虽得曹公照拂既往不咎,将来若晋王还政于汉室,当初反攻洛阳之罪孽,他心中也是担忧被清算旧账,故此与儒合计,以晋代汉,改朝换代让我等能重新立于天地,立于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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