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那边,公孙止招手让李恪倒一点清水过来润嗓子,随后转过头来:确实是这样,冲锋陷阵,总不能让我汉人死伤的太多,可一旦用上匈奴人,却是担心将来可能做大,我尚在还好,若有一天死了,局势难免失去控制。
李儒端起清水颇为斯文的啄了一口,首领,今日杀的这些鲜卑百姓,该是杀给锁奴看的,让他心里产生动摇,想必首领的心中其实是有腹案了,只是眼下拿捏不住是否该继续往下做,毕竟棋盘太大。
心有余力而不足,每一步棋不能不慎重公孙止重重的放下碗,目光移开桌面,停留在文士的脸上,文优既然知晓我想什么,那也一定知道该怎么做下去,我想听听。
听到这番话,李儒愣了片刻,若是当初岳丈亦能如此这般纳我之言,岂能有今日身死魂消的局面。当下心里有些感慨,拱手道:哪儒斗胆说一两句,首领放锁奴回去,无非制造内讧,只是以我之见,他性格谨慎,尚缺火候,就算与柯比能意见不合,也不会拔刀相向,所谓好药须有药引此事急不得,过几日深入鲜卑腹地,且行且看,再找机会入手也不迟。
他目光有些谨慎,说到这里,瞧了一眼那边的公孙止神色,见没有怒色,方才继续说下去:至于匈奴那边,儒一路与去卑过来,观察此人有些城府,但算不得英雄,有做单于之心,却无胆色,容易蛇鼠两端。
公孙止观人观事上自然无法与他媲美。
点了点头,看着中年文士,笑起来:所以我有心让在匈奴开设汉学,让他们与汉人来往,让他们喜欢上汉服绸缎
首领想要让匈奴摒弃原有的习俗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若是操之过急,反倒让匈奴人心生警惕,适得其反,当以温火慢熬,肉汤方才香浓。
文优,在吃食上怕是有些研究。
治地治人如庖厨,什么菜用什么火儒没下过厨却也明白其中道理。李儒捻着须尖,眯了眯眼:如虽然不知首领那句话是谁出的主意,但绝非妥善之策,主要是还看首领需要什么样的匈奴?
公孙止目光严肃下来,收敛了笑容,他身形高大,又常在军伍,举手投足间显得豪迈,起身走在帐内片刻,站定下来:养一群猎犬。
猎犬?李儒瘦弱,抬起头微微诧异。
我大汉男儿不怕死,但不能随意死死多了我心痛。公孙止背负双手,不在意对方的目光,走了几步,声音沉了下来:再则说,猎人终须配上猎犬才行,不能事事亲为。
夜幕笼罩了天地,大帐里有亲卫过来点上了烛火,投在帐上的瘦弱身影拱手道:首领难道就不怕将来,猎犬养成狼?
我为什么要怕狼?公孙止大笑,回身坐下,挥手拍在桌面:我在,即是狼群!
