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长孙无忌瞅了宇文士及一眼。
这话听上去有几分道理,毕竟宇文士及从未曾真正独掌大权、威震一方,那些门阀世家基本不会受其号召。但其真正之目的,却是在推卸责任……
不过这等时候自然不能逼迫太甚,否则若是关陇内部不靖,天下门阀谁又肯陪着关陇死战到底?
便颔首道:“郢国公所言不差,吾这就休书一封,命书吏誊抄,传送天下门阀。”
当即,长孙无忌一挥而就,写就一封声情并茂、鞭辟入里之信笺,详细剖析了当下局势之利弊,以及兵谏失败之后天下门阀即将面对的困局与绝境……
待到送走宇文士及与柳刚,长孙无忌将宇文节与侯莫陈麟叫到近前,问道:“当下之局势,二位应当如何应对?”
若是放在以往,二人必是欣喜无限、志得意满,因为那代表着入了长孙无忌的法眼,即将得到其重用,成为关陇子弟当中出类拔萃的人物,甚至不久只能便能执掌大权。
但是眼下,两人却心中一紧,亚历山大。
宇文节道:“当下局势变幻莫测,动辄有巨大危机,吾等才疏学浅、阅历浅薄,何曾经历过此等凶险?唯有赵国公您雄才大略,方能引领关陇各家取得最终之胜利,故而一切决策皆由赵国公顶多,吾等马首是瞻!”
面对房俊数万骑兵抵达玄武门外,与东宫六率连成一片,关陇这边形势岌岌可危,毕竟关陇虽然军队数量依旧占据绝对优势,可一来优秀将领严重匮乏,二来兵员素质严重不足,怕是以二敌一都未必是对手……
此等情形之下,莫说宇文节本就束手无策,就算有什么想法也不敢轻易说出口,否则一旦战败,责任谁来背?
谁也背不起……
侯莫陈麟心眼实一些,却也不是傻子,闻听宇文节之言,附和道:“吾等听命于赵国公麾下,为关陇子孙后代谋福祉,已然是荣幸之至,此身子生死荣辱早已抛之度外,赵国公但有所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长孙无忌:“……”
这等滑头的关陇子弟倒是甚少,这一番义正辞严却明显推卸责任的话语也有几分水准,若是放在平常,长孙无忌说不得因为关陇后继有人而欣慰喜悦,但是眼下却并无这份感触。
当然也不至于生气。
他淡然道:“眼下东宫士气正盛,硬掠其锋只会损失惨重,可适当退让,麻痹其心。但太极宫内之攻势不能停止,甚至还要继续增派军队强攻,万不能于其喘息之机,就由侯莫陈麟你统率所部增援太极宫。东宫六率苦战两月有余,苦苦支撑,损失惨重,军心士气都已经降至极低,当再接再厉,直至彻底攻陷太极宫。”
他的策略便是外松内紧,外围对房俊麾下骑兵采取退让之法,养其骄狂,使其麻痹大意。内里则持续对太极宫施以巨大压力,定要将东宫六率最后这一根弦压断。
以关陇目前之兵力,强攻房俊所部凶险甚大,力有不逮,但若是在长安城外一味防御,则可稳如磐石,纵然房俊麾下骑兵再是剽悍也难以攻破。
只需稳固外围,而后集中兵力攻陷太极宫,即可占据先机,待到天下各家门阀之军队汇聚长安,便大局抵定,即便房俊护着太子逃出关中,关陇门阀亦可彻底占据太极宫,扶持齐王上位。
大不了打一场内战便是……
至于一直令他提心吊胆的东征大军,眼下则根本无暇顾及,只能等到抵定长安局势之后再徐徐图之。
否则眼下既被东宫击溃,兵败如山倒,纵然李绩答允支持天下门阀又能如何?
若不能以关陇门阀为核心掌控朝堂,其余任何结局对于长孙无忌来说都没有意义。他绸缪这一场兵谏,为的乃是延续关陇门阀以及长孙家族的统治地位,可不是为了什么天下门阀谋福祉的名分大义。
他才没有那么伟大,若关陇一败涂地,他恨不得全天下都陪葬……
“喏!”
