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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唐锦绣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公子許
这样一个人上疏说他李泰“肖似炀帝、不似人君”,不仅仅会在李二陛下心中留下对他这个皇子忌惮、怀疑之印象,更是在告诉李二陛下江南、陇西两地不服魏王为储
这对于李泰的打击是致命的!
皇权更迭,首要之务不是如何延续国策,不是如何开拓进取、更进一步,而是天下稳定!
稳定,是一切的基础。
当天下人都不服某一个皇子出任储君,一旦这个皇子成为储君会导致各地动荡、人心浮动,哪个皇帝能够不管不顾一意孤行?
孰料,李泰的火气发的有点早,人家阎立德还未说完
阎立德被李泰的暴怒弄得顿了一下,旋即尴尬道:“除去李袭誉之外,亦有不少御史言官也持此论调,认为殿下疏于稳重、浮于才华,未必是盛世之明君,眼下已经有不少言官陆陆续续开始上疏。”
李泰脸色更黑了,朝堂上的那些个御史言官大部分可都是萧瑀的部下
任他再是自负,此刻也难免有些慌神,看向王妃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他口口声声不会争储,当初也的确对此死了心,想要全部身心投入到大唐的教育事业之上,成就一番千古美名。但现在父皇易储之心坚定,最有可能继任储君的便是他与李治,那一颗已经干涸的心难免蠢蠢欲动。
心生觊觎,有了得失之心,面对攻讦自然难以保持平常心,平素他之所以对自家王妃又爱又敬,便是王妃素有静气,往往能够在紧要关头做出正确抉择,确保最大利益。
王妃阎氏叹息一声,柔声道:“殿下如今空有威望,却无班底,似此等危急存亡之时有谁为殿下冲锋陷阵、不计得失?再高的威望,若无与之相称之班底依撑,也不过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非但无神用处,反而树大招风、怀璧其罪,引得屑小之辈攻讦诋毁,动辄有倾覆之祸,万劫不复。”
一旁的阎立德捋着胡子,连连颔首,很是欣慰。
自家这个女儿虽然不是须眉之身,但才智高绝,不仅深明事理,更杀伐决断。
李泰急得直拍大腿:“这些本王自然懂得,到了这个时候,王妃倒是给本王出个主意啊,到底应该如何是好?”
一旦李袭誉之流的上疏流传开来,对于他的打击将是巨大的,不仅影响父皇的决断,更会引得更多的人蜂拥而至、群起弹劾,直接动摇他的威望、地位。
王妃阎氏正襟危坐,端庄的脸蛋儿没有半分焦躁,仔细想了想,缓缓道:“殿下眼下的首要之务,便是将房俊以及东宫属官拉过来。”
李泰一愣,摇头道:“何其难也?这些人对太子忠心耿耿,本王早想拉拢过来为己所用,却一直不得其法,无可奈何。”
东宫属官大多是当年太子册封之时父皇所安排,这么多年下来早已经与东宫利益绑于一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想要临时下船谈何容易?若是一直追随太子左右,将来太子被废,大家也能得一个“从一而终”的美名,仕途未必断绝,可要是半途“择良木而栖”,则被天下视作“贰臣”,名声尽毁,仕途无望。
当初面对关陇军队数十倍兵力狂攻尚未曾动摇心志,一直坚定不移的拥护太子,又怎会在这个时候转而投奔自己麾下?
王妃掩饰却是智珠在握,目光湛然、玉容生辉,一字字道:“很简单,殿下只需立下誓言,将来无论如何定会善待太子极其子女,永不相负!”





