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敌袭!敌袭!”
巡夜兵卒被暗杀干净的洛阳杨氏营地直至兵临营下,这才悚然惊厥,不少兵卒扯着嗓子鬼哭狼嚎,试图叫醒左右营帐的同伴接阵迎敌。
然而右屯卫骑兵已经有如洪峰一般奔腾而至,将无数营帐瞬间踏破,雪亮的横刀飞舞,鲜血喷溅、横尸处处。
辛茂将一刀将一个敌军劈翻在地,大吼一声:“英国公有令,杀无赦!”
“杀杀杀!”
麾下骑兵冲锋之势不减,直直撞入敌营之内,铁蹄践踏横刀劈斩,见人就杀。一盏茶功夫,便将万余人的营地杀透,猝不及防的门阀私军根本不曾组织起像样的阻截与反击,豚犬一般被追逐屠杀。
鲜血喷溅流淌,混合着雨水在低洼处汇聚成一汪一汪的血泊,无数尸体伏倒处处。
杨远方自营帐之中惊醒,慌乱中披了一件衣裳拎着横刀冲出门外,便见到整座军营已经陷入混乱,无数身穿大唐制式军装的骑兵冲锋捭阖、肆意杀戮,麾下私军狼奔豸突、哭爹喊娘。
目眦欲裂之时,见到杨挺方从旁边中军帐里冲出,急忙冲上去将其拉住,大声道:“大兄,快走!”
杨挺方怒道:“哪里走?与贼寇血战到底!”
“你疯了不成?这是正规军!”
杨远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杨挺方的胳膊往后拽:“一定是李勣的军队前来清剿咱们门阀私军,肯定打不赢的,有多少死多少!咱们速速逃命前往长安,让长孙无忌给咱们主持公道!”
天唐锦绣 第一千八百五十九章 谁是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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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进入关中的关外门阀私军足有十余万,其中固然有一些是投机取巧、意欲趁着关陇军队节节胜利之时,攀附上来攫取利益,但更多要么受到长孙无忌之邀请,要么被其威逼利诱,不得不派兵前来。
无论哪一种,都算是站队关陇,起到襄助之效,在遭遇袭击之时理应得到关陇之庇佑。
所以杨远方眼见形势不妙,这些骑兵如狼似虎,只能拉着血性更盛的杨挺方迅速向后撤离,在敌骑杀透营帐之时,已经策骑逃出。
敌骑望着他们的背影放了几箭,倒也并未追杀……
辛茂将举着横刀,任凭雨水将刀身上的血渍冲刷干净,这才还刀入鞘,吩咐左右:“检查战场,不降者杀,重伤者补刀,轻伤以及俘虏尽皆缴械看管,押往岐州,沿途不得苛待。稍后这些人将会被暂时押送至河西,将来还有大用。”
如今关中遭受战火荼毒,处处废墟,待到战后之重建将会是一个漫长且艰苦的过程,最为重要的便是要有充足的人力。
这些门阀私军与其放归原籍继续成为门阀驱策之死士,还不如留在关中,为将来关中大兴土木出一份力……
“喏!”
兵卒门依令而行。
有校尉来到近前,禀报道:“搜遍敌营,不见其主将之踪迹,想来见机不妙临阵脱逃,是否需要派兵追击?”
辛茂将道:“穷寇莫追,咱们任务已经完成,速速打扫战场,返回渭水之北,否则被关陇军队闻讯赶来,咱们可就吃亏了。”
这本就是应有之意,若是没有活口逃出,自己那一句“英国公有令”岂不是白喊了?
“喏!”
麾下兵卒紧锣密鼓,将战场打扫一遍,也没什么好缴获的,押着数千俘虏渡过渭水,向着岐州方向前进。岐州那边已经有了一个足够大的战俘营用以收拢战俘,然后在安西军的配合之下押送至河西四镇暂且关押,待到战后重建关中之时成为免费的劳力。
这些门阀私军本就军纪涣散,此刻早被杀得寒了胆,即便他们的兵力是看管兵卒的数倍,却无一人逃脱,老老实实的被驱策着渡过渭水……
几乎同一时间,程务挺率麾下骑兵突袭梅县外的一支门阀私军得手。
*****
天色刚刚透亮,长孙无忌便被院子里一阵喧闹给惊醒,揉了揉老腰,打着哈欠从床榻上下来,活动一下伤腿,冲着外头喊道:“扰人好梦,是何道理?”
