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黑山骑蔓延过来
无数的身影从马背上坠落,天空飞过流矢,轲比能身边仅有两三百人,即便不断的整军发出回防的命令,两侧以及对面汉人匈奴人的攻势变得更加猛烈,突围回援的骑兵也被对方死死缠住。
他整个身体都已经冰冷起来,下意识的带着剩下的不到三百名骑兵连忙来的路线溃败而去,时隔两月,原本能挽回败绩的局面再次出现在视线里,而这一切竟是自己部下造成的
身后,那面鲜卑大纛倒下来。
轲比能跑了!
无数的呐喊声陡然爆发开来,原本已处于下风的剩下不到一万的鲜卑骑兵慌乱中,有人丢下了兵器跳马投降,匈奴狼骑黑山如潮水般涌来,有部分组成小队追袭逃跑的鲜卑骑兵而去,然后碾压砍杀。
你们不要杀了,他们已投降不要再杀
锁奴用着鲜卑话在呐喊,纵然他是临阵倒戈,却也是被过来的狼骑监视,卸下了兵器,方才让他朝首领那边过去。
公孙首领我代族人投降了,恳请让你的部下不要滥杀。快步而来的锁奴,仓惶的靠近前方那面汉旗下高大的身影。
云层黑压压一片连着一片,有雷声跑过去。
公孙止站在草丘上望着绵延的战场已经接近尾声,收回视线低头看向下方跑来的身影,并未作声,骑在马背上静静的看着人影跑近,然后在他面前单膝跪下来。
公孙首领,我代族人投降了,不要再打了,轲比能不明白,但锁奴明白,我鲜卑耗不过你们
他在说什么?公孙止偏头,看向身边有懂鲜卑语的侍卫。
那人道:首领,他在求降。
嗯
公孙止轻吟一声,翻下马背大步过去,手中的鞭子点在对方头顶:我身边还缺一条恶犬他目光盯着垂首的身影,你做吗?
覆甲叶的步履伸去对方面前。
汉旗周围静了下来,单膝而归的锁奴,微微发抖,片刻后,低下了头颅亲吻在履背,直起身时,捶胸低头行礼。
锁奴愿做公孙首领卑微的恶犬。遮掩的发丝下,嘶哑的男人声音艰难发出。
是否忠臣,还不知道。
听过翻译,公孙止拍拍对方肩膀,让他起来,随后挥手:所有缴械的俘虏不得妄杀,反抗者除。传令兵离开时,他转身将马鞭压在锁奴肩上,现在,我要轲比能,你把他抓回来。
这是你一条恶犬该做的,明白吗?
锁奴起身,望去那边被看押的族人,点了点头,拳按在胸口再次行礼,转身回走,率领直属的两千鲜卑骑兵呼啸着离开这处战场。
雷声轰的滚过天际,雨下来。
第一百七十章 野心 (求订阅)
首领那锁奴不该这般干脆。抹过脸上几块血肉,典韦将铁戟插进泥土,一屁股坐下来,望着远去的尘烟,这人临阵敢倒戈心肠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怕是有诈。
话音落下,华雄一身铁甲哐哐的走上来,将这些铁疙瘩在旁人帮下脱去,血水从夹缝里小泉般淌了一地,口中道:你都能想到,首领他们难道就想不到?
这倒也是。
汉旗那边李儒也与公孙止谈起离开的锁奴,对于这个人回答的干脆,倒也不存在疑问,只是有些事情上他们有自己斟酌。
锁奴此人果决敢做,相对那个去卑有心无胆,其实要厉害太多。李儒望着西斜下来的阳光,目光投向黑色战马上:之前首领说那番话时,儒看的出此人在挣扎,有那么一瞬间,当真希望暴起伤人,死在众人手里。
你是担心他将来取代轲比能后,野心更加膨胀?文优太过小心了,这可不是你的性格。公孙止在战马上偏头,豪迈的挥手,举起马鞭:不过这个人倒是给我惊喜,反而若是唯唯诺诺,当场我就宰了他,驾驭这样有野心的恶犬,方才有成就。
若是这草原上都是那般温顺的猎物。
他眯着眼睛一阵,语气放开:且不是太没乐趣?!
