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分散的马蹄声陡然加急,左右两侧三五成群的小队骑兵聚集合流,形成数股四五百人的中型队伍,陡然折转了方向,浩浩荡荡的朝身后驱赶的那支千余人的鲜卑骑兵陡然拦截分割。
华雄当头劈死一名敌人的脑袋,挥舞虎口刀,伴随着轰鸣的马蹄声,大叫:我们是什么?!
狼——
身后,群狼嘶吼出声,无数身影收起了弓弦,拔出腰间的刀刃,疯狂迈动的铁蹄蔓延开,越来越急骤,一瞬,烟尘卷起来,华雄啊!!的恐怖咆哮,虎口刀劈飞一道身体,杀入奔流的人潮当中,再横挥,左右两名鲜卑骑兵直接带起血线掀飞起来。
下一秒,无数翻滚的马蹄拦腰穿透锋线,刀锋噗噗噗划过马的脖子人的胸口,措不及防的鲜卑骑兵被活生生劈下马背,后方一片片的骑兵撞上前方无主的战马,筋骨碎裂蹦开,人的身影飞起来。
都满大叫着收紧长矛,一柄柄刀锋从枪杆上劈过去,双臂不停的发抖,轰隆隆的轰鸣中,他的身影最后消失在柯比能的视野里。
黄昏渐落,战场犹如碾轮滚出沟壑,那支千余人的鲜卑队伍被交织穿行的数股狼骑厮磨分割成数块更小的队伍,最后消失转动的‘磨盘’里,到处都是无主的战马,崩溃的私下乱跑,啃下了一块甜点的狼骑,随后将目光盯向那支还很庞大的‘羊’。
东面,双臂山战场。
赵云接连挑翻数十人后,气喘吁吁,地上鲜血流淌去了不远的河流,大半的河面染的通红,他看了看周围,失去指挥和胆气的鲜卑骑兵大片大片的投降,偶尔他还能听到那数块巨石后面另一个小战场,面容狰狞的巨汉发出胜利的咆哮。
柯比能带着大股骑兵惊走,眼下战场局势明朗了下来,应该不会有什么意外了吧,他很想亲手将那胡人脑袋取下来,然而自上谷郡方向,一名骑士带来了另一个消息:白马将军的召回命令,冀州的战事大概也开始了
随后,他让人看押了俘虏,和典韦带着人将道路清理出来,朝西面战场追赶上去。
碰撞力度加大了。
本阵的鲜卑骑兵,在数股狼骑再次分流,挽起弓箭想要开始骚扰射击,然而一直没有减速的柯比能锁奴所部抓住了公孙止战术上的疏漏,直接撞破前方的封锁,硬生生杀了出去,后方三五成群的狼骑继续追击也只能拦截对方落在后面的鲜卑人。
终于还是让对方带着七八千人逃了出去。
落下的最后一名鲜卑人见无路可逃,跳下马背,干脆利落的丢下了兵器叫嚷着投降,那边黑色战马过来,望了望前方已经拉出一段距离的柯比能所部,抬手就一箭将那名投降的鲜卑人射翻在地。
有身影过来,将尸体的脑袋跺下,系在了马脖上。不久之后,后方的赵云典韦等人带着黑山骑西凉骑赶过来,以及四千多人的鲜卑俘虏。公孙止看了一眼,那些被弓箭瞄准的一道道低垂脑袋的身影后,转开了视线:一个不留。语气平淡。
绷紧的弓弦陡然松开,箭矢密密麻麻射进了还莫名庆幸投降的人堆里,箭矢覆盖过来,惊醒过过来的鲜卑人凄厉惨叫着,大片大片的倒下,一些想要冲出的身影被黑山骑一枪戳倒,另一部分朝河流那边仓惶逃亡,最后近两千人被逼进河中射杀掉,鲜血再次染红了整片河面。
赵云持着枪冷漠的看着这些人死去,心里终于有股恶气吐了出来。
不久后,他促马朝那边高大的身影过去:公孙首领,云已收到主公召令,冀州那边战事怕是已起,云只得先行回去了。
公孙止嗯了一声,点点头:那咱们冀州见。
告辞!赵云拱拱手,又冲数月以来颇为照顾的华雄高升等人拱起手,便是单枪匹马踏上了返程。
高升抹去脸上的血迹,叹口气:子和留在了曹营,现在子龙也回去了,唉心里好不舒服。
蠢货华雄看他一眼:他是公孙将军的部下,将来不也是我家首领的人?