外头喧闹倏地一静。
少顷,宇文节推门进来,施礼之后道:“是洛阳杨氏的杨挺方、杨远方兄弟,吵着要见国公,吾说国公昨夜操劳,尚未醒来,请他们稍等片刻,却是不依不饶,甚至大吵大闹,此乃卑职之过,恳请责罚。”
长孙无忌蹙眉道:“洛阳杨氏……不是驻守在盩厔一带么?大清早的跑到这里来吵吵闹闹,难不成也是催粮的?唉,真是头疼。”
金光门外、雨师坛下,那一把大火烧掉的岂止是十余万石粮秣?更是他长孙无忌的雄心壮志!现如今,粮秣严重匮乏的状况愈演愈烈,越来越多的门阀私军粮秣告罄前来催粮,但是关陇自己的仓储里也即将空空如也,拿什么去喂养那么多的门阀私军?
可这些私军到底是奉他之命而入关中,别管是威逼亦或是利诱,总之都早已与他长孙无忌绑在一处,若弃之不顾,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
然而就算他想管,粮秣严重缺乏的现状却让他管也管不得……
宇文节摇头,面色凝重:“并非如此,他们两个言及昨夜遭受英国公偷袭,全军覆灭,只他们两兄弟逃出生天,前来请国公您主持公道……”
“你……说什么?”
长孙无忌有些懵。
李勣偷袭洛阳杨氏?
这说得哪里话,那李勣老老实实待在潼关,但凡有一举一动自己也早已守到禀报,且洛阳杨氏屯驻的盩厔位于长安偏西南,李勣想要偷袭,就得绕过关陇以及东宫的整个战区,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偷袭,根本不可能……、
“让他们进来!”
长孙无忌眉头紧蹙,喝了一声。
“喏!”
宇文节推出,须臾,杨氏兄弟先后走进,然后“噗通”一声跪在长孙无忌脚前,齐齐大呼道:“赵国公为吾等主持公道,咱们洛阳杨氏完啦!呜呜呜!”
兄弟两个喊了一嗓子,哭得涕泗横流、撕心裂肺。
不是他们两个装相,私军对于门阀之重要,无需赘述,一个没有私军死士的门阀,纵然族中杰出之士再多、出了再多的官宦、拥有再高的声望,也无法达到雄踞一地、盘剥百姓、世世代代尊荣备至的地步。
无他,若无支撑家门之私军死士,朝廷只需一道令旨,区区一个县令指挥数百郡兵便可破一家、灭一门……国家机器面前,什么权势、声望、地位都只如浮云,唯有私军死士才足以倚仗。
现在这万余私军被剿杀殆尽,洛阳杨氏一蹶不振,用不了多久,周边的门阀就能将他们吞得骨头渣子都不剩……
长孙无忌被他们又哭又闹折腾得脑仁生疼,揉了揉太阳穴,叱道:“稍安勿躁!”
兄弟两个这才止住哭泣,不过仍是抽抽噎噎,难以平静。
长孙无忌这才问道:“方才你们对宇文节说,昨夜突袭你们营地的乃是李勣的军队?”
杨远方咬牙切齿:“没错!”
长孙无忌道:“何以见得?”
杨挺方抹了一把眼泪,道:“那些贼兵冲锋之时,大声言及‘奉英国公之命’,吾绝不会听错!”
长孙无忌:“……”
只因他们喊了一嗓子“奉英国公之命”,你们便将罪魁祸首按在李勣头上?简直儿戏!
宇文节也有些无语,他先前只听这两人说凶手乃是李勣麾下兵卒,却并不知两人居然是以此等方式认定,若那些兵卒喊一声“奉旨而行”,你们是不是还要将罪名按在李二陛下头上?
简直不可理喻。
长孙无忌摁着太阳穴,勉力维系头脑清楚,温言道:“此事断不会那么简单,也有可能是旁人栽赃嫁祸。”
杨氏兄弟愣了愣,旋即异口同声:“那必然便是房二那棒槌干的,吾等与他不共戴天!”
宇文节在一旁见到长孙无忌脸色甚为难堪,便上前一步,温言道:“此事颇多蹊跷,断不能轻易认定凶手。二位不妨先行下去歇息,这边会派人详加调查,待到查出真凶何人,定会为二位讨一个公道。”
杨氏兄弟人在屋檐下,一切都得倚仗长孙无忌主持公道,否则他们两个弄得万余私军全军覆灭,根本不敢回去洛阳领受家法,只得不情不愿的答允下来,由书吏带着暂且在延寿坊内寻一个住处予以安置。
待到杨氏兄弟离去,长孙无忌看着宇文节问道:“你以为如何?”