天唐锦绣 第两千九十九章 投其所好
人人皆知魏王李泰惧内,这位殿下的脾气浮躁古怪,动辄发怒,旁人根本不能相劝,可无论如何暴怒,只需王妃阎氏在场,总能将其怒火安抚下去,变得乖巧温顺。
但李泰从不肯承认这是“惧内”,他只认为是“敬”,这位出身并州大族的名门闺秀素来足智多谋且性情决断,被李泰视为贤内助
面对当下有可能风云席卷的局势,王妃阎氏给出的方法是拉拢东宫属官,重要之处在于给东宫属官一个承诺,那便是善待太子极其子女,且永不相负。
这一回李泰没有立即采纳王妃的建议,而是迟疑着提出自己的担忧:“可若依靠那些人即便成为储君,且保全太子,焉知他日不会反噬己身,养虎为患?”
王妃阎氏柳眉一竖,娇声叱道:“殿下糊涂!你看看东宫班底都是些什么人?以房俊为首,李道宗、马周、甚至于李靖,哪一个是贪慕权势、首鼠两端之人?皆正直之士也!这些人之所以直至此刻仍死保太子,皆因担心日后新储对太子不利,甚至祸及东宫!只需殿下立誓予以承诺,他们岂能反覆无常、只为追逐名利权势?相反, 那些摇摆不定、相机而动之辈各个恋战权位,毫无底限, 殿下顺风顺水之时他们附庸在侧、鲜花着锦, 可一旦殿下遭遇挫折, 谁肯雪中送炭?”
一旁的阎立德也捋着胡子道:“此言不差,朝局大势, 本无分对错黑白,但无论何时何地都要占据大义名分,将自己归于正义一方。何谓正、何谓逆?得道多助, 失道寡助也,只要东宫属官归附于殿下麾下,所有人都认为您已经得到太子之首肯,是名正言顺的一方。”
名正则言顺, 才能事半功倍。
李泰沉吟未语。
对于自家王妃,他敬佩其才智高绝,对于这位岳父,则是敬重有加。
阎立德自幼好学, 于建筑、书画、工艺等诸多方面皆有出类拔萃之造诣, 早年便进入秦王府担任士曹参军,是李二陛下早年的班底之一。后来李二陛下登基, 阎立德也一路升迁, 由尚衣御奉而至将作少匠、将作大匠, 高祖皇帝的献陵便由他主持修建,贞观十年文德皇后殡天, 李二陛下命其负责建造昭陵, 直至此刻尚未完工
可以说,阎立德虽然很少参预朝政, 但却是跟随李二陛下多年的老臣,功勋卓著、简在帝心。
这样一位勋臣的意见,他岂会轻视?
他也不是不认可王妃的言语, 只不过他深知房俊等人对太子的忠诚, 想要将其策反投入自己麾下,可不仅仅是一个承诺就行的。这些人的确不是恋栈权位、左右摇摆之辈, 但各个有着属于自己的政治抱负, 眼下保全东宫、不使帝国皇位传承染上腥风血雨, 便是这些人的坚持。
说服他们放弃太子, 何其难也
但他也认可王妃与岳丈的剖析,若能在这个时候收服东宫属官为己所用,将会实力暴增,储位几乎算是稳了。
可是从何处入手呢?
阎立德想了想,对王妃阎氏道:“听闻房俊固然富甲天下,房家亦算钟鸣鼎食,但平素生活却并非奢华无度,唯独喜好那个妻姐妻妹,家中小妹已经成人,正在谈婚论嫁, 不若送入房家为妾,可好?”
因着房俊与长乐公主之绯闻,加上与之亲厚的晋阳公主屡次三番婚事受挫, 如今大唐上下皆认定房俊由此癖好, 此前巴陵公主夜入右屯卫大营,便有传言说是与房俊一夕欢好,这才使得柴哲威谋逆之举并未牵扯柴令武
即便是武家那位贺兰家的儿媳妇, 据说亦是房俊的禁脔。
想要拉拢收服东宫属官,最好的办法便是从房俊入手,以房俊在东宫的地位与威望,只需他加入魏王阵营,便可轻易瓦解东宫内部。而拉拢房俊,自然要投其所好。
妻姐妻妹之类那是没什么办法的,但举凡由此癖好者,大抵都是心思龌蹉,自家的妻姐妻妹固然讨人喜欢,可旁人的妻姐妻妹不更有一番滋味?