呃这倒也是。
昏黄的光降下来,公孙止擦拭过刀锋,从离开的背影上收回视线,将弯刀插回鞘里,皱眉道:抓紧时间休整,再把缴获的鲜卑战马分下去,一人双骑,和我继续追!
我要打到他们王庭去
是!
无数的声音呐喊。
第一百六十一章 难当大任
冀州鄡县
黑色的长龙卷上天空,写有‘公孙’二字的旗帜举在士卒手中,长龙似得的队伍走入城门,城池已易手。
无数的铁蹄奔驰在街道上,大声呐喊维持秩序,起初破城后算不上太平,大量来自幽州边境的步卒不受控制的开始了掠夺,一开始公孙瓒并未太注意这些,毕竟一路众将士浴血杀过来,拿一些战利品也是理所应当,后来这样的趋势开始扩大,从抢夺变成了屠杀。
城中一座奢侈的庭院里,公孙瓒自得了幽州以来日益骄矜,不恤百姓,听闻袁绍联合乌桓鲜卑攻打时,全然不放在心上,西面上谷郡,他安放了长子公孙止,东面右北平郡留下幼子公孙续,就是为了这一刻准备的。
此时的公孙瓒不过四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如今天下局势纷乱混杂,得了偌大的幽州后,他的目光也逐渐朝南方看过去。
无论如何,也要继续推进,袁本初既然起了亡我之念,就该有随时被吞并的准备,并州鲜卑那边不用操心,我儿公孙止岂能那般容易让这些不入流角色打入幽州后背,至于东路,续儿虽然能力较差一些,但右北平乃是我本家,城高墙厚,岂能攻的破?想来西北那边,鲜卑狗已经与我儿交上手了,胜负为分出来之前,绝不后撤
房间里,公孙瓒一身绸缎华服,抚须望着地图与周围将领商讨,停顿了片刻,目光望过众将,再次开口:我知你们担忧右北平,续儿能否守住,他随严将军几年,也有长进,应不会让我们失望。
话中提到‘严将军’三字,右侧的严纲挺了挺胸膛,拱手:续公子这些年随末将常在行伍之间,末将所能教授的悉数授之,据城守下右北平不过轻易之事,主公莫要担忧。
嗯,由你教导出来,我自然放心。
说话的时候,屋外侍卫敲响了房门,随后被放进来,将一张布绢递到公孙瓒手中,片刻后,他大笑起来,拍在桌上:袁绍气数已尽!哈哈哈——
主公何事?邹丹望了望那张被压在桌面上的布绢:可是大公子带来捷报?
公孙瓒抚须点头:我这儿子果然厉害,半月前在高干尚未察觉时,翻过夏屋山偷袭雁门郡,重兵控制了中枢,袁绍的并州兵马是出不来了。说到这里,他斟过酒,喝了一口:最为可笑的是那柯比能,以为我这狼儿会拒城而守,整整两万骑,在两臂山中伏,只有七八千人逃出去哈哈入汉地竟不谨慎看待山川湖泊,真当是草原上,一览无遗么?哈哈该有此败——
笑声停了停,随后他重新斟满酒举起来:正如刚才说的,既然后方无忧,那就全力攻袁,别给袁本初喘气的机会!