宇文节与侯莫陈麟齐齐领命,见到长孙无忌再无其它吩咐,遂躬身施礼之后告退而出。
到了正堂,两人相视一眼,互相抱拳,宇文节当即召集书吏起草命令送往各支部队,在长安城外稳固阵地、尽心防御,尤其是龙首原一带原本侯莫陈麟的防区更要小心戒备,以免被房俊所部偷袭,导致城北屏障尽失,完全落入东宫之手,进而将城东各部关陇军队的大营暴露在房俊部队铁蹄之下。
侯莫陈麟则率领亲兵部曲直接出城,回到部队之中颁令拔营,粮秣辎重军械收拾停当之后,等待换防部队赶到,当即拔营启程,带领麾下两万兵卒撤下龙首原,绕过皇城东北角的大明宫,由春明门进入长安城,穿过几乎成为废墟的皇城,抵达太极宫承天门外。
此刻,往昔威严矗立的太极宫已然完全陷入混战,承天门等数座城门都已被关陇军队攻陷,华丽巍峨的宫阙之内战火纷飞,一座又一座装饰华美象征无上皇权的宫阙相继倒塌,双方军队围绕着每一处宫阙楼台展开殊死搏杀,尸体与瓦砾掺杂一处,层层叠叠,先被鲜血染红,再被白雪覆盖,惨烈至极点。
天唐锦绣 第一千四百四十七章 妻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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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陇叛军再次增兵,太极宫的战火逐渐升级,双方围绕着每一处宫阙楼台展开死战,寸土必争、死战不退,小半个太极宫已然化为焦土,叛军自承天门涌入,与东宫六率死战于太极殿周围整整一日一夜,战况激烈。
只不过叛军虽然再次增兵,但劳累不堪、强弩之末的东宫六率却得到右屯卫的支援,三千精锐兵卒自玄武门进入太极宫,与坚守太极殿、两仪殿一线的程处弼所部换防,程处弼部则退出太极宫,前往右屯卫营地修整。
生力军的加入,使得东宫六率战力提升,失守太极殿不退,战局再度陷入焦灼。
不过战局已然彻底扭转,关陇军队固然人多势众,但右屯卫、安西军皆是百战精锐,对上乌合之众的关陇军队战力超出一截,关陇军队所能够依靠的也唯有人数优势,自攻破皇城开始,每前进一步都是拿人命填出来的。
但是一支眼中唯有家族私利,全无信仰支撑的军队,面对越来越大的战损数字,还能够坚持多久?
而房俊引兵回援且抵达玄武门外之后,原本半支右屯卫便可以守得固若金汤的玄武门愈发牢固,关陇军队几乎毫无攻陷玄武门之可能。若东宫打定主意将战局拖下去,只需稳守玄武门,大量兵卒调入太极宫与关陇军队恶战死守宫城,关陇军队将很难获得局部优势,即便他们军队更多。
长安内外,认为东宫即将反败为胜的观点越来越多。
*****
数百房家私兵部曲顶盔掼甲、腰挎横刀,围着十余座营帐来回游弋巡逻,将此地形成一个“营中之营”,被右屯卫连绵的军营围在当中。
营帐之内,高阳公主在侍女服侍下洗漱一番,换了一套玄色的宫装,愈发衬得肤白胜雪、玲珑娇俏,只不过神情恹恹,坐在榻上的时候用雪白的纤手掩着樱桃小口打着哈欠。
整个人慵懒娇俏,散发着优雅的风情。
武媚娘与金胜曼用过早膳,一前一后进入账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两双眼睛上上下下饶有兴致的打量着高阳公主,见到那雪白娇靥上白里透红、我见犹怜的容光,心底禁不住一阵火热。
本就是绝色之资,眼下经由风雨滋润,所焕发的风情迥然有异,夺人心魄……
严重缺乏睡眠正困乏难耐的高阳公主扶着酸软的腰肢,心里暗骂那个登徒子不知羞耻,非得摆弄那些古怪的姿势,害得自己浑身抽掉了骨头一般……忽而感受到异常,眼睛睁大,正好与两双意味深长羡慕不已的目光对视……
“看什么看?奇奇怪怪的。”
高阳公主红着脸,收回按摩腰肢的手,瞪了两人一眼,没什么好声好气。