烛火摇曳,飞虫钻进来扑上去,冒着淡淡青烟掉在大碗旁边,话语持续在说。
匈奴人我要让他们保持劫掠,也让他们对我公孙止产生依赖也就是奴性,既忠诚亦有凶野,这就是我想要的匈奴猎犬。
公孙止盯着那只死去的飞虫,手指将其弹飞,声音蕴含暴虐:若是按我当初两年前的心思,这些人早就打死。
说这句话之前,其实这支队伍里的很多人都有一种感觉,他们的首领在慢慢的变化,尤其是高升,他最早跟随公孙止起家,从当初一百多人不要命的都要将对方撕下一块肉来的狠劲,到如今开始详细考虑将猎物整个捕获吞下的转变。
脾性还是那个脾性,不过却是从当初歇斯底里的疯狂到今日隐隐露出掌一方大权的威势,更像率领群狼的狼王了。
儒已明白首领的意思。
交谈片刻后,李儒大抵是摸清了公孙止心中的构思,不过对于这个出身马贼的首领倒也是颇为惊讶,对方虽然没有多少学识,但往往说出的一些话却有些拨云见日的错觉,比如刚刚依赖二字,太过形象。
旋即,文士笑了笑:首领有这般想法,儒该是为匈奴鲜卑乃至往后的那些异族担忧才是,不过光养一头猎犬,只会一家独大,朝廷上也讲究制衡,首领的目光不妨再往其他方向看看,比如鲜卑的那个锁奴比如丁零人羯胡夫余不过眼下首领还是先将柯比能征剿,将雁门代郡定壤连成一片稳固下来。
当初董卓若是多听你之言,岂会今日下场。公孙止笑笑,挥了挥手:既然,你已有想法,那这些事你来做,解决不了,我来。
李儒也笑起来:若是当初岳丈听儒之言,那今日就没有人与首领谈论这些了。随后他起身,也准备告辞。
这边,公孙止送他到帐帘时,转身又道:首领当舒缓内部倾轧,黑山人数太多,眼看快到寒冬,若解决不了剩下十几万人的吃饭房屋问题很有可能会被煽动作乱,毕竟张燕的死,虽然嫁祸到袁绍头上,但不免也会有人疑心,当早日除去。说完,紧了紧交领,缩着颈脖走入夜风当中。
待人走后,公孙止的目光沉了下来,张燕的死只有少数人知道,先去北地的这一批除了东方胜,他都没有告诉,既然李儒能猜到,那张燕当初的心腹手下或许也会有猜测,除去这些人他偶尔也有想过,只是眼下忙于打仗,一直没有腾出手来。
不过,又不是没有一点防范。
放下帘子,他坐回去,李恪过来斟酒,他摆了摆手:你也早点下去休息,这两天好生休整,又要打仗了。
昏暗的光线,幽州下起绵绵秋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是这片黑夜唯一的声音。上谷郡,某一栋房舍,亮起昏黄的灯光,有人的影子在窗棂上晃动,随后坐下,细细碎碎的的说话声在里面响起,也有声音从中间打断暴喝,窗棂上摇晃出凶戾的影子。
到了上谷郡咱们又有什么?就想要个女人都要问问对方是否同意,我们在山上在山上何时有过这般窘境!!!
张将军的死也存有疑点,可我军中说出来,没人信,还被人告诉公孙止的人,挨了十几棍,我就想,张将军一定是被他们害死的!白绕,你怎么说?
声音的对面,微冷的天气里,那被叫出名字的男人,身形魁梧有力,赤着上膊肌肉虬结,脸上的胡子断断续续的长着,其余位置饶满愈合后的白色伤痕,眼下拳头砸在几案上:左髭丈八于毒他们受了重用,反而我等只落个巡视街道的闲差,走在街上,让老兄弟们看到,委实丢人。
干脆趁天气尚未冷下来,纠结从前一帮弟兄杀了那个独臂书生,把城占了。有人提议。旁边也有声音吼道:占?占了谁来守?光是郡兵就够我们喝一壶。
公孙止的婆娘不是还在城里吗?我们找机会冲击府邸,抓了她,以此为胁,在城中劫掠一番,到时候重回山上过咱们逍遥日子,也比这里当狗使唤强。白绕目光扫过屋中几名弟兄,这事就这么定了,大家互相监视,未准备好之前,不得露出马脚,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
是!众人抱拳。
房间一侧,众人中一名身材瘦小的男子蹲在那里看着他们激动的模样,嘴角不自觉的勾了勾,很快又隐没下来。
这就是功劳啊送上门来了。他想
离开这里,远去鲜卑王庭已是两日过去,营盘之间,马蹄密集踏过大地,奔驰在原野上,一支支马队卷着烟尘朝远方延绵开去,休整两日后的近一万五的庞大骑兵队伍,已经做好了出兵准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赐给轲比能的毒药
时间转去九月初,过歠仇水千余里,秋风拂过渐黄的草原,黑色的烟焦急的卷上天空,渐黄的草叶之间,粘稠的鲜血滴下,润入泥土,倒塌的木栏上人影仓惶的奔跑,朝阳升起的晨光映着鲜卑人一张张苍白的脸,然后,匍匐倒下去。
尖叫的女人声音在马背上持续,随后光着身子被人从马背上扔了下来,没了声息。一道道匈奴骑兵的身影发出野蛮的‘呼嗬’声,推过了燃着火焰的鲜卑部落,去往下一个目标。
半月的时光,一万五千骑精心准备后深入辽西鲜卑这块很久没有汉人匈奴人出没的草原,在这转凉的秋季,燃起灼人的火浪,俯瞰这片的土地上,四处能见燃起大火的部落,原本十几个部落联合起来的近万名鲜卑骑兵,还未走出数十里就被迎头痛击,打的四散,接踵而至的报复,几乎将那十几个部落的人杀绝,燃起的烽火直接将辽西草原拉进火焰的高温里。
公孙止欺我鲜卑如此
简直丧心病狂千余里,人烟不存丧心病狂!!