咱们将魏王殿下的妻妹送去房俊被窝了,足以彰显魏王殿下的诚意了吧?
王妃阎氏臊得俏脸通红,纤手轻轻拍了拍案几,嗔怒道:“父亲说的什么浑话?若是这般做派, 那女儿成什么了?与其将妹妹送给房俊, 你还不如将我送过去更好!”
明知房俊癖好的是妻妹, 却将阎家幼女送去,天下人怎么看她这个魏王妃?
说不定有那心思龌蹉之辈,便会缺德的编排出她魏王妃为了拉拢房俊, 不惜委身相就
阎立德尴尬的捋了捋胡子,不敢多言,心里却腹诽:我这不还是为了你们着想?送出去的那也是我的女儿,我都不心疼,你们还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真真不识好人心。再者说来,你那小妹与长安城里所有贵妇、少女一样,整日里念叨着房俊以往的那些个诗词歌赋、辉煌功勋,崇拜爱慕的不得了,说不定心甘情愿嫁入房家为妾呢
李泰摇头制止:“二郎与长乐确有私情,但绝非外界传言那般,至于谣传兕子与房俊暗中苟且,更是子虚乌有。房俊其人不拘小节,却气量恢宏,即便不算君子,也是真真正正的大丈夫,想要以美色相惑,绝无可能。本王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别琢磨那些歪门邪道。”
阎立德无语,和着为了你的前途我连小闺女都准备搭上了,却只换来一句歪门邪道?
得咧,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办,我无能为力总行了吧
*****
翌日清早,李二陛下洗漱一番用罢早膳,便来到偏殿处置公文。
让王德沏了一壶茶,饮了一杯,随手从书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上面拿起一份奏疏,翻开一看,便蹙起眉头。
是李袭誉恳请致仕的奏疏
李袭誉乃是贞观勋臣当中的老人了,如今七老八十依旧镇守凉州,虽然无甚作为,但也兢兢业业,如今风烛残年想要致仕归乡、颐养天年,本是寻常,不仅应当予以允准,且要大加恩赏一番,在荫萌其子入朝为官,以示尊崇、以酬其功。
可是你致仕就致仕吧,偏要在奏疏之中贬斥魏王一番,说什么“肖似炀帝,不似人君”
魏王似不似人君,也应当由朕这个皇帝来决断,何时用得着你一个边疆都督置喙?
这种事若是放在以往,李二陛下大抵一笑置之,然后我行我素,不予理睬。
但现在他却想得更多
李袭誉出身关陇门阀,却始终与关陇一袭格格不入,与其兄李袭志皆对他这个皇帝忠心耿耿,可谓不朋不党、忠贞之士。这样的人提出意见,皇帝可以从容选择听或者不听,因为无论怎样都不会有严重的朝局动荡。
但是同时,在关陇门阀兵败之后全面退出朝堂之际,当年的贞观勋臣没剩下几个,作为硕果仅存的功勋之臣,李袭誉的意见却又无比重要。
毕竟时至今日,即便以房俊为首的年青一辈逐渐崛起,但毫无疑问的是,支撑起大唐帝国根基的依旧还是那些贞观勋臣
那么,李袭誉的这份奏疏是他自己的见解,还是有别的贞观勋臣参预其中?
李二陛下将奏疏放下,也顾不上喝茶,开始一份一份查看奏疏,良久之后叹了口气。最为担心的事情并未发生,一旦所有贞观勋臣群起而反对魏王为储,会令他陷入两难:选了魏王,则必定朝堂不靖、政局动荡,自己百年之后魏王登基,将会遭受群臣抵制,势必有一场巨大风波,以魏王的自负桀骜,动辄流血漂杵;不选魏王自己岂不是被这些大臣们裹挟、逼迫?