是!众将起身举酒时,有人发出不同的声音:主公,可我们如今深入冀州几百里了,后勤辎重难以跟上
长案后方,白马将军猛的挥手:跟不上就在当地征粮,还有我二弟公孙范那里,该是过来了,先从他那里调拨一批应急。
同样的天空下,不同的方向。
阜城。
高耸的城墙上,袁绍负着手望着远方隐约能见的黑烟和混乱,脸上没有一丝怒容,待了一阵后,他走下城墙,乘坐马车回到府衙。
天光昏暗晦涩,议事的正厅当中,拼接的巨大羊皮地图挂在墙壁上,上面标注着北方的局势,除了带兵驻扎在外的颜良文丑张郃等人,袁绍身旁围拢一众谋士,田丰沮授郭图逢纪对于这样的局势下,每个人的看法俱都不一样。
这让袁绍左右为难。
既然大家都各执一词,还是当以之前商议来办。灯火之中,袁绍收回目光,一抖袍摆坐下来:近日以来,与这匹白马交锋多次,方才知其麾下兵卒确实凶悍无匹,可眼下四路大军夹攻,公孙瓒被我拖于冀州,一旦接到背后受敌,必然慌乱退走,那便是我们反攻的时机,兵法云一胜,二竭,三而衰,此战他必败无疑。
郭图看了看挂着的那张地图:主公打算在何地反攻?咱们再诈败下去,士气越发低落,就快成真败了。
首位上,袁绍起身走到那张图下面,抬头望着上面一个地名,低声道:就在界桥转身拂过宽袖,笑起来:你们以为我只布置了这四步棋?你们别忘了,刘虞旧部还藏在幽州此时差不多该发出声音了
眼下还在说话,以凶狠著称的颜良披甲大步从外走进,浑身一股血腥之气,拱手:主公,刚刚传来消息,雁门郡被夺柯比能那一路被公孙止杀的大败逃回鲜卑,目前好像还被追着杀
厅堂中,众谋士窃窃私语。那边,得意的身影笑容僵了下来。
呯——
长案被步履哗的蹬倒,袁绍怒瞪眼眶叫出声:高干怎么会如此无能,堂堂大郡说被夺就被夺?柯比能蛮人就是蛮人,废物——
高将军也是大意了,公孙止麾下四万步卒翻过夏屋山偷袭了雁门郡,至于颜良看了一眼推倒的长案,至于柯比能确实废物了一点
袁绍深吸了一口气,坐下来,竖起手臂,指头在半空晃了晃,如今四路已去两路,但愿乌桓那边能有好消息。
右北平郡,被严纲教授出来的那位如今正经历战火。
烽火蔓延上城头,飞矢不断袭上来,披甲狼狈的身影被亲卫护送着飞速下了城墙,沿路朝家中飞奔,到了后院,那里是禁止任何人进出的,有侍卫过来拦,被周围亲兵堵截,那染血的身影大步走了进去,拔剑将门上的铜锁呯的斩断。
母亲!公孙续推门而入,里面漆黑一片,只见那边床榻边上一名妇人披头散发的坐在那里,身形消瘦。
续续儿
床榻前的身影听到熟悉的声音,陡然站起来,跌跌撞撞的过去,外面光线照进来,看到是儿子的面容,妇人哭了出来,伸手抚摸那张颇为青涩的脸孔:你怎么来了是不是你父亲让你过来接母亲的?
话语带着急迫,目光时不时往儿子身后的房门看过去。
不是公孙续摇了摇头,拉过母亲的手腕就往外走:父亲得了幽州,眼下正与冀州的袁绍打仗,孩儿现在过来带母亲离开这里去找父亲,外面乌桓人打过来了,城快守不住了。
守不住了刘氏有些彷徨,不停的点头:那快走快去找你父亲乌桓人打过来了,让他赶紧回来
不久之后,南面城门打开,一队人马带着家眷飞快的逃离这座燃着烽火,还响着沸腾厮杀的城池,朝南面,易县(易京)赶过去。
途中,他们收到西面上谷郡的战报时,青年回头望了望那座舍弃的大城,低头沉默下来。马车上,刘氏卷起帘子宽慰他:无事的你父亲会原谅的,毕竟你没有给人当过奴隶,没有那股野蛮的狠劲。
可母亲孩儿终究不如兄长公孙续声音很小,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西去宁县,朝歠仇水方向,战马还在奔袭,柯比能锁奴不停的收到斥候传回的消息,短暂的休息后,再次开始了亡命奔逃,一次拼杀后,柯比能手臂受伤,脸色苍白,眼下他终于认清身后那头白狼麾下的骑兵,是有多么的无赖,以及可怕。
更远一点的方向,一支万骑也即将抵达。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算
