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公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一语破春风
独臂书生笑着点头,好了,咱们进去拜见夫人吧,就不用说这些戾气的话,免得惊了小首领。话语落下,与李儒一并走了进去。
二人谈笑轻松,其实此时的上谷郡未必就不是在刀锋上挣扎,突袭军都山也是在说理不通后,发动的强攻,拿下后,东方胜着口舌之人游说其余诸县,方才将大势稳固下来,其中稍有不慎,都有可能被人翻盘,落的只有沮阳一座孤城。
毕竟公孙瓒死讯传来后,公孙止尚在山中,城中唯一能让众人稳下心来的只有府邸里那位夫人,那日黑山贼心不死的复起,坐镇府中的女人,用强硬的刀兵姿态让无数人为之佩服,往后的政务里,遇到难以决断的纠纷,都会走出后院,然后坚决的执行上谷郡以及东方胜他们定下来的规矩,一直维持一种令人难以言喻的气势。
令众人不敢轻视,当然也部分原因还是肚中还未出世的生命。
翻过一卷竹简,外头香莲的声音响起说了郡丞与李儒过来拜见,蔡琰放下竹简,笑了笑:让他们进来吧。
是,夫人!小丫鬟应了一声。
片刻后,房门轻缓的推开,东方胜李儒二人先后进来,大抵是说了一些最近的政务上的事,交换了意见后,说起上谷郡互市的事时,蔡琰摇头:此事,二位先生决定即刻,不过听说夫君已在回来的途中,估计就在这几日就能回来
屋中在说着话,香莲无趣的在外面走走转转,毕竟这样的商谈一直会持续很长,而且周围也有许多强壮的妇人看守把持,一个个挎刀甚是彪悍,也就用不到她了,眼咕噜一转,然后轻声轻脚的想要溜走一会儿,近来她发现府衙那边叫苏仁的侍卫特别有趣,对方讲当初他们在草原上杀鲜卑人事很好听
你又迷路了?香莲走过长廊,发现一个丫鬟在书房侧面犹犹豫豫的样子,这都很多回了,她挥手:你不在这边,往回走,穿过后面那道门回去你该待的地方,别乱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香莲捏着小拳将那名丫鬟赶走,随后偏头思索:最近新来的丫鬟都怎么了笨笨的,老是走错
想不通后,干脆也就不想了,愉快的跑去前院府衙听故事去了。
书房,持续的说话继续传来。
自公爹死后,从草原上传来一个令人费解的消息,辽东鲜卑那边冒出一个公孙王的人自称白马将军家中人,四处招右北平流离失所的百姓过去依附,这件事上,必须加紧查清
蔡琰看了看二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最好不用动刀兵的情况下,将对方消失,免得污了公爹和我夫君的名声。
是!夫人。
送走俩人后,蔡琰望着阴沉的天色,心里微微叹息,摩挲着隆起的小腹,再过不久,她将会一名母亲了。
夫君快回来了,妾身终于也可以歇一歇了。
第二百零零章 鲤鱼
星月暗淡无光,阴云压下山的轮廓。
延绵自黑夜尽头的是三万军队,在涿鹿扎营补给两日后,沿着去往上谷郡的官道蜿蜒而行,探马快骑四处搜索排查保障大军夜间安稳行军,踏入上谷郡地界后已是后半夜,方才临时驻扎休整。
离开沮阳近三月,走的时候是秋初满山叶子才渐黄,回来时整个山岭都秃顶了,公孙止对于上谷郡的归属感其实并不是多么强烈,一年里,近半的时间都在外征战,城中一共多少条街道,具体有多少百姓,并不清楚,如果是一个国家,那他说不上来也是情有可原,但作为一郡太守,治下城池的情况都无法了如指掌,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有些不负责任,家庭而言也是不负责的丈夫。
但另一方面,他却是称职的军队领导者。