宇文节沉吟一下,摇头道:“卑职愚笨,猜不出是何人手笔。”
长孙无忌拿起茶杯喝了一口,道:“说说看。”
宇文节道:“贼兵虽然口称‘奉英国公之命’,但之前南阳段氏被剿灭,英国公特意派遣张亮前来予以解释,可见英国公并不愿与咱们关陇结怨,又岂会派兵剿灭洛阳杨氏,且在行凶之时泄露身份?再者,英国公屯驻潼关,若向抵达盩厔,则必须穿越咱们关陇亦或者东宫的防区,难以保持行动之隐秘,一英国公之性格为人,大抵不会如此。”
分析的合情合理,长孙无忌颔首,问道:“那便是东宫了,何以说是猜不出何人手笔?”
宇文节蹙眉,缓缓道:“东宫之军队眼下分为内外,能够调动兵马且敢于不顾和谈剿灭洛阳杨氏私军的,唯有房俊。但房俊其人虽然有‘棒槌’之绰号,却绝非愚蠢之辈,当真意欲嫁祸英国公,又岂会是这等低劣至被人一眼看穿之计策?”
天唐锦绣 第一千八百六十章 薛大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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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无忌深以为然。
以前对于房俊这个棒槌,他从未过多关注,固然有一个房玄龄那样的父亲,又娶了李二陛下的闺女,那又如何?烂泥巴是扶不上墙的,顶多便是一世锦衣玉食而已,如何与自家那深得陛下、皇后嘉许宠爱的千里驹相提并论?
然而自房俊陡然之间崛起,数度与其交锋,非但未曾占到什么便宜,反而处处受制,如今更是尾大不掉,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长孙无忌对于房俊的观感、评价,早已今非昔比。
不仅仅将房俊当作后起一辈当中的佼佼者,更甚至不将其当作晚辈相待,不知不觉拉到自己这一代人当中,俨然劲敌……
这样一个杰出的后起之秀,手腕、能力皆乃天下第一等,岂能使出这等一眼便能窥破的嫁祸之计?
不合常理啊……
蹙着眉,长孙无忌问道:“那以你之见,此事到底何人所为?”
宇文节低眉垂眼:“卑职愚笨,着实猜不出,不敢混淆您的思路。”
这就是地位的不同所带来的差别,身为幕僚,只需提出质疑、列出理由,便算是尽职尽责。但长孙无忌乃是关陇领袖,需要就幕僚提出的质疑、理由乃至于种种可能,去抽丝剥茧、权衡利弊,最终做出决断。
所以不能只看到权力带来的前呼后拥、花团锦簇,并非谁都能于困境之中做出正确决断,并且拥有那种承担失败的勇气……
长孙无忌沉吟良久,缓缓摇头道:“目前很难揣测到底是谁动的手,况且也无法分辨洛阳杨氏私军之覆灭是偶然事件,还是蓄谋为之,两者之差别甚大,不能轻忽视之。”
此事令他极为头疼,这些门阀私军或是应他之邀、或是被威逼利诱这才进入关中,一旦全军覆灭,其背后的门阀必定对他长孙无忌恨之入骨,这毕竟都是各地门阀赖以维系权势的根基,一朝丧尽,根基断绝,谁能受得了?
可他纵然怒火中烧,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静观失态之发展,想他长孙无忌何曾这般窝囊憋火……
宇文节颔首,觉得如此处置最好。
眼下首要之务,乃是尽快达成和谈,只要战火消弭,关陇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无所谓,毕竟能够保得住根基,终有再起之日。可若是任凭局势混乱下去,甚至主动参与其中使得各方乱战不休,那么关陇的家底怕是就得折腾光。
一个字,忍。
能忍则忍,不能忍也要忍。
你打我的嘴巴,我也得忍,不然对方有可能直接逃出刀子狠狠的捅我一下……
*****
李勣接到洛阳杨氏私军覆灭的消息,已经是傍晚时分。
连续多日的阴雨终于告一段落,傍晚的时候云开雨散,久违的彩霞布满西方天际,绚烂得好似天宫锦缎。
但李勣却并未因此而生出半分好心情……
他愕然看着面前的奏报:“这岂不是栽赃嫁祸?”
是否出兵剿灭洛阳杨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程咬金擅自出兵剿灭南阳段氏私军之后,他便严令各军驻扎营地不得擅出,但凡出入超过五十人皆要将奏报送抵中军大帐由他亲笔批准,否则便被视为违犯军令,严惩不怠。
此等情形之下,除非吃了豹子胆才敢效仿程咬金之举措。况且洛阳杨氏屯驻于盩厔,而潼关抵达盩厔须绕过长安东侧穿越关陇军队之营地、亦或由中渭桥渡过渭水,那里是右屯卫的防区,还有万余吐蕃胡骑戒严……谁能过得去?