是李儒随着公孙止的语气多少有些澎湃,不过向来理智冷静的他,却还是提醒:首领狩猎的雅致,儒敬仰,只不过锁奴这样的人有心机,敢杀主,用完后当谨慎处置才行,万不能让其做大,否则绝对是比轲比能更加难缠的对手。
战场的混乱冷却下来,弥漫空气中的血腥味随着旁晚的风吹向这边,呼呼呼呼的声响掩盖了渐息的喊杀声。
你说的道理,我自然知晓。
公孙止伸手指了指遥远的东方:那里,还有辽东鲜卑和乌桓正在肆虐幽州北境,我们一年倒头能杀多少?手抬起来又指向西面:那里,北匈奴还在,南面南匈奴盘踞五郡,好的时候与人友善,饿的时候,视我们汉人如粮仓,随意取用,更好的处理,就是让这些恶犬去撕咬啃食,而我们要做的就是要栓好他们。
如何栓?汉化是一个途径,粮食也是一个途径,兵器限制也是一个途径,一个不行,那就数个一起用上,让他们依赖汉人的兵器依赖汉人的给予他们的粮食,而他们需要反哺的就是向外掠夺。
话语顿了顿:当然,这只是一个不成熟的想法,真要做,需要细化下来的东西还有很多,完善细节这方面的事,就由你李文优来,需要什么人帮你,你提个名单,我去请,请不来,我去绑。至于国内,他们要打就打,若是到北地打仗,我用骑兵弄死他们。
公孙的声音稍微停了下来,昏暗的天色里,周围狼骑回来,那马背上高大身影说话,没有人敢忽视,俱都挺直了腰身。
这两个月里,咱们一路打过来,汉地被糟蹋成什么样,你们不少人心里都有数现在我们杀过来,同样也让不少鲜卑人心里发毛,但什么时候天下是让弱者制定规则的?不是,从来都不是,我这人不是太会讲话,有一点我却是理解的这个天地是强者才有制定世间是和平还是战乱的权利。
在这天,我希望未来的往后,汉人不再遭受苦难,女人不再受到凌辱,孩子能快乐的长大所以我的兄弟们,你们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凶狠起来,比草原上的鲜卑人匈奴人甚至乌桓更加强大不然你们看那边跪下抱头的身影,那就可能是我们的将来。
所有的身影凝固在风里,不少人捏紧了拳头。
强大自己,必然会有死亡,这条路并不好走,很有可能让你们当中许多人去死,但咱们当兵吃粮,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汉旗烈烈作响,公孙止深吸了一口气,在火把光里,拱起手:拜托!众兄弟。
首领,我典韦不会说什么话,但也知道一个道理!那边恶汉从地上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屑,声音很大:大丈夫以身许国,怎能扭扭捏捏,那是我汉人的本份。
草丘下方肃杀而安静,只有风带着恶汉的声音,几乎所有的士卒握紧了拳头,眼眶通红,毕竟一路杀到这边,心中没有怨言那是假的,然而听到首领说的这番长话,那拱起手的姿态,诚恳相托的语气,多少是感动的。
是!呼啸的人海发出巨浪般的声响,每个人额头青筋暴突,喊声震红了脸,刹那间震响这片漆黑的天空,风都倒卷回去,清点俘虏的去卑猛的勒住马,调转方向,惊悸困惑的望去那边,显然对一场大战后还有如此精力的汉人感到不可思议。
不久之后,夜深下来。
起伏的丘陵在黑色里模模糊糊,轲比能等人逃离的方向朝着部落过去,一路上,他不敢让麾下骑兵亮起火把,害怕引来汉人或匈奴人斥候的追捕。
此次回去,定当痛定思痛,我草原男儿都是顶天立地的,岂能都与锁奴一般,这次失利乃是那叛徒之错,若非他,我怎么会溃败如此之惨
轲比能精神萎顿,眼下咬牙切齿:但回去重振部落,先将锁奴妻儿亲人斩于众人之前,警醒其他人,再纠集兵马再与公孙止争斗,本单于就不信,他们身子还能是铁打的。
单于莫要担忧,还有我们一路护送身旁有亲卫开口时,陡然响起马蹄声自他们前方而来,拦在他们前进的途中,火把亮起,为首的骑士乃是锁奴。
是你竟有脸追来!