在太行山脉期间,因伤势和疲累过重的原因有十来天都在典韦背上渡过的,下山至涿鹿后,道路变得平坦,整支军队大小事务已开始慢慢过问,与士卒同吃同住,来自右北平的这些步卒虽然自那日后,在名义上已归于公孙止麾下,但将帅与兵卒之间的亲疏也需要做些事情来消磨,方才能如臂指挥,对这支军队将领层的结构,各层将领叫什么名字,谁与谁之间有矛盾有关系是熟识朋友,父亲麾下当初那帮大将也要结交拜访,随后召开几次小型会议拉近距离等等一系列的各种事务处理下来,这支军队方才算得上是他。
燃烧的篝火斑斑点点的错落在军营中,士卒围拢着取暖,铁锅冒着热气腾腾的香味,混杂着肉干的味道,公孙止带着于毒典韦以及邹丹单经等将领巡视营间,偶尔舀起肉粥喝了一口,方才满意的继续走下去,身边都是自己,话语也没多少客套。
沮阳那边,东方胜李儒又来信催促了,不过相对那边鱼龙混杂的局面,我更愿意抓紧军队的进度,一帮商人世家,想要独揽北面草原的买卖,再怎么龌蹉威胁,我不开口,他们连关卡都出不去
巡逻的一队士卒过来,朝这边行礼,公孙止挥了挥手与他们打过招呼,背负着手对身后一众将领继续说道:不过一群跳梁小丑而已,世家那一套或许在中原等地行得通,毕竟,握着大量的耕地物资人口甚至大多官员都出自他们家中,但在上谷郡雁门就不能让他们胡来。
于毒邹丹等人互相看了看,俨然并不是很明白,旁边典韦摩挲大胡子叫嚷:嗨!你们怎么那么蠢!
你知道?单经望向他,恶汉摊手:不知道,附和一下而已。
一群人鄙视的看过去,牵招用肘顶了顶对方:你好好厮杀就行,别学潘无双乱拍马屁。
公孙止笑了一下,拉扯到了伤口,疼痛让他咧咧嘴,片刻后,摆手,众人安静下来,方才继续说道:具体怎么做,那是李儒东方胜的事,你们不明白也没关系明日下午差不多就了回沮阳,我之前承诺不会变,回城之后该奖赏士卒的照常发放,但有一点,幽燕步卒初来上谷郡,我不希望出现打架斗殴的事,纪律上该抓严的就不能放松,一旦让我抓住欺凌抢夺犯事的士兵,首先就要问罪你们这些将领,明白吗?
是!
众将拱手齐声大喝,引得周围兵卒好奇的望过来时,公孙止挥手让他们放下手臂,朝前方继续巡视下去,中途又聊了一阵,偶尔想起一件事来。
明年开春后,冀幽打不了,但北边被我们割断的其余郡县就不能放过,比如代郡定壤郡云中等地,所以明年你们要打的仗还有许多,把士卒训练好,人事上也会有些调动脚步停了一下,他望向身旁的李恪:给驻守雁门的潘凤去信了吧?
李恪点头:去了,还没下太行山的时候,就照首领的吩咐派出快马去那边了,这个时候说不定潘无双已经在返回的路上。
好,夜也深了,除了值夜的将领,其余兄弟都回去休息,明日一早还要继续行军。
众人抱拳离开
远方,迎着黑夜尽头,有人打了一个喷嚏。
缩在简陋的帐篷里,顶着牛角盔的身影探头探脑的钻出来,看了看天色,嘟囔着又缩回去:一个喷嚏都能把瞌睡打没了裹着一张羊毛毯子露出圆脸有些哀怨:也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我。
而另一边,从幽州而回的骑兵也即将回城,公孙续站望着夜色下的沮阳轮廓,朝身旁几位将领拱手:诸位头领先行回去吧,续在这里等候兄长归来也在这里等候父亲。
众人点点头,高升拍了拍他肩膀:我老高陪你等。随后挥手朝锁奴去卑等人道:就地扎营,明日等候大首领回来再回军营。
此时,已是后半夜凌晨,不久之后,东方的光亮升起来了。
上谷郡,治所沮阳。
寒冷席卷北方,大街小巷多是穿着厚实衣袍的商人挑夫,以及部分衣着华奢锦袍的身影,酒肆宿馆人满为患,各种嘈杂喧闹中将冬天的萧索里多了一份人气。一辆牛车穿过街巷,偶尔停下来听着市井中传递的讯息。