武媚娘眨眨眼,柔声道:“寒冬腊月的,殿下晚上要注意保暖,万不能蹬被子,否则受了凉染了风寒,大半夜的来回折腾睡不着觉,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种话金胜曼是万不敢说的,只是实在忍不住,在一旁掩唇而笑。
高阳公主愈发脸红,狠狠瞪了武媚娘一眼,顾左右而言他:“今日雪大,天气愈发寒冷,稍候找出几件狐裘,派人去军中给郎君送去。还有,郎君一路自西域奔袭而回,轻装简从食用简陋,想必茶叶也未曾携带,军中又不许饮酒,可将一些好茶送去高侃将军那里。”
武媚娘忙答允下来,笑道:“殿下放心,妾身都已经备好,只不过本想着待到郎君晚上回来再说,既然殿下关切,稍候便遣人给送过去。”
“呵呵,”
高阳公主捉到把柄,冷笑一声,讥讽道:“哎呦,瞧瞧这知冷知热的劲儿,满心满眼的都是你家郎君,怕是昨晚一宿没合眼吧?早知如此,本宫该将你喊过来在一旁侍候着才对。”
这话武媚娘也有些招架不住,脸儿红得厉害,不敢再说。
毕竟这种事以往干过不止一次,万一高阳公主不管不顾什么都往外说,即便眼前唯有一个金胜曼,那也足够难为情。
这位殿下发起疯来,那股子不管不顾的劲儿即便是武媚娘也颇为头疼……
只能告饶:“您是公主,是当家大妇,何必跟咱们一个侍妾斤斤计较呢?都是妾身的错,再也不敢了。”
高阳公主哼了一声,雪腻尖俏的下巴微微抬起:“全天底下的妾室加一块儿,哪个有你在咱们家的地位?长安城里里外外不知多少妇人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你可别不知足。”
不过正如她所言,武媚娘在家中的地位着实不是一般妾室能够比拟的,即便是她也多有倚重,言听计从,所以自不会过多敲打,她也敲打不来……
扭头看着金胜曼,温声道:“此番郎君回京,身负重任,必然留在营内的时候不多。待郎君今晚回来,本宫会让他去你的住处,你要好生侍候着,多多努力,争取早已诞下麟儿,为房家开枝散叶。”
金胜曼没料到话题忽然转到自己身上,登时手足无措,脸儿羞红:“啊?我我我……”
“这有什么可害羞的?”
高阳公主秀美微蹙,轻声呵斥道:“女儿家生儿育女乃是本分,咱们最大的责任便是为郎君哺育孩儿,为房家开枝散叶,否则将来这偌大的家业如何传承下去?再者说来,郎君千里征伐而还,咱们这些女人自当尽心尽力服侍,想法设法取悦郎君才是。若是放在别家,怕是你想要承受雨露还求而不得呢。”
金胜曼到底新婚未久,明知高阳公主说得极是,却依旧难以承受这等虎狼之词。
不过道理是对的,别人家正室大妇对于妾室的提防几乎无所不用其极,但凡男主人在房中多留宿几日,便会各种敲打压迫,甚至于为恐吓自己地位受到威胁,什么堕胎药鹤顶红轮番上阵,世家大族当中的妾室与牲畜几乎没什么区别,暴毙者司空见惯……
似高阳公主这般非但不加以提防迫害,反而会叮嘱你多多侍候郎君早日怀孕生子,简直凤毛麟角。
金胜曼也不是不知好歹,红着脸儿颔首:“妾身知道了,一定会好生服侍郎君,早……早日为房家开枝散叶。”
高阳公主欣然道:“这才对嘛!咱们女儿家依附于男人,自当尽心竭力做好自己的事,莫让男人操心后宅之事,能够尽心国事、建功立业。本宫气度宽宏,断不会与旁人家那般对你们百般提防、残忍迫害,所为的就只是家和万事兴,希望你们也都能够理解本宫之苦心,与本宫一道服侍郎君,阖家兴旺,和和美美。”
这番话当真是真情实意,她素来不耐烦那些勾心斗角争风吃醋,既然上天眷顾嫁给自己倾心的男子,她心愿已足,对于男人会否在外头眠花宿柳、拈花惹草,她根本不在意。
男人嘛,酒色财气皆是本性,只要有那个能力让女人投怀送抱,又何尝不可?
至于家中妻妾,她更是懒得吃醋,只要都安安分分的别闹什么幺蛾子,她看都不会多看一眼。以她金枝玉叶的公主身份,就算郎君再是宠溺哪一个,还能爬到她的头上不成?