“娘咧!算计到老子头上来了?这个不当人子的东西!”
李勣以往的平静优雅尽皆不见,气得破口大骂。
面前众将默然不语。
长孙无忌摸不准到底是李勣亦或房俊动的手,这些人岂能不知?能看着房俊让李勣吃瘪,感觉还是蛮爽利的心情……
李勣则看着幸灾乐祸的诸人,气得牙根痒痒。
程咬金穿着一身宽松的常服坐在一旁,身上的鞭伤尚未痊愈,干咳一声道:“虽然房二此举对咱们多有不敬,但此等拙劣的栽赃嫁祸,必然瞒不过长孙无忌的眼睛,所以大帅也不必动怒,权当看小儿辈嬉戏。”
“小儿辈嬉戏?”
李勣怒哼一声,瞥了程咬金一眼。
旁人看来或许如此,但李勣深知房俊早已洞悉一切,此举之目的就是为了将他卷入兵变之中,不能坐山观虎、置身事外。
可他不能啊……
再者说来,房俊这一手看似拙劣,但虚虚实实之中却很容易导致长孙无忌摸不清头脑,故而判断失误,是极其高明的一招。
烦躁的捋了捋胡子,环视众人,道:“房俊太过猖狂,且行事恣意,太子不能对其予以约束,若任其施为,后果难测。本帅打算派遣一员大将奔赴绕过黄河,奔赴渭水之北对于予以威慑,诸位说说看,谁去合适?”
诸人面面相觑。
数十万大军屯驻潼关已经有些时日,非但一直按兵不动,甚至唯恐被长安鏖战的双方误会参与其中,所以勒令全军不能擅动。如今却要派军队进驻渭水之北,这是被房俊一招栽赃嫁祸弄得忍不住了,所以打算下场?
不过此举倒是的确能够房俊带来巨大压力,由玄武门往北直抵渭水,这是右屯卫的防区,平素要防备东西两侧的关陇军队,若是北边再多一支军队,右屯卫面临的压力骤增。
只怕房二睡觉都得睁着一只眼……
大伙心思各异,不断的盘算着各种可能,一时间有些冷场。
此等会议之上素来闷不吭声的薛万彻忽然开口:“末将愿往。”
众人对于薛万彻此番主动请缨有些诧异,不过旋即想到他与房俊的亲厚关系,便即了然。
李勣显然也想到了,气道:“你去?本帅是想派兵进驻渭水之北给予房二一定的压力,震慑其莫要恣意妄为!若让你去,恐怕不是给予压力,而是送温暖吧?”
众人大笑出声。
自从与李元景分道扬镳之后,薛万彻愈发与房俊走得近,且对其言听计从。这薛大傻子被房俊吃得死死的,只怕房俊把天捅个窟窿他都不会管,甚至在一旁鼓掌喝彩、摇旗助威……
这家伙一根筋,谁对他好,必定十倍报之,否则当初也不会在李建成覆灭之后扬言杀光秦王府上下为李建成陪葬,谋事不成又躲进终南山继续反抗李二陛下。
让他去盯着房俊,这不扯淡么!
大家这么一笑,把薛万彻笑得面红耳赤,禁不住恼羞成怒,大声道:“吾虽降将,然入唐以来忠心耿耿,不曾有半分异心,更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如今局势紧迫,吾愿主动请缨,大帅却暗藏私心,满怀戒备,吾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大帅明示!”
言罢起身,站到堂中,梗着脖子怒视李勣。
李勣一个头两个大……
他不怕奸狡油滑的,论心机他还未服过谁,但对于这种一根筋的夯货,却着实感到棘手。
言语藏锋、旁敲侧击,这货根本听不懂;平铺直叙、开门见山,这厮动辄炸毛……这种兵真的不好带啊。
李勣愁的不行,安抚道:“薛驸马说得哪里话?吾素来光明磊落,断无暗藏机心之意,你想多了。”
对付这等夯货,只能顺毛捋,没辙。
“光明磊落?”
薛万彻只是缺弦,但绝对不傻,温言直接怼回去:“自辽东撤军而始,大帅始终不曾言明全军策略、方向,面对长安乱局、社稷动荡更是从不表态,什么都藏在心里,这也叫光明磊落?”