那边,马背上,壮硕魁梧的身躯骑马上前两步,目光望着咬牙切齿的身影:单于就不问我,为什么降汉人吗?
不管你怎么降的,你始终丢尽我鲜卑的脸轲比能勒停马蹄,在数步的距离驻马:你想给汉人做狗,你怕全军败了以后,没有投降的机会,你急着给人表示忠心——
放屁——锁奴勒紧缰绳大吼:那是鲜卑不能再死人了就算你把汉人赶走,来年他们还会再来,公孙止岂会善罢甘休,知不知道,王庭整整三万百姓死了,我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砍下脑袋,不能救的感受吗?
轲比能气极笑起来,指着他:所以就降了?你不配做鲜卑人当年大单于的荣誉被丢尽,让开!我与公孙止的战争还没完。
前方,两千鲜卑骑兵纹丝不动,有人想要挽弓,锁奴向后对他们挥了挥手,随后开口:鲜卑要强大,需要时间,至少要合并辽东那边的族人,眼下与汉人开战,到最后会被拖垮,当年强大的匈奴就是那般下场,所以
所以?轲比能下意识的想要后退。
所以需要单于首级为鲜卑的将来铺路!低沉的声音落下瞬间,锁奴的身形突然暴起,战马轰然冲过去,马头相交,一声利刃出鞘的声响,斩下——
战马交错而过,停下来,魁梧的身形一手持刀,滴血的头颅抓握在手中,悬停在马侧。
身后,无头的尸体摇晃着从马背上坠落下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密谋
幽州,上谷郡。
自清晨开始,天色就很阴沉,快到晌午时外面飘起了淅沥小雨,雨点打在窗户上啪啪的轻响,庭院中,身形小巧,叫香荷的丫鬟正慌忙奔跑,收拾晾在院中的衣物,灰蒙蒙的雨帘笼罩了这片城池,主家后院的某一个打开的窗户里,白皙的纤足从床榻上放下来,套进绣鞋里,小心的起身走出房门。
蔡琰这些日子里,身子骨变得慵懒许多,起初心里彷徨,后来听生过孩子的妇人讲起,怀孕的女人会有这样的感觉,她心里便就踏实下来。
走出屋子,院中收拾衣物的丫鬟看过这边,连忙大声叫嚷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中,廊檐下数道妇人婢女的身影快步朝这过来搀扶蔡琰。那名叫嚷出声的丫鬟年岁不大,长相也是颇为可爱好看的,咋咋呼呼的性子却又与相貌不匹配。
你们不是守着夫人的吗夫人都一个人走出来了,要是磕了碰了,会被扒皮的小丫鬟做出凶恶的语气朝那几个妇人恐吓,然而过来的这几名妇人都是蔡琰当初那栋小阁楼里受尽折磨的女子,心性上坚韧泼辣,对于这小丫头的恐吓,根本没有在意。
蔡琰抚摸这个不高的丫鬟,偏了偏头,微笑道:好了,香荷,你去忙别的吧,她们会陪我走走的。
哦!丫鬟翘了翘嘴,颇为委屈的抱着一堆衣物走近房里,随后趴在窗棂边,苦恼的撑着下巴,晃动小脑袋:我不是夫人的贴身丫鬟吗以前听人说当贴身丫鬟,很厉害的,为什么其他人都一点不怕我啊,唉
雨在窗外下着,掩盖了少女轻声嘀咕的心事。另一边,被搀扶簇拥的女子正走在廊檐下,片刻后,雨点变大了,噼噼啪啪打在瓦片上,进了前院的正厅,一直等在门口的东方胜连忙跨过门槛,湿漉的步履踩着脚印进来,侍女过去将他身上的斗篷取走,拿去旁边抖去雨水挂了起来。
想不到今日会下起雨来。东方胜来的途中淋了雨水,扯起宽袖擦了擦额头:夫人没有淋着雨吧,秋雨微寒,可千万要话语停顿了一下,余光中挂斗篷的丫鬟离开不久,从袖口里掏出一张折叠的布绢放到对面女子的桌上:消息已经确凿,白饶等人确实想要作乱,正四处拉人手。说不得就在今明两日,就会有动作,夫人乃金贵之躯,胜建议去府衙那边暂住两日。