只要她正室大妇的地位稳固,就没人敢兴风作浪,她可不是吃素的……
武媚娘笑道:“咱们摊上殿下这样的姐姐,也算是三生有幸,自然应当知足。”
以她的心高气傲,沦为妾室自然难免郁愤之心,不过对于高阳公主的大度,心存感激之余,却也甚为认可敬佩。设身处地,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那般宽宏大气……
人皆有命,既然遇上值得她深爱的郎君,又有这般大气的正室大妇,她也早就任命,断不会不甘寂寞闹得家宅不靖。
三女坐在一处,喝着茶水聊着内宅的私密话儿,免不得话题又转到郎君“拈花惹草”这方面……
天唐锦绣 第一千四百四十八章 谦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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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高阳公主所言,“酒色财气”乃男人本性,有本事的男人恣意妄为一些算不得大错,只要行事磊落、你情我愿,本就不是什么大事。
但社会自有规则,有些可以碰,有些却不能碰。
而她们那位郎君却从来不在乎这些,心之所好,便随心所欲,能碰的自然会碰,不能碰的却也从未放过……
好在房俊在这一面还算是有所克制,否则以他的身份地位能力,加上当下社会风气之开放,一旦纵欲无度、荤腥不忌,怕不知能将诸多高门大阀的豪门贵妇、名门闺秀祸害多少……
……
高阳公主呷了一口茶水,看着金胜曼问道:“令姊住得可还习惯?都是一家人,若有什么不妥之处便提出来,想办法改善一下,千万别委屈了自己,否则本宫也不好交代。”
她倒是客客气气,可金胜曼听了这话,红晕刚刚消散不久的莹白俏脸再次殷红欲滴,羞不可抑的垂着头。
自家姐姐与郎君之事虽然未曾亲见,但想来大抵是事实,平素被下人们说嘴也就罢了,这会儿被高阳公主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她自然又是羞愧又是丢人……
她下意识认为高阳公主是在敲打她,委屈得眼圈儿都有些泛红。
武媚娘在一旁忙拉着她的手,低声劝慰道:“何必如此?殿下也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关心一下而已。令姊毕竟身份不同,乃是内附之君,若是下人们有所慢待,影响不好。何况她与郎君之事……那又算得了什么?咱们那位郎君平素看着一腔正气急公好义,实则骨子里龌龊心思多着呢。不仅你那位姐姐,便是我的姐姐也也是如此?你出身新罗皇族,想必这种事也见得多了,实在不必介怀。”
她这么一说,金胜曼尚未如何,反倒是高阳公主秀美一扬,心里咯噔一下——金胜曼的姐姐,武媚娘的姐姐,甚至于自己的姐姐……这般看起来,郎君莫非果然有着不可见人之癖好?
不然天下绝色多得是,有夫之妇也罢,黄花闺女也好,何必专门盯着自家人?
再联想到父皇做下的那些破事儿,高阳公主忍不住撇撇嘴。
呵,男人……
纵然武媚娘低声劝慰,又“现身说法”,可金胜曼还是羞愧难耐,毕竟她们姊妹自新罗入唐,本就低人一等,如今又闹出这样的事,外界不少闲言碎语,多多少少对于房俊的声誉有些影响,万一高阳公主因此迁怒于她,从而生疏冷落,她又如何自处?
况且她也没法责怪姐姐,若说姐姐只想找一个身份背景实力都足以支撑她在大唐平安生活,不受那些龌龊之辈觊觎的靠山,房俊最为合适;若姐姐单纯喜欢房俊,那就更不能从中作梗……
所以这时候只能默然颔首,不能多说。
好在侍女从外头进来禀报说房俊已然回来,这才缓解了金胜曼的尴尬……
三女起身,来到营帐之外,正好见到房俊策骑而回,身边簇拥着百余亲兵部曲,气势汹汹威风凛凛,倒得营帐门前下马,亲兵部曲自去一旁的营帐歇息。
马缰甩给卫鹰,任其将战马牵走,房俊这才来到营帐门口,笑看着三位风姿绰约、千娇百媚的妻妾,温言道:“岂敢劳驾几位娘子出门相迎?若使罗袜生尘、鬓钗散乱,岂非小生之过错?万万担当不起。”
听到他自称“小生”,几个美人掩唇而笑,眉眼弯弯。
“小生”乃读书人自称,本有着几分调侃之意,但是魏晋隋唐以来,少年人时常以敷粉插花为美,尤其是那等肌肤白皙、相貌清秀者,很是受到名门贵妇之欢迎。
房俊本就肤色微黑,这半年奔袭千里爬冰卧雪更是整个人清瘦了一圈儿,气度倒是愈发沉稳浑融,却实在是与“小生”半点不沾边儿……
笑谈几句,房俊当先,三女在后,一起进了营帐。
此时已近晌午,高阳公主陪着房俊在账内聊天,武媚娘与金胜曼去后边营帐张罗酒宴。
不久,一桌菜肴摆上桌面,武媚娘欲执壶斟酒,房俊摆手道:“你们三人小酌几杯即可,为夫稍候要入宫商谈对敌战略,不宜饮酒。”
武媚娘便将酒壶放在一旁,给房俊布菜。
待到简单用过饭食,房俊起身,道:“为夫换一套衣裳,这便入宫。”
高阳公主起身问道:“不知郎君几时能回?”