但也有闹心的事,贞观勋臣的确并未与李袭誉一道抵制魏王,可朝中不少御史言官纷纷上疏,尽数以往魏王桀骜不驯、不遵法度之事,一桩桩、一件件,将魏王描述成“自负桀骜、浮躁暴虐”“直比桀纣厉炀”的昏聩之辈
李二陛下看着一大摞奏疏,硬生生给气笑了。
魏王的确性格浮躁、刚愎自负了一些,但“桀纣厉炀”那都是些什么人?一手将诺大帝国硬生生拆散崩塌,留下千古骂名的暴君也太瞧得起魏王了。
在书案之后坐了一会儿,命王德前往门下省政事堂将萧瑀叫来。
半盏茶功夫,萧瑀急急忙忙赶来,见礼之后,李二陛下赐座,指着桌案上一大摞奏疏道:“这些都是朝中御史言官们弹劾魏王的奏疏,宋国公你来看看,应当如何处置?”
既然你号称“清流领袖”,御史言官大半出自你的门下,那你来表个态吧究竟想要干什么?
萧瑀镇定如常,起身来到桌案上,俯身一本本奏疏看过去。
末了,他放下最后一本奏疏,躬身道:“陛下英明神武,自然知道这些人有的的确发自肺腑,有的牵强附会如何处置,自然由陛下乾纲独断。”
“嗬!”
李二陛下给气笑了。
话说得轻松,可是谁发自肺腑?又是谁牵强附会?
难不成让朕派出“百骑司”将这些御史言官一个一个调查一番?
这是在逼宫啊。
但他并未发怒,而是在想:这只是单纯的抵制魏王,还是这些人已经与晋王结成一派、进退与共?




天唐锦绣 第三千章 君臣交心
人性总是充满矛盾,就比如有些东西我给你可以,但你不能抢,对于皇帝来说尤其如此。
自己心甘情愿将储位交给晋王,与晋王结交党羽排斥异己将储位抢过去,绝对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李二陛下现在对这股骤然而起针对魏王的弹劾风潮极为重视
首要之务便是弄明白朝中各方势力的心思。
虽然被萧瑀气笑了,但李二陛下并未发作,而是起身自书案之后站起,走到萧瑀面前拉着他的手一同来到靠窗的地席前跪坐在地席上,命人沏了一壶茶,又取来几碟茶点,君臣对面而坐、促膝长谈。
萧瑀给李二陛下斟茶,后者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宋国公对于易储之事有何看法?一旦易储,不知宋国公认为哪一个皇子可以胜任?”
萧瑀将茶壶放下,顿了一顿。
陛下这话问得有个小陷井,先问对易储有什么看法,继而直接问若是废黜太子你认为谁人接任合适当然,到了他们这个层次,这样的话语陷井不值一提,显然陛下并非以此来试探什么,完全就是陛下心意的真正表达——朕要易储,你是赞成还是反对?
萧瑀赶紧表态:“易储乃是国事,但更是陛下家事,陛下圣明千秋,对于储位之归属自然深思熟虑,老臣不敢置评。”
我不反对,但有保留意见
接着说道:“不过眼下朝野之间对于魏王颇多诋毁,其中或真或假、或有或无,但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舆论一旦兴起,很难消除,这方面还是应当多多注意。”
我不反对,但陛下你总得顾忌民意吧?当朝野上下舆论汹汹,皆抵制魏王为储,您还是应当予以妥协
李二陛下眼皮耷拉下来, 呷着茶水, 默然不语。
萧瑀口口声声不反对易储, 且没有明说支持哪一个皇子,但倾向已经极为明显。
但他不能肯定此番舆论风潮是否萧瑀挑起,且专门针对魏王
放下茶杯, 李二陛下叹息一声,揉了揉眉心, 略显疲惫道:“自东征回归之后, 朕便时常感觉疲乏, 不知是伤势的问题还是年纪的问题,颇有些精力不济。你是开国功臣、两朝元老, 要承担起朝政,帮朕分忧。如今朝廷不靖,关陇倾颓, 山东、江南两地门阀大举入朝, 如何处理相互之间的关系, 平衡各方面的利益, 你得替朕好好把关。”
萧瑀诚惶诚恐:“陛下春秋鼎盛,正是开创丰功伟业之时, 此番东征大获成功,一举覆亡高句丽,必将陛下之英名载于史册之上, 以供后世崇敬、流芳百世。老臣粗鄙,只能在旁查缺补漏, 万万当不起陛下之信重。”
上司跟你说什么“担起重任”之类,虽然是在表达信任, 但绝不可拍着胸脯一口应承,甚至说出什么“您放心, 所有的事情交给我”这样的蠢话,而是要恭敬的表示自己愿意鞠躬尽瘁、听命而行。
他在官场混迹一辈子,宦海浮沉几十年,岂能犯下这样的错误?