我当生吃此人
重新回到辽西的轲比能坐在大帐中谩骂的时候,还有无数的部落正被狼骑匈奴骑兵破坏性的推进,甚至当中被打散的鲜卑骑兵偶尔会出现在他的情报中,换句话说,鲜卑中有人投降了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消息,意味着会有更多的人会被对方的收编。
能够得知整个事态的不止轲比能,这支辽西中部鲜卑的其余部落大人多少会得到其他渠道的消息,战争的紧迫感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对于那支突然杀进草原的队伍,如果只是汉人就罢了,但是当中绝大部分竟是匈奴人,草原对于他们来讲,就和回家没什么两样,鲜卑人会的,这些当初的草原主人自然也会的,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这样凌厉的杀戮和推进,不得不让辽西鲜卑大人们聚集在单于帐里,不断商议,有的紧张的甚至说不出话来,帐中响起鲜卑语言,很难让人听懂,不过话语大概是这样的。
白狼这是要置鲜卑于死地,一鼓作气杀了他们。
烧杀抢夺,一个人都不留下,很是奇怪,根本不像是汉人的作风,就算是匈奴人也不至于弄的这般绝地。
什么没留下,他们当中收拢了一些投降的族人,成了他们的狗!!
一万多人,不算很多,当年檀石槐大单于杀入汉地,大败三万汉骑,眼下我们鲜卑还有足够的骑兵将对方打回去。
说的对,草原是我们的,外人来了这里想做什么?无非想要更多东西,打疼他们,拿了公孙止的脑袋,草原依旧还是我们的。
别忘了,还有匈奴人在帮衬!
那又怎样?连他们一块死在草原上,喂狼!
大家别说打仗,对方开始收拢降俘说明,公孙止那边或许可以谈,先谈谈,谈不拢咱们也准备的差不多了,再打也可以试试
火焰熊熊燃烧,帐篷内数十道身影围拢火盆,声音嘈杂的持续,外面篝火斑斑点点的在部落中错落铺砌,热闹的火光中围着火堆舞动森冷刀光的舞者,灵敏与力量揉在了身躯上,中间祭司高举着一颗牲畜的头颅,口中念念有词,这是一场祷告。
一道道舞动的身影中,身形高大,鼓胀的肌肉将皮裘撑的顶起来,锁奴走过这边,大步朝那边单于帐过去,掀起帘子,争吵声让中间首位上的目光不耐烦的转移开,正好看过来:你来的正好,众大人无法商议出一个决定,本单于想听听你的意思,打还是谈?