房俊摇头道:“那如何说得准?许是殿下还会赐宴,怎么也得酉时上下。”
高阳公主颔首,笑道:“那郎君且先入宫,待回来之后,让胜曼侍候郎君沐浴就寝。”
“嗯?”
房俊眉毛一挑,看了一眼垂下螓首、露出一截雪白脖颈的金胜曼,心忖旁人都是男人挑选妻妾侍寝,轮到咱们家这是反过来了?
倒是蛮有谦让精神……
便颔首应下。
待到去了后边营帐退去甲胄,好在天冷也没有出汗无需洗浴,换上一套朝服,便出了军营,直抵玄武门下,叫开城门之后来到李承乾暂居的内重门。
……
房俊抵达之时,李靖已然在座,先后向李承乾、李靖施礼致意,房俊就坐,内侍奉上香茗之后躬身退出,守在门外。
李承乾面色有些凝重,抬手请房俊饮茶,而后对李靖道:“还请卫公继续将太极宫内战局详细讲述,稍候如何制定战略,也请二郎帮着参谋一二。”
房俊便明白,今日李承乾诏见乃是为了制定往后之战略,大抵也只有他们三人与会……
以眼下李靖在东宫的地位,若是换了旁人被李承乾召来“参谋一二”,即便不至于恼羞成怒,也必定离心离德,认为这是对他权力的分化与削弱。
但这个人是房俊,那便全无问题。
一来李靖与房俊关系极佳,甚至将后者视为自己有可能的“接班人”,天赋能力比苏定方还好;二来眼下东宫六率损失惨重、疲惫不堪,全凭着房俊奔袭数千里回援长安这才喘过一口气,论实力,房俊麾下的右屯卫、安西军、吐蕃胡骑可是比东宫六率强得多,若是没有房俊的支持,任何战略都只能是纸上谈兵,全无用处……
既然是战略层面的商讨,那就不必包含具体的战术,完全是高屋建瓴,甚至只在意识层面。
故而李靖将眼下敌我双方的势力、趋势详细介绍一番,而后道:“眼下,叛军依旧有着高达十五万的兵力,且长孙无忌已经命宇文士及、柳刚等人向天下门阀发出檄文,要么与关陇一道施行兵谏,要么从此成为关陇自仇敌。且长孙无忌以殿下早先表态延续陛下治国之策为契机,向天下门阀讲述殿下一旦登基之后的巨大弊端,所以可以肯定,未来一到两个月内,必将有大批门阀军队进入关中,加入叛军行列,这对东宫极为不利。”
房俊颔首表示认可。
即便他率军回援,且麾下皆是百战精锐,但人数的巨大差距依旧难言必胜,顶了天是个僵持局面,双方死拼消耗。毕竟战场在长安城,在太极宫,地形崎岖环境狭窄,难以发挥骑兵突袭之优势,若是野战,房俊倒是敢说一定重创关陇叛军。
若是天下门阀尽皆响应长孙无忌之号召,纷纷派兵前来关中,则东宫势必再一次落入下风。
房俊也不藏拙,提议道:“眼下并无击溃叛军之契机,最紧要的便是首先稳固当前局面。微臣以为,应当立足太极宫与叛军死战,而后保证长安前往陇西、河西、西域之道路畅通。大食军队已然溃败,土密度率领各族联军予以追杀清剿,想必整个西域已然安靖,安西军可以抽调更多的兵卒驰援长安。”
既然无法击溃叛军,那就必须立足于不败,而后依托西域精锐的安西军源源不断驰援长安,才有反败为胜之可能。
天唐锦绣 第一千四百四十九章 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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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略制定并不涉及具体战术,而战术制定则是眼下东宫名义上统帅李靖的权力,只能临阵之时因地制宜、随机应变,放在这里讨论完全没有必要。
现在必须有一个最高层面的战略去统一东宫军队的意志,以及以后战争的方向走势,否则必将引起军中混乱,各部进退不一、战略不同,稍有不慎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然而眼下之战略制定也很无奈,即便有房俊麾下数万骑兵回援,却依旧很难击溃叛军,只能先稳固太极宫的防守,而后由房俊引兵在外,逐步蚕食关陇叛军。
毕竟房俊麾下骑兵战力更剽悍、更为精锐,机动力也更强,局部对战之时可最大发挥自身之优势,是不是发起突袭蚕食叛军,既能逐步削弱叛军实力,更能狠狠打击叛军士气。
另一边保持长安至西域道路的畅通,自西域抽调安西军以及各族联军精锐驰援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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