李二陛下摇摇头,不满道:“此间只你我君臣二人,何必这般小心翼翼、战战兢兢?你素知某之为人,向来不耐烦那等操弄人心之术,凡事讲究直来直去,从不在意什么君臣之别。”
萧瑀颔首:“陛下胸怀千古、气魄如山,远胜古之帝王。”
这话倒不是恭维,当年李二陛下于绝境之中逆而夺取天下,除去他雄才伟略、一代人杰之外,也皆赖贞观勋臣各个抛家舍业、誓死追随。及至御极天下、九五至尊,李二陛下对昔日那些老兄弟极为优容,不仅赏赐丰厚、加官进爵,且时常一处饮宴、把臂同欢,兴之所至不顾帝王威仪歌舞一番更是寻常。
单只是这份平易近人之做派,古往今来的君王都要甘拜下风。
气量之恢弘,绝无仅有
李二陛下缓缓道:“什么远胜古之帝王,你们这些大臣用来哄朕罢了。不说别的,秦皇汉武震烁千古之功业,谁人可比?即便朕二十年来夙兴夜寐、勤于政务,不敢有丝毫懈怠,最终也难望其项背。”
事实上,只要能够挥师覆亡高句丽,将东北数千里肥沃土地纳入大唐之版图, 加之贞观之盛世、歼灭周边胡族不可计数,勉强也可与那两位宏图伟业的帝王一较高下, 毕竟汉朝虽然远击匈奴, 却不曾占其领土, 辽东四郡也只是名义上归附汉朝,实为自治。
历史上从未曾真正征服的辽东地域在他手中打下来,那可是雄才伟略的隋炀帝究其一生付出整个帝国崩塌的代价都未能完成的伟业!
然而现在高句丽虽然覆灭,他却棋差一招,并未挥师贡献平穰城,最终一击乃是自己撤军之后由水师完成
萧瑀默然。
身为帝国勋臣,处于权力中枢,他自然知道李二陛下心心念念都是开创一番千古未有之宏图霸业,成就“千古一帝”的美名,而辽东之战未竟全功,算是给于李二陛下沉重一击。
毕竟覆亡高句丽的功劳不能记在他这个皇帝的头上,甚至若不是最终水师违背军令悍然攻打平穰城,这一次倾举国之力进行的东征将虎头蛇尾,以失败告终
没有了此等旷世军功,想要成就“千古一帝”,超越秦皇汉武,谈何容易?
李二陛下忽而挺直腰杆,振奋道:“但是如今,却有一条终南捷径摆在面前,只需一直走下去,二十年间奉行不悖,便可开创亘古未有之盛世,秦皇汉武之功绩,亦要相形见绌!”
萧瑀忙道:“陛下,所谓‘欲速则不达’,咱们大唐底子好,只需循序渐进终有一日达成所愿。但兵者乃死生之道、存亡之道,国虽大,好战必亡!刚刚倾举国之力东征,再欲征伐外国应当积蓄国力、徐徐图之,万不可好大喜功、轻敌冒进!”