众将齐齐颔首,面上无表情,心里却全部点赞。
怼得漂亮啊……
李勣一张英俊的脸庞黑如锅底,怒瞪着薛万彻,结果这夯货梗着脖子道:“末将难道有所错?若大帅认为末将有冲撞之嫌,不妨将末将施以鞭笞,末将认罚,但不服!”
嘿!
有种!
天唐锦绣 第一千八百六十一章 违犯军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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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将对李勣的高压手段不满已久,只不过畏惧其威严,敢怒而不敢言,此刻听闻薛万彻这般硬怼,一个两个舒爽得好似三伏天喝了冰糖水一般……那叫一个通透!
程咬金更是打定主意,回头定要请薛大傻子好生喝上一顿不可……
李勣觉得自己头发根都快冒烟儿了。
他知道跟这个夯货纠缠不清,关键是这货还真就没瞎扯,若因此而惩戒于他,不仅他不服,全军都不服。
他只想将这货远远的打发出去,眼不见为净:“着令薛万彻即刻率领本部出营,北行绕过两河交汇之处,至渭水北岸进驻泾阳,威慑右屯卫。不过临行之前,老子跟你说清楚,时刻谨记你自己的任务,万不能与疏忽懈怠,否则老子绕得你,军法也饶不得你!”
一贯自诩“儒将”的李勣也忍不住爆了粗口……
薛万彻只听到“即刻开拔”的军令,至于其他根本就是左耳听右耳冒:“喏!”
李勣不耐烦的摆手:“如你所愿啦?快走快走!”
薛万彻美滋滋的大步离去,这数十万人汇聚一处,连空气里都充斥着尿骚味,实在是令人度日如年……
一众将领羡慕的看着薛万彻出去,程咬金舔舔嘴唇,赔笑道:“大帅,这薛万彻性子毛躁、粗鄙不堪,恐无法完成大帅交托之任务,不如让末将也一同前去,以作监督,如何?”
李勣好不容易顺了气,瞥了程咬金一眼,冷哼道:“想也别想,率领麾下兵卒将潼关看紧了,绝不容许任何一个门阀私军逃出关隘,否则休怪本帅不讲情面,将汝等统统治罪!”
杀气很重,怒气更重。
一众将领对李勣又敬又畏,齐齐颔首,程咬金讪笑两声,努力挽尊:“不让就不让呗,这般凶巴巴的又是为何?行了行了,没事儿的话散了。”
李勣瞪他一眼,却没计较他“越俎代庖”的举止,淡然道:“就听从卢国公之言,散了吧。”
程咬金:“……”
嘿!你个徐懋功还没完了是吧?
……
走出衙署,几人相互看了一眼。
张亮低声道:“大帅到底是何心思,难不成当真站在关陇一边?”
阿史那思摩瞅了诸人一眼,报了抱拳,一言不发的快步离去。他身为降将,身份有些敏感,况且又刚刚执行完向关陇送粮的任务,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的在军中传扬开来,他可就洗不清泄露消息的嫌疑了……
“嘿!陛下对他优容,他还真以为自己依然是突厥可汗了?瞧瞧这狂的,都不带正眼看人的!”
张亮言语讥讽,极为不满。
程咬金斜眼睨着他:“大帅是何心思咱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咱就想知道你是什么心思?”
张亮心里一跳,奇道:“你什么意思?”
程咬金打个哈哈:“千万别告诉咱你私会长孙无忌,就没顺带着谈点别的事儿……唉,别生气,开个玩笑而已,何必当真?告辞告辞。”
将张亮撩拨得心虚气短、怒气迎面,他却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程名振与尉迟恭互视一眼,后者叹道:“好不如领了薛万彻的差事,拉着麾下军队至渭水之北屯驻,起码离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远点。”
前者不置可否。
任谁被李勣派去监督房俊都不会是他,毕竟他的儿子如今便身在右屯卫中,极受房俊赏识……
*****
薛万彻带着麾下军队立即拔营,片刻不曾耽搁直接奔赴泾阳。大军一路疾行,先头骑兵部队更是风驰电掣一般抵达泾阳城外,吓得泾阳县令李义府浑身冒汗、两股战战,以为自己攀附东宫事发,被李勣“杀鸡儆猴”,差一点带着几个奴仆骑着马匹落荒而逃……
好在他心性还算坚定,胆战心惊的打开城门,结果先锋部队进驻城内且封锁四门,而后数万大军源源不断抵达城外,沿着渭水北岸安营扎寨,不仅对城内百姓乡绅秋毫无犯,更是搭理都不搭理他这个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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