八月十七,幽州宁县。
自半月前,公孙止大破鲜卑柯比能两万骑,只带着八千精锐从埋伏突围而出朝歠仇水王庭逃亡,好几次想要折返与对方决战,公孙止立即带人遁走,也不走远,就在附近徘徊,等待他再次起程时,又追袭上来劈头盖脸的射上一拨箭矢就走,大概十余天的疯狂肆虐,柯比能途径宁县时,只剩下七千余人,对方依旧尾随的同时,还能得到广宁宁县两座城池的补给,就算长途跋涉,中途亦能换马再来。
从双臂山一战后,柯比能攻略幽州的想法早已烟消云散,眼下他要面临的除了公孙止那不依不饶无赖般的战术,还要面临军中士气急剧低落,目前只有逃往王庭已是万一挽救这支队伍的办法,至于吃食的问题,也比较严重,沿途烧杀抢夺过来,很多地方已被推成了白地,眼下能找口吃的,除非去山野狩猎,剩下就只有攻城一途。
后者显然行不通。
阴霾的云层在天空翻卷,虫鸣渺渺响自草丛,偶尔投下来的阳光在树叶遮掩下,倾斜在人的肩头,七千人的骑兵队伍在起伏的山麓下短暂的休整,气氛惶惶不安。
周围,手下的骑兵三三两两的与各自部落的人围聚在一起吃着东西,有的腰间尚有残余的干粮或肉干,有的身上什么也没有,直直的看着同伴一点点的将食物吃下,舔了舔嘴唇,而后挖了一些草根放入口中咀嚼,苦涩让他皱起眉头,目光依旧盯着对方手中那点食物。
公孙止简直就是无赖打法,哪有人这样的哪有人是这样的将来若是有人能杀了他,与我共掌鲜卑都行!!
柯比能坐在树下的石头上咬牙切齿,右臂上包扎着一处箭伤,发着脾气扯动伤势,疼的咧嘴歪了歪,这是之前与公孙止的骑兵展开互射时,被对方一个黑瘦的中年男人在混乱中射伤,那人想必是公孙止麾下的善射之辈。
单于,眼下说这些没有任何作用,现在我们还在宁县范围内,半月来,公孙止一直吊在我们后面,总感觉他在等待最好的机会。石头的另一边,锁奴将自己剩下不多的肉干掰成两截递过去。
这边,柯比能接过手中:什么机会?
在等我们精疲力竭的时候
回想双臂山那一战,若是我下决心先将那几百人吃掉,再与公孙止混战一场,说不得谁输谁赢,也不至于有今日这样的狼狈!
还是之前说的那样,眼下必须想办法混淆白狼的视线,方才能逃脱,只要过得这关,单于回到王庭或回到鲜卑腹地,重振旗鼓才能让那头狼不敢轻举妄动。
声音平缓的分析,柯比能望着对方,手指掰断了肉干,混淆视线他想着,眼帘眯起的瞬间,那边休整的队伍中,有人发出惨叫声,一名鲜卑骑兵将另一名士卒杀死,抢了对方手里的食物,奋力塞入口中,一双眸子凶狠的瞪着看过来的同伴,警告他们别靠近。
咀嚼的瞬间,脚步声响在身后,这名鲜卑骑兵转过头,刀锋砍下来,鲜血噗的喷出,尸体还含着食物扑倒在地。柯比能紧抿着唇,目光扫过众人:抢夺别人的东西,我并不介意,所以东西是他的了,但杀了人,本单于就要做到公法持平,所以他的命也还给方,你们觉得公平吗?
光芒里,无人敢说话,柯比能满意的点点头,言语正要继续下去,斥候冲冲忙忙过来:单于公孙止又来了!
柯比能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连忙翻上马背,猛的紧了紧缰绳,挥手:所有人上马跑!身下马蹄加快,周围影影绰绰的一众人也急忙上了马,朝前方更广阔的原野奔行,当听到后方大量的马蹄声踩踏而来时,柯比能脸上露出笑容,终于再一次与对方拉开距离,只要保持这样的距离不被追上,他就能拖着回到王庭,想到这里,几乎要大笑起来。
然后,踩踏大地的轰鸣自他们北面而来。
怎么回事——
匈奴人怎么会出现在那!
想当猎人还是猎犬?
这支数量庞大的匈奴骑兵杀过来,陡然射出箭矢,准备的射向因为逃亡而有些措不及防的鲜卑骑兵正前方,密集的箭矢覆盖而下,掀起一片血浪来,拦下他们!柯比能急忙出声,指挥锁奴带一部分骑兵过去拦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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