冬季互市的事情一拨拨的掀起各种反弹,不过李儒东方胜自然一早就有察觉,只是并未打算插手,静静的在一旁观看,从幽冀并进入来的商贩以及世家大族的代表,或多或少都有上门介绍自己的背景,送各种贵重的礼物,从书画名篇金银珠宝,再到美人,东方胜和府衙各层官员一并拒绝,唯有李儒照单全收下,还随口应下差事,转头就数落东方胜等人:礼都送到嘴边上,该吃就吃下去,办不办事那还是主公说的算,对外,就说尽力而为了,北地苦寒可别委屈自己。
对于李儒这种官场混迹过的人来讲,东方胜确实过于洁身自好。车帘放下来,护卫庆季驱赶牛车离开,车厢里他隐隐有些担忧:文优兄说的轻巧,如今上谷郡粮价每日都在涨,这是本地一些大族开始向我们示威了,若是再将你吃拿卡要的事捅出去,首领那边说不得要拿你脑袋平民怨
不会的,不会的。对面,李儒细长的眼带着笑意,斯文的饮一口温酒:闹到最后,吃亏不会是我们,这些人呐,眼下太过看中利益,却忘了冬季草原上异族人巴巴望着换来粮食过冬,也忘了黑山几十万百姓还有部分过冬的口粮还没着落,他们就这样用粮价威胁,以首领的性格,只会拿他们开刀,而不是我。
东方胜替他斟上酒,叹口气:两边你都算计,弄不好首领真会取你脑袋的,就算夫人求情,估计都不管用,这种事还是少做为妙。
为人臣,自然要做为人臣的事。端起酒,李儒望了望车帘,扬起的缺口,街道人流缓缓而过,当初我岳丈就是太过满足现状,沉迷享乐,不听忠言,好好的大势,一触即溃,苍天让李儒重头再来,就不能重蹈覆辙。
一口饮尽。
狠下心的鲤鱼,只有烧去尾,方能跃上龙门。
第两百零一章 福星高照
阴云昏沉,长鸣的鹰唳卷过天空,飞翔的身影俯瞰大地,蔓延的旌旗延绵而来,骑兵发出轰鸣奔驰在前方开路,一身刀痕斧砍的铠甲露出峥嵘,遥望前方城池的轮廓,以及视野对面,一支两千多名骑兵一字排开等候着。
下马——
公孙止抬起手,李恪扯开嗓门喊了一声,后面的骑队轰的一声,齐齐翻下马背,数十名将士捧着瓮罐过来,其中一个由公孙越抱着,随公孙止朝对面大步过去,那边一字排开的骑兵中,一道身影缓缓走了几步,越走越快,随后跑动起来,靠近时,陡然跪下来,朝那瓮罐挪动过去,眼眶湿红,双唇颤抖着,咬合难以发出的字眼。
哈啊——
最后,身子弓起来,发出心痛酸楚的喊声,蕴含着不仅仅只是因为父亲的离开,而是过去父亲对于他的疼爱,一点一滴由真实变成了触摸不可及的回忆,他抱着装有公孙瓒骨灰的瓮罐,眼泪鼻涕沾在了上面。
父亲父亲啊撕心裂肺的哭喊,在这一刻,响彻阴沉的天空。
一道身影走过来,公孙止伸手拍在这悲恸痛苦身影的肩膀上,目光投下来:以前任何事就都不重要了,留下吧,有我这兄长一口吃的,就不会饿着你。
谢公孙续抱着瓮罐,擦去泪渍:谢兄长。
公孙止嗯了一声,转身上马:走,随我回家。他低头看了一眼弟弟,笑起来,扬鞭纵马前行。
不久,公孙止入城的消息传遍全城。
公孙府邸。
小巧的身影听到消息,急急忙忙朝回跑,飞快的穿过长檐走廊,大呼小叫跑进后院,半途中撞倒一名侍女,也不管对方,边跑边喊:夫人!夫人!回来回来了
睡过午觉的蔡琰正在花园中散步,与蹇硕说着府里的一些事,听到慌慌张张过来的丫鬟传讯,蹇硕浓眉皱起,哼了一声,夫人面前怎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杂家是看你是小丫头欠缺管教了。
香莲吓得缩了一下,一向仗着夫人恩宠,在府里横着走,但到底还是惧怕眼前这位从宫里出来的宦官,尤其是怕听到对方嘶哑尖细的嗓音,感觉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蹇管事不要吓唬她,小孩子本就是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蔡琰笑着为小丫鬟开解一句,随后才问道:香莲,你说谁回来了?