还有什么是能够超越秦皇汉武的“终南捷径”?在他看来唯有继续向外用兵,高句丽已经覆灭,薛延陀烟消瓦解,吐谷浑连根断绝,突厥远遁大漠周边诸国看似强横一时,实则外强中干,灭的灭、逃的逃,剩下的唯有盘踞高原之上的吐蕃。
然则吐蕃岂是高句丽、薛延陀之流可比?
其民生于高原雪山之中,民生艰苦、性情坚韧,这些年人口激增,国内不下数十万精兵。松赞干布雄才大略,禄东赞更是一代人杰,将吐蕃经营得繁荣富强,国力强横。
如今禄东赞的噶尔家族遭受松赞干布之猜忌,君臣离心、内外失衡,只需扶持禄东赞占据青海湖之地,坐看其国内政权争斗、内讧不止,待到其内忧外患国力耗损之际再一鼓作气出兵征伐,定可一鼓而定。
可若是这个时候贸然出兵,其国势未衰,反而促使其内部面对强敌摒弃前嫌团结一致
虽然争权夺利,但他首先还是大唐的臣子,不能坐视李二陛下贪功冒进、行差踏错。
这是原则。
李二陛下愣了一下,旋即明白萧瑀何以这般激烈反应的原因,遂笑着解释道:“宋国公想到哪里去了?朕就算再是糊涂,也不会在十年之内征伐吐蕃,这一点还请放心。”
区区一个高句丽便弄得他百万大军焦头烂额、差点功亏一篑,征伐吐蕃的难度势必要高出十倍不止,若无适当之时机,岂敢贸然动兵?
他就算再想超越秦皇汉武,也断不会拿国祚江山开玩笑
萧瑀奇道:“那陛下所言‘终南捷径’究竟为何?”
顿了一下,他骇然道:“陛下该不会是想要劳师远征,征讨大食吧?”
如今安西都护府牢牢掌控西域,将伊犁河谷纳入管辖,大军可直出西域兵临碎叶城,而后由碎叶城一路向西沿着此前大食军队入寇的路径直扑大马士革,理论上是可以的。
若是野心再大一些,甚至可以自碎叶城南下,绕过高原山脉出兵天竺
无论大食亦或是天竺,两者只需取其一,其功绩便足以盖过秦皇汉武,可谓空前绝后。
李二陛下一脸无语,没好气道:“朕疯了不成?那大食国远在天边,就算大唐虎贲能够攻城掠地覆亡其国,可那需要多少军队去占领遥远且庞大的领土?朕说的是东洋、南洋诸国!”
“呃”
萧瑀也有些尴尬,松了口气,依旧不解:“东洋、南洋诸国皆在茫茫大海之上,普遍国土狭小、人口稀少且星罗棋布,不易大举攻伐。况且如今水师纵横七海,那些小国皆蛰伏于水师威慑之下,想要灭谁就灭谁。最重要是那些小国的番邦土著,素来不被正统放在眼中,皆化外蛮夷也,取之何用?”
那些海外小国,史上素来不曾对中原王朝有过威胁,或为附庸,或为蛮夷,谁会正眼相看?
这样的小国就算将其征服,又有何用?
功绩未必有多大,反要赏赐钱粮予以安抚,甚至移民充地派遣官员,麻烦远远大过好处,所以古往今来任何一任帝王都不屑取之




天唐锦绣 第三千零一章 文化攻略
非是萧瑀自命清高,古往今来何曾有中原王朝正眼看过东洋、南洋那些个番邦蛮夷?王朝兴盛之时,讲究一个“四方来贺”,那些小国、土著算是一份妆点盛世的脂粉,派一支使团入京,献上一些土产贺仪,歌颂一番天朝上国威服天下、泽被四方,满足王朝上下的虚荣心,而后领取一份远胜贺仪十倍、百倍的赏赐兴高采烈的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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