蔡琰怔了怔,手按在那张布绢上推回去:我是妇道人家,这些事上你们拿主意就行。手收回来交叠放在隆起的小腹前的双腿上,摇头:但你要我离开,躲去后面却是不行,我夫君去征讨鲜卑,为死去的百姓讨回公道,作为他的妻子,岂能因为区区一些上不台面的小人躲藏起来,夫君不在,我更该站在众将士的身后才对。
夫人
房里沉默了片刻,独臂书生目光严肃:原本想府邸作为诱饵,让白饶等人自投罗网,既然夫人不愿独自离开,区区只得尽全力将他们止步院门。
有劳了。
蔡琰送走书生后,返回来走上几步,陡然扶着柱子,身子有些微微的发抖,她抚摸过肚子的,咬牙深吸了一口气。
夫君,妾身会守住家的。
女人呢喃一句,随后像什么也发生过一样,走回房间,拿起墙壁上挂着的那把名为‘白驹’的汉剑,这是当初公孙止攻陷居庸县杀死刘虞后,公孙瓒将自己的佩剑送给了他,只是公孙止惯用的两柄弯刀,这把剑就只能挂在墙上,一直未动过。
蔡琰持着剑,哗的拔出一半,盯着映射森冷白光的剑身,在那边久久的站立。
夜晚天气凉下来,鲜卑王庭,空旷的部落营地重新填上许多人,空气里微微有些臭味从泥土的下面传来。
九月十五,讨伐鲜卑的队伍回到这里。
火焰通明,篝火正在燃烧,人的声音马的声音让这里重新焕发出生命的气息,大口啃食牛羊肉的士卒们相聚在火堆旁,十多人才一只的酒袋轮换在人的手里,大声谈笑,然而这样的情况下,警戒依旧没有松懈的迹象。
曾经的鲜卑王庭在打过来后,变得残破不堪,还留下的帐篷也大多破了洞,就算修补上,偶尔也会有夜风钻进来,击败鲜卑人,其实对于大多数人来讲是惊喜的,毕竟十四年前,曾堂堂正正摧枯拉朽的击败汉骑三万多人,眼下东拼西凑出的一万多人重新竖起汉旗杀回来,大部分人心里抱着打败对方便是很大的荣耀了。
然而轲比能在此役中死了,锁奴投降。
单于王帐内,熊熊火焰在火盆里燃烧,觥筹交错的宴席中,高升举着大碗哈哈大笑,隔着数十丈亦能听到他的声音。两侧的毛毯上跪坐的除了公孙止身边的典韦华雄二人外,阎柔牵招也俱都在列,此战有功的头领也破例坐在大帐内分食一只烤羊。
带血的人头放在中间显眼的位置,去卑不时瞄上一眼,随后赶紧挪开视线,冲着大笑走过来的莽汉举起酒碗,大口喝下时,帐帘外,魁梧粗壮的身形大步走进来,先给首位的公孙止行礼。
再过半月秋日就要过去了,原以为一场仗要打冬天。大帐内,公孙止披着皮裘切一块油滋滋的羊肉,微笑望着半跪行礼的身影,这次我让你带来家眷与我一道回上谷郡,心中可有怨言?
回大首领,没有!锁奴直起身,说着鲜卑语:能去汉地,而不是打仗,锁奴心中也仰慕汉学,带着家中兄弟姊妹一同过去,心中该是感激不尽。
有侍卫在翻译,几案另一边,华雄一根羊骨丢弃,抹了抹油腻的嘴,插口进来:到了汉地,见我汉朝锦绣,说不得你还不想走了!
这句话引得帐中吵吵嚷嚷起来,毕竟汉人常思家乡,华雄这番话倒让不少人归心似箭,说起了汉地繁华,各种各样的吹嘘声嘈杂起来。
首领,如今制服了鲜卑旁边的中年文士放下杯盏,望了一眼锁奴,转过头来:冀州那边还打的火热,毕竟袁绍不比蛮人,白马将军那里一路打的太过顺利,儒认为这里面有问题,一旦袁本初反扑,幽州岌岌可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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