那边,小身影胆怯的瞧一眼蹇硕,小声道:自然是家里最大最大的那个回来了。
府中谁是最大最大的那个?!
一道声音自后方过来,蹇硕随即躬身,小丫鬟抬高声音转身:当然是我家主人啊,难道是你童稚的声音卡在喉咙,脸垮下来,急忙弯下身不敢再说话了,一旁,蔡琰抿嘴笑了笑,快步朝过来的身影迎过去,视野中,距离渐近,一身戎装的公孙止一把将白驹扔给李恪,对典韦李恪二人道:从军这么久等会儿你们找蹇管事一人领一个府中侍女暖被窝,看上的话就不用送回来了。
还有这好事典韦连忙拉过那边的宦官,催促还愣着的傻小子:走啊,咱们挑人去。
不去,女人有什么好的,还占一半的床,我去城外军营找华雄,他说教我西北那边的摔跤李恪扛着狼牙棒就往外走。
典韦也不管他,推搡着蹇硕就离开这里:走走走,府里有没有会唱曲子的
有啊,买进一批色艺双全的用来演奏跳舞的不过夫人说不能当作随意糟践她们。蹇硕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夫人,硬着头皮和这粗汉解释。
那有没有屁股大,腰板粗的那种就是床上很带劲的
那你要找夫人的女兵了全是你说的那种
不行,她们太野了
说话声远去。蔡琰看着离开的两道背影,眼底已经笑出花来,手挽自觉的住了丈夫:夫君哪有这样糊弄部下的,传出去多不好。
俩人相互搀扶走在花园,公孙止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脸上也不自觉的笑起来:这道也没有骗典韦,夫君能活着回来,还多亏他背着走了十来天的山路。
伤的很重?
公孙止点头,想起那十余日里的昏昏沉沉,也是心有余悸:基本下不了地,更别说骑马了,就像浑身力气都没了,眼皮都抬不起来,估计就算有一个幼童都能置为夫于死地。
蔡琰吓得握紧了丈夫的手,咬紧了双唇,愣了好半响说不出话来,一股令她感到战栗的恐惧爬满后背,引肚子抽痛一下,脸色顿时煞白,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呼吸都急促起来。别人受那样的伤,她都没有多少感觉,可发生自己夫君身上,那又是另一番感受,甚至多了揪心的疼痛,捏着丈夫的手臂更紧了。
夫君为统帅何必亲冒石矢上去厮杀。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去不行啊,本就是溃兵,如果主帅激不起士卒斗志,后面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感受到妻子的担忧,拍了拍她手背,不过还在一切都闯过来了,走,回房给为夫敷药顺便脱光让我看看孩子长多大了。
蔡琰含着眼泪,打了他一下:不正经。然后破涕笑起来。
天光偏斜,灯笼比平时早早的挂上屋檐,主心骨回到了府邸,家中多了许多笑语之声,小丫鬟香莲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仆人四处挂灯笼,又呵斥着某个侍女准备糕点水果,端着木盘的两道身影怯生生的点头,托着走过长廊,远远看着长檐下走过男女,就要过去,旁边的同伴伸手拉了拉她,摇了一下头,余光中侧面一名大汉持着双戟领一队士卒巡逻而过。
俩人只得低头离开。
低声交流的暗语在某一些人间传递,不久之后黑夜降下,馨黄的灯光笼罩后院,公孙止用过晚膳后,与蔡琰回到暖黄的房间,香莲打了水进来,服侍着二人泡脚,随后退了出去候在门外。
此时的夫妻俩聚少离多,但相对的默契还是有的,身处这样的大环境,很多事情都需要去包容体谅,尤其是聪慧的女子,很是心疼自己的丈夫。夜深人静下来,俩人相依相偎着,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有属于两人难得的相处时间。
侧院,恶汉交卸了差事,找到了这边的小厮,在众多侍女中扫过,心潮澎湃的揉着手掌,虽然他并不好色,但三个月行军打仗带来的压抑还是有的,冥冥中他指了一位相貌颇为看上眼的,身材也比其他女子壮硕一些,便是搂着离开,去往自己的偏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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