锁奴给众位部落头人见礼后,在侧旁做下来,自那日被放走后,心里一直彷徨,眼下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单于有个好消息,下面的部落有勇士与公孙止的散骑交锋,无意俘虏了一名地位看似不小的汉人,回来时,我已让人将他带回看押,与公孙止谈或许可以从这人身上下手。
谈不拢呢?身影前倾了一下,声音沉下来。
锁奴怔了片刻,摇头:谈不拢只有搏命了。
帐中安静下来,众人目光聚集过来时,轲比能点下了头。
夜风呼啸偶尔卷起帘子一角,守在帐口的典韦喝了一口酒,递给旁边抱着狼牙棒神游四海的李恪,后者摇摇头,继续望着黑夜,空气里飘荡焦臭的气味。
身后的大帐内,齐聚商议的各兵马的头领也俱都散去,只留下公孙止和李儒二人,油灯下,瘦弱的文士,手指点在碗边。
药引已经放下了,就看锁奴什么时候吃这副药了,咱们在草原上烧杀抢夺,鲜卑人已经逼急了,真要再大战下去,将士们的体力也会吃不消,半月以来,黑山骑中有少部分出现水土不服的现象,争取在入冬前,一战定下胜负。
定下胜负难说,草原上四处透风,若是轲比能存了心要跑,没有千里良驹想要将他追上,太过困难。
公孙止倒了碗酒,递过去:先驱驱寒,我只是担忧做了药引的弟兄,但愿能有条命回来。
这边,文士接过酒碗:首领担忧自家兄弟实属正常,不过成大事必有牺牲。他斯文的饮了一口,放下:不过,儒敢保证,人会死的其所。
嗯来,再饮一碗。高大的身影闭了闭眼,端起酒碗慢慢洒在地上,给那位兄弟的。
饮胜!
大风吹过部落,大纛帐篷鼓动起来,嘭嘭作响,人的惨叫声自里面发出。
皮鞭抽响在空气里,每一次下去都会有细小的血肉飞起来,木架上的男子三十多岁,咬牙低沉的惨叫,却也不求饶,身上的皮袄被抽成条状,最为凶猛的一记鞭子将人抽的昏死过去。
随后,一盆冷水扑在脸上,人又清醒过来,咬破舌尖的双唇里,血水滴落下来,他发抖的抬起头来,昏黄的光线里,帐外有人进来。
公孙止的行径路线你告诉我。轲比能挥手让人停下鞭打,负手缓步过去:鞭打的滋味不好受,也不容易死你只要告诉我想知道的,保证你下半生不用遭任何罪,就在鲜卑过的舒服。
蹩脚的汉话在说,迎头,唾液夹杂血水喷了一脸。木架上的男人咧嘴艰难露出笑容:你家的女人太粗糙身子骨太大我骑着不舒服。
这汉人的嘴真硬,想来也是敢死之士,成全他!轲比能语气平淡,但到底蕴含火气,挥手时,旁边锁奴拦在中间着急道:单于,杀不得,公孙止有匈奴人做向导,在草原上横行无忌,杀了这汉人,等于是把我们更多的百姓送到对方屠刀下,咱们鲜卑人少,死不起的啊!!
闭嘴原本平和的身影陡然暴喝出声,转过头来,一巴掌扇到对方脸上,公孙止辱我王庭,又杀我百姓,此事如何干休?你是让我与一头野狼低声下气谈吗?本单于杀他一个人又如何?!
可是
没有可是!除非我死,这里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歇斯底里身影仿佛被触及底线,转身唰的拔刀,斩下
木架上,高昂的头颅垂了下来,鲜血扑到附近人的脸上。
把他尸体丢到野外喂狼!轲比能将刀呯的掷在地上,转身大步离开。
锁奴捂着通红的那侧脸,看着那边死去的汉人俘虏,旁人过来叫他,理也未理,视线随后盯在地上那柄染血的刀刃上。
眯起了眼睛。
第一百六十七章 金秋兵厉(一)
乱世掀起兵伐。
繁星退去秋日的夜空,赵云坐在一块石头上望着漆黑的阴云翻滚,自离开上谷郡,回到幽州再到南下汇合主公的军队,已是八月份的事情了,相对这边汉人之间的厮杀,偶尔停歇下来,仍然觉得还是与北面草原的外族人打仗更有意义。
那日一路所见汉人百姓的悲苦与凄凉交织,那个妇人张大嘴抱着她的孩子被吊在树上的画面,时常还在他梦中出现。
为什么那么多人想当皇帝为什么就那么喜欢自己杀自己人明明流的都是一样的血啊
这番疑问,每每都在赵云脑海里翻滚,然而生逢在乱世,到处都是泥沼,又谈何抽身。他扭头望向主公那边的营帐,巡逻的人影过去,遮遮掩掩的火光照在他脸上,陷入了更大的迷茫。
主公与那公孙止很像,真的很像,后者甚至比前者厉害太多。
但同样算不上一位好主公
可至少,那